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白骨灰

言諾聽了有些懵, 這麽說來，熔漿并非一般的火山熔漿，煉百鬼，溶諸仙……這聽着就十分厲害的樣子！

言諾還在看着山中的熔漿情況發呆，突然腰間一緊, 整個人被仲卿摟在懷中，光速飛離了火山口。

“怎麽了, 火山要噴發了？”言諾雙手緊摟着仲卿有些慌張，她只是個修煉者, 那火焰仙都溶了, 她更別提了。

“從剛才咱們進入天行山開始, 便有一道視線在偷看我們，剛剛我抓住了這道視線, 視線知道自己暴露了, 第一反應便是迅速收回，咱們現在是在追逐那道視線。”仲卿不慌不忙的解釋着, 一點沒有追逐的緊張感。

反倒是言諾自顧自緊張的抱緊仲卿，不再言語, 生怕他分心。

其實言諾多慮了, 既然上神捕捉到了視線, 那麽便不會跟丢。

跟着視線, 繞了大半個天行山，仲卿在一處半山腰的山洞停了下來。從外往裏看山洞漆黑一片，裏面星星點點泛着紅光。

“諾諾, 牽着我的手。”仲卿對着言諾伸手。

言諾搭上了仲卿手，随即兩人周邊兩指外的距離，附上了一層金色的保護膜，發着亮光，這樣進到山洞裏面，也不必擔心看不清。

上神極為貼心，夜視對仲卿來說不算什麽，即使裏面無半點亮光，對他來說和白日沒什麽區別，但是言諾不一樣，她雖然正在修煉中，但剛脫離人類體質不久。

人類畏懼黑暗，所以仲卿特意弄了發亮的保護膜，進到山洞後會照亮四周，這樣言諾便不會害怕了，言諾也知道仲卿的貼心之舉，心裏泛着絲絲甜意。

進到山洞言諾才發現，在外面看着泛着紅光的并不是她認為的石頭，或者類似磷火的東西，而是一個個倒挂着的鳥。

模樣類似人界的蝙蝠，但是這山洞中的鳥，身上有彩色的羽毛，尾翼很大，且眼睛是三角形狀，大小占身體的五分之一，豎瞳往外凸着。

山洞頂端一只挨着一只，密密麻麻看着滲人。

言諾下意識的攥緊了仲卿的手，往他的懷中依靠，從一進這個山洞，所有的鳥的目光便都放在了她和仲卿身上。

紅色的豎瞳看起來冰冷滲人，覺得下一秒自己便成了這些‘鳥’的盤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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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諾，不要怕，這些是暗鳥，一般栖息在陰暗潮濕的環境，吸食魔氣陰氣，其餘不食，但是、”仲卿話語裏有點遲疑，頓了頓接着說：“天行山屬陽，世間最為剛正，不該有一絲一毫的魔陰氣息，這些暗鳥不該在這裏……”

他未曾在這山洞中感應到一絲一毫的魔氣陰氣。但若是沒有陰氣魔氣，那些暗鳥是活不了的，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見言諾很害怕這些暗鳥，仲卿随手一揮，山洞中的暗鳥便化成灰燼一邊散去，沒有半點哀嚎聲，而兩人走後，剛剛的位置暗鳥又重新出現，仿佛不曾消失過。

暗鳥本就是黑暗之氣所幻化，別人傷不了它，它也無法傷害別人，仲卿施法術只是暫時的打破了黑暗之氣。

等他走了，黑暗之氣重新聚攏，暗鳥便又出現了。

走了大約半刻鐘，眼前便又有了光亮，是一個碧綠色的深水譚，四面高山包圍，唯有上方射下來陽光，照亮了這一方小天地。

水潭旁邊是松軟的白沙，言諾看着心生奇怪，這山中水潭怎麽會有白沙？這裏又不是海邊，水潭石壁邊還有着青苔。

這個山洞古怪的緊，言諾是一點好奇心都不敢有，躲在仲卿的懷中，堅決不亂碰東西。

“仲卿，這裏怎麽會有白沙呢？”既然不去碰，言諾心裏的疑問還是憋不住，便開口問了。

仲卿眯了眯眼，目光環視四周道：“那不是白沙，是白骨灰，修煉之人的白色骨灰。”

言諾倒吸一口冷氣，白骨灰？這邊沙灘看起來不少，得是多少人的白骨灰？怪不得那些暗鳥要聚集在這裏了，死了這麽多人，肯定有不少的陰氣。

再往前走了幾步，言諾愣住了，指了指石頭後面的一堆衣服，說着：“仲卿，這……這衣服看起來為什麽那麽眼熟？”

看着及其眼熟，卻怎麽想不起來了。

“這是之前噬心派的衣服，紫色的是無涯派，藍色的是弄喬派……這些衣服，都是之前被懲罰入輪回那些上仙手下的門派。”仲卿盯着這些衣服，表情晦暗莫名，他到對那個幕後黑手有些興趣了……

之前綁架言諾那些居心不良的門派之主入了輪回後，他們身後的門派也漸漸沒落，雖然做好了交接，讓其餘有能力的人管理。

但随着各位仙君與天帝的歸位，嚴加看管天庭的各種事宜，門派之流漸漸沒落。那些入了門派想得到好處的散仙們，見事态不好，便都退出了門派。

慢慢的大部分門派開始解散，有的門派剩下零星幾個人硬撐着，那些散仙人界仙界各擇山頭找地方修煉。

有的長時間不去門派上早課的教徒們，掌門都不深追究，直接記為離教出派，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舉動，省着說退出大家都難堪，直接默默記錄省事。門派消停了，仙界的仙君們也不再關注。

現在看來，那些退出了門派的上仙，或許都不是隐于世修煉，或許這些骨灰，都是來自于他們，那麽是誰，要這麽多散仙的命？

“仲卿，是天道将咱們引過來的？”言諾是一頭的問號，天行山是天道的衍生地，仲卿能夠進來是因為濃霧看他是‘自己人’。

天道在這裏是理所應當，那麽別人肯定是進不來，所以這一切只能是天道所為了，言諾心中思考着。

“天道……”仲卿嘴角勾起，目光往左邊極快的瞄了一眼，然後收回，笑容更大了。

“就是天道，諾諾，你放心，天道不能奈我和，為了你我毀了天道又何妨。”仲卿伸手擡起言諾的下巴，目光缱卷深情。

“仲卿，我……”言諾皺着眉頭，天道想要殺她？這個問題怎麽想怎麽怪異，但是毀了天道，那不是整個世界都亂了。

但天道要殺她，她難道坐以待斃？言諾很矛盾，她覺得自己足夠自私，為了自己可以不去顧及別人。

但是現在天秤的兩頭一邊放着她一個人，另一邊放着世間萬物，她沒辦法問心無愧的說選擇自己活下去。

言諾的臉糾結成了一個包子，突然面前的仲卿襟了鼻子，言諾微微晃神而後立馬回應道：“仲卿，你對我真好！好，如果天道真是這麽壞，咱們就毀了天道，它想殺了我，這世間也別想好！我這一生沒做壞事，不甘心就這麽被天道莫名其妙的安排死了！”

言諾語氣義憤填膺，話語中對天道充滿了不滿。

襟鼻子，是倆人之前閑聊的時候對的暗號，若是緊急情況，倆人不管誰，一人襟了鼻子，另一個人要順着對方的話語說。

襟鼻子這個小動作，是倆人平常從從不會做的，因此把它設為了暗號，言諾也正是看到了仲卿的動作，所以開始飙起了演技。

演技飙得很過瘾，可言諾的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言諾食用了诃梨帝母的丹藥，只是改變了體質，對未來的修煉給予一定的好處，但因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言諾也沒有時間去修煉。

所以，現在她的身體稍微修煉一下便很容易成仙，可當下言諾的體質只算是一腳踏入了仙界，肚子卻該餓還是會餓。

言諾自己都發愁，她是看出來，甭管什麽氣氛，她這肚子，是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

“諾諾餓了，咱們先吃飯，吃完了飯，再去找天道算賬，我知道天道衍生之地在什麽地方！毀了它的根本，它就完了。”仲卿牽着言諾的手，準備坐下，然後弄晚飯。

“等等，仲卿，咱們換一個地方吃飯，這裏……”言諾目光掃了一眼白骨灰堆積成的沙灘，面露難色，在這裏吃飯，她絕壁會胃疼！

“諾諾，是我不好疏忽了，來，挽着我的胳膊。”說着，仲卿便帶着言諾飛到了半空中，山峰之頂上。

仲卿和言諾倆人置于四四方方的雲朵之上，言諾輕輕跺了跺腳，觸感和踩在土地上沒有區別。回頭就見仲卿已經在一邊擺起了做飯的用具。

環顧四周，蔚藍的星空，朵朵白雲，這種清新美好的環境，令人心曠神怡，一掃剛剛在山洞內狹小空間的逼仄感。

言諾對着仲卿比了個大拇指，這個地點選的太好了！

某位被稱贊的上神心裏美滋滋，得到言諾的肯定是仲卿最開心的事情，做飯時一直都在哼着小歌曲，倆人暫時忘了那些糟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