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Chapter.085

◎只有你有資格向神明揮刀。◎

夜幕西垂,迷宮內遇到黑色史萊姆的概率大大提升，告示板上也給史萊姆貼上了“夜行”特征标簽，大部分冒險者選擇回到小鎮休憩。

缇娜也已經回到迷宮內部,整座教堂只剩下波爾、海倫娜以及神出鬼沒的惡魔利維坦。

波爾號稱自己今天已經見了太多人類，必須要為明天做點準備縮進了房間。

利維坦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去了。

海倫娜在自己的房間，攤開了書冊認真規劃着錢德勒鎮未來的發展方向，燃燒的油燈照耀下，羽毛筆尖在紙張上沙沙作響。

燈光忽然搖晃了一下,海倫娜擡起頭看了眼明明好好被罩在玻璃燈罩裏,火苗卻像是受到了驚吓一般瘋狂搖動的油燈,微微困惑地皺了皺眉。

窗前籠下形狀詭異的影子,油燈裏瘋狂搖晃的火苗迅速收縮到只有一個火星,仿佛畏懼着陰影中的魔物。

海倫娜遲疑了片刻開口：“你該不會指望用這種方式把我吓跑吧,惡魔。”

“哼。”半空中響起一聲輕哼，清脆的響指聲之後,一切異常恢複原樣,利維坦一只腳踩着她的窗臺,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當然不，但這是我喜歡的出場方式。”

“順便……”他掃了眼海倫娜的報告，“檢查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在為她工作。”

“我察覺到裏離開了一陣。”海倫娜并沒有被他的話題帶走,“我以為你打算就此離開，為什麽又回來了？”

“只是做了個小小的實驗。”惡魔露出挑釁的笑容,“而且如果這時候離開了，簡直就好像我因為害怕你而逃離了一樣,這可不行。”

“就算要離開,我也得打敗你之後趾高氣昂地離開。”

“惡魔還是一樣讓人捉摸不透的生物。”海倫娜搖了搖頭,看起來無法理解利維坦的想法。

“相當好理解，只是我們碰巧是完全相反的兩端而已。”利維坦略微歪了歪頭，“惡魔跟随自己的內心，從不掩飾任何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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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外面轉了一圈，覺得更想要留下，所以就留了下來，僅此而已。”

他哼笑一聲，“我可不會像你們一樣，知道自己即将死亡，還特地離開自己心愛的後輩。到時候你是打算找個荒無人煙的洞窟，還是沉進水裏不留下任何痕跡呢？”

“那如果是惡魔即将死去，而你放不下的同伴就在身邊，你會怎麽做？”海倫娜試着理解惡魔的思考方式，“讓她和你一起死亡嗎？還是做點別的什麽？”

“啧。”利維坦神色複雜地打量着這個精靈，他懷疑這家夥根本就沒脾氣，還是完全聽不懂挑釁？

不，不如說她對別人對于自己的挑釁完全沒有感觸，但一旦涉及到她維護的幼崽，比如缇娜和艾薩克，她才會展露一點攻擊性。

海倫娜神色疑惑：“難道說，你自己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我當然考慮過！”利維坦立刻回答，“聽好了，我們這種惡魔如果生命到了盡頭，就算死也要死在她懷裏，最好她永遠記得我難以忘懷，明白嗎？”

“就算讓她徒增痛苦？”Pao pao

海倫娜注視着他，似乎打算看清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我是個惡魔啊？讓人痛苦對我來說是什麽不可理喻的事情嗎？”利維坦的表情有些古怪，“而且，只要你遲早會離去，痛苦就無可避免。”

“還是說，你覺得如果你突然死在這裏，你的幼崽知道以後會歡天喜地覺得——‘哇，幸好她不是死在我眼前’嗎？”

“別開玩笑了。”

他嗤笑一聲，動作懶散地從她窗前跳下去，“我可不是來和你讨論什麽生命的意義的，只是來看看笑話而已。”

“你做什麽決定可都與我無關。”

他轉身消失在夜色了，海倫娜沉默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我居然會覺得惡魔的話有幾分道理。”

……

迷宮內。

缇娜給史萊姆們喂了飯，蹲在一邊，和塞勒斯、羅伯特一起清點今天迷宮的門票收入。

雖然掉落也消耗了不少藥材、石料和銅幣，但冒險者們的熱情依然出乎了缇娜的預料，雖然全是銅幣，但也能用一座小山來形容了。

缇娜傻笑兩聲：“嘿嘿，這麽多銅幣，能換一個魔晶了嗎？”

薩克達無情地打破她的幻想：“十萬銅幣才能換一顆魔晶。”

缇娜：“……對不起是我妄想了。”

她把今天的收入收點好，看向艾薩克：“對了，老爹，你和其他精靈熟嗎？”

薩克達的視線落到她身上，直截了當地問：“你見到其他精靈了？”

缇娜噎了一下，她本來還想委婉點開口的，現在只能開門見山了。她簡短地說明了海倫娜和商業協會的淵源，以及她們相遇的情況。

薩克達冷笑一聲：“幫助人類就會是這樣的下場，想要抽身離開的時候也無法得到自由。”

“我和她不是一類人，我們不會認同彼此的做法，沒必要見面。”

缇娜小聲嘀咕：“但是她已經在崩潰邊緣了。”

薩克達沉默下來，他垂下眼：“這是很正常的。”

“除了當初在精靈樹下的那批新生兒，原先的精靈基本已經到了壽命的邊緣，她能夠活到現在，大概也是用了特殊的方法吧。”

“死亡對我們而言不是值得恐懼的事情，你也不必因此憐惜她。”

他微微擡起頭，遲疑了一下開口，“如果找得到的話，我是說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給她準備一些塞西亞花，那是對精靈往生的祝福。”

“雖然現在沒有精靈樹，她也只會變回精靈之種的模樣，但也許……”

缇娜已經翻開了魔法書：“塞西亞花……嗯，長這樣。”

她把圖鑒也給煤球看了一眼，“明天搜尋材料的時候記得也注意一下這個。”

“叽叽！”煤球積極響應。

“咳。”薩克達清了清嗓子，“順便看到摘一點就好了，不用特地找。”

他掃了缇娜一眼，“你告訴她我現在的狀況了嗎？”

“沒有。”缇娜乖巧地搖了搖頭，“因為我還沒有問過你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所以還是先保密了。”

“你只需要告訴她，我成為了黑暗精靈。”薩克達神色冷漠，“她就會明白我為什麽不願意見她了。”

“哦……”缇娜應了一聲，但還沒挪動步子離開。

薩克達看了她一眼：“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有。”缇娜立刻提問，“薩克達有考慮過尋找其他精靈嗎？”

她舉起手裏的魔法書，封面上象征着精靈存在的其元素都顯得岌岌可危，“既然大家的處境都不怎麽好，不如我們把大家都聚到一起吧？”

“無論是住進迷宮，還是住在錢德勒鎮，都會比以前好一點吧？如果再把精靈之樹找回來……”

“真是天真又異想天開的想法。”薩克達神色冷淡，“我不會阻止你嘗試，但你很快就會明白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當擁有千年智慧的種族變成可以随意掠奪的對象，多少人能夠憑借毫無約束的‘正義’抵擋這份誘惑？”

“普通的人類依靠海倫娜經過幾代人就能經營起‘商業協會’這樣的龐然大物，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他們崛起的奧秘，多少人會忍不住對精靈的智慧動心？”

他仿佛陷入某種回憶中，“一開始還擁有‘王室顧問’、‘老師’之類的稱號，但遲早，毫無節制的貪婪人類都會顯露原本的模樣，他們不再滿足于向精靈請求或交換智慧，他們更想要支配精靈的智慧。”

“他們擁有光明神的庇護，所有和他們為敵的種族都迅速衰敗，他們不斷擴張自己的領土，填補自己無止境的欲望。”

他閉上眼睛，“我們已經被這個世界的神明所遺棄，所有種族都将為被神偏愛的種族讓路。”

“這個已經走向崩壞的世界沒有精靈的容身之所，我們是舊時代的古老遺民，終将在某一天走向滅亡。”

“在那之前，我會先把毀掉我的種族、我的家園的這個世界毀滅。”

“去吧，缇娜。”他的語調稱得上溫柔，“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一切，然後你就會發現，一切都無從更改。”

缇娜緩緩眨了眨眼：“你是覺得，按照神所期望的未來，精靈、以及其他那些古老的種族，遲早都會在這個世界退場。你無法更改神指引的未來，所以只能……”

“只能希望在祂未發現之前，積蓄力量，把這整個世界毀滅？”

“這是我的複仇。”薩克達閉上眼睛，“是我尋找到的，最有可能的道路。”

“這個世界是神的造物，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違背神的旨意，所以你是唯一的變數。”

他慈愛又悲哀地注視着缇娜，“——來自異世界的靈魂，被我的複仇之火牽引而來的亡靈，只有你有資格向神明揮刀。”

作者有話說：

無責任小劇場：

利維坦：缇娜面前我委委屈屈，缇娜不在我重拳出擊，不愧是我，機智惡魔

感謝在2022-01-18 02:19:34~2022-01-18 21:00: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tianertf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最新評論：

【不愧是你機智惡魔小家夥倆副面孔呢千言萬語道不盡我的心意，只能努力用營養液澆灌你，你可感受到我無盡的情意！】

【撒花花】

【小劇場都好可愛】

【加油】

【艾薩克，薩克達，作者大大搞混啦。】

"裏"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你】

"裏"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你】

"我察覺到裏離開了一陣"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你離開】

【好家夥，這篇文傲嬌和小傻子濃度過高了】

"覺到裏離開了"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按爪】

"裏"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你】

【但是爹你召喚來的是個哈士奇啊（悲】

【給大大澆灌營養液，會長出萬字大肥更咩？！】

"裏離開了一陣"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