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顆

他們對視了一會,蔣易澤視線微微向左移。

他避開她眼睛應好。

荔枝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同意她邀請,她忙把路讓出來,蔣易澤跟着站起,荔枝這才發現他高了她幾乎快一個頭。

可能他比荔焰還要高。

現在小男生都是吃火箭長大的嗎?

她最先走到沈嘉年面前,沈嘉年數了下人頭很興奮的提議:“咱們去學校外面吃吧?我來的時候看到有一家拌飯還不錯的樣子,而且現在好像有半價活動,咱們去吃那個吧?”

荔枝沒什麽意見,蔣易澤就更不可能有意見。

沈嘉年走到外面叫上段星瀾,幾個人一路往外走。

三個女生走在最後面,周明月挽着荔枝胳膊很小聲跟她咬耳朵:“你認識沈嘉年呀?”

荔枝點點頭。

周明月又小心翼翼地試探:“那你們…什麽關系呀?”

荔枝忽然想起幾個小時前也有人這麽問過自己,她看了眼前面的蔣易澤,心情有些微妙。

“我們是朋友。”

她想了想,這麽回答她。

周明月瞬間松了口氣,她沒能忍住自己的激動:“荔枝,你快掐掐我,我是不是做夢啊?!沈嘉年哎!!我居然有和他吃飯的一天!”

姑娘的喜歡毫不掩飾,趙茜茜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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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跟趙茜茜交換了個默契的眼神,她笑着問周明月:“需要我幫你把他喊過來嗎?”

周明月搖頭點頭又搖頭:“不不不不,我不行、我不敢、我不配。”

荔枝一臉莫名:“喜歡哪有什麽配不配?”

周明月嘆了口長氣:“不一樣的。”

他是霁月風光,她渺小如塵埃。

能遇上就已經是幸運,她并不奢求其他。

見荔枝和趙茜茜都是一臉不解,周明月掰着手指頭一一列舉沈嘉年優點:“首先他學習很好,每次都是學校的第一名;第二他長得很帥,個子也很高;第三他家裏條件也很好,第四……”

荔枝和趙茜茜同時停下了腳步,她們對視了一眼,趙茜茜先開的口:“你說的這些都對。”

荔枝跟着接上:“但我們還是不認可你的觀點。”

趙茜茜繼續補充:“配不配是世俗判定的标準,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你們就相配。”

周明月呆呆看着她倆。

從來沒人這麽告訴過她,她身邊但凡知道這件事的朋友都在勸她放棄。

荔枝輕聲問她:“你之前和沈嘉年接觸過嗎?”

周明月搖頭。

荔枝點了下下巴:“也就是說,你喜歡的一直是你想象裏的沈嘉年。”

周明月張了張嘴,又覺得無話可說。

荔枝這下是真的建議:“所以需要我幫你喊沈嘉年你們接觸一下嗎?”

她們兩個看她的眼神很柔和,周明月平白生出一份勇氣。

荔枝見她點頭才喊沈嘉年。

蔣易澤聽見聲音腳步頓了頓,段星瀾頭都不回的繼續走。

沈嘉年站在原地等荔枝走過來:“幹嘛?”

荔枝指了指周明月:“她跟你一個初中的,你們可以認識下。”

沈嘉年看向周明月:“這麽巧的?!你原來幾班的呀?”

周明月緊張地抱着趙茜茜胳膊:“三班的。”

沈嘉年眼睛彎着:“我原來九班的,跟你不在一個樓層。”

周明月點點頭,她這會有點呆,完全沒了之前的機靈勁兒。

趙茜茜原本想和荔枝一起走,但周明月俨然把她當成了救命稻草。

趙茜茜不得不留在這裏安撫她:“你放松一點,這樣太緊張了。”

周明月慢慢吐氣:“我知道,我在學校聽過你,還有段星瀾。”

她放輕松後倒是跟沈嘉年有了不少話題。

他們越聊越開心,越開心就越要聊。

趙茜茜生無可戀的被她挽着,她視線移向前面的荔枝,然後詫異的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和蔣易澤走在了一起。

還挺般配。

荔枝原本是打算一個人走,走了幾步才發現蔣易澤似乎故意放慢腳步等她。

荔枝三兩步走上去和他并肩,她确定自己真的只到他下巴。

她好奇問他:“同桌,你多高呀?”

蔣易澤想了想上次的體檢情況:“一米八七。”

“我哥也是一米八七,”她邊說邊伸手比劃了一下他們之間的差距:“但我感覺你好像比他高一點。”

“那可能是暑假又長高了一點?”他很認真回她。

這倒是有可能。

從她這個角度能看見蔣易澤的半截側臉,荔枝又開始覺得他眼熟。

但如果真的見過,她沒道理對這張臉毫無印象。

荔枝決定直接問他:“雖然這樣說有些奇怪,但還是想要問一下……”

他們眼睛對視上,荔枝莫名放輕了聲音:“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蔣易澤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他聲音很低:“為什麽這麽問?”

荔枝有點不好意思:“我總覺得我在哪裏見過你,但我想不起來。”

蔣易澤看着她沒說話。

他在糾結自己自己要不要告訴她。

他其實怕她記起他,又不太甘心這麽被她忘記。

他後來才明白這種情緒大概叫近鄉情怯。

蔣易澤盡量讓自己語氣自然:“我小時候在老廣場那一塊的舊城區住過。”

荔枝咦了聲:“我小時候也在那兒住過,我外婆家以前就在那裏。”

不過後來荔成覺得那邊離他們住的地方太遠不方便照顧,就讓外公外婆搬出來了。

蔣易澤輕輕應了聲。

荔枝說着說着突然停下腳步,蔣易澤背對着她沒發現。

荔枝轉到他面前,她問的很直白:“我們小時候,是不是一起玩過?”

蔣易澤呼吸停頓了片刻,緊接着心髒開始劇烈跳動。

他甚至感覺心髒要突破骨架。

他不說話就更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荔枝想起記憶裏那個漂亮的小男孩,眼前人眼睛和幼時少年那雙眼睛逐漸重疊。

荔枝微微睜大了眼。

說真的,她沒想過童年那個長得和女孩子一樣甜美可愛的小夥伴會長成這種一米九的健碩男生。

她以為他會成為像沈嘉年那樣清瘦又精致的美少年。

她有種幻想破碎的感覺,老友重逢又實在是讓人心生歡喜。

她眼睛沒能忍住彎起來:“我記得你,你家在我外婆家隔壁。”

蔣易澤嗓子有點幹。

他一直對荔枝記得他這件事沒太抱希望,但真被她記着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渴望。

這大概是場美夢。

蔣易澤無比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荔枝對他笑的很甜:“好久不見呀!”

蔣易澤恍了恍神。

她笑容跟他記憶裏幾乎沒什麽差別。

大概是歷久彌新,她的形象在他腦海裏一直很鮮活。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溫柔:“好久不見。”

沈嘉年忽然湊過來打破他倆之間的微妙氛圍:“你們幹嘛呢?怎麽這麽慢?”

荔枝看了眼和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們變成了最後面的人。

荔枝跟他解釋:“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嗯…差不多七八歲吧,我有跟你講過我在外婆家認識了一個很漂亮的小男生。”

“記得啊,我還問你是我漂亮還是他漂亮呢。”沈嘉年有點莫名其妙:“怎麽了?”

荔枝示意他看蔣易澤:“我們又遇見啦。”

她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狀。

蔣易澤心跳亂七八糟。

沈嘉年驚訝地睜着眼:“真的假的?!這麽巧?!”

他繞着蔣易澤來回看了幾圈突然無比熱情地搭着他肩膀:“快!給你一個重新回答的機會,現在我和他到底誰漂亮?!”

蔣易澤:“……”

荔枝:“……”

荔枝有點一言難盡。

她還是說了真話:“現在是你漂亮。”

沈嘉年驕傲地挺起胸膛。

這場跨越數年的單方面比美,終于是他取得了最後勝利。

沈嘉年心滿意足了,他拍拍荔枝肩膀:“你倆別墨跡了啊,我先進去選了。”

荔枝點點頭,和蔣易澤還是默契保持着和剛才一樣的步伐。

“真的好巧呀。”荔枝還是沒忍住感慨。

她眼睛亮亮的,像是有一條星河。

蔣易澤輕笑了下。

巧嗎?

好像也不是。

畢竟是他費了力氣才走到這裏。

……

下午班裏開了場茶話會,大家輪流自我做介紹。

等到荔枝上臺時,氣氛到達最高潮。

她不是荔焰那種鋒芒畢露的好看,但一個娘胎裏出來她模樣當然差不到哪去。

也可能和性格有關。

她身上有種平和氣息,連帶着張揚五官也溫順的偃旗息鼓。

而且她是全市第一。

這麽一個漂亮的女學霸,班裏很多人都在吹口哨。

荔枝在這種熱烈掌聲中也沒怯場,她簡短的介紹了下自己,然後把場子交給蔣易澤。

蔣易澤起來時有不少女生在下面小聲讨論:“他好帥呀!”

荔枝也是一樣的想法。

她身邊的男生,如荔焰,如蔣易澤,如段星瀾,還有沈嘉年,好像都很好看。

她隐約覺得蔣易澤的好看和他們不一樣,但又說不太上來。

“我叫蔣易澤。”他就說了這麽五個字。

短暫冷場後,班主任收回話語權:“好了同學們,咱們快樂的聊天環節結束了,大家自己看會書吧。”

“今天咱們五點下課,明天操場集合軍訓。”

又是一陣哀嚎。

周明月回頭問荔枝:“晚上要不要出去買奶茶?”

荔枝覺得可以有。

周明月又輕輕戳了戳她手背:“可以叫上沈嘉年嗎?”

荔枝就摸出手機給沈嘉年發消息:“我問問他。”

沈嘉年拒絕了,他晚上約了段星瀾和其他人一起打籃球。

他還讓荔枝問問蔣易澤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來。

荔枝把聊天頁面給周明月看了眼又遞給蔣易澤:“沈嘉年問你要不要和他一起打球。”

蔣易澤今晚沒給自己安排打工時間,他思索片刻:“在哪打球?”

荔枝不知道。

她拿回手機,沈嘉年又發了十幾條消息。

她上下翻了翻:“就在咱們學校,你去嗎?”

蔣易澤反問她:“你去嗎?”

荔枝搖頭,她看不懂這些,也不是很感興趣。

周明月卻抓住她胳膊:“荔枝!你一定要去!”

她樣子可憐巴巴的:“你不去我一個人不好意思去給沈嘉年送水!”

荔枝又不得不點頭。

蔣易澤就也說要去。

……

傍晚時分周明月拉着她出現在籃球場,周圍圍着看的學生不少,女生要比男生還多點。

“10號和11號都很帥啊!他倆簡直不相上下!”

“10號看起來有點高冷不是很好駕馭。”

“那你看8號!!”

“感覺11號很野啊!分分鐘能把你頭擰了那種!”

“還是8號看起來最好攻略!陽光美少年我可以!!”

“媽呀!!一高今年怎麽這麽多帥哥!!”

她們讨論的熱熱鬧鬧,荔枝聽的迷迷瞪瞪。

她艱難對了一下數字。

10號是蔣易澤,11號是段星瀾。

段星瀾那家夥确實是挺野的。

她又在人群裏找8號,找了半天才發現是沈嘉年。

周明月在她身邊時不時驚呼:“哇!沈嘉年打球很厲害呀!沒想到他瘦瘦弱弱的爆發力卻很強!”

荔枝覺得周明月是真的不太了解他。

她只能隐晦提醒:“你千萬不要因為他看起來很溫和就誤解他的能力。”

可惜周明月現在眼裏只有美色,顯然是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一小節結束後中場休息,周明月忙拉着荔枝往前。

大概都是高一新生,沒女生敢明目張膽的過來送水。

見周明月和荔枝站在沈嘉年面前,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大家不約而同去感興趣的男同學身邊。

周明月眼睛亮亮的,她把運動飲料遞給沈嘉年還朝他豎了豎大拇指:“我剛看你了!你傳球好厲害呀!”

沈嘉年對她笑了下。

他比蔣易澤低了一個額頭,但還是勾着蔣易澤肩膀:“那必須的呀。”

段星瀾坐在一邊拿着手機不知道在摳些什麽,有女同學試探着上前想給他遞水,他眼皮都沒動一下。

沈嘉年喝了口飲料才好奇問荔枝:“你怎麽也來了?你不是不愛看這個嗎?”

荔枝沒說話。

她轉移話題問蔣易澤:“你沒水嗎?”

蔣易澤抿了抿唇:“忘記帶了。”

沈嘉年大大咧咧的把自己喝一半的飲料遞給他。

蔣易澤搖了搖頭:“我不渴,你喝吧。”

沈嘉年也沒當回事。

他把剩下的飲料一口氣喝幹淨,然後把瓶子當成球投進垃圾桶裏:“來啊,繼續打啊!”

又一小節開始。

荔枝輕輕扯了扯周明月衣服:“你還要去買水嗎?”

周明月心還在場上:“啊?什麽?”

荔枝又重複一遍:“你還要去買水嗎?”

周明月迷茫地看着她,荔枝指了指沈嘉年:“他不是沒水了?”

周明月恍然大悟:“對對對!我們快去買!”

她幾乎是推着荔枝走。

她們回來時這一小節還沒結束,荔枝跟周明月找了個位置坐下。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看場上,沒幾秒視線就鎖定了蔣易澤。

他身上像是有什麽奇怪魔法,一出現就很輕易能掠奪她所有注意力。

也并不奇怪。

愛情降臨時,是這麽具有排他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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