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可是現實總是比想象中的殘酷許多。

療愈自己的過程漫長又曲折, 溫喃常常在覺得自己快要好起來的時候,又被鋪天蓋地的噩夢給團團包圍住,喘不過氣來。

每當她以為那些回憶終于肯放過她了的時候, 它們就會以更猛烈的姿态歸來, 她根本逃無可逃,每一次被襲擊之後, 她就像只擱淺的鯨魚, 失去了栖身之地, 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如果她真的是一只魚, 那她就是一只被掏空了內髒的魚,只剩一層薄薄的皮肉和空洞的雙眼, 停留在岸上,等待着被曬幹,或是被卷回到海裏,抑或是被人拾撿起來。

顧決就是撿起她的那個人。

許多次在她自己都要放棄時, 顧決都将她撿了起來。

溫喃甚至覺得,用撿這個字甚至不太夠, 她就像被曬幹的一片枯葉,被人踩碎, 碎成無數片, 只有顧決願意撿起她,甚至試圖将她重新拼湊完整。

看着他每天費勁心思讓自己開心的樣子,溫喃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顧決, 你會覺得累嗎?”

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一定會筋疲力盡吧。

“累。”他點了下頭, 聲音很輕。

聽到這個答案,溫喃好像也沒有多難過, 沒有失望,甚至松了一口氣。

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吧。

她從來都沒有奢望過會有一個人無條件地為她付出。

“但不是你的狀态讓我感到疲憊,溫喃。”顧決突然蹲在她面前,溫柔地握住她的手。他最近天天洗菜做飯,掌心比起以前來說變得有些粗糙,但依舊很溫暖。

他擡頭看着自己的時候,是笑着的,但眼底分明有些苦澀:“我是覺得,我作為你的男朋友,沒能讓你開心起來,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溫喃微怔住。

她突然有些內疚,她剛剛大筆一揮,就把他歸到其他人的那一類,認為他厭煩自己才是最正常的反應,可是她忘了,顧決本來就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從一開始,就是有別于其他人的。

是她自己狹隘了。

溫喃收回眼神,不敢和他對視,垂下頭去,伸出手指去勾住他的衣角,輕輕晃着,聲音哽咽:“對不起。”

她以前不喜歡哭,但自從生病後,每天發着呆,眼淚就會在無意識中漫出來,等她回過神來時,眼前一片漫漶,什麽都看不清。

這時候她的眼淚也在眼眶裏打轉,卻遲遲不肯落下來。

“我會努力恢複的。一定會的。”

溫喃主動伸出手來,環上了他的腰,耳朵貼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無論何時,他的存在都是她最堅實的盾牌,已經融入了她生活的各個方面。

顧決把手移至了她的腰間,單手摟住她。趁溫喃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突然輕輕使了一股力,把她拉進自己懷裏。

她站定後,仰着頭看着自己,顯然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吓到,表情怔然,但眼底依舊蘊着淚光,又清又透。

以前她不愛哭的時候,永遠清清冷冷的,像懸在夜空不可觸及的月光,可以望見,但永遠有距離感。

現在的她,以前眼裏茂密生長的那股炙熱已經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空洞。哪怕是她的眼淚,也難以讓人分辨出來是什麽樣的情緒,連悲傷都沒有。

她現在變得會習慣性地依賴自己,但每每看到她這副模樣,顧決就寧可自己不是被依賴着的那一個。

他是一個正常男人,他喜歡并享受着被人需要的感覺,但這一切要建立在她健康且自願的基礎。沒有這些,顧決寧願她重新做回他的月亮,摸不着觸不到也罷,只要她能平安快樂。

想到這裏,顧決忍不住捧起她的下巴,一遍又一遍地啄吻。他吻得很輕,但不知是溫喃太冷,還是他的唇瓣太燙,她被灼得指尖輕顫,全身酥麻。

好久沒有過這樣真切的感應了。

溫喃這樣想。

“寶寶,這周四下午有場籃球賽,你能來現場為我加油嗎?”

顧決小心翼翼地問。

他知道溫喃現在很少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有時候上課也直接請假,待在家裏休息。她排斥社交,抗拒見人,特別是陌生人。顧決知道自己的這個提議聽起來有點為難她,但他還是想試一試。如果溫喃永遠都不勇敢邁出這一步,那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好起來?

聽了他的話,溫喃的反應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她陷入了沉默,眼神依舊空空的,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

“沒事的。”顧決先開了口,憐愛地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那這次就算了吧,我們下次再嘗試?沒事的,我們慢慢來。”

“我去。”溫喃突然擡頭看着他回答,眼神裏有一閃而過的堅定,如從前一樣。“我可以去。我想去。”

“真的嗎?”顧決早就做好了她會拒絕的準備,卻沒想到她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他看着她眼底的光一點點消失,又恢複到以前那個空洞無神的她,心軟下來,又猶豫了:“沒關系,是我考慮不周,不必強求自己的,喃喃。”

顧決很少會叫她喃喃,因為她說過以前只有她爸爸會這樣叫她,他害怕這樣的稱呼會讓她傷心難忍,總是會刻意地提醒自己去回避。

這次也是口誤。從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後悔,恨自己貪圖嘴快,一不小心就觸及到了禁區。

溫喃抿唇看着他,不說話,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顧決難得地慌了神。也只有關于溫喃的一切,才會讓他手足無措。

可下一秒顧決卻感覺到有個腦袋一直在往他的懷裏面鑽,他低頭一看,溫喃也正好擡眼看他,臉頰貼着他的胸膛,看着他的眼裏還蒙着一層霧氣。

“沒關系的,你可以這樣叫我。”

“多這樣叫叫我吧,顧決,我想聽。”

溫喃的手下意識地揪住了顧決的衣角,越揪越緊,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她承認,她确實對這樣的稱呼很敏感,特別是男生這樣叫她。但這時候,她莫名地想聽顧決這樣叫她,很想很想。

“顧決…”

“我真的很想他。”

她的眼淚又不争氣地掉了下來。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一個愛哭鬼。

“喃喃,”顧決重新把她拉進懷裏,大手溫柔地拍着她的後腦勺,一遍遍地叫她“喃喃”。

“別哭,喃喃。”

等他尾音落下,溫喃哭得更兇了,在他懷裏面抽抽嗒嗒,肩膀聳個不停,眼淚浸濕了他胸前的一塊布料。

這次她的哭,明顯帶了些情緒,顧決甚至都不知道,這算是好事情,還是壞事。

或許,也算是個好的跡象吧,至少她重新有了情感上的起伏。

溫喃埋在他的懷裏,盡情地哭了一會兒,用最簡單的方式發洩了她這段時間積累已久的疲憊。

明明是最常見的方式,可對她來說也是難得的。

如果沒有顧決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話,她可能真的會挺不過來。

溫喃抹了抹眼淚,對顧決笑笑:“什麽時候比賽?”

她是真的很想去。

這段時間裏,溫喃見過他最多的樣子就是在廚房裏忙碌,以及怎樣想盡各種辦法逗自己開心。

他每天變着花樣地給溫喃做飯,自己卻瘦了一大圈。

她想,一個人的青春又能有多長時間呢,她想在這有限的時間裏,把他最恣意的模樣,刻在腦海裏。

很快就到了比賽的那一天。

這比賽規模不大,就是學校舉辦的一個課外活動,各系自願報名,抽課餘時間舉行比賽,現在還在小組賽階段。

雖說只是一個校內的比賽,但同學們的積極性還挺高,每組外面都圍滿了人,有加油的,也有單純來湊熱鬧的。

溫喃最近的記憶力一直不太好,首先她記錯了比賽開始的時間,等到她匆匆趕來操場時,已經是人山人海。

籃球分為很多區域,顧決昨天告訴她自己被分在了哪一組,可是溫喃現在怎麽也想不起來,腦袋裏一片空白。

這樣的狀況不止發生過這一次了。

溫喃拿出手機來給顧決發消息,打電話,都沒有得到回應。

應該是比賽快開始了手機被放在了一邊,無人接聽。每組外面都圍滿了人,溫喃擠不進去,看不清裏面的人。

她有些着急,開始挨着詢問站在每組外沿的同學。

她已經很久沒有主動和陌生人說過話了,這樣的舉動對現在的她來說有些許的困難和不安,說話的時候,她都刻意去回避和別人的對視,但好在現在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問到第三組,那個人被場上吸引住,直接懶得轉頭來看她。

溫喃問他:“請問這裏是計算機系的比賽嗎?”

那人沒說話,“嗯嗯”了兩聲,點點頭。

溫喃也沒再追問,站在原地張望,看見不遠處有人在賣水。

她走過去買了一瓶水準備結束時給顧決。

場外圍着的人越來越多,溫喃幹脆去了後面的看臺,遠是遠了點,但至少不擠。

可等她上去後,才發現這裏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遠,加上她有輕微的近視,平時不戴眼鏡對日常生活影響不大,但這麽遠的距離,只能看到場上大概有幾個人,穿着什麽顏色的衣服。

她甚至分不清哪個是顧決。

怎麽會這樣呢?原以為不論顧決站在哪裏,有多遠,她都能夠一眼認出來。

她到底是怎麽了?

溫喃抱着那瓶水,思緒不受控制地開始飄散。

這是她現在常有的一種狀态,做什麽都無法集中注意力。哪怕有些事她知道是很重要的,可是意識卻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場上的所有在她眼裏都化成虛影,她給自己畫了一道無形的邊界,将自己困在裏面。

外界的歡呼聲、尖叫聲,像經過重重過濾一般,落在她耳朵裏的時候,已經模糊不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喃手中的水突然脫落,重重地砸向她面前的一處空地。

這動靜也把她從混混沌沌中給拉了出來。

溫喃盯着地上的那瓶水,幾秒鐘後才慢慢地把它撿起來,反應過來到這裏來的目的。

可等她望着不遠處的籃球場,發現圍觀的人已經沒有先前那麽多了,還有許多人正在散去。

難道已經結束了?這麽快?

又或者是…自己發了這麽久的呆?

她站了起來,着急地搜尋着顧決的身影,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

溫喃準備走下看臺,到下面去看看。正擡頭的時候,看見顧決正朝自己跑來。

十二月的天氣,大家都裹着厚厚的羽絨服,而顧決卻穿了一件單薄的短袖T恤和寬松的短褲,與周圍格格不入。

他在溫喃面前站定,額前的頭發有些淩亂,氣還沒喘勻,問她:“怎麽在這兒呢?”

這個問題讓溫喃愣住。

“我…我來看你比賽啊,我答應過你的,你忘了嗎?”

她把水遞給顧決,又讓顧決低下頭。她拿出紙巾來,伸手幫他擦着額頭上的細汗,想到剛剛他比賽,自己卻什麽都沒有看見,也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在一旁為他加油吶喊,她就有些內疚,給他擦汗的手也輕抖着。

顧決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微皺着眉問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溫喃搖頭。

顧決笑了笑,揉揉她的頭發:“我剛剛表現怎麽樣?”

溫喃屏息凝神,有點緊張。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說實話,她怕顧決傷心。說假話,她自己良心過意不去。

可到最後她還是下意識地說了謊:“挺好的,很帥……”

溫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也在往地上瞟,明顯是有些心虛。

“寶貝,你一點兒都不适合撒謊。”

溫喃:?他都知道了嗎?

“為什麽這麽說?”

顧決喝了一口水後,沉眸看着她。前一天他剛剪短了頭發,顯得他的五官更加鋒利,下颌線利落分明,看着她的眼神卻充滿柔情,還有一點無奈。

他摸了摸鼻子,笑笑:“我壓根沒有在這裏比賽。”

溫喃愣住,滿臉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是沒聽懂他的意思。

顧決指了指身後的操場B區說:“我在那上面比賽。”

他們學校的操場分為兩個區域,A區和B區,A區在下面,B區在上面。

溫喃自然地以為所有比賽都在A區。

“我…我是因為…”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溫喃都不太愛說話,一着急起來,更是語無倫次。

顧決故意裝得可憐,癟着嘴,眼尾耷拉下來,語氣委屈巴巴的:“所以你一直在看別人咯?”

溫喃上齒抵着下唇,突然間就說不出話來。

她要怎麽和顧決說,她剛剛是以怎樣差勁的狀态來度過這場比賽的?為什麽她連正常生活也做不到了?

“對不起,顧決,我…”

溫喃的話還沒有說完,耳邊就傳來另一道呼吸聲,急促中又帶着點克制,混着他微甘的氣息,盡數灑在她的脖頸處,燒得她耳根滾燙。

顧決用下巴蹭蹭她的脖頸,委屈巴巴地開口:“姐姐,以後只看我一個人好不好?”

溫喃怔在原地。

顧決已經很久沒有叫過她“姐姐”了。

以前沒在一起時,顧決這樣叫她,多是帶點調侃和開玩笑的意味。畢竟兩人只差一歲,也沒有必要非得分個誰大誰小。

兩人在一起後,顧決就沒再叫過她姐姐。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照顧自己,以至于溫喃有些時候都忘了,他其實還比自己小一歲。

而現在叫她姐姐,語氣中撒嬌的意味太明顯了,像拿了根羽毛在溫喃的心上拂來拂去,癢酥酥的。

她緩過神來後,用手戳了戳他的腰,小聲地問他:“你生氣了嗎?”

顧決慢慢地松開她,微微沉下表情,只是嘴角還是控制不住地微撅着,臉頰也泛上紅暈。

像只生氣了的小狗。

這是溫喃的第一反應。

“生氣了,你得哄哄我才行。”

他這樣的語氣倒是讓溫喃放心了一些,他只是和自己鬧小脾氣,沒有真的生她的氣。

現在,別人的一舉一動和情緒變化,她都捕捉不到了,只有顧決,她怕他生氣,因為她已經給他添了太多麻煩,還因為自己的狀态問題讓他失望,溫喃心裏很過意不去。

更難以啓齒的一點,溫喃将它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她現在已經習慣性地依賴顧決了。顧決不是藥,但對于她來說,是比藥還要管用的存在。她清楚地知道,時間的推移不會療愈她,但顧決會。

她始終相信這一點,因為只有在他身邊的時候,她才會尋到難得的放松。

以前她聽別人說,一個人不能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那将會是一場豪賭,而大多數人都經不起這場賭,最後只會落個慘敗的境地。

這道理放在她和顧決之間,她覺得自己會是賭贏的那一個。試問有幾個正值二十歲的男孩,在這樣最意氣風發的年紀,能為另一個人做到這樣呢?

如果換做是她的話,她應該做不到。

但她也明白,這世上除了自己的父母,其他人對自己的好也許是有一定期限的,顧決對她的好,她不确定為延續多久,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很喜歡顧決。

真的很喜歡。

她不想顧決生她的氣,因為她而感到失望,這樣日積月累下來,讓他感到厭煩,他就會離開自己吧?

溫喃也不是沒想過,要和他做個了斷。她現在的狀态不适合談戀愛,和他在一起,更多的是拖累他,她看着心疼,也內疚。

但是狠心的話醞釀了一萬遍,她也沒有說出口。

她做不到。

同時,她也很自私,她舍不得顧決,她想,等她好起來以後,他們可以填補上這段時光的空缺。

她想快點好起來,為了自己也好,亦或者是為了顧決,為了兩人的未來。

她轉過身去,踮起腳尖來,努力夠着顧決,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冷到沒有實感,溫喃觸到他的手臂肌膚,也是涼涼的,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顧決身上現在還只穿着件短袖。

她松開顧決。

顧決還閉着眼,嘴角揚着,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感應到眼前的空氣忽然暢通,才慢慢睜開眼來。

他緩緩皺起眉頭,看着溫喃,嗔怪道:“怎麽松開我了?還沒親夠呢。”

說着他就要把自己的臉給湊過來,想續上剛剛那個吻,可最後卻被溫喃給輕輕推開了。

她問他:“顧決,你怎麽不穿衣服?”

顧決扯了扯自己的t恤,懶懶笑笑:“我這不是穿了衣服嗎?你說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哦。”

溫喃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話有歧義。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外套呢?”

其實顧決也是剛反應過來自己沒有穿外套,他只顧着急匆匆地來找溫喃,沒有去拿自己的衣服。

奇怪的是,他并沒有感覺到冷。

“你冷嗎?”

像是心靈感應一般,她在下一秒就問了他相同的話。

“冷。”顧決幾乎脫口而出,說完還輕抖了下身子,裝的。

“冷還不知道穿外套,快回去拿吧,等會兒凍感冒了。”

溫喃拉着顧決的手就想往上面走,但被顧決給拉了回來。他一把将她圈到自己的懷裏,下巴輕輕地擱在她的頭頂,撒嬌喃喃道:“讓我抱一會兒,抱一會兒就不冷了。”

還沒等她回應,顧決繼續說:“你知道嗎,你剛剛笑了,真好看。”

江城的冬天很冷,盡管溫喃每天都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她也還是很冷,冷到錐心刺骨。可現在,在顧決的懷裏,她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他身上的味道,她聞過千百遍,也還是害怕自己記不住,留不住。這個味道讓她貪戀,讓她上瘾。

溫喃靠在他的懷裏,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身影,應該說,是很多個身影,但都是顧決。

第一次在醫務室見到他時,他倚在牆邊,擡眼看她時,那鋒利的眉眼,和他痞懶的笑。

他送自己回宿舍時,和自己分享的那顆薄荷糖,她到現在都能回憶起那抹清涼。

他被自己拒絕時,那落寞到極致的背影。

他在酒吧對自己撒嬌時,像只無賴小狗的樣子。

太多太多了。

這段日子不算長,但又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她的愛意也随着這時間變化越來越清晰。

那種害怕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二十歲的他張揚恣意,溫喃想讓他為自己停留,卻又覺得他應該去追求更高遠的天空。

她揪緊了顧決的衣擺,揪得她手指生疼也不願意松開。

“顧決,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