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07
周六的上午,沈若言始終都在家裏和數學奮戰。
她還記得那天談話後蘇揚再也沒有找過她談話。
然而那天談話的最後一個內容卻讓她始終心神不定。
她記得那天蘇揚端正了坐姿,放下了翹着的腿,然後一臉凝重地靠近她的臉很低聲地說:“如果你數學實在跟不上的話,可以來我家,我幫你補。作為代價,你每天幫我做飯……”
蘇揚認真的眼眸一瞬間讓她恍惚了,回過神的時候蘇揚擺出了很狡黠的面孔:“菜你買。”然後就揮了揮手雲淡風輕地把自己攆出了辦公室,走之前給了她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個地址,後面附贈一句話:“星期六下午我等着你,如果你不來那就算了。”
究竟是去和楚天玩還是去蘇揚家,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麽選擇。
而楚天一到星期六就簡直是分分鐘給她打電話催她準備好,她無奈地翻着白眼,給自己簡單做了午餐,吃完之後楚天的電話又跟催命一樣打過來,她煩躁地幹脆不去接,任由它這麽響着,而這鈴聲執著地響了五分鐘。
站在鏡子前看着打扮好的自己,蘿莉臉始終都是她的硬傷,但是楚天就是喜歡這樣的,這是楚天的原話。把寫有蘇揚地址的紙條塞進兜裏。
一看表,已經一點二十五了。手機又響起來,聒噪得很,她沒有接,只是站在陽臺上揮了揮手示意她已經準備好了。
下面的楚天跨在一輛摩托車上,見她招手也陽光一笑,一直到見到了沈若言,沈若言很是拘謹地坐在了後座,他嘿嘿一笑:“抱住我的腰,不然我可不保證你不會被我甩下去。”
她只能乖乖抱着他的腰肢。從襯衫上傳來的男性滾燙的熱度依次轉遞到手臂上再緩緩地經過臉頰一樣,整個臉都是燙的,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煮熟了的蝦。她覺得窘迫不安,低着頭不敢多做動作,楚天在前面露出了一個很微妙的笑容,他感受到身後那人的窘迫不安。
“走咯!”楚天吶喊一聲然後開出去,他的速度很快,讓沈若言吓得不敢睜眼睛,閉着眼睛死死抱着前面那人的腰,沒有非分之想,只是單純想要做類似安全帶的東西。
“到了。”她還沒有感受一路勁風刮過臉頰的刺痛感,楚天就停了下來,她愣了一愣,一擡眼,有不少男孩子嬉皮笑臉打扮得流裏流氣看着他們。
連忙跳下車,楚天一把攬着她的肩膀:“喏,這就是我媳婦兒,漂亮吧!”
“誰是你媳婦兒!”她一時間又生氣起來,掙脫開他的懷抱在一旁生氣,楚天急忙說:“哎哎,我錯了還不行嘛……”
她斜眼看他一眼:“以後不許了啊!”
“嘿嘿,行。”楚天嘿嘿一笑,把她又拉過那幫男孩子面前,然後依次介紹,最後剛好介紹完的時候從旁邊一家KTV走出來一個男孩子,比他們都大一些,染着黃頭發,耳朵上不知打了多少洞,總而言之挂滿了耳環,長得還算普通至少是不醜的類型,他走過來的時候楚天正色介紹:“這是黃哥。”
心中冉冉升起一種不知名的威脅感,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和這群人混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對勁,若是蘇揚來教誨她之前她倒是巴不得自己越變越壞,最後讓父親操心白頭,而此刻她有一種逃離的沖動,尤其是在看見這個黃哥的時候,這人的笑容雖然看起來很明媚陽光,但是眼神裏的猥瑣和不懷好意總是存在着的,她看得出來,她是文藝女青年,比誰都明白。
“這是沈若言。”楚天對着那個男生介紹沈若言,他剛想說:“這是我女朋友。”但想到剛才沈若言不許他這麽說,就閉上嘴巴殷勤笑着。
黃哥走過來看着沈若言:“你好。”居然還伸出了右手要握手,沈若言一瞬間有些失神,覺得是自己判斷失誤,猶豫一下伸過手去和他相握,松開的時候黃哥手指不着痕跡地撓了撓她的手心。她登時就涼了幾分。
“我們去裏面。”黃哥指了指身後的KTV,沈若言被推搡進去之前環顧四周,這是一條小巷,并不是繁華鬧市,這裏酒吧林立,她心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一群半大的孩子推杯換盞來回模仿着大人應酬,不知道怎麽,沈若言以前也是熱衷于這樣的,但如今看來這些人幼稚地可怕。勉強笑着在一旁杵着,有人起哄,要她喝酒,楚天急忙說她不會喝,自己替了就好,說着就灌進肚子一瓶青島。
黃哥在一旁露出很神秘莫測的微笑,他說:“楚天,你是她什麽人吶,今天來玩就要盡心,不要誰替誰的,你麽,一會兒有的喝。”
一群人也跟着起哄,他尴尬地紅了紅臉,張張嘴巴卻沒有說什麽,只是放下了酒杯。他其實想說沈若言是他女朋友,但是沈若言并不是,況且她已經說不許了,自己也答應她以後不說了。
“來,第一次來玩嗎?我敬你一杯。”黃哥禮貌地端起酒杯來,她努力強迫自己鎮定了一下,然後端起酒杯喝了下去,她不是沒喝過酒,只是沒有像今天這樣喝得自己整個人都迷糊起來。
不知道那些人變着法兒的灌了她多少酒,楚天被拉在另一旁跟人劃拳起來,他輸得特別凄慘一個勁兒喝酒,估計也就差不多醉成爛泥了。
眼前迷迷糊糊的,沈若言皺起眉頭暈暈乎乎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兒啊?”黃哥在身後問。
“……出去……出去清醒一下。”她尚保留着自己的清醒,爬起身來掙紮着要出去,“那我扶着你出去吧!”
“不用……我自己就行——”剛說完她就一頭撞到了牆上,有一些還清醒的人哄笑起來,她摸了摸撞得疼的額頭,似乎腫起來大包了呢……今天真是……喝高了呢……
“你都這樣了,我還是扶着你吧!”
沈若言走出去的時候才意識到已經是傍晚了,他們下午真心話大冒險,撲克牌什麽的玩得非常嗨。唱歌的人經常遭到吐槽,他們也不知道歡快些什麽,用沈若言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沉溺于虛拟歡愉中難以認清現實”。她都明白,但先前都忍不住讓自己放縱起來,吸引家長注意。
如今的她雖然還有抱有這個念頭,但對于這種方式已經開始深惡痛絕。
黃哥扶着她的手臂,她軟得就像爛泥一樣大喊:“神經病萬歲!”把旁邊的人們目光吸引過來,黃哥無奈一笑:“走吧,我帶你去休息。”
沈若言暈暈乎乎不知道什麽意思,只是想要睡覺而已,她任由黃哥攙扶着上了一輛計程車,黃哥報出的地址她沒有聽清楚,腦袋暈漿漿地靠在了座椅上昏沉睡過去。
而等她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置身于一張大床上,很白的床單但有着消毒液的氣味,腦袋還是很昏沉,但是——
最讓她驚悚的是,黃哥趴在自己身上,緩緩解開了自己的衣服,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親吻她的小腹,她一瞬間只覺得黑暗起來。
努力用起全身的力氣掙脫開來,跳下床找不到鞋子,全身光衤果,黃哥也是一愣,來抓她的胳膊,她沒掙脫開,又被甩在了床上,往他兩腿之間的那個位置狠狠一踹,在他吃痛之下立即跑開,連鞋子都來不及找,只是套上了旁邊放着的浴衣。看見了自己的褲子就連忙拎起來跑,一邊跑一邊穿上。
她就知道果然會有事情發生,只是想不到會是這種事情,她害怕了,她收到了刺激想要迅速逃匿,她想哭但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套上了褲子跑出賓館,躲進一個小巷子裏默然,她突然沒有哭的欲望了,瞪大眼睛仔細檢查身體,除了胸前幾處紅印之外,并無其他,下身也沒有不适的感覺,放下心來。
剛剛踹向那人命根子的一腳是她拼盡全力的,一時半會兒她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被追上來,只是怕那人有什麽同黨,楚天……楚天就是這樣被支開的吧……她亂七八糟想了一堆,腦海愈發昏沉起來,那麽多瓶酒不是蓋的,她摸向了自己的兜,褲兜裏除了那張紙條,一副耳機還有些零錢外,什麽都沒有。
手機在上衣兜裏……她頓覺悲哀,看着那張紙條又看了看四周,她根本不認識這裏是哪裏。
果然她栽坑裏了啊!冷笑着,用不少惡毒的話來嘲弄自己。
那張紙條就放在那裏有什麽用呢?她本就對蘇揚避之不及,雖然蘇揚說要幫她補習數學,平時也就罷了,就當公子如玉和蘇揚是兩個人好了,現在這副模樣……誰也不能見的吧!自己還能靠誰呢?
手機在身上的話她可以讓顧淺淺來接她,她知道顧淺淺要是知道消息就一定會來,可是手機不在啊,她似乎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漫無目的地穿過了賓館後面那條小巷,面前驟然開闊起來,是一個小區,傍晚有許多人在散步,看見她這副模樣都不由得駐足觀看,她覺得自己像一只猴子,沒有捂臉只是一路走到一把長椅上歪歪扭扭坐下,想要聽歌,發現只有耳機,憤怒地把耳機摔在地上,背過臉去無力地躺下去。
有人對她評頭論足她也認了,就這樣吧,大不了自己就說自己是coser出浴袍的片兒還沒來得及戴假毛。如此安慰着自己然後吃吃笑了笑。
她不知道這就是蘇揚所在的小區,蘇揚在家裏等了一下午都不見有人來……登陸論壇又登上了QQ,甚至把YY和貼吧號都登上去,沈若言的任何賬號都不在線。
一時間她開始嘲弄自己起來,好心貼上冷屁股。人家根本就是在躲着自己,自己還裝模作樣要幫她補習數學,其實如果只是有師生這層關系的話,她根本就不會提出什麽邀請來,而能夠讓她提出那個要求的,只有讀者和作者之間這層關系再加上師生關系才能行。
那人果然是不來了啊,被人放鴿子的感覺真不好。
胃開始疼起來,她長時間不好好吃飯最後胃疼的毛病就落下了,其實她也很想好好吃飯但是不會做,小時候有慈祥的院長在,長大了太注重事業和學業,也就泡面或者面包餅幹什麽的湊合一下。
傍晚了啊,已經六點多了,天色漸漸黑了起來,她一步一步走下樓,打算去便利店買些速凍餃子來吃吃。
下面的人已經稀少了許多,不少已經陸陸續續走回去,她只是遠遠看見長椅上橫躺着一個人,穿着白色的浴袍,一條牛仔褲。
這人是瘋子吧……她一時間的想法是這樣的,然後腦子裏就升起了這人應該是個流浪者這種想法。她從小流浪,後來被孤兒院院長收養,因此對這人不由得惺惺相惜起來,買了個面包和一瓶礦泉水,走過去拍了拍那人的背,那人翻過身來把她驚得面無人色。
她看見的……是沈若言的臉,沈若言一擡眼就看見了蘇揚,雖然酒醉但是也能分得清臉,她只覺得天昏地暗,然後不由自主眼淚就啪啪地掉下來,她咬緊牙關想要忍住,不在蘇揚面前暴露自己這麽遜的一面,然而她忍不住傾瀉而出的苦楚淚水,一開始只是無聲地淌着眼淚,蘇揚本打算質問幾句怎麽這打扮怎麽躺在這裏算怎麽回事,結果看見沈若言不停掉着的眼淚就心軟了下去。
大概是發生了什麽吧!她默然嘆息,試探着伸出手抱了抱她,沈若言被這一抱,直接就抱緊了蘇揚,然後開始歇斯底裏哭泣起來,仿佛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來。
蘇揚也愣住了,沈若言太過用力,把自己的後背收得太緊,有些喘不過氣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大腦裏全是這幾個字。
“……怎麽了嗎?”沈若言哭得累了,好不容易才放開她,她急忙從兜裏翻找紙巾,遞給她,她不接,自己也就去給她擦淚,沈若言抽抽搭搭嗯嗯啊啊不知道說些什麽,她滿頭霧水,聞得到沈若言身上刺鼻的酒精味道。
她去喝酒了。蘇揚不由得皺眉,但看見沈若言那樣的神情她又不知道如何責怪她,只能是把她拉起來:“先進來再說。”
沈若言被蘇揚緊緊攥着手腕,一路哭哭啼啼地去了蘇揚家,她并沒有環顧四周裝飾,只是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又開始哭。
蘇揚頭都大了,要是沈若言跟她對罵一氣她倒是可以接受,但什麽都不說就杵着哭,她有些受不了了,坐在她身旁給她不停地擦淚,終于,沈若言開了開口:“我……”
“沒事兒沒事兒你……你不用着急你慢慢說。”蘇揚連忙如此引導她。
然而沈若言卻搖了搖頭:“我能把你當作公子如玉嗎?”這時候沈若言的語氣已經十分明晰了,酒勁兒被剛剛那麽一吓已經退散不少。
“……本來就是嘛。當然能。”蘇揚在一旁攥緊紙巾,顯得很緊張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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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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