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離憂跟着季昭林來到惠鳳樓, 這家飯莊在寧城是出了名的貴,據說無論多複雜的工序,都是純手工制作, 所以同樣的飯菜在這家能高出別家幾倍。

離憂好奇地打量着裏面的布置, 所有的家具都是由紅木做成,擺設大多用得瓷器, 青花瓷居多。來往的服務員面帶微笑,男的留着短發, 帶着圓形小帽, 帽子後面帶着假辮子。女的都挽着發,帶着相同的頭飾。無論男女穿着的工裝都非常有年代感,穿梭其間, 有種穿越的感覺。

穿過一樓大堂,他們走上二樓, 據服務員介紹,二樓的每個包廂都有專門的置景, 離憂一路看來,确實如此, 裝修的确實很用心。他算是明白這裏的飯菜為什麽會那麽貴了。

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一路來到名叫青竹園的包廂門口, 服務員推開包廂的房門,季昭林徑直走了進去。

離憂站在包廂門口,郁郁蔥蔥的竹葉下,季家的人整整齊齊地坐在圓桌前,原本的好風景被徹底破壞。離憂面上怔了怔, 心裏卻翻了個白眼, 這次他有幸當了回劉邦, 來赴這鴻門宴。

見離憂站在門口發呆,季昭林微微皺眉,說:“北亭,長輩都等着呢,你怎麽不進來?”

“他一個鄉巴佬,哪見過這種世面,估計是看呆了吧。”季小西最看不得的就是離憂,就是因為他,不止楊海清打了她耳光,她還失去了高彩兒這個跟班,所以盡管季英傑和高曉玉耳提面命,她還是忍不住對離憂冷嘲熱諷。

高曉玉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說:“小西,你是怎麽說話呢,你媽就是這麽教育你的?”

季小西不服氣地瞪了離憂一眼,到底沒再說話。

高曉玉轉頭看向離憂,起身走了過來,伸手去拉離憂的手,溫和地笑着說:“北亭啊,快進來,今天我們一家好好吃頓飯。”

離憂忍了又忍,才沒甩開高曉玉的手,雖然她已經盡可能的表現出溫和和慈愛,但離憂還是一眼就看出幾分假幾分真。就像薛敏說的,他們這家人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離憂被拉着走進包廂,高曉玉看向季小西,說:“小西,你是妹妹,應該坐在北亭的下面,起來換個位置。”

“奶奶,我不要跟他挨着,他不是我哥,我哥是季羅陽。”季小西強烈反對。

離憂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卻勉強地笑了笑,說:“奶奶,我不餓,你們吃吧,我就先走了。”

季小西這個女孩真是太不招人待見,就算向來好脾氣的離憂,也覺得厭煩,不好好趁這個機會整治整治她,他都覺得對不起季北亭。偶爾當當綠茶,也能調劑調劑生活。

高曉玉拉住想要離開的離憂,警告地說:“季小西,如果你下個月還想要生活費,就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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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西憤憤地瞪了離憂一眼,猛地起身,坐到了季昭林的旁邊 。

高曉玉見狀皺了皺眉,随即笑着說:“北亭,快坐吧,你想吃什麽跟奶奶說,奶奶幫你點。”

離憂受寵若驚地笑了笑,說:“謝謝奶奶。”

高曉玉拉着離憂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都是自家人,不用跟奶奶這麽客氣。這麽多年,你流落在外,吃了不少的苦,說到底是我們季家虧欠你的。”

離憂連忙擺擺手,說:“沒有,奶奶,我挺好的。”

季小西插話道:“你少裝腔作勢了,之前在外公家,你怎麽那麽能說,現在這副模樣裝給誰看。”

離憂看向季小西,說:“小西,我知道之前因為我,媽打了你,你心裏對我有怨氣。我沒能攔住媽,确實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季小西得理不饒人,說:“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完了?那我也要不要打你一巴掌,跟你說聲‘對不起’?”

離憂起身,朝着衆人鞠了一躬,說:“爺爺、奶奶、爸、羅陽哥,抱歉,我不該來的,你們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季昭林在村子裏派人守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抓到離憂離開老宅的機會,怎麽可能讓他走,連忙出聲阻攔,說:“說什麽呢,都是一家人,什麽該來不該來,快坐下,別辜負了你爺爺奶奶的一片心意。裕匸”

高曉玉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說:“季小西,從下個月起,你每個月的生活費減半。”

季小西一怔,她向來大手大腳,現在每個月三萬的生活費,已經是捉襟見肘了,如果減半的話,那她還怎麽過。她起身來到高曉玉身邊,撒嬌地挽着她的手臂,說:“奶奶,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減我生活費?”

“這麽多年你媽是怎麽教育你的?我們季家是書香門第,最注重的就是個人修養,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驕縱任性,咄咄逼人,說話做事甚至連普通人家的女孩都比不上。”

聽着高曉玉的話,不知道的一定以為是楊海清太過嬌慣孩子,以致于養成了季小西現在的性子。其實季小西兩歲以後,直到小學都是跟着高曉玉的。都說三歲看老,季小西養成這樣的性子,多半高曉玉給慣得。

那時候楊海清因為季昭林出軌,以致于得了産後抑郁,薛敏心疼她,就鼓勵她繼續舞蹈工作,那兩三年她一邊做心理治療,一邊到處演出,後來才慢慢走出來。可季小西的性子已經成形,她每次想教育季小西的時候,季小西都會搬出高曉玉,高曉玉每每都護着,楊海清也是有心無力。再加上她又因為之前沒能好好照顧季小西,而心懷愧疚,也就由着她了。

現在季小西馬上就要成年了,高曉玉好似才摸清她的性子,裝腔作勢的教育,不過是做給他看,還真把他當成傻子了。

季小西一看高曉玉真的生了氣,不情不願地說:“奶奶,我知道錯了,您就饒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了。”

高曉玉看了看離憂,說:“你向北亭道歉,如果他原諒你,那我就原諒你。”

高曉玉這麽說,明擺着就是借着季小西的事,逼離憂去原諒。他們越是這麽做,離憂對季家人就越厭惡。

季小西不可思議地看着高曉玉,指着離憂說:“奶奶,你讓我向他道歉?我怎……”

見高曉玉的神色越來越嚴肅,甚至可以說陰沉,季小西終于意識到離憂在高曉玉等人心中的分量,已經高于她這個孫女,至少是在今天。

季小西看向離憂,眼底的怨恨更濃,紅着眼眶說:“都是因為你,他們都不愛我了,我絕不會道歉,永遠不會!”

季小西說完,掃了衆人一眼,轉身跑出了包間。

離憂起身追到門口,他才不關心季小西怎麽樣,就是想找個借口離開這裏,他沒興趣看他們一家演戲。

高曉玉見狀連忙出聲阻攔,說:“北亭,不用管她,讓她走吧,就她這樣的性子,如果不改,将來肯定要吃虧。”

季小西是跟着高曉玉長大的,她對這個孫女一直都寵着,覺得季小西雖然任性了些,卻嬌憨可愛。沒想到今天她千叮咛萬囑咐,季小西還這麽拎不清,真是扶不起的阿鬥。

離憂看看一步之遙的房門,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內疚地垂下頭,說:“都怪我,如果我不來,就不會鬧成這樣。”

一直沒說話的季羅陽突然站起了身,說:“爺爺、奶奶、爸,小西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我去看看。”

高曉玉看看季羅陽,心中惱怒,她今天就不該帶這兩兄妹來,沒一個争氣的。高曉玉不得不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說:“去吧,小西這孩子發起脾氣來,太不讓人省心,不說你,我也不放心。”

低垂着頭的離憂不禁翻了個白眼,心中腹诽:“剛才我想去追的時候,怎麽不這麽說。”

季羅陽撞開門口的離憂,小聲說了一句,“我會盯着你。”

離憂轉頭看向季羅陽,看着他走出包間,不禁皺緊了眉。離憂真的很疑惑,自從楊海清确認他身份直到現在,他從未做過任何傷害他們的事,季羅陽到底為什麽這麽針對他?

見離憂站在門邊發呆,高曉玉出聲叫道:“北亭,過來坐吧,別管他們,這兩兄妹的性子一個比一個倔,真是讓人不省心。不過你也別怪他們,他們就是對你不熟悉,等你們相處久了,他們也就慢慢接受你了。”

走了倆愣頭青,房間裏還有三個老狐貍,他這只小綿羊真是瑟瑟發抖。

離憂應聲,剛走出一步,就停了下來,摸向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看了看說:“爺爺奶奶,是媽的電話,我去接一下。”

季英傑聞言眉頭皺緊,不悅地說:“和長輩一起吃飯,就該把手機關了,這是最基本的教養。”

“爺爺,對不起,之前和媽約好了,中午她接我回家,我把這事給忘了,她應該是在學校找不到我,所以才打的電話。”

高曉玉善解人意地說:“接吧,正好讓她也過來吃頓飯,咱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聊聊。”

“哦,好。”離憂在屏幕上點了一下,拿起手機放在耳邊,說:“媽,對不起,我忘了你會來接我了,我現在……”

離憂一邊說,一邊走出包間,站在門口的竹林旁講着電話。剛剛是他讓球球打開了手機的鎖屏,假裝有人打電話,想借這個理由躲了這場鴻門宴。結果高曉玉就站在門口看着,就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索性給薛敏打了過去。

“媽,爺爺、奶奶,還有爸都在呢,讓我問問你要不要一起過來吃個飯。”

接通電話的薛敏聽得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怎麽回事,說:“北亭,你們現在在什麽位置?”

離憂明白薛敏聽懂了她的話,說:“在惠鳳樓的青竹園。您要來嗎?”

“去,怎麽不去,你就在那兒等着,手機也不用挂,我倒要聽聽這兩個老貨又打什麽主意。”

離憂聽得一樂,不得不說他是真喜歡這個性格強勢的外婆,說:“好,那我把定位跟您發過去。”

高曉玉見他拿開了手機,笑着問:“怎麽樣,你媽來嗎?”

離憂點了幾下手機,給薛敏發了定位,笑了笑說:“媽說她一會兒就過來。”

“那太好了,咱們一家人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北亭,快進去坐吧,我們先把菜點了,讓他們先做着,等你媽來了,就能直接吃了。”高曉玉拉着離憂進了包間。

離憂坐到原來的位置上,有些手足無措地摳着手指。

見離憂這副模樣,季英傑又想說教,被高曉玉攔了下來。她溫和地笑着說:“北亭啊,你的身份确定也有段時間了,我們打算挑個好日子辦個宴會,邀請寧城的名流來參宴,正式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你覺得怎麽樣?”

離憂猶豫了一瞬,鼓起勇氣說:“奶奶,你們真的承認我的身份嗎?”

“你的身份我們已經确定了,當年的事也調查清楚了,你就是昭林的兒子,我的親孫子,我們怎麽會不承認。傻孩子,你怎麽這麽問?”

“那之前認親宴為什麽取消了?”離憂擡頭看向高曉玉,眼底的難過掩藏不住。

高曉玉神情一滞,随即解釋道:“之前發生了太多事,先是南辰那孩子受傷,後來你又被打傷住院,再後來你媽又跟你爸鬧離婚,這件事也就拖了下來。”

見離憂的神情松動,高曉玉接着說:“北亭啊,你媽和你爸二十多年的感情,哪是說斷就能斷的。之所以鬧離婚,其實就是海清在賭氣,她覺得之前我們忽略了你,再加上小西和羅陽對你态度不好,她就想着用這種方式引起我們對你的重視。你媽啊,就是心思重,想得太多了,你是我親孫子,我怎麽可能不疼,只是因為之前有些忙,這才忽略了你。”

高曉玉的言外之意就是楊海清在無理取鬧,拿婚姻當籌碼。

離憂怎會聽不出,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過面上他還是得裝作沒聽懂,不然這場戲還怎麽唱下去,說:“可媽說,是因為爸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所以她才想離婚的……”

高曉玉眼底閃過不悅,臉上卻依舊挂着笑容,說:“北亭啊,你爸年輕的時候是做過錯事,不過那都是過去很久的事了,可你媽卻始終放不下,還因為這個心理出了問題,時常疑神疑鬼。再者說,你爸要管理那麽大的公司,難免會有應酬,只不過那都是逢場作戲,可你媽卻當了真,非說你爸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高曉玉這話說的,真是有水平,意思就是說楊海清得了精神病,所以才整天疑神疑鬼,懷疑季昭林在外面有女人。

離憂聽得冷汗直冒,他口袋裏的手機可是開着的,高曉玉的話一字不差的都被薛敏聽了去。不說薛敏是個暴脾氣,就算脾氣再好的人,也容不得別人這麽颠倒黑白,說自己的女兒是精神病吧。等薛敏過來,說不定動嘴都不行了,直接改全武行了。

離憂知道這時候他不能再縮着了,必須站出來維護楊海清,不然薛敏會對他失望,更何況這些天來,楊海清對他是真的好,将心比心,他也得維護楊海清。他深吸一口氣,說:“奶奶,雖然高強常常對我和我媽家暴,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和丈夫,但他卻從來沒在外面找過別的女人。而且我媽也教育我說,以後如果有了女朋友,甚至結婚了,就該和其他異性保持距離,因為就算逢場作戲,那也是對另一半的傷害和背叛。”

高曉玉話裏有話,離憂也學着來,他們不是自覺是高級知識分子嗎?張口教養,閉口家教,可教育出來的孩子,還比不上有家暴史的一灘爛泥。

見高曉玉臉上的笑意挂不住,離憂明白她是聽懂了,心裏一樂,臉上卻浮現惶恐地神色,小心翼翼地說:“奶奶,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爸媽二十多年的感情,如果不是真的走不下去,媽也不會跟爸提離婚……”

“身為晚輩有什麽資格議論長輩的事,還有沒有點規矩!”季英傑聽不下去了,拍着桌子跟離憂吹胡子瞪眼。

離憂被吓了一跳,連忙說:“爺爺,您別生氣,之前家裏吃飯都成問題,沒教過這些規矩……”

離憂的真正想說的是:“我沒吃你們家一頓飯,沒花過你們家一分錢,你們卻跟我立規矩,真是臉皮夠厚!”

“以前沒學過,現在就好好學。你看看你那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哪裏像我們季家的子孫。”季英傑怎麽看離憂,怎麽不順眼,說起話來也是絲毫不留情面。

離憂傷心地低下頭,說:“對不起,我給你們丢人了。我知道我哪哪兒都比不上南辰,他有教養,懂禮儀,善交際,走到哪兒都是焦點。比起我,他更适合做季家的孩子。”

高曉玉見狀不滿地瞪了季英傑一眼,連忙安撫道:“北亭,你這是說的什麽傻話?南辰再好,他身上也沒有季家的血脈,你才是我們真正的孫子。你爺爺他這人說話太直,你可能不太能接受,但你要相信,他說這些都是為你好。你是學表演的,将來肯定要做演員吧,作為公衆人物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教養,要有自信,這樣才能讓大衆喜歡你。你懂嗎?”

離憂佯裝自己陷進了悲傷的情緒裏,高曉玉的話,他一點都沒聽進去,說:“季爺爺、季奶奶,我就是塊上不了臺面的臭石頭,真的不配擁有你們這樣的家庭,認親宴就算了吧,我還是改回高小涵的名字吧。”

季英傑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挑釁,不悅地說:“你這是什麽意思,沖我發脾氣?”

高曉玉攔住他,眉頭皺得死緊,說:“你少說兩句吧。”

這一家子從老到小,都是拖後腿的,離憂都為高曉玉愁得慌。這麽一個既古板又守舊的老頭,如果不是有高曉玉幫他,絕對不可能有這麽好的聲譽。

“北亭,別說傻話,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怎麽能說不認就不認。不止你,還有海清,我們一家人整整齊齊,一個都不能少。”

“季奶奶,抱歉,我媽已經決定離婚了,我恐怕幫不到什麽。”既然已經被定了亂發脾氣的罪,那他索性就把他們的嘴堵上。

季昭林一聽,頓時皺起了眉,說:“北亭,你也是成年人了,做事不能太任性。你奶奶跟你說這麽多,你怎麽一句也聽不進去?你是季家人,就要為季家的利益着想,不能只想着自己那點事。”

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離憂心裏一陣冷笑,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不是媽的兒子嗎?”

“季北亭,你姓季,不姓楊,你是我季家的子孫,不是楊家的,他們頂多只是外家,怎麽能跟我們相比,你腦子糊塗了?”季昭林對離憂越發看不上,說話的語氣也不再掩飾。

離憂沉默地看了他們一會兒,說:“那你們想要我做什麽?”

季昭林想說話,被高曉玉攔了下來,她語重心長地說:“北亭,現在承運正在準備上市,你爸和你媽不能離婚,否則對公司的聲譽有損,會直接或者間接影響公司上市,這樣的損失是巨大的。承運上下幾千號人,如果因為你爸媽這點事,受了損失,就太得不償失了。”

高曉玉潛在的含義就是‘你媽太任性,太自私,只顧自己,不管公司幾千號員工’。

“所以你們叫我來,不是什麽一家人好好吃頓飯,商量認親宴的事,就是為了讓我勸媽不要離婚,對嗎?”離憂看着他們,眼底是傷心和失望。

高曉玉見狀連忙解釋道:“當然是,舉辦認親宴不就是要一家人整整齊齊嗎?如果你媽和你爸離了婚,宴會上那麽多名流人士,就算當時不說,私下裏也一定會傳閑話。這樣的話,不僅對你的将來不好,對季家和承運的聲譽也會有影響。”

“傳閑話?傳什麽閑話?”

高曉玉怔了怔,随即說:“就是一些不好聽的流言蜚語。”

“比如‘說好的認親宴不明不白的取消了,一定是季北亭的身份有問題,季家不想承認有這麽一個孫子’,‘他們母子倆被趕出季家了,一定是楊海清做了不幹不淨的事’,這些嗎?”離憂緊緊盯着三人的表情。

三人不自覺地對視了一眼,高曉玉随即回過神來,說:“北亭啊,你要明白,夫妻倆離婚,一般對女人的影響最大,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你媽着想。”

離憂看着三人,悲哀地說:“原來這些流言你們都知道,可你們卻選擇直接無視,甚至連解釋的打算都沒有。或者說,這些流言就是你們傳出去的。”

季英傑猛地一拍桌子,惱怒地說:“混賬東西!季北亭,這就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态度?”

“長輩?”離憂淡漠地笑了笑,說:“‘長輩’這個詞的意思是比我年長,值得被尊敬的人,你覺得你們配嗎?之前二十幾年,我生活在高家,雖然日子過得煎熬,至少他們真實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不像你們披着一層精致的人皮,幹的都不是人事。”

這下不止季英傑,高曉玉的臉色也跟着變了,沉着臉說:“北亭,你怎麽說話呢,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呵呵,自從我被确定身份,你們正眼看過我嗎?我被打住院,你們去看過一眼嗎?現在我媽要跟季昭林離婚了,你們想起我了,口口聲聲說要一家人吃頓飯,說什麽商量認親宴的事,其實你們不就是想利用我阻止我媽離婚嗎?”

“北亭,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沒想到你竟然心胸狹窄到這種程度,怪不得羅陽和小西說你表裏不一。”

“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話音一落,包間的房門被人推來,薛敏、楊明軍和楊海清出現在門口。

高曉玉見狀變了變臉色,笑着說:“親家,你們也來了。”

“別,你可別這麽稱呼我,你們那臉皮厚的程度,我可高攀不起。”薛敏徑直走向離憂,溫和地說:“好孩子,受委屈了,沒事,有外婆在呢,外婆給你做主。”

離憂不自覺地紅了眼眶,剛才他真的帶入了季北亭的情感,現在薛敏一句溫暖的話,輕易地觸動了他的心。

“外婆,你怎麽才來……”

“好孩子,外婆來晚了,下回不會了。”薛敏溫柔地摸摸他的頭,說:“你去找你媽,我跟他們說。”

離憂點點頭,起身走到楊海清的身邊,楊海清直接握住了離憂的手,緊緊地,似乎是在給予他勇氣。離憂心裏感動,回握住楊海清的手。

“親家,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剛才我們和北亭……”

薛敏直接将手機往桌上一放,屏幕上顯示正在通話,而和她通話的人正是季北亭。薛敏直接坐到了離憂原來的位置,說:“我誤會什麽?你們說的每句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哦,對了,我這人記性不好,和人通電話習慣性錄音,想聽聽嗎?”

三人同時看向離憂,那虎視眈眈地模樣真的挺吓人的,離憂下意識地往楊海清身後躲了躲。

薛敏拍拍桌子,将三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嘲諷地說:“這是我的主意,北亭聽話懂事,只是照做而已,你們不用那麽看着他,有什麽事沖着我來。三個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聯手對付一個小孩子,真是越活越有出息。”

季家三個人,季英傑脾氣不好卻嘴笨,季昭林對薛敏有陰影,能戰鬥的也就只有高曉玉,更何況他們這邊可不止三個人。

“親家,就算你聽到了我們的對話,那又怎麽樣,我們哪裏說的不對嗎?讓你口吐惡言。”

“哈哈。”薛敏被高曉玉氣笑了,說:“高曉玉,你不會以為就你們季家人是聰明人,別人都是傻子吧。你說的那些話,哪句不是在編排我女兒?在你的話裏,我們家海清就是個自私又任性的瘋婆子,而你們季家人就是大度又清高,處處為別人着想的聖人。唉,我就納了悶了,你們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的?”

高曉玉的神色一滞,說:“我說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是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薛敏冷笑了兩聲,說:“高曉玉,你們這一家真是夠讓人惡心的。一開始嫌棄我們家是商人,身上有銅臭味,現在又巴着我們家不放,你們那點心思,我們誰不清楚?不就是過慣了有錢人的奢侈生活,習慣了銅臭味,不想再回到從前嗎?還說什麽感情,談什麽公司員工,真是可笑得很。”

心思被當衆戳穿,高曉玉刻在骨子裏的高傲,終于忍不住,面色難看地說:“薛敏,你說話留點口德!”

“這就聽不下去了?我這才剛開始呢!”薛敏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說:“我之前以為你們雖然道貌岸然,到底還要點臉,卻沒曾想你們這麽大年紀了,竟然幹出這麽不要臉的事。外面那些不幹不淨的話是不是你們傳的?”

“薛敏,你別血口噴人,如果你再這樣,就別怪我們不顧親戚一場的情分。”高曉玉在外面裝的久了,讓她拉下臉來和薛敏對罵,她還真做不出來,只能是自己被氣的臉紅脖子粗,說出的話卻不痛不癢。

“情分?你可別這麽說,我怕沾染上你們身上的惡臭。北亭說的一點沒錯,你們就是披着人皮不幹人事!我告訴你高曉玉,海清和季昭林的婚離定了,如果不想太難堪,趁早從承運滾蛋!真是給你們臉了,為了能讓海清過得順心,養了你們這麽多年,喂出一家子白眼狼!”

“薛敏,你別忘了,公司馬上正在準備上市,如果他們離婚,造成的損失……”

薛敏直接打斷她的話,說:“那就不上市。只要能擺脫你們這群吸血鬼,我們家不在乎那點錢。”

“薛敏,這麽多年你躲在鄉下,目光短淺,這不怪你,但海清應該清楚,不上市對公司的損失有多大。”

“我說了不在乎!就算承運破産,我們也不想跟你們季家有半點關系。你們趁早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如果真開了庭,後果你們自負,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薛敏站起身,說:“咱們走吧,這裏裝修的是不錯,就是怎麽聞都有一股惡臭。”

被人指着鼻子罵,季英傑氣得直感覺血壓飙升,可他又自認說不過薛敏,就沖着楊明軍說:“楊明軍,承運可是你努力了一輩子的心血,你就任她這麽胡作非為?”

楊明軍無奈地笑了笑,說:“這你就錯了,承運是我和她兩個人的心血,她有權決定承運的任何事。不光承運,我們家大事小情都是她做主,我沒意見。”

這狗糧喂得,離憂覺得吃的還挺香,悄悄給楊明軍點贊。

“你……簡直愚不可及!”

“哎呀,你個老東西,罵誰呢?”薛敏一聽季英傑罵楊明軍,頓時不樂意了,說:“有本事說他,你怎麽不看看自己?這麽多年,你還不是事事聽高曉玉的,高曉玉讓你向東,你敢往西嗎?如果不是他,就你這副自私又古板的性格,能有今天,我呸!”

雖然薛敏瞧不上高曉玉,但不得不說季家之所以有今天,都靠高曉玉撐着。

“你!”季英傑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聲吓了衆人一跳。

薛敏絲毫不懼,拿起桌上的碟子,囔囔道:“怎麽着,還想跟我動手,你來,你來,誰怕誰是孫子!”

薛敏的氣勢一下子就壓過了季英傑,整個就是一言不合就幹架的姿勢。

楊明軍見狀上前拉了拉薛敏,說:“這都中午了,孩子們也餓了,咱們還是找個地方吃飯吧。”

離憂也跟着勸道:“是啊,外婆,我餓了,咱們走吧。”

薛敏微微皺眉,說:“真餓了?”

離憂連忙點頭,說:“嗯嗯,真餓了!”

薛敏看了一眼季英傑,将碟子扔到桌子上,一副沒盡興的模樣,說:“那走吧,咱們換個地方,跟他們呆在一個屋檐下,我覺得惡心。”

見他們要走,高曉玉突然出聲說:“北亭,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麽身份?他是吃你家飯了,還是用你家錢了?一點感情不想付,就想用狗屁血緣關系綁架他,你們怎麽這麽不要臉?我告訴你們,他是我外孫,是我們楊家的人,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系。”薛敏不屑地看了一眼高曉玉,随即轉身看向楊海清,說:“海清,北亭的戶口還沒落吧?”

“還沒。”

“那就直接落在老宅,改姓楊,以後北亭就是咱們楊家的唯一繼承人。”薛敏霸氣地做了決定,直接将高曉玉的話堵了回去。

“好,等離婚的事辦完了,我就給北亭落戶口。”楊海清自然是沒意見,之前他們的通話,楊海清也聽得清楚,對于離憂适時的維護,她很感動,覺得自己的真心到底沒有錯付。

“謝謝外婆。”離憂是真心喜歡薛敏和楊明軍,他們倆的感情是真的好,幾十年如一日,真是讓人羨慕不已。

事到如今,他們和季家人真的沒什麽好說的,浪費時間不說,還惹來一肚子氣,有這時間做什麽不成。

一家人走出惠鳳樓,薛敏這才關心地問:“北亭,你這嘴角的淤青是怎麽回事?”

薛敏清楚季家人找離憂的目的,拉攏還來不及,自然不會打他,所以之前他們也沒問。

“在學校跟人打了一架。外婆放心,我沒吃虧,他比我慘多了。”離憂摸了摸嘴角,這麽明顯的傷痕,他在那個包廂內坐了那麽久,季家人竟然一聲都沒問,這就是虛情假意和真心實意的區別,就算裝也裝的那麽不用心。

楊海清心疼地看着離憂,問:“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和同學動手了?”

“他們嘴裏不幹不淨,說我也就算了,還說您,我氣不過,就跟他們動了手。”離憂老老實實地回答。

楊海清眼睛微酸,欣慰地說:“傻孩子,被人說兩句又不痛不癢,你這麽較真幹嘛,這萬一打壞了可怎麽辦。”

離憂上前,輕輕抱住楊海清,說:“媽,那不是不痛不癢,我知道您心裏委屈,明明錯在他們,卻推在您身上。您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會允許別人欺負您。”

楊海清感動地回抱着離憂,眼淚竟沒出息地流了出來。

薛敏看着溫暖相擁的兩母子,欣慰地笑着說:“北亭,好樣的,那些嘴上不幹不淨的人,就是欠收拾!”

楊明軍無奈地說:“哪有你這麽教育孩子的,萬一真傷到怎麽辦?”

“男孩子就得經得起摔打。”薛敏轉身看向楊明軍,涼涼地說:“怎麽着,現在嫌我不會教育孩子了?那誰教育的好,你找誰去。”

楊明軍見狀連忙認慫,說:“我這不是怕孩子受傷嘛,你怎麽說着說着還生氣了呢。”

薛敏看着楊明軍‘噗呲’一樂,說:“楊明軍,我管了你這麽多年,又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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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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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