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顧瑾漠耳邊轟隆一聲，他感覺眼前天旋地轉，連程遲晴左眼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也看不見了，只有一句話在他的耳邊回蕩：程川續死了。

程川續死了，那個滿眼愛慕，溫柔到小心翼翼的人死了？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自己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把晴晴安全地帶出來，帶回我身邊。”

他沒有好好地向他道別，甚至都沒有在乎他的死活，因為顧瑾漠以為，那個人一定會活着出來，而且顧瑾漠也并沒有打算和他離婚，沒有顧瑾漠的允許，他程川續怎麽敢離開他身邊？！

但是，死了……？顧瑾漠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和心慌。

“找。”顧瑾漠沉聲說，程遲晴擡起頭，看到了他眼底的血色，“給我把他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程川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咳嗽着，沿着僻靜的小路下山，鞋底早已磨破，腳踝被雜亂的帶刺植物劃得傷痕累累，他的腳已經失去知覺了，他麻木地向前走着，一步也不敢停留。

他要逃，逃離那個倉庫，逃離那些綁匪，逃離自己的惡魔弟弟，最重要的是，他要逃離顧瑾漠。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程川續的手腕，程川續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下一秒他聽到了一個令他心安的聲音：“小續，小續別怕！是我！”

程川續轉過頭，看着孟軻清俊儒雅的臉，笑了起來：“孟軻……”他終于失去了力氣，倒在了人懷裏。

孟軻擡手摸了摸程川續的額頭，燙得吓人，孟軻急忙背起程川續，一刻也不敢停留，往山下走。

程川續的意識已經有些混亂，他一路上都在說胡話，孟軻聽到他喊媽媽，但是喊得最多的，是顧瑾漠的名字，那一聲一聲，帶着可憐兮兮的哭腔，好像被主人丢棄的小狗，像刀子一樣割着孟軻的心。

孟軻背着程川續下了山，一把車鑰匙從程川續的手中滑落，孟軻撿起，按了一下，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邁巴赫響了起來，孟軻怕有人追上來，急忙抱着程川續上了車。

四個小時後，倉庫的火才算完全撲滅，幾個綁匪早已不知所蹤，處理好傷口的程遲晴依偎在顧瑾漠懷裏啜泣，李管家上前，說：“先生，我們已經搜尋了很久，還是沒有見到夫人……”

程遲晴吸了吸鼻子，說：“我不是說了嗎？哥哥被綁匪一槍打死了，就算找到了，也只是一具焦屍……”

“先生，不如……”

“我說過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顧瑾漠一字一句地說，李管家看着他，仿佛在震驚他對程川續的執着，顧瑾漠推開程遲晴，走進倉庫的廢墟中，蹲下身開始尋找，李管家大聲叫道：“先生！唉……大家繼續找，一定要找到夫人”

顧瑾漠沒有理會任何人的勸告，甚至是程遲晴的哭鬧，他執拗地翻開每一片廢墟，一雙修長的手鮮血淋漓，可他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終于，顧瑾漠停下了，他從廢墟裏拿出一枚戒指，是他和程川續的結婚戒指，鑽石上已經有了裂痕，戒指的銀托被炙烤出焦黑的痕跡。

顧瑾漠的眼底卻燃起希望，他把戒指放進西裝口袋裏，直起身，說：“程川續沒有死，李管家，讓小韓封鎖全城，直到找到夫人為止。”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