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然後呢,然後呢?”
話是溫喃邊回憶邊轉述的,說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頓住了,惹得黃月月好奇追問。
溫喃心跳突地猛跳一拍。
她又犯了嘴比腦子快的大忌,講着講着發現,那件事好像遠遠超出她的預想,所以她強行剎住嘴。
早知道就不說了。
她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下淩亂的思緒,而旁邊的黃月月還在催她講。
她很想說自己記不清楚了,可是一擡頭卻對上他直勾勾的目光,他眼神裏壓着點隐晦不明的意味,叫人捉摸不透,卻莫名有股吸力。
溫喃被瞧得頭腦發熱,話到嘴邊,突地打了個轉,
“我搭了他的摩托回學校。”
神志不清醒不過十幾秒,溫喃就緩了過來,話也點到為止,仿佛多說一個字,事情就會朝着一個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
她拼湊出來的畫面,雖然沒有那麽嚴重,但也挺尴尬的,特別是當事人還在眼前,就更難以開口複盤整個過程。
就這簡單的一句話,顯然是不能滿足黃月月的好奇心,她嘟囔一句:“就這啊...”
溫喃唇角僵硬,悶悶地吐出一個字:“嗯。”
她轉移視線,看見鍋裏的蝦餃一個個地浮起來,給自己撈了一個。
中途還裝不在意地補充解釋一句:“那個時候你頭發比現在長得多,所以我才沒認出來。”
聽着像是對顧決說的話,卻始終沒看他一眼。
說完溫喃埋下頭,才撈起來的食物很燙,她只能小口地咬着,神情看起來很不自然。
黃月月認識她這麽久,很快就捕捉到了她的不對勁,她試着轉問顧決:“真的就只是這樣嗎?”
顧決目光停留在溫喃身上,看着她躲避的神情啞然失笑。
她正埋着頭對付着那個無辜的蝦餃,小巧玲珑的鼻尖上蒙着一層細汗。
顧決抻開腿,姿态透出幾分好整以暇的閑散,緩緩勾唇。
看來她還記得。
只是有些不願意面對。
在顧決跟她為數不多的碰面中,她每一次都是牙尖嘴利的,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挺稀奇的。
是緊張嗎?還是覺得難為情?
顧決識破了她,卻并不想拆穿她,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唇靠在杯沿,淺酌一口後,撩起眼皮來看她,聲線沉緩,聽上去閑散而淡,沒什麽異樣。
“嗯,就是她說的那樣。”
話落,他看見溫喃夾着筷子的手指輕顫了一下,筷子上的菜墜入碗裏,如魚兒入水,激出一圈水花。
—
那天顧決會到濱江廣場,完全是個意外。
方向感向來很好的他,第一次走錯了路,最後他選擇停靠在濱江廣場旁,重新規劃好路線再出發。
中途接到朋友的電話,說有事找他,他只好取消原定的計劃,準備返回T大。
挂了電話後,他剛坐上車,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還未轉過頭,她的聲音就先落下了。
“同學,你是要回T大嗎?”
顧決轉過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女孩子的臉。
她那天綁着高馬尾,臉上沒怎麽化妝,只略微描了下眉,氣質清泠,陽光掠過她的額頭、鼻梁、唇瓣,給她的肌膚添了些許透明感,宛若一樽薄薄的瓷器,美麗但易碎。
幾乎是無意識的,連他自己都未察覺,他怎麽就點了頭。
失語一般。
更加意外的是,沒有任何詢問,她直接上了自己的後座。
他只感覺到車身稍沉,從耳後拂過一縷清淡的香氣,像清晨墜着雨露的玫瑰,但很快就被揉散在風中。
随之而來的是她有些急切的聲音:“同學,你能載我一程嗎,我也是回T大的,我真的特別着急...”
顧決有些想笑。
這女生的性格和她的長相有些不匹配,先斬後奏這一套被她玩得順溜,人都已經在後座紮根,才詢問他“能不能”。
顧決稍側過眼看她。
她一雙腿就支在自己身後,雖然穿得很規矩,灰色的長褲把一雙長腿包得嚴嚴實實,但還是讓他有些不自在。
他車上從未載過其他人,更別說是女生,他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若是往常,可能會直接将人趕下車,可是這次不知怎麽了,拒絕的話就在嘴邊,說出來卻變成了另外兩個字,
“坐好。”
她好像也愣了一下,等顧決發動了車子後,她才說了聲謝謝,聲音被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消去不少,但兩人距離太近,顧決還是聽得很清楚。
清靈的一聲,像羽毛一樣,在他心上撓了撓,癢癢的。
籠回心神,顧決專心看路。
事實證明,她确實只是想蹭個車,她雖然坐在自己的後座,但卻跟自己強拉出一小截距離,兩人幾乎沒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她坐在後面也一直很安靜,若不是掠過的風裹着她的氣息撲來,心跳的鼓噪也時刻提醒他她的存在,顧決可能都會忘了他後座上坐着一姑娘。
顧決平時騎車的速度較快,現在為了照顧到後座的女生,還特意放慢了很多,怕吓着她,更怕會有什麽危險。
時間好像也跟着變慢了很多,顧決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以前在車上,餘光能瞟見的全是虛影,而現在,好像路邊樹上的葉子都變得清晰。
他好像不排斥這種感覺。
只是這種新奇感還沒有持續多久,後面的她就拍拍她的肩。
這次她的聲音變大了很多:“同學,可不可以開快點?”
顧決:...
這時候倒寧願她聲音小一點。
事情發展的方向怎麽和他想得不太一樣?
他還沒來得及提速,後面就又傳來一聲:“要不你停在旁邊吧。”
顧決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聽了她的指令,乖乖地将車停在路邊。
他腿抻着,手從車頭滑落下來,那一瞬間,車身也回彈,她從車上下來了。
顧決的心莫名地空落一截。
她應該是準備走了。
再擡眼的時候,她卻繞到車頭前面停了下來,微挑着下巴,輕擰眉頭,聲音平穩。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換我來騎吧?”
要不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格外得篤定,顧決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見他一臉錯愕,她主動解釋:“你放心,我有摩托車駕照,很穩的。”
“不舒服騎車很危險的。”
說着,她還拿出手機翻出自己的駕駛證照片。
顧決看了眼,那上面的人是她,沒錯。
長着這樣的一張臉,即使是純素顏的證件照,也依舊好看得抓人眼球,只看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于是再一次,顧決聽了她的話。
他前一天确實是發過燒,不過這天他自我感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臉色差這回事。
在過去的十九年裏,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有這樣一天,他會坐在後座,前面是一陌生的女孩,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她像一只莽撞的刺猬一樣闖入他的領地,反客為主,奇怪的是,他日後居然會常常想起那天的相遇。
—
桌上幾人靜悄悄的,顧決在回憶的同時,溫喃也在回憶。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尴尬得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當時已經走到了容易打車的階段,溫喃本來真的是想打車走的,可是回頭一看,他眼神空洞地坐在車上,手無力地耷了下去,臉色過白,再想到他剛剛慢得離譜的車速,溫喃就以為他身體不适,想着他這樣騎着回去也不安全,所以才那樣提議。
那時她也着急,沒有多想,可是時過已久,顧決又在她面前,她越想越覺得尴尬到頭皮發麻。
摩托車就算長得再狂野,終究是比不上汽車,那麽大點位置,他一個人坐剛好塞進他的長腿,讓他擠在後座,人家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她還提了速,不知道該有多危險。
想想都後怕。
更要命的是,到了T大,她的手機恰好沒電了,她趕着去上課,又想着總得要謝謝別人。
在兜裏摸索半天,最後摸了五十塊錢現金出來,塞到人家手裏,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就跑去上課。
仔細品味,像極了利用完就抛棄指望用票子就能擺平一切的渣女。
溫喃啊溫喃,智商怎麽能下線到這個程度呢。
她擡眼間,剛好和顧決對上,他看着自己,眼裏探究意味十足,兩人在那一刻忽然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溫喃看出來了他也清楚地記得那天的細節,只是見她不說,他便也沉默了。
還挺會為人考慮的一人。
溫喃想着,等結束後還是得好好地感謝一下他。
“那第二次呢?”
這話不是溫喃問的,是黃月月,剛剛的回憶漩渦已經讓溫喃忘了兩人還有第二次碰面的這回事。
“是啊,那第二次呢?”
為了活躍僵滞的氣氛,溫喃跟着問。
顧決手慢慢環上臂,看着溫喃,捕捉到溫喃眼底的疑惑。
她是真的忘記了。
他突然想使壞,想“懲罰”一下這位記性不好的姐姐。
他微擡眉骨,輕扯唇角笑笑,痞壞勁兒展示得淋漓盡致,悠悠吐出兩個字:
“保密。”
保密...
溫喃強忍住自己想揍人的沖動,反複提醒自己,這是幫了自己的人,要禮貌溫柔一點。
“行,”溫喃絕不上他的當,裝作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保密挺好。”
顧決不作回答,唇邊漾着淺淡的笑,興味漸濃。
這個姐姐好像越來越有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是想固定在晚上更新的,但總忍不住提前…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