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九塊九

所有的人都屏息了，從來沒見過這種西裝筆挺的男人會出現在不夜城，而這個男人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詞來形容，只見那男人俊美如同撒旦，狹長的眼眸不經意間掃過某一點，猶如漆黑的夜空下，狐貍眼睛一般的詭異，蘊藏着說不出的寒意，讓人頓時渾身顫栗。

薄唇緊抿着，微微的下垂着唇角，但是卻在不經意間，讓人萌生一股森冷感，仿佛如豹子般帶着目的性得侵略，鎖定了獵物之後，露出了那抹自負的神情。

然後，那人穿過人群，朝蕭荷荷走了過來。

蕭荷荷一愣後，随即開始飛快的收拾東西，正要拿前面不遠處塑料布上的一個套套，卻赫然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锃亮的皮鞋，即使在朦胧的夜色裏，那皮鞋也擦得锃光瓦亮的。

擡頭，瞧見了某人寬闊的胸膛。

慢慢地擡起頭，視線朝上移去。終于，對上了那一雙冰冷卻帶着疑惑和不解的魔魅眼眸。

“先生，您踩到我的東西了！這個是最新的品種，要九塊九，您給錢吧！”蕭荷荷不動聲色的伸出手。

“你窮瘋了嗎？”開口的話依然是那麽的自負。

不用問，這位仁兄自然是秦仲寒秦大總裁了。

“是的，我窮瘋了，窮瘋了才會出來賣安全套，先生，給錢，九塊九！”繼續身着手在他面前。

視線掃過她的掌心，看到幾處繭子，微微的蹙眉，一雙奪魂的如鷹眼眸，彙聚着不知名的力量。

她還在等待！

旁邊的人都在看熱鬧。

而秦仲寒的周遭，似乎有一股強烈的氣流，令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只是看着他們。

“這些都買了，一千塊夠不夠？”他冷聲問道。

蕭荷荷看了眼地上僅剩的不多貨物，搖頭。“用不了那麽多，剩下的這些，五百就夠了，先生您确定您全要？”

“跟我走！”秦仲寒突然伸出手拉住她。

“不要！”蕭荷荷沒想到會遇上秦仲寒，這種學生常來的不夜城他怎麽會來？反正這是下班時間，他管不着她的私人活動。

不容拒絕，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直接托着人往他的布加迪走去。

“你放開我！”蕭荷荷尖叫，她的貨物啊，今晚白幹了麽？一個晚上賣不幾百元，他居然讓她損失這麽多！

蕭荷荷就這樣被他拖進了布加迪裏，直接塞進去，關門，然後繞過去上車，開車！動作一氣呵成！

蕭荷荷想要打開車門，發現已經鎖上了，她憤憤地瞪着他英俊的側臉。

他瘋了嗎？他一定是有病！她在買東西關他什麽事情？

秦仲寒感受到她灼熱的目光，卻始終視若無睹。等車子滑出不夜城，來到一處相對安靜的林蔭道。

她恨恨地瞪着他，叫嚣道，“先生，現在是下班時間，你無權幹涉我的私生活，不要影響我賺錢！”

“你想要多少錢？”他真是大開眼界，他秦仲寒的秘書居然會在下班的了時候去賣套套，該死，這傳出去一定會說秦氏虐待員工，發的工資不夠！“說吧，你缺多少錢？”

“我……”她發現自己面對他詞窮了，半天後她瞪着他說：“這不關你的事情！”

“你是我的員工，員工手冊第二十五條清楚寫着，不許在下班後兼職！”秦仲寒冷聲說道。

“不是這樣的，寫的是不許做與本工作相關的兼職！”

“那現在就加上這一條，不許兼職！什麽都不許！”

蕭荷荷擰起兩條眉毛，望着眼前有些冷酷的男人。這個男人，他到底想幹嘛？“好吧！那也得從明日起吧，先生，你讓我損失了伍佰元，現在請您賠償我的損失！”

“你确定五百夠？”

“您只讓我損失了這些！”蕭荷荷鎮定地迎上他的目光，不曾夾雜一絲一毫的膽怯。

秦仲寒渾身上下摸了下，居然沒有現金。随手拿出支票簿，唰唰簽字。“一百萬，夠不夠？”

蕭荷荷看着眼前遞過來的支票，錯愕着，一種被羞辱的感覺湧上心頭。“你現在欠我伍佰元，一百萬縱然很多，但你不欠我！”

秦仲寒盯着她的眼睛，發現她眼中有倔強的淚花在閃爍，突然不着痕跡地抿起薄薄的唇。

“開門！”蕭荷荷覺得自己被他羞辱的快要哭了，這樣的一刻讓她想起了十七歲的那個晚上……

秦仲寒看着她，陰沉了一張俊容，沉默卻又專注地望了她好半晌時間，最後才厲聲喝道，“說，為什麽出來賣這個！”

“開門，我要下去！”她冷聲說道，還在隐忍，不想在人前哭！

“你很缺錢嗎？”秦仲寒灼灼其華的眼神鎖住她倔強的小臉，沉聲問着。

這句話激怒了隐忍着的蕭荷荷，她突然別過臉去看着車窗外，聲嘶力竭的吼道：“你以為世人都和你秦大總裁一樣嗎？含着金湯匙出生，一開始就注定了榮華富貴？你又怎麽懂窮苦人的悲哀和無奈？你懂什麽？你不懂！我缺錢，我是缺錢怎麽了？啊？我自己賺還不行嗎？我招你惹你了嗎？你拿一百萬這麽羞辱我？你有錢是不是？你有錢你支援非洲難民啊，你去做慈善啊，你用的着在我這裏裝大爺嗎？”

他錯愕！

沒想到看似老實的小丫頭會有這麽強的爆發力！

為什麽她想賺錢還債就這麽難呢？為什麽她要這麽委屈自己，在辦公室裏委曲求全，下了班還要看他臉色？

“開門！”她別過臉去不看他，再度喊道。

秦仲寒望着她倔強的臉，沒好氣的哼道：“愚蠢的女人！”

“是啊！我是愚蠢，我一直都很愚蠢！”幹脆大吼起來，如果不愚蠢她就不會去簽什麽代理孕婦的協議，如果沒有那件事情，她的也不會這些年來這麽痛苦，不知道親生的骨肉身在何方？“走了狗屎運才被秦氏看上做了您老人家的秘書，我這麽蠢，你幹麽不讓我辭職？”

“如果你缺錢，可以去公司借，畢竟你已經是公司的員工！不要在這裏耍潑！”他招聘了她倒成了不是了！要知道多少女人想做他秦仲寒的秘書啊？

“我要下車！”她知道和他說也說不清楚。

秦仲寒惱怒地轉過她淚痕斑斑的臉蛋，簡直不能忍受，“說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拿來！”

“什麽！”

“五百元！”

“我沒有！”

“你賠我！”她執拗的說道，胡亂的抹去眼淚。

“明日上班給你！”他終于打開了車門。

蕭荷荷推開門，“好！秦總裁記住，你欠我五百！”

“該死的女人，一百萬不要非要這五百！”

“我就是要這五百，這是我該得的，我心安理得，不要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不吃人糧食長大！”吼完他，蕭荷荷下車大步離去。

秦仲寒錯愕着，他怎麽不吃人糧食了啊？

蕭荷荷走得很快，幾乎是逃離一樣，飛快的逃離了秦仲寒的布加迪，朝着不夜城的方向跑去，她不知道她的那些貨物還有沒，人家有沒有給她拿走！

秦仲寒看她又往那邊跑去，也下了車子，跟着她過去。

還好！東西還在！

蕭荷荷深呼吸，又開始叫賣起來。

遠處黑暗中的秦仲寒看着那張倔強的小臉，終于忍不住拿出煙，點了一只，站在黑暗裏開始抽了起來……

“媽咪，生意不好嗎？”盛盛看到蕭荷荷冷着一張臉回來，立刻緊張的問道。

“盛盛，你怎麽還沒睡？”蕭荷荷看了眼牆上的表，已經指向了十二點的位置，而客廳裏的電腦還開着。“盛盛，你又在做游戲？”

“媽咪，我想快點把游戲盤做出來，這樣賣個好價錢你就不用晚上兼職了！”盛盛嘟嘟嘴，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幫蕭荷荷倒了一杯水。

看着他這麽貼心，蕭荷荷的心裏一暖，既滿足又心酸。“盛盛，媽咪是大人，媽咪可以養盛盛的！”

“可是盛盛是男人，男人養女人才是天經地義！”

“你不是男人，是小男孩！”

“早晚都是男人！”盛盛拍拍胸脯，揉了下眼睛。“媽咪，你一定累了，我給你按摩一下……”

“媽咪有你再苦再累都覺得值得……”

淩晨環衛工人打掃衛生的時候，在某一個陰暗的角落裏掃了一堆的煙頭……

秦仲寒沒有來上班，不知道為什麽？

一大早的氣氛有些沉悶，蕭荷荷悶頭整理着文件，關于WVL的合作案已經洽談的差不多了，只等最後秦仲寒拍板。

電話響起，蕭荷荷接了電話。

“荷荷，我是吳津宣，合作企劃給秦仲寒看了嗎？”

“還沒有！總裁沒上班！”

“盡快給他看，需要修改的，我們再商議！”

“好！”

放了電話，蕭荷荷擡頭看了眼工作中的向靜。“向靜，總裁怎麽沒來上班？”

“聽說出差了，高秘書說一切事物由曾經理代辦！”向靜的的消息素來很靈通，“荷荷，聽說總裁這次帶了上次慶典上的女伴高思琪去的，你聽說沒？”

“高思琪？”蕭荷荷直覺這個名字很熟悉。

“對啊，就是那個車模，聽說跟總裁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處女呢，哈！總裁只喜歡處女，不過有小道消息說，高思琪是人造處女，這年頭高科技啊！”

“呃！我去找曾經理看企劃案！”蕭荷荷笑笑，心中卻奇怪向靜怎麽知道那麽多啊，連這麽私密的事情都知道。

“親愛的荷荷，你這是幹麽去？”還沒走到曾離的辦公室門口，便和他迎面撞上。

“曾經理，是關于WVL的企劃，總裁不在，吳小姐催的厲害，您過目一下吧！”蕭荷荷解釋道。

“嗯！進來吧！”曾離打開門走了進去，迅速的看着資料，雖然一目十行但是卻異常認真，和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完全不同。

“嗯！看完了！”曾離擡起頭來。“荷荷，我問你，這次走秀的成本是多少？”

蕭荷荷微愣，她根本不懂啊！“我不知道！我還沒算！”

“你的企劃不錯，走秀的會場居然選擇了露天的金日廣場，很有新意，可是卻沒有計算出成本，這是你的失誤。沒有預算成本如果被總裁知道的話，會狠狠批你的！”曾離說着笑了起來。“不過哥哥我心地善良好人一個，不會告你黑狀！”

蕭荷荷暗自出了一身冷汗。“曾經理，五百萬美元的成本會不會太高？”

“荷荷，你知道如今的時裝秀已是每家時裝公司在行業內安身立命之本，想要在每年成千上萬的時裝秀中脫穎而出，五百萬美元不算是最大手筆，也非每家公司都有實力造次。具體多少成本，需要看回報多少！”曾離沒有否認，但是卻抛出難題，蕭荷荷明白他的工作嚴謹絕非是平時表面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

對曾離，她也算是有了新的理解。“我會參照國內時裝走秀的成本，計算出合理合适的預算，曾經理，謝謝你！”

至少今日，她學了一遭，把問題提出來，卻又不回答，抛給下屬，看來能坐上經理的位置，真的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