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03

老師們的會議足足開了一個半小時,她手速突然爆發也寫了一萬五千字,聽見樓道裏老師們的嬉笑聲,她便拔了U盤規規矩矩坐回了蘇揚的位置。

那盆小仙人掌被侍弄地十分好看,其實她只是覺得顏色漂亮而已,翠綠色,生命的氣息。辦公桌上放着的是她的鑰匙,上面有一個讀者送給她的吊墜,那是個史努比,很小很小,都已經用掉漆了,但是那是她收到的第一份讀者禮物,因此也視若珍寶。

如果這世界就像二次元就好了,她不止一次如此想過,但是這世界依然有着它固定的軌跡運行,該有的規則和套路,人情世故都一樣不少。

蘇揚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只有沈若言趴在辦公桌上,鼓着腮幫子看着她那串鑰匙,時不時用手指戳一下那個史努比。

“沒回教室嗎?”她順口一問,沈若言搖搖頭:“打擾到別人學習就不好了。”

“喲呵!”這次蘇揚這才驚訝了,環顧一下沈若言,原來這妮子有這麽好的一面啊,她上下打量着沈若言,最後笑着搖了搖頭,在一旁拉了一個空椅子坐下:“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麽嗎?”

“不知道。”她沒好氣地回答。

“那算了我就不跟你說了。”蘇揚笑了笑,探過身子來把一個文件夾抽走,在沈若言身上懸浮着的身體散發着女人的體香,沈若言只能是狠狠低着頭不去碰,每次碰一下她都會覺得很尴尬,自己胸前是……平坦的。

而冰山胸前……

算了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她自動把自己心理活動調成了金館長模式。

“那我回去了。”沈若言在蘇揚拿了文件夾後立即坐直了身子,蘇揚不在意地看了看她的鑰匙:“拿上你的鑰匙。”

“你不是沒收麽?”

“我神經病啊我沒收你家鑰匙做什麽?難不成要你無家可歸然後去我家?別鬧了……”蘇揚罕見地開了開玩笑,拔了筆帽開始寫教案,她真特麽不想寫啊,寫了只是給領導視察的,自己講課完全随心所欲自由發揮,教案什麽的都去死了。

“哦。”沈若言心底對蘇揚的好感值又開始噌噌噌地往上冒,抓起鑰匙,蘇揚看見了上面吊着的史努比笑了笑:“史努比不錯嘛!”

“朋友送的。”她因為好感值的緣故,對蘇揚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剛踏出辦公室門就聽見有一個男老師疑惑道:“我走的時候記得開着蜘蛛啊……”

她為了打字不卡,就把蜘蛛關了……這麽一想頓時面色一紅,加緊腳步走進教室。

自習課上安靜地很,她推門進去吸引了不少目光,顧淺淺給她寫紙條。

冰山都跟你研讨了什麽?

她看着這娟秀的字體不由得玩心大起,她寫道:冰山要我拿日語寫一份檢讨給她。

不會吧這麽變态!

這張紙條瞬間傳遍了全班,她開玩笑的話也被顧淺淺當真了,顧淺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你怎麽辦?”

“涼拌。”她壓低聲音回答一下,翻開了一本詩集慢慢看着。

對于學習她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來,盡管曾經有過學霸的歲月但那是母親活着的時候,現在誰都不稀罕自己了,學習好給誰看呢?暗暗嗤笑一聲,低頭在日記本上寫下一些感想,她看書習慣做讀書筆記,她的讀書筆記厚厚好幾摞筆記本,偶爾不想寫作文的時候就從上面摘抄,反正都是自己寫的。

說來也很奇怪,她寧可寫酸澀無趣的讀書筆記也不願意去寫老師布置的作文。

奈何這次冰山蘇揚就布置了這個學期的第一篇作文。

蘇揚不愧是年輕老師,出的題目都跟人不一樣,這個題目叫做《夜色》

這個題目遭到她們班好多學霸吐槽,最後被顧淺淺一句罵回去了,于是沈若言就開始看顧淺淺的作文,不由得甚為嘆服,學霸就是學霸,寫《夜色》這種題目最後扯到了高考,尤其中間一段贊美老師的話寫得那是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她吐槽這一段的時候安度翻了一個白眼:“你懂什麽,不管什麽作文,只要誇老師,老師判分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多給幾分……”

“說得好像你多會寫作文似的……”沈若言翻了個白眼:“等等,你不是去畫室了嗎?”

“今天星期六啊大爺,我忘了啊,畫室在雙休日不開。”

“那為什麽我們還要上課?”沈若言故作委屈,顧淺淺翻白眼不想理會這倆人,低頭開始刷題,然後安度和沈若言倆人就開始壓低聲音不知道嘀咕些什麽事情。

下午總共有兩節課三節自習,下了自習之後沈若言緩緩地從課桌抽出一本書,那本書是她寫的,上面署名是:神經病。

沒錯她的筆名就叫神經病,一開始想要起名字叫忘吃藥,仔細一想太含蓄于是就叫神經病了。

這是一本散文集,她看着自己的文字被印刷出來心裏多少還是很高興的,不過她太小衆了,知道神經病的人很多,知道叫做神經病的寫手的人,很少。

抓起散文集走出教室,她出了幾本書也都放在家裏,出版社是直接寄到學校的,每次都是顧淺淺幫忙簽收,然後顧淺淺優先閱讀,接着就是安度。這倆個死黨對于她的書永遠都是贊不絕口,用沈若言的話來說就是,提不出建設性意見來。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沈若言心裏浮現出姚明臉來,拖着腳步緩緩下樓,旁邊突然有人湊過來笑着說:“喲,能給我看看你這本書嗎?”

轉頭一看居然是冰山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猶豫了一下,把這本書交給了蘇揚,蘇揚看了看封面,忍不住摩挲幾下:“神經病,很奇特的筆名啊,很小衆的作者,你也看她的書嗎?”

“哎?”她驚訝起來,難道說老師是自己的讀者?她睜着眼睛看着冰山,蘇揚其實不冰山但是和之前的滅絕來比,表情少了很多所以被冠名冰山的美稱。

“我挺喜歡這個作者的。”蘇揚抱了書:“能借我回家看看嗎?明天還你。”

“嗯好。”心裏對蘇揚的好感值又開始急速上升,沒想到自己的老師是自己的讀者啊,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頭笑問:“老師有沒有注冊毀滅論壇?”

“沒有。”蘇揚搖頭否認,沈若言心裏失望了一下,她是從毀滅論壇開始寫的,裏面不少讀者都是跟她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只是從未見過面,她還暗自猜想蘇揚是不是那些人中的一個,看來不是。

蘇揚抿着唇笑了:“還不快走,教學樓要鎖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和蘇揚并肩走出教學樓:“老師,我用不用寫檢讨?”她有些小心翼翼,因為對蘇揚印象太好了所以才這般客氣,要是先前的滅絕,呵呵二字不送。

“不用了,以後不要再犯就好。”她擺擺手:“用不用我送你回家,順便見你家長……”

見家長的殺手锏終于冒出來了嗎?她突然覺得特別高興,連忙說:“您給我父親打電話就好,他在外地……”

“哦……那算了,你一個人嗎?你母親呢?”蘇揚就跟連珠炮一樣問着,沈若言大眼睛裏登時滿了霧氣:“沒有。我一個人。”

“……對不起我說到你傷心事了。”蘇揚忙不疊低頭哄她,她抿着嘴巴破涕為笑:“沒事,習慣了。”

“那上車吧,我送你。”蘇揚不由分說拉了她鑽進車裏,沈若言訝然道:“老師這麽年輕就有車啦?”

“我自己沒有,這是借朋友的開着,他去外地出差,大概半年後回來吧!”蘇揚雲淡風輕說了一句,然後給自己系上安全帶,沈若言也系好安全帶。

“聽歌麽?”

“唔……嗯。”她有些拘謹。蘇揚放了一首日文歌曲,很舒緩的調子隐隐有些悲傷。

“你家在哪兒?”蘇揚扶着方向盤把車開起來,沈若言老實巴交地說了出來,蘇揚點了點頭,車子飛馳出去。

“這首歌叫什麽?”

“我忘了,我記得是米良美一唱的。”她頭也不回,沈若言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試圖挑起話頭,她覺得氣氛突然變得特別尴尬:“那個……”

“嗯?”

“老師今天為什麽要請我吃全家桶而不是別的……”她實在沒的可說了只能拿這個來說,蘇揚想了一下:“因為不知道你的飯量,想着幹脆直接多弄些就好了。”

“你把我想象成豬了嗎?”她急忙抗議,蘇揚輕輕笑着并沒有多說話。

沈若言家并不遠,開進小區裏停下,蘇揚站在車外,慵懶的身姿特別像那些車模,她笑了笑:“要我送你上去嗎?”

“不用……”她習慣性擺手,然後看見蘇揚依舊那樣溫和笑容:“……您還是上來坐會兒吧!”

“謝謝啊!”蘇揚徑直走進去,反客為主一樣領着沈若言:“你是不是會做飯?”

“是啊!”

“哦沒什麽。”蘇揚七拐八拐,不帶着沈若言走進電梯,反而非常作死地爬樓梯,沈若言無奈得很:“老師,我們為什麽要爬樓梯?”

“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

沈若言不說話了,默默地跟着蘇揚拐,自己穿着回力鞋,冰山是高跟鞋,她都熬得住,自己還怕什麽。

誰知蘇揚臉不紅氣不喘一路爬到了九樓:“來來來開門吧!”

這真的是客人嗎?沈若言腹诽着,但是心中卻是很高興的,打開門讓老師先進去,換了拖鞋,蘇揚看了看鞋架:“一個人擺上這麽多鞋做什麽?”

“這樣的話看起來就似乎是有很多人的樣子。”沈若言規規矩矩地答,她本就不是一個壞孩子也不是一個問題學生,只是想要激怒老師引起父親注意罷了,而現在這個老師在她心目中形象光輝得多了,也就不敢再造次了。

蘇揚先是一愣,然後又輕松地笑了笑,也換了一雙,她脫下高跟鞋後還是比沈若言高出半頭。她可是一米七的女人……

她左右環顧,四周整理地非常整齊,嚴肅又刻板,沈若言給蘇揚沖了一杯奶茶。

蘇揚坐在沙發上左右環顧着,那本書放在了車裏去,而她在茶幾上很明顯就看見了同樣是神經病寫的一本書。

眼皮跳了跳,沈若言把鑰匙就丢在了茶幾上,上面的史努比掉色很嚴重,她看着那個史努比微微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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