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和解？

食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主角從青峰和紫原變成了赤司和紫原。兩人在沉默中對視，其中包含的東西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唯一有一點，在場的所有奇跡都知道，他們的隊長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紫原突然笑了，意味着平衡即将打破，接下來可能就是暴風雨。黑子有了不好的預感，在他的第一個字出口之前擋在了兩人之間，面對着赤司背對着紫原，道：“隊長，是我故意的，跟敦沒有什麽關系。”

這句話一出口，黃濑和青峰都怔在原地。黃濑不敢置信地低聲叫他：“小黑子……”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青峰抓住黑子的肩膀。

黑子沒有回頭，赤司的目光讓他有些喘不過起來。即使和赤司相處了三年之久，他依然無法明确的知道這個人心裏想的是什麽。赤司就是一個大謎團，藏在濃霧裏面。

“哲也，”赤司開口道，他的聲音達到了零下，“我沒有告訴過你嗎，你是我們之間最不擅長撒謊的一個。”

話音落地，頓了五秒，赤司突然提高音量，一字一頓的說：“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讓開。”

黑子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皺着眉，藍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赤司。如果對面站的是黃濑，在這樣的目光下肯定已經繳械投降，……可惜那是赤司。

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紫原突然伸手，把黑子推到一邊，往前走了幾步，一時間和赤司隔得極近。黑子站穩後想伸手拉住紫原，紫原已經開口：“隊長。”

這兩個字的殺傷力出乎意料的強，黑子愣在原地。

“我不是在耍小孩子氣，我是認真的。”

四周再沒有聲音，黃濑和青峰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人，黑子攥緊自己的拳頭。圍觀的人雖然不明真相，但是在這樣的氣氛下沒有人敢出聲。赤司望着紫原，異色的眸子很平靜，平靜得過頭了，好像剛才壓抑的怒火只是他們的錯覺。

黑子有些害怕，這樣的赤司他是第一次看到。他想上前，黃濑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認不認真，我一點興趣都沒有。”赤司勾起一個很淺很淺的笑，很漂亮的笑，如果有女孩子在的話，也許會尖叫。紫原瞳孔縮了一下，黑子發現他的緊緊地握着拳頭，有一滴血落在了他腳邊。

紫原為什麽要撒謊？赤司為什麽要撒謊？

黑子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一下鎖骨的痕跡，詢問地看向黃濑，黃濑只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麽。

“紫原，青峰，黃濑。”赤司平靜地喊他們的名字，平靜得讓人雞皮疙瘩，“去操場。”

說完，他的目光從他們三人身上依次滑過，落在黑子身上。接着他收回了目光，轉身朝着門口走去，沒有腳步聲。黃濑捶了一下桌子，跟了上去。接着是青峰，最後是紫原。黑子望着他們的背影，老半天才驚醒，忙趕上他們。

外面的天剛黑，燈已經亮了。因為是晚餐時間，大部分人不是吃飯就是洗澡，操場上打球的人寥寥無幾。四人站在一個籃球架下，黑子跑到赤司身邊。除了請假沒有集訓的綠間，奇跡們都聚齊。

“我能夠問問這是怎麽回事嗎？”黑子拉住赤司的衣服，擡起頭。

“我沒叫你出來。”赤司道，然後徹底地無視了黑子，“現在在這裏，打架也好，談判也好，決鬥也好，我不會再打攪你們的雅興。”

“但是，必須現在把你們的不滿解決了。”赤司望着他們的臉，有什麽東西壓在他們的肩膀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一支隊伍如果從自己內部出現了縫隙，在外人眼前就是不堪一擊。什麽時候，奇跡的世代，還用我來說這樣的道理？”

最後那一句沒有任何反問的意思，仿佛只是很平靜的詢問，跟“這道題怎麽做？”一樣。說完，他真的就往後退了幾步，為三人空出了一塊足夠大的場地。他過分的平靜是一面鏡子，讓對方照出自己的錯誤，并且心悅誠服。黑子懸着的心放了下來，事情到此，再發生很大的沖突已經不可能了。

青峰靠在籃球架上，黃濑握着拳，紫原則望着自己腳下的地面，至始至終他是最讓黑子看不懂的那個。

“是我太沖動了。”青峰道，他看向紫原，“打架這事由我而起，明天教練問下來，我會一個人承擔責任。”

“小青峰，你最好閉嘴。”黃濑道，“我們都有責任。”

“随你。”青峰看起來心情極差，但沒有再沖動。他站直身子，把目光移到了黑子臉上，就這樣看着黑子道：“紫原，你建議你最好說明白。如果你傷到了阿哲，就不再是打架能夠解決的事了。”

話音落地，一直保持沉默的紫原突然走到黑子面前，俯下腰，親了一下黑子的額頭。

四周只剩下呼吸聲。

“就是這樣。我會跟小黑子說清楚的。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紫原的目光挨個掃過他們的臉，唯獨沒有赤司。接着，他轉身，朝着宿舍走去。

黃濑一直心不在焉，這時候望着那個高大的背景開口道：“小紫原……”

三個字之後卻沒有了下文，尾音消失在了空氣裏面。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着，但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麽。最後黃濑嘆一口氣：“沒事了，都回去吧。”

青峰第一個轉了身，接着是赤司。黑子走到黃濑身邊，黃濑沒有看他，皺着眉。

“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黑子道，然後用那雙湛藍湛藍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黃濑。黃濑嘆一口氣，轉過身，和黑子一起朝宿舍走去，兩個人都走得很慢。

“小黑子，我問你，小紫原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喜歡黑子’這樣的話？”

黑子搖搖頭，這個問題太奇怪了。紫原從來都不是肉麻的人，大概只會說“碾碎”這類的吧？

“你和小紫原一起洗澡的時候，小紫原弄出了那個痕跡對吧？”黃濑說得很輕，“只有這一處？沒有往下？”

黑子再一次搖頭：“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當時的小紫原是什麽樣子呢？”

“和平時一樣，”黑子道，“嘴唇湊過來弄出了一個痕跡，然後就繼續洗澡。”

兩人在路邊的長椅裏坐下，坐下後黃濑才發現，這裏就是上次他吻黑子的地方。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樣，亮着路燈，昏黃昏黃的，孤零零的一個籃球架被拖出一個長影子。

他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害怕，還有說不出的內疚。他彎下腰，用手撐住額頭，呼吸有些沉重，不敢再看身邊人見底的雙眸，各種各樣的呼吸亂想湧了上來。

那都是些……什麽啊！黃濑深吸一口氣。

“你不舒服嗎？”黑子擔憂的聲音傳過來，他伸出手來摸黃濑的額頭，黃濑在皮膚接觸之前心狂跳，下意識地挺直身子，伸手用力打開了黑子的手。

“啪！”

兩個人都愣住了。

黑子皺起眉：“黃濑君……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黃濑幾乎是立刻否認了，然後頓住，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一時間他們陷入了尴尬。

兩分鐘後，黃濑開口道：“對不起，小黑子……”

黑子搖搖頭：“沒事。”

黃濑去看他的手，突然就吃了一驚，他想起來那些碎片還呆在黑子的手掌裏，立刻拉過黑子的手，手心向上，燈光下他的手掌全是血，碎片閃着光。

“你怎麽不早說，我居然連這個都忘了！”黃濑急了，站了起來，“快跟我去醫務室！”

黑子試圖把手縮回來：“把碎片夾出來就沒事了，青峰君應該會弄。……阿黃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說完，他也站了起來，握着拳頭。雖然和平時一樣面無表情，甚至看起來有些呆，但那雙眼睛裏全是倔強。

他的性子黃濑再熟悉不過，兩人這樣對峙了一會，黃濑長嘆一口氣，彎下腰，湊近黑子的臉，手掌按在黑子的頭上。

“你鎖骨上的叫吻痕，它代表着欲|望。”黃濑的語速很快，特別是最後那兩個字，幾乎是一帶而過。黑子皺皺眉，顯然沒有消化。

“是……那方面的沖動，”黃濑移開眼睛，他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他想起了那天他吻黑子的時候，黑子沒有閉眼睛，就這樣和他對視，錯愕、疑惑、茫然，唯獨沒有懷疑。“只有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起的沖動。”

黑子明白了。

“我是男的。”他陳述了這一事實。黃濑覺得自己的心被這四個字直直地刺中，刺中後釘在雪白的牆壁上。他渾身抖了一下，原因不明，焦距瞬間回到了黑子臉上，眼睛微微睜大。

黑子疑惑地偏偏頭：“為什麽青峰君和阿黃會這麽激動？”

——是啊，為什麽這麽激動？

——是怕紫原傷害到小黑子嗎？

黃濑抿起唇，這一回他徹徹底底地陷入了沉默，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好像一下子沒有了聲帶，只能一動不動地望着黑子，期待他能說出什麽解圍的話來。

“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吵架，”黑子認真地說，他似乎對什麽都認真，“我偷偷地告訴阿黃一件事，阿黃千萬不要告訴隊長。”

黃濑瞳孔一縮。

黑子放低了聲音，湊到黃濑耳邊，熱氣噴在了他的耳郭上：“紫原君是故意的，他跟我說‘如果別人問就說被蚊子咬的，如果隊長問就說是和我一起洗澡的時候被我咬的’，紫原君跟赤司君最近吵架了，我以為這能緩和他們之間的矛盾，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所以，阿黃不要再誤解紫原君了。”黑子道。

黃濑已經徹底怔在了原地，下意識喃喃自語：“小紫原對小赤司……”

而黑子顯然沒有想這麽多，他低頭望着自己手掌：“明天教練會發火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打算把筆名換了，換成“獨行醉蝦”！

到時候要真換了就貼上來給大家調戲~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