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顆

周明月深夜刷朋友圈刷到了個驚吓。

沈嘉年在朋友圈大大咧咧的發了條‘好像又邂逅了自己的命中注定’的內容。

她沒拿穩手機砸在自己臉上，疼的流了一晚上眼淚。

荔枝早上起床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昨晚沒睡好嗎？”

周明月疲憊地搖頭。

荔枝看了她一眼，體貼的沒多問。

上午除了節語文一早上的理科內容，好不容易熬到放學，葉甜那叫一個精神萎靡。

“我就不該學理科的。”她頭靠在周明月背上，周明月沒接她腔。

這不對勁啊。

葉甜起來看了她一眼，周明月比她還萎靡。

“你怎麽了啊？今天一早上都沒見你說幾句話，不像你啊。”

她打量她一會，很小聲問她：“大姨媽？”

周明月搖了搖頭，她動作很慢地趴在桌子上：“我不去吃飯了，你跟荔枝去吧，我不想動。”

荔枝和葉甜交換了個眼神。

荔枝試圖挑起她的興趣：“今天食堂做紅燒魚，你确定不去嗎？”

周明月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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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情況啊？

荔枝這下也有點拿不準了。

旁邊蔣易澤用胳膊輕輕碰了下她胳膊，他手在桌子下面拿着個手機。

荔枝詢問的眼神，蔣易澤點了下頭。

荔枝就接過來看了一下。

蔣易澤手機頁面停在沈嘉年發的那條內容上。

荔枝頓了下，她看着蔣易澤沉默。

葉甜用各種方法逗周明月，但她興致一直不是很高。

荔枝回頭看了下沈嘉年，這家夥拿着個筆不寫字在望着窗外發呆。

她想了想，拳頭向下敲敲沈嘉年桌子： “你朋友圈什麽意思呀？”

沈嘉年回神沖她揚了揚嘴角：“你這不行啊荔小枝，這麽明顯的東西你都看不明白？”

荔枝沒打算跟他繞彎子，她直接開門見山：“你遇到誰了？是我們學校的嗎？”

沈嘉年漫不經心地轉着筆：“不是，雲城職高的。”

荔枝餘光看見周明月身子僵了僵。

所以病症果然在這裏啊……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

“職高的？”蔣易澤突然回頭看他：“你怎麽跟職高的人認識的？”

沈嘉年笑了下：“這得感謝荔枝了。”

荔枝：“？”

荔枝完全是莫名其妙：“我？我做什麽了？”

沈嘉年顯然是在回憶：“暑假你生日那天我不是先走了嘛，我買果茶的時候遇見的她。”

他想起姑娘冷冽的眼神，幾乎是瞬間被征服和吸引。

荔枝：“……”

這麽一說的話，好像是和她有點關系？

荔枝接着問他：“那之後呢？”

“之後啊，”沈嘉年摸了摸自己下巴：“她不是在那家店打臨時工嘛，但我後來去了幾次也沒遇到。”

“不過昨天下午放學回家的時候，”他眉毛揚了揚：“我在職高校門口見到了她。”

荔枝哦了聲。

她看了眼蔣易澤，蔣易澤也看了眼她。

前面周明月背似乎更低了。

荔枝拍了拍葉甜，她聲音很低：“我們先去吃飯吧，讓她一個人呆會。”

葉甜看看周明月，她挺信任荔枝：“行。”

“你吃什麽嗎？回來我們給你帶點。”葉甜趴在她耳邊問。

“……都行。”周明月聲音幾不可聞。

荔枝又看看後面的沈嘉年：“你還不去吃飯？”

沈嘉年啊了聲，居然才反應過來：“放學了？”

旁邊段星瀾頭都沒擡，他樣子很散漫：“你不如看看表？沒準馬上就上課了。”

沈嘉年：“……”

他勾着段星瀾肩膀眼睛看着蔣易澤：“走呗兄弟們，咱們去職高那邊吃飯啊。”

段星瀾面無表情的把他手扒拉下來：“滾。”

“我請客啊！”

“滾！”

“……”

什麽兄弟情兄弟愛都是假的！

……

荔枝跟葉甜回來的時候周明月還在桌子上趴着。

她把小蛋糕和紅燒魚放在她面前，然後拉了個凳子坐在她旁邊。

“要不要和我們談個心？”她聲音溫柔，讓人很有傾訴的欲望。

周明月緩慢擡頭，她眼睛很紅，胳膊上也濕濕的。

葉甜忙遞了張紙給她。

周明月又掉下淚來，她說話帶着哭腔：“荔枝，他有喜歡的人了。”

荔枝輕輕嗯了聲。

周明月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我還以為等我變優秀了，他就會喜歡我一點，我都不敢接近他。”

“但他喜歡的人居然是職高的女生。”

“原來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一直都是我自己感動自己。”

周明月肩膀一抽一抽的，荔枝拍着她背安撫：“他雖然不喜歡你，但你自己也确實變更好了啊。”

葉甜也插了一嘴：“對啊，你之前年級一百，現在前二十，這不比談戀愛更香？”

周明月被她這麽一說停止了哭泣。

她眼淚卡在眼眶裏，要掉不掉的有些滑稽。

葉甜把她眼淚擦幹：“等哪天你需要因為擔心成績差被尖子班踢出去，你就知道這會哭的算個屁。”

周明月知道她在說她自己。

見她人都癡呆了，葉甜又放輕語氣安慰她：“以後遇到的人多着呢，你又不可能只喜歡他一個。”

“你想想兩年後萬一你拿到了京大的通知書，你家裏人還不得以你為傲？”

周明月被這幻想美的差點冒出鼻涕泡。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們：“我怎麽感覺大家都在努力學習，就我一個人在這糾結這種事情？”

荔枝跟葉甜對視一眼，默契轉移話題。

“你還吃東西嗎？”

“……吃！”

荔枝把蛋糕和紅燒魚從袋子裏拿出來擺在她面前。

周明月舀了幾勺米，她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葉甜，你會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啊？”

她沒問荔枝。

畢竟她的喜歡類型太明顯。

葉甜回答的相當随意：“喜歡我喜歡也喜歡我的。”

周明月：“……”

雖然有點像繞口令，但她還是聽明白了。

葉甜對荔枝眨了眨眼：“畢竟這種事兩情相悅才有意思，對吧？”

荔枝神色微妙的點頭。

周明月想想覺得是這麽個理。

她這會想開很多，雖然還是有點難受。

“我也要找個喜歡自己的。”她搗着飯盒裏的米。

“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吧。”葉甜完全是敷衍的語氣。

她掏了本數學題集出來：“荔枝，這兒有道題我不是很懂，你能給我講下嗎？”

荔枝接過她的書：“哪個？我看一下。”

……

沈嘉年感情進展的相當不順利。

他喜歡的姑娘據他所說簡直就是朵帶刺玫瑰。

大半年都過去了，他跟人家依舊毫無起色。

他閑着沒事就咨詢荔枝感情問題，荔枝被他搞得煩不勝煩。

上體育課時他又湊過來問她，荔枝長長嘆了口氣：“沈嘉年，我們馬上就要升高三了，你怎麽還在糾結這個？”

沈嘉年吹了吹自己的劉海：“我成績又不差。”

荔枝就反問他：“我很差嗎？”

沈嘉年想起她那常年霸占年級第一的成績，他沒忍住啧了聲：“你那成績要是還差讓別人怎麽活？”

荔枝看都沒看他：“那我成績這麽好都在學習，你不更應該反思自己？”

沈嘉年：“……”

“我也不是故意老來問你，”沈嘉年語氣挫敗：“主要是章妍的情況跟蔣易澤有點像。”

聽見蔣易澤名字，荔枝眼睛動了動。

她把手裏的英文教材扣在腿上一副準備認真聽的樣子。

沈嘉年斜了她一眼：“你行啊荔枝，見色忘義？咱倆都多少年交情了！”

荔枝笑而不語。

沈嘉年也沒跟她計較，他盯着不遠處的教學樓：“她家裏條件不好，也不想讓我幫她，她知道我喜歡她後，你知道她怎麽跟我說的嗎？”

“她說她跟我不一樣，滿腦子只有情情/愛/愛的，讓我離她遠點。”

“多諷刺啊，我以前最看不起這種糾纏不清的人了，我都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

荔枝語氣遲疑：“你是在跟我打苦情牌嗎？”

沈嘉年頓了頓，又變成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麽明顯？”

荔枝看他一眼：“你這麽驕傲，如果真的被打擊到，肯定不是這種反應。”

沈嘉年也跟着笑了下：“确實，她這麽說完，我發現自己好像更喜歡她了。”

荔枝：“……”

荔枝頭疼的捏了捏眉心：“所以章妍跟蔣易澤到底哪裏情況一樣了？”

“家境啊，”沈嘉年攤攤手：“我就想知道，都是家境不好，怎麽蔣易澤就願意喜歡你，章妍卻不肯喜歡我呢？”

荔枝：“？”

她皺了下眉：“這種話你沒問過蔣易澤吧？”

“我怎麽可能這麽傻/逼？”沈嘉年一臉嫌棄的看着她。

荔枝跟他說了句抱歉，她撐着自己下巴看在籃球場上打球的人。

她看了會後忽然很溫柔地問沈嘉年：“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之所以可以在這糾結誰誰誰為什麽不喜歡我們，是因為父母給我們創造了很多條件。”

沈嘉年有點莫名其妙：“？”

荔枝語氣很輕：“大概是我們生活的太幸福了，所以沒辦法想象他們全部的生活。”

“但你得知道，有的人，只是活着就很艱難了。”

沈嘉年聽完垂下眼不知道在思考什麽，荔枝也沒打擾他。

她看着球場上那個無比耀眼的蔣易澤，她希望他能一直這麽意氣風發。

注意到她在看他，蔣易澤低頭跟隊友說了幾句，然後他拿着外套朝她這邊走過來。

荔枝眼睛彎了彎。

她突然抱着書站起來，沈嘉年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看向蔣易澤。

蔣易澤把自己外套遞給荔枝：“你坐這上面。”

荔枝伸手接過他外套：“謝謝你。”

沈嘉年在一邊啧了聲，他語氣有點酸：“這都馬上入夏了，你倆怎麽還在發/春？”

蔣易澤：“……”

荔枝面露嫌棄：“你就不能用個好點的詞？”

沈嘉年：“不能。”

荔枝也：“……”

跟情場失意的人，真的沒得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