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作為兩人的室友,李強是最直接感受到兩人的變化的。
最明顯體現在宿舍裏,兩人之間的交流變少了,平時睡覺前必挨在一張床上讨論“學習問題”的兩人已經好幾夜沒這麽勤奮了。
吃頓飯都要鬥幾句嘴的兩人說話頻率直線下降,倒也不是完全不理對方,就好像中間隔了道牆,從連體嬰變成了陌生人。
所以被一起拉着目睹這場變故的幾人這幾天過得很辛苦。
幾人總結為兩人最近壓力太大。
尤其是松哥,壓力大所以缺愛,所以粘人,而對于喻帆,應該是厭倦了,夫妻都有個七年之癢。
因此即使辛苦一點,幾人也認了,誰讓他們是好兄弟呢。
兄弟就是在對方需要的時候站在他身後,于是幾人練習體育項目也喊着兩人一起。
體育項目已經報完了,最後一年他們都想着大展身手,全員出動,力求人手一個項目。
旬松的三千米在高一就是出了名的,今年的三千毋庸置疑落在了他頭上,還加了一個跳高。喻帆的實力大家都摸不準,便在征求他本人同意後填了接力和跳遠。
下午的操場上已經有不少人在練習,人聲嘈雜很是熱鬧。
有人組織了三千米模拟賽,不少人停下自己的練習圍在四周觀看,旬松在一衆起哄聲裏走進了模拟賽的隊伍,下一秒人群傳出了更熱烈的歡呼,因為他們看到又一個身影走進了隊伍,正是平時低調的見一面都難的學神。
即使最近不斷有學神名不副實的傳言,認為他曾經的成績有很大的水分,來了他們這裏被打回了原型,可對方優越的男神氣質卻是無法質疑的,畢竟帥哥誰不愛呢?
“你不是報的接力嗎?”旬松問。
旁邊人做着簡單的準備活動,看向旬松的目光帶着久違的挑釁:“怕輸嗎?”
“呵。”旬松輕笑,看着前方的目光卻十分堅定,“我可不會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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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一觸即發,一聲哨聲落下,人群傳出歡呼,兩道帥氣的身影沖出跑道,剛開始便遙遙領先。
旬松喘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知道剛開始就沖這麽猛後面會很吃力,對方明顯也明白這個道理。
可兩人都默契的并沒有降下速度。
十月份的天氣還不算冷,但吹在臉上的風也沒剩多少暖意,旬松聽着自己的呼吸聲,在劇烈的運動下心裏這幾天積壓的煩躁全都随着呼吸随風而去。
随即湧上來的卻是一陣委屈,喻帆這個重色輕友的狗東西,他真是瞎了眼才會把他當成好兄弟,有了喜歡的人連個男人的手都不敢碰了,艹,搞得像他多喜歡碰他一樣!
越想越氣,他化悲憤為力量,猛地又提了速度,跑道旁發出尖叫,是剛被甩下的人又追了上來。
他看一眼身旁緊追不舍的人,臉上沒什麽表情,一副根本不吃力的樣子,腳下不禁再次加速。
“喻帆加油!”兩邊加油聲不斷,一個很有辨識度的聲音響在旬松耳畔,他轉頭,看到了跑道旁激動地跳起來的孫英英。
“旬松加油!”孫英英旁邊的陳淼笑着揮手。
艹。
他必須要贏。
還剩最後一圈,不斷加速的旬松感覺身體已經到達極限,即使他現在感覺前所未有的有勁,可他的雙腿已經快跟不上他的狀态,甚至有點發飄。
“我認輸。”耳邊忽然傳來這樣一句話,然後旬松就看到一直和自己緊咬着距離的人忽然減速跑向跑道內側。
旬松:“???”
剎車不及時的旬松又跑出去幾步才跟着跑到內側的草坪上,然後直接攤到了撐着膝蓋喘氣的人面前,一句三喘地開口質問:“你什麽意思?”
“就是,我輸了的意思。”喻帆說着沖他伸手,“起來,不要躺。”
逆着光的人鬓角帶着汗濕,身後仿佛在發光,旬松盯向那只伸出的手,不稀罕的伸手拍開撐起身子繼續喘息。
真沒勁,旬松的一腔熱血被堵在了胸口。
這邊的情況看懵了一衆圍觀群衆,這怎麽跑着跑着還帶棄賽的呢?
不過剛才激烈的角逐也足夠精彩,帥得看呆了一衆女生。
這邊見兩人跑完了,一些手裏拿着水的開始蠢蠢欲動。
三班的女生首當其沖,陳淼拿着一瓶礦泉水沖旬松眨眨眼:“松哥真帥。”
口幹舌燥的旬松接過水大口灌入,眼睛瞥到另一邊對着孫英英手裏的水搖頭的人。
喘過氣的旬松沒忍住出聲:“班長的水都不要?”
他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語氣裏帶着的濃濃的酸味,所以在接收到對方莫名的目光只以為是在他詫異自己的情愫被旬松發現。
實際上的喻帆心裏是五味雜陳,他想問旬松,他到底有多喜歡孫英英。
對方明顯不想理自己,旬松自覺沒趣地勾勾嘴角,撐着草地想要起來,卻一個腿軟又跌回去,再擡頭發現剛還在跟前的人已經走出了幾米遠。
“艹,”旬松暗罵,然後看一眼四周的小女生沖離開的人喊,“回來,扶一下我!”
前面的人腳步頓住,然後在旬松的注視下轉身走了回來,走到跟前這次他沒有伸手,而是輕踢了一腳他收腳運動褲下露出的腳踝,垂着手并沒其他動作。
剛才耍脾氣不起來的人自知理虧,主動擡起了手,站着的人這才伸手将他拎了起來,撐着他往一旁走,只不過全程都黑着臉,看得旬松很是郁悶。
他不過就開了句玩笑,這就生氣了?
要讓他這大小姐脾氣跟自己換一下,只女裝那次就夠他氣上一年了!
想着旬松搭着對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将自己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了對方身上。
讓你小氣鬼,讓你黑臉,讓你不女裝......
在他倆身後,手挽手的小姐妹在一起咬耳朵交換着情報。
“沒承認也沒否認就是被你說中了吧?”陳淼壓着嗓子激動地捏孫英英的手。
“我覺得看今天的情況是十之八九了,”孫英英道,“不過目前旬松的态度太模糊了,我快心疼死我們小魚了。”
“喂,”陳淼戳一下孫英英腰際,“我們松松哪裏模糊?我以我的頭發保證,他肯定對學霸也有意思。”
“沒看出來。”
“你天天看你家學霸當然看不見松松,我可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他的,他這幾天很明顯的狀态不好,肯定是看你和學霸吃飯不高興了。”
“有嗎?”孫英英反駁,“這幾天分明是你家旬松故意對小魚不理不睬,看他難過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松松只是神經遲鈍了一點,根本不是故意!”
“看我們小魚多寵,即使被這樣對待,喊一聲立馬回來扶老婆,真是感動中國好老公。”孫英英一邊說一邊翻到剛剛拍的照片,“我要去發個帖好好誇誇。”
“今天的學霸真的有蘇到我,我去頂個貼。”
倆姐妹拿着手機立馬和好如初。
暗自較勁中的兩人并不知道後面兩位女生為了他倆差點要打起來,被壓的人一聲不吭,只腳上動作不停,這邊沒把人累到還自己累得不行的人終于擡眼看了下路,然後發出疑問:“你帶我去哪裏?”
這不是回教室的路,腿已經好很多的旬松想停下,卻發現拉不動。
身下人繼續一言不發。
“喂,喻帆大小姐?”看着對方的黑臉旬松十分相信對方會把自己拽到個犄角旮旯實施暴力行為。
不遠處出現高一級部的教學樓,旬松忽然想到,此時帶路的人他是個路癡。
“左拐,哥哥,我們教學樓在左邊。”
可對方腳步一頓不頓,繼續往前。
再前面旬松便熟悉了,這是回宿舍的路。
“喂,我不回宿舍,馬上晚自習了,沒時間。”腳底踩上路上鋪着的鵝卵石,旬松腿上一陣發麻,暗罵一聲皺着臉癱在了對方肩上。
“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腰間的手忽然大力一攬,旬松整個人被拖進了路邊的長亭裏。
這一片區域是獨劃出來的觀賞區域,看鵝卵石路就知道,中看不中用,路邊的長亭說是亭子,兩側已經爬滿了綠色的觀賞植物,把外面的光亮遮了多半,僅僅從綠色的縫隙透進幾縷光亮,據說每天晚上老許都能在這裏抓住好幾對早戀的小情侶。
現在即使是白天,臨近傍晚的時間亭子裏已經沒多少光亮,昏暗中衣物的摩擦聲格外明顯,旬松臉上難得的不自在,扶着柱子想離這人遠一點:“你抽的哪門子風?”
他腳下剛走沒兩步,又被人一把拉了回來,對方姿态壓迫着逼近,旬松直接靠到了纏着綠植的柱子上,他張張嘴想罵人,對方比他先開口。
“你剛剛是在吃醋嗎?”
“什,什麽?”動彈不得的旬松愣了一瞬脫口而出,“我吃什麽醋,我才沒有吃醋,莫名其妙。”
喻帆看向他游移的眼神,又道:“不要太快回答,這樣會顯得你心虛。”
對方居高臨下的氣勢讓旬松有些喘不過氣,缺氧導致他大腦運行緩慢,支吾着出聲:“我才沒有心虛,你胡思亂想的毛病又開始了,趕緊收一收。”
“你确定你沒有因為孫英英而吃我的醋?”喻帆說着更逼近一些。
“你!”旬松氣結,“你要我說多少遍?我對孫英英沒意思,不喜歡她也不可能喜歡她,你放一萬個心,我肯定不會跟你搶人!”
幾句話吼完他腦子懵懵的,甚至鼻子都有點酸,他萬沒有想到,這人怪異的行為竟然是在為這件事擔憂。
喻帆,你到底有多喜歡她。
喜歡到連朋友都信不過。
他只顧着自己憂傷,沒有發現對方在他說完表情翻轉了一百八十度。
“誰告訴你我要跟你搶人?”喻帆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以為我喜歡她?”他有點哭笑不得。
旬松切一聲:“你這時候還不承認有意思嗎?”
“那,”喻帆直起身,雙手插進了褲兜,眼睛看向一邊頗有些緊張開口,“那你剛剛是在吃孫英英的醋?”
旬松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他仔細理了一下邏輯關系,反過來,吃孫英英的醋是因為喜歡......
他伸手推開了面前的人:“我真是瘋了才陪你讨論這麽無聊的事情。”說着便出了亭子。
不過泛紅的耳朵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插着兜的人松開了握着的拳頭,看着離開的背影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慢悠悠跟在了旬松身後,腳步難得的輕快。
“旬松。”他喊他。
旬松快走幾步不理他,只想快點回去上課,就是這條鵝卵石小路有點長,還沒有到頭。
小路一旁種植着五顏六色的綠化,一旁是流水潺潺的人工湖。前面的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得急,後面的人挂着笑慢慢跟。
“旬松,我不喜歡孫英英。”後面身量修長的喻帆道。
“知道了。”旬松不耐煩回,煩死了。
“我不是因為喜歡她才教她。”
“關我屁事。”旬松語氣逐漸暴躁。
“但是你這個思路沒有問題。”
旬松被他一句一句大喘氣弄得耐心全無,停住腳步轉身:“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喻帆走到他面前也停了下來,“我可以重新回答一下你天臺上的問題嗎?”
旬松:“......”雖然他平時問喻帆的問題多了去了,可他第一反應想到的便是他曾經開玩笑問的那句話,但他又不想往那邊想,他下意識想要逃避,“什麽問題,我早就忘了,上課了,沒時間陪你玩......”
“沒錯,”喻帆打斷他的話,“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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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