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工作犬篇13章
“回家……”小芭蕾的心七上八下,原本還想擠出幾滴淚水裝可憐的。可是既然大人說先回家,那就回去吧。好在大哥哥沒有聽舅舅的,雖然他也沒有用大胸肌身材把舅舅打趴下,但是,他還是帶着自己回家了。
只要能帶自己走就行,去哪裏都無所謂,哪怕睡在大街上,有一雙小拖鞋就好……小芭蕾看着車外的路燈,一盞一盞地數着。別的小朋友都能回家,那是因為爸爸媽媽帶着他們,一旦沒有大人照顧,回家就變成一件很困難的事了。
因為別的大人會給你安排一個地方,告訴你,從此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
不要,自己才不要被安排。路燈一盞一盞從面前過,怕被丢掉的恐懼感再一次複蘇,他好想大哥哥一邊開車一邊和自己說話啊,可是……
可是他開車那麽專心,眼睛就盯着前面。
工作狂開車的時候從不分心,身為司機,他肩上背負着的是人命。孩子一路上都很安靜,可能是玩兒一天太累了,到家之前就呼呼大睡,還是他親自抱下車,抱進了別墅裏。
可是沒想到小家夥格外警惕,感受到颠簸後立馬醒來,睜着大眼睛,像是先确定一下周圍環境,看清楚自己在哪兒,然後才問:“叔叔,我們回家了是嗎?”
“是啊,回家了,一會兒叔叔給你……”工作狂原本想說下廚做頓飯,可是想了想自己那個破廚藝,于是改了口,“給你叫個外賣。”
“哦……我們真的到家了啊。”小芭蕾迷迷瞪瞪,右臉使勁兒壓住大人的肩膀,壓到臉肉都擠出來一塊,“到家了,我可以穿小拖鞋了。”
“是啊,叔叔給你拿着呢。”工作狂另外一只手拎着塑料袋,先将孩子抱回樓上,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現在他想通了,為什麽一個和自己素未謀面的孩子會意志堅決跟自己走,寧願選擇自己也不要留在以前的住處,怕是已經感受過一次被舅舅抛棄的絕望。
絕望的時候,誰能給他一只大手,他都要牢牢把握住。
“喂,您好,請問超市還營業麽?我想點兩份餐……”工作狂去洗手間打電話,順便洗淨了手。可是當他挂斷電話出來時,一個穿着軟底小拖鞋的孩子,正在他卧室裏轉圈圈。
“叔叔你看,我轉圈圈。”小芭蕾快速地轉着,“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我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你快停下。”工作狂哭笑不得,這孩子是怎麽了?非要給自己跳舞?他剛剛睡醒,原本轉得就不穩,在被大人接住之前還歪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好歪在大人身上。
“叔叔不用你這樣跳舞。”工作狂怕他轉暈了,“既然答應了你,我一定不會騙你。”
“真的嗎?大人都不能騙小孩兒。”小芭蕾又一次靠在他胸口,眼前直冒金星,“那我就天天給叔叔跳舞。”
“不用,你的舞蹈……等你長大之後,可以跳給喜歡的人看啊。”工作狂盡量用較為孩子氣的口吻和他對話,“将來你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可以讓她去看你的表演。”
“喜歡……女孩子?”小芭蕾忽然一愣,這種事離自己好遠啊。
“對啊,你是男孩子,将來就是會喜歡女孩子的。”工作狂說着說着一頓,思索着,猶豫着。這種固有思想傳遞給孩子是不是不太好啊?但是完全說開了,他會不會還太小。
“或者是……男孩子。”思來想去,工作狂決定還是說,只要自己用公正的态度來教育他,相信他一定不會走彎路,更不會歧視特殊群體,“男孩子可以喜歡女孩子,也可以喜歡男孩子,或者……都喜歡。你喜歡誰,将來就跳給誰,但是不要再轉暈了。”
“哦。”小芭蕾聽得一知半解,什麽男孩子女孩子,他現在就知道自己喜歡大哥哥。喜歡這個胸肌大大、胸口硬硬的大哥哥。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就在家裏休息,享受風平浪靜的生活。小芭蕾跑上跑下地淘氣,工作狂坐在沙發上,看一會兒手機就繼續讀他的育兒手冊。厚厚一大本,每隔幾頁就被他折了頁腳。
終于到了約定送回去的這天,吃早飯的時候,小芭蕾用勺子一口一口挖着碗裏的飯,明明自己最不喜歡吃青豆,可蔬菜飯裏面的一顆都沒有挑出去。
“嗯,我在聽。”工作狂坐在對面的位置上,一邊喝冰牛奶一邊接着電話,時不時關注一下孩子有沒有吃飯,“他怎麽說?”
“這件事,找了更上面的人出面,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秘書的聲音有了明顯的改變,音調輕松不少,“公司能保住,但是也需要一些波折。”
“能保住就行,我不在乎。”工作狂起身去點了一支煙,這幾個月的辛苦沒有白費,盡管黑夜難走,但是也算走出了一半,“我不在乎從頭再來,什麽時候都可以東山再起。”
“有這種心理準備就好,不過你确實需要長點心眼了。”電話裏的人勸,“有時候,你也需要惡一些。”
這些話,工作狂早就聽過,随着煙味彌漫,他順手将窗戶的開縫推寬。“我懂,只不過我有自己做人的底線。”
“好好好,你有底線,我不勸你了。”秘書還帶了幾分無奈的笑意,仿佛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句,“那他呢?”
工作狂手中的煙無意中一震。煙灰随之掉落,在窗臺上摔碎成幾段。“誰?”
“還有誰?你學弟啊!”秘書一直不敢問,怕他走不出來,“真分手了?”
“這還有假麽?分手就是分手了。”要不是電話裏的人提及,工作狂甚至都把學弟的事抛之腦後,“兩個人不是一路人,注定走不長遠。再說……”
電話裏安安靜靜,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再說,他年齡太小了。”工作狂将煙碾滅,有幾縷白煙貼着他平整的西裝布料朝肩膀移動,但最後也只是越來越淡,“我比他大這麽多,已經是準備定下來的年齡了。他才18歲,剛剛上大學。“
“這真不是年齡的問題,感情這東西沒有理由。他不喜歡你了,他就算到了28歲也不會喜歡你,真喜歡你,就算現在只有8歲,等他到了18歲照樣是你的。”
“別跟我貧,什麽8歲不8歲的。”可能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有些好轉,工作狂的笑容也多起來,“不過我家裏真有一個8歲的小家夥……”
他這樣一說,秘書立刻懂了。“打算養着?”
“他有法律上的監護人,我只能是……代為照顧。”工作狂方才輕松的眉間又有了褶皺,拇指壓在手機側面反複用力,“只不過那個監護人很不合格,我……”
“叔叔,你在聊什麽?”身後的童音将工作狂的注意力拉向下方,小芭蕾偷聽了好久,實在忍不住了才問。
“你怎麽過來了?”工作狂第一個動作是繼續開窗,生怕二手煙的氣味将孩子毒害,“快去那邊,我剛才抽煙了。”
小芭蕾原本準備抱他大腿,忽然被驅逐到沙發另外一邊。“叔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打電話商量将我送人?”
“不要你?”工作狂幹脆脫掉了西裝馬甲,将白色的袖口往上卷了幾圈,小臂的肌肉剛好浮現不多不少的那一層,幾條血管貼合着皮膚,“你又在偷聽叔叔打電話了?”
“我沒有啊。”小芭蕾趕緊搖搖頭,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抓包,“我聽話,我好乖。”
工作狂又散了散煙味,才不相信這小家夥的話。他的“我聽話,我好乖”只是說給他自己聽,像是自己給小小腦瓜裏面洗腦,可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他非常喜愛偷聽電話。
不管是什麽時候,只要自己拿起手機來,這個小小的人就會纏上自己。最開始是假裝偷聽,到自己身邊坐着看電視,或者看書,現在是光明正大地偷聽。甚至把自己逼到洗手間裏去接,但是一旦打開洗手間的門,他一定是趴在門上,豎着一只耳朵。
“叔叔在聊工作上的事。”工作狂又将他抱起來,“對了,晚上叔叔要出去一趟,你要在家等我。”
“我不要,我要跟着你。”小芭蕾瞬間拽緊了他的領帶,“我不要在家,我在家的話會……會摔跟頭,會玩兒火。”
“你不用怕,我已經找了人來陪你。”工作狂抱他回餐桌前,将那把木頭小勺重新塞回他手裏,“一個小朋友。”
小朋友?木勺剛剛被攥住,又被輕輕放下,小芭蕾再一次捶打他的肩膀,這個大人怎麽回事,他怎麽總往家裏帶小孩啊,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解釋清楚:“那個小朋友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你見完他還會喜歡我嗎?還會要我嗎?”
“我……”工作狂又一次面對連問,笑得說不出話來,“就是上次你拿枕頭丢過的那個。”
“他?”小芭蕾正要耍厲害,聽到是他,手慢慢從領帶緊繞的狀态放松,抓起了面前的小勺子,“哦,他啊,他可以,叔叔你去忙吧。”
“你和他差不多大,他叫我哥哥,你叫我叔叔,按理說你倆輩分不一樣。可是你們都還小,你叫他小哥哥就行了。”工作狂又摸了摸這頭小卷毛,在孩子低頭吃飯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冷了幾分。
必須要去解決那個監護人了。
等到這頓飯結束,工作狂上樓換了一身更為正式的正裝,剛好樓下有人按門鈴。他親自拉着小芭蕾的手下樓,門開了,站着另外一個男孩兒。
“哥!”弟弟瞧見哥哥原本想撲,可是瞧見他手裏拉着的那個,又沒撲。
“自己打車沒問題吧?”工作狂将弟弟迎進來,他們從小就被家裏培養生存技能,5、6歲的時候,爸媽已經用地圖訓練了。在地圖上标注一個位置,然後給相應的零錢,告知要去乘坐的公交車路線,然後偷偷跟蹤。
“沒問題,我又不是小孩子……”弟弟說着話的時候反而看那個真小孩兒的臉色,“哥,他怎麽還在你家啊?”
“咳!”小芭蕾明明年齡小,氣勢卻很足,“我怎麽不能在家啦?我怎麽不能在家啦!”
工作狂對此毫無辦法,小孩子的脾氣他摸不透,不知道小家夥為什麽有時候那麽乖,有時候卻帶刺兒。“他要在哥家裏住一段,哥晚上要出去辦事,你陪陪他。”
“哦,好……好啊。”弟弟點了點頭,背着大書包去沙發上找地方坐,然後從書包裏拿出了寒假作業和下學期的課本。
作者有話要說:
小芭蕾:将來你哥都是我的,我怎麽不能在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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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