22
何鹿被甜蜜的煩惱纏繞, 看着那個深水, 受寵若驚之餘感到深深無奈。
默默在心裏做起小學數學, 一小時最多寫一千,還是在情節不卡手感順滑的前提下……
一萬字,得寫十個小時吧……
瞄一眼時間,晚上八點,那得寫到明早六點。
天啦嚕!
她鴕鳥地抱着頭,還是原地去世比較快。
這時,小群群又是一閃。
【[空氣]。:你真要日萬?】
何鹿抓到傾訴對象, 立馬敲鍵盤。
【[大演說家]路路:我這個手速……日了明天不用上班了_(:з」∠)_怎麽辦】
【[空氣]。:也許你想多了。】
【[大演說家]路路:想多了??】
【[空氣]。:她只是單純地想勾搭你。】
其他人又開始紛紛:
【[狗頭]】
【[狗頭][狗頭]】
【[狗頭][狗頭][狗頭]】
“……”
我還是日萬吧。
這個萬最終沒有日到。
那晚, 何鹿吭哧吭哧碼到六千,時針已經指向淩晨一點, 她覺得腦子已經停止了運轉, 這時拿一道小學口算題給她,恐怕都會算錯。
怎麽能這樣應付女神的深水呢?!
對得起她嗎?!
自然是對不起的。
何鹿說服了自己, 卸下心理負擔,更了六千,往床上一倒就悶頭大睡。
第二天下班看評論區。
獨木大大又打賞了,投的不是深水, 回歸了火箭炮。
何鹿看着火箭炮,自我腦補大大看我更新時間太晚覺得心疼,內心一陣感動。
大大真是……
太貼心了!
so sweet!
一眨眼,到了平安夜。
按以往習慣,何鹿、方雲和趙紫怡三人會聚在一起, 聊聊近況,展望展望未來,八卦一下身邊趣事。今年不同了,趙紫怡提前兩天就在微信小群表示今年平安夜和男友有約。
而方雲則是再一次被導師扣下來加班。
所以平安夜這天,何鹿早上一醒,便對今天沒有格外期待。
不過就是尋常工作的一天,最慘也就是加加班。
墨菲定律很有毒,它說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今天下班別走,和我一起去吃飯。還有邵薇,等下你去通知她下班也別走。上周交代你的那個行研報告怎麽還沒發過來?”
剛進公司,何鹿便被主管董珍珠叫進辦公室,迎頭就是上面那話。
她被這天降噩耗砸得暈頭轉向,還得從亂掉的腦子裏回憶那份行研報告的進度。
“……差點收尾總結,下午就能寫完。”
董珍珠從筆記本屏幕後擡起頭看她一眼:“下次效率再提高點兒,是不是有困難,有問題就直接跟我溝通。”
“有幾份數據查得比較困難,已經解決了,下次我會做得更快的。”何鹿被她一看,不由坐得筆直。
董珍珠沒再說話,揚手揮了一下。
可以跪安了。
“那我先出去了。”何鹿會意。
“邵薇,”回到座位,何鹿敲敲板子,先分享了噩耗,“今天下班有應酬,讓你別走。董小姐翻了你的牌子。”
邵薇立馬轉頭:“WHAT?!”
何鹿朝她露出難兄難弟的笑容:“還有我。”
鄰座其它幾人聽見,看一眼外面走廊,擁過來七嘴八舌。
“哪兒的局?”
“哪兒的局重要嗎,要不是拿這份高薪,誰願意去飯局啊?”
“範江黎不就愛去麽。”
幾人隐晦而暧昧地笑了笑,有人問:
“怎麽回回有你啊何鹿?”
何鹿正研究行研報告呢,聞言擡起頭。
“……我也想知道啊。”
精致的小臉上,嘴角微微翹着,細長的眉卻頹喪地耷拉着,這實在不能稱為一個賞心悅目的笑容。
“節哀節哀。”
“就當董小姐看重你吧。”
何鹿覺得自己并沒有被安慰到。
她臉上依舊是苦哈哈的笑容,想起句號,昨天她說項目告一段落,開始準備新文大綱了。
臉上的眉毛憂傷地耷拉着。
本來可以和句號拼字的美好夜晚呢,就這麽沒了。
正憂傷着,微信提示音一響。
【。:今晚和朋友聚餐。】
意思就是今晚不能拼字了。
自從那一次後,句號說到做到,每次不能碼字都跟她提前說。
何鹿抿唇,敲手機鍵盤。
【我頭上有犄角:句句,今晚我也不能碼字……】
【。:?】
【我頭上有犄角:要應酬_(:з」∠)_】
【。:加油。】
“……”
應酬加油什麽鬼!
何鹿更低落了,氣壓驟然降低。
句號跟着發來一張動圖。
大號蜜桃貓抱着小一號的蜜桃貓,手在她頭上輕輕摸了摸。
好像真有只手在自己頭頂溫柔地撫摸,得知應酬而炸起來的毛似有所感,軟綿綿地順了。
何鹿的心情幾乎在一瞬間明亮。
句句真是好溫柔了。
何鹿肉麻兮兮地發了個小女孩兒撅嘴親親,特效彈出一個愛心的表情包。
半晌。
【。:肉麻不回。】
何鹿看着這四個字笑得眼睛眯起來。
句句也真是好正經了。
酒店包廂內。
富麗堂皇的包廂,一張面積可觀的大圓桌邊坐了近二十個人,桌上菜肴精致,動的不多,轉盤上倒是擺了不少酒瓶子,空的。
酒到正酣,包廂內煙氣缭繞,場內氣氛熱烈,有人聊業務,有人聊八卦,有人談合作。
何鹿坐在其中一個位置上,心裏依舊感到些微不舒服。
酒味煙氣這麽重,她吃得很少很少,沒表現出來什麽,只是默默在心裏祈禱這場應酬能早點結束。
隔着白而迷蒙的煙霧,隔了幾個位置的董珍珠一掃在公司雷厲風行的姿态,臉上是職業得體的笑容,與坐在她旁邊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聊得正熱絡,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那個男人視線幾度直白而熱切地停留在她的胸口。
“珍珠啊我可把底都透給你了。”中年男人別人叫他李總,拿起一瓶剛開的白酒,“這杯不喝不行啊!”
董珍珠笑着起身,捏着酒杯:“李總,您一直這麽看重我們公司,我能不喝嗎,這杯就敬您對我們公司的偏愛了啊。”
“叫什麽李總,你要真心就叫一聲李哥,李總多見外。”他同樣拿起一只酒杯,起身,目光肆意在女人臉上流連一番,“咱倆又沒差多少對吧?”
“李哥,這杯我敬您!”董珍珠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男人順手接過她的酒杯,拍拍她的手背:“诶這就對了!”
旁邊觀完全程的何鹿胃裏一陣惡心。
這是她最讨厭的應酬情景之一。
大學時,盡管金融不是她感興趣的專業,卻也并不排斥,只是無法發自內心去熱愛罷了。
真正的厭棄來自工作以後。
親眼目睹所謂高端飯局桌上,男人如何以自以為是的口吻互相虛僞吹捧彼此,和放浪無羁用着惡俗的口吻去聊女人,他們聊這些時從不在意桌上是否有女人,以及她們內心如何想。
何鹿坐在這裏,在彌漫着酒味和煙霧缭繞的包廂內,忽然懷念起句號帶她去的那個清吧。
那裏好幹淨,空氣幹淨,心情幹淨,人也是幹淨的。
接着開始懷念句號。
上次面基後快一個月了,有點想她。
想着想着,身體比意識反應更快地摸出手機。
【我頭上有犄角:句句,我想你了……】
【我頭上有犄角:想辭職的三百六十天[流淚]】
秒回。
【。:想我和辭職有什麽關系?】
何鹿看着屏幕犯難。
好像是沒什麽邏輯關系。
她想了想。
【我頭上有犄角:應酬讓我心累,你讓我很放松很開心,所以想你就想辭職】
點擊發送。
這邏輯行嗎?
何鹿笑自己邏輯死,下一秒收到回複。
【:你在哪裏?發個定位。】
?
何鹿心裏驚疑,發去了微信定位。
【。:我回北京了,白天忘了說。】
!!!
所以,她要定位是準備……
何鹿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兒。
握手機的手心不覺出了汗,又是喜又是在心裏否定。
她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可在這關頭,她還要了定位那不就是……
句號卻不吱聲了。
何鹿一遍遍解鎖手機看微信,擔心信號不好,流量開了關,關了開,還給方雲發了幾條內容為“test”的消息來測試信號。
【方雲:test啥???】
【方雲:人呢,撩完就跑???】
【方雲:你個渣男!】
信號沒問題。
何鹿又切回和句號的對話框,安安靜靜,一點兒沒變。
我在想些什麽呢。
她自嘲搖頭,起身去了廁所。
在洗手的時候,放在旁邊紙盒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何鹿随意一瞥。
【。:我到了。】
【。:從你包廂出來右手直走,有個天臺,你過來。】
何鹿不敢置信,盯着屏幕,幾乎要盯出一個洞。
也不知看了多久,她猛然回神,飛快擦幹了手,拿起手機拉開門,往右邁步跑了起來。
走廊盡頭有扇門,她輕輕使力,門推開了。
門外真是一個天臺,面積不小,落了一地新雪。
她合上門轉身,天臺空無一人。
何鹿一邊想句號在哪兒,一邊在想她怎麽知道這兒有個天臺。
手機一震。
【。:到邊上來,我在下面。】
【。:酒店包廂區沒有預約進不來。】
原來如此。
何鹿安心了,不由又開始發散地想,句號看起來比她對北京更熟,熟悉好多倍啊。
她走到天臺邊緣,越過欄杆探出頭往下看。
地上綿軟細膩的新雪,在淡黃路燈下披上溫柔的羽衣,靜靜地躺着。
雪地裏伫立着一道高挑纖瘦的人影,她雙手插兜,穿一件米灰大衣,仰起頭朝天臺方向,淡淡笑着。
何鹿驀地呼吸一窒。
她迅速回神,擡起雙手握起來,放在唇邊朝下喊:“你怎麽來啦——?”
何鹿看見句號摸出了手機。
接着自己兜裏适時響起鈴聲。
真是的,這麽近還要打電話。
她小聲嘀咕一句,摸出來接通:“句句?”
她的耳朵聽着聽筒裏淺淺的風聲,眼睛仍望着天臺下的句號,看見她沒有握手機的那只手緩緩擡起來,朝自己招了招。
“來帶你去過平安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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