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思念、僅僅是思念

母女二人之間, 必有一傷。

顏珞嗤笑,太後絲毫不在意,“光是搶占□□這樁事, 百姓便容不得她。丞相, 你慢慢考慮,倘若再考慮今日,只怕顧二姑娘就會睡在陛下的龍床上了。”

太後看着平靜, 內心早已驚濤駭浪, 想要說服顏珞并非簡單的事情,必須要給足誘惑。

然而她做夢都想不到, 所有的事情都是顏珞推就的。

顏珞想要的,便是面前一幕, 太後廢帝, 另立新君。

母女相殘,才是最有趣的。

顏珞輕笑,“太後走投無路, 憑何覺得臣會幫您?”

太後道:“就憑我是陛下之母。”

“我與陛下相交數年,為何就要背叛她, 顧家的生死與我何幹?”顏珞薄涼,笑靥如花, 擡眸的剎那,又似冬日的寒風, 凜然似刀。

太後被那雙眸子所震懾, 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明明是同歲, 顏珞卻比陛下更有威儀。

她努力穩定情緒, “丞相, 唇亡齒寒的道理,你不懂嗎?”

女帝有些不厚道,顧家是丞相的姻親,看過丞相的顏面上就不該下狠手,偏偏,她就不給顏相的面子。

“丞相,你想好了嗎?”

顏珞卻道:“我若掌羽林衛,湘王呢?”

太後驀地怔了,只覺得顏珞身上的氣勢太強了,自己是在與虎謀皮,待此事後,不要除去顏珞。

眼下,還需依附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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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他若活着,交由丞相處置。”

“不,太後先與臣一道懿旨,賜死湘王,臣才安心。”顏珞淡笑。

太後要瘋了,顏珞在斷她的左膀右臂,不過,此時湘王不見了,就算給了懿旨,顏珞未必能找到人。

她應下了,“好,我即刻下旨。”

“好,既然要辦,速度就要快,明日朝會,臣恭迎太後回朝。”顏珞微笑,面容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

太後下旨,賜予顏珞,罪名是與梁王勾結。

顏珞颔首,“臣謝太後了,明日,您只管去,您能說服他們,自然千好萬好,若是不成,刀架脖子,也是可以的。”

言罷,她走了。

出了慈明殿,直奔刑部。

陸松聞訊趕來,見到太後懿旨後,頓然一驚,“太後怎麽下了這道旨意?”

“逆賊,自然是要處死。”顏珞淡漠,然而,唯有她自己知曉,心口難受壓抑,呼吸滞澀。

陸松震驚,跟随丞相腳步,“您為何要涉陷,您交給下官,下官去辦。”

“陸大人,我們一起去辦,我說,你在旁聽。”顏珞止步,吩咐她:“去辦鸩酒。”

陸松依附丞相,不敢違逆,領着人去辦了。

顏珞踩在新鋪的地磚上,聞着修繕後都泥漿味,徐徐推開了牢房。

湘王驀地擡首,見到她,四肢掙紮,然而,鐵鏈沉重,壓得他透不過氣。

顏珞拿出懿旨,“太後賜死你了,看好了,這是太後的懿旨,有太後的鳳印呢。”

聖旨就擺在湘王眼前,湘王目露鋒芒,“不會的、她不敢的……”

都是同一條船上的,那個女人怎麽敢。

然而,就是這麽現實。

顏珞輕笑,道:“為何不敢呢,湘王,你哪裏來的底氣?”

湘王愣了會兒,深吸一口氣,他跟随先帝上過戰場,一時的驚慌後,已然穩定下來。

“顏相,你還小,不懂太後的心事。”

顏珞将聖旨收起來,丢在腳下,拿腳踩了踩,露出最溫柔的笑容:“晚輩願洗耳恭聽。”

湘王渾身髒污,蓬頭垢面,他的皇室尊耀,驕傲都被顏珞踩在腳下。

此刻前,他怨恨顏珞,但在這刻,他意識到自己成了棄子。

他說道:“我想見我兒子。”

“怕是不成。”顏珞拒絕。

陸松來了,手捧着斟酒,湘王即刻就慌了,“我有一秘密,想與丞相共享。”

顏珞接過斟酒,擺在湘王五步遠外的地上,她朝陸松擺擺手。

陸松退下了,關上門的那刻,他聽到了一句讓人震驚的話:“文帝陛下并非病逝。”

牢房內的顏珞踩着懿旨,腳尖來回點地,低下眸子,眼內一片深淵,“挺有趣的,不過,與我有什麽關系呢?”

湘王看着那盞鸩酒,心慌得不行,偏偏又見丞相将懿旨踩在腳下,不可一世的姿态,腦海裏有個聲音:丞相可以幫他。

他說道:“丞相,你所認識的陛下在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殺人了。”

顏珞詫異:“皇女殺人,并非異事。”

“她放火活活燒死了瓊琚公主。”湘王激動大喊。

門外的陸松吓得腿軟。

七八歲的孩子放火燒死了自己的堂姐,心思何其歹毒。

而屋內的顏珞微微一笑,道:“确實挺刺激的,陸大人,給他紙筆。”

言罷,她又看向湘王:“您寫,寫完,您的兒子就會來見您了。”

顏珞溫柔至極,眼中的光如暖陽和煦,湘王覺得她不像是丞相,更像是洛神女。

這麽溫柔的女子就該被捧在掌心中呵護着愛護着,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人要死了,就會做出許多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求生的欲望在作祟,在教他如何自救。

湘王走投無路,顏珞讓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寫完後,顏珞看了一眼,交給陸松,接着,湘王世子就來了。世子見到父親如此凄慘,忍不住痛哭。

陸松早就腿軟了,扶着牆不敢動,別說是接,就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顏珞嘆氣,“你怕什麽,與你無關。”

陸松害怕道:“知道太多,會死得快。”

顏珞偏要遞給她:“你保管?”

“不不不,下官無能。”陸松直搖頭。

顏珞嘆氣:“你怕什麽呢?又不會吃了你,那你走吧。”

陸松忙跑了,都不帶回頭。

顏珞将證詞收下,喚來唔唔,将鑰匙遞給她:“告訴他們,只能走一個人,剩下的那人就喝了那杯酒。”

唔唔點頭,“我會辦好的。”

她将鑰匙直接丢了進去,世子立即撲上前,唔唔說道:“你去喝酒,該你孝順的時候。”

世子愣住了,下意識就将鑰匙丢了,“不、不……”

唔唔道:“你怎麽那麽不孝順呢?你父親活着,王府就還在,你一人死了,換回弟弟妹妹們的幸福,你怎麽想不開呢。哎呦,可惜我沒有爹,不然我會孝順我爹的。”

陰陽怪氣一番,她走過去,撿起鑰匙,給湘王打開,“丞相給你一條活路。”

湘王沒有動,而是看着自己的兒子,神色陰鸷。

唔唔走了,沒走遠,就站在門口,接着,她問丞相:“父子博弈嗎?”

顏珞微笑,“你會對吱吱動手嗎?”

唔唔抿了抿唇角,道:“我不喜歡她,但是她是我的師姐,可以拿命去換的人。”

顏珞拍了拍她的腦袋,“送他出城,令人跟着,引他去找梁王。”

沒有人比湘王更清楚京城各處的布防了,梁王會收下這個助手的。

顏珞忙完,回家去了。

顧闕躲在樹下乘涼,順便做沙冰,其他人坐在樹下打絡子,圍在一起叽叽喳喳,說着趣事。

顏珞回來後,婢女們做鳥獸散,跑得就剩下顧闕一人。

顧闕問她:“怎麽回來那麽早?”

“要變天了,回來就早。”顏珞盯着顧闕碗裏的東西。

顧闕裝作沒看見,“三夫人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貪涼而已。”顏珞托腮巴巴地看着她,“顧二,你覺得我好看還是陛下好看?”

顧闕頓住,看她一眼:“你腦子壞得了嗎?”

顏珞嘆道:“你怎麽那麽好看呢,就像畫上的人。”

顧闕:“……”準沒好事發生。

她自顧自做沙冰,不去理會。顏珞湊到她眼前,去親她的眉眼,“顧二、顧二。”

“你很煩人。”顧闕不耐了,挖了一勺沙冰塞入她的嘴裏,“晚上穿裙子給我看,好不好?”

顏珞品了品,味道不如雪糕,少了一股奶香,她搖首:“我想吃雪糕,吃了就給給你穿。”

顧闕驚訝了,“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我不看了。”

丞相為了雪糕,臉面都不要了。

啧啧啧,顧闕覺得她更好玩了。

“唉,顧二,我一生的驕傲都沒有了,你該賠我。”顏珞接連嘆氣。

顧闕凝視她:“你一生的驕傲都折損在雪糕上,與我無關,何時你身子好了,吃多少都可以。”

顏珞:“那下輩子吧。”

顧闕:“下輩子,我開一間雪糕店,等你來。”

顏珞眼睛就亮了:“那我一定早早地去找你。”

“下輩子,你的身體一定很好。”顧闕忽而笑了,人只有在無奈的情況下才會将希望寄托在下輩子。

倘若這輩子能做到,滿足了,怎麽會想到下輩子呢。

顧闕莫名心軟了,然而,她想與顏珞長久在一起,就不能一時心軟。

兩人相視一笑。

夏日裏的夜晚酷熱,卻又處處透着平靜,兩人在院子裏吃晚飯,趕走了婢女,周遭點滿了燭火。

燭光晚餐。

晚上,顧闕将藥遞給顏珞,告訴她:“阿婆給的。”

“然後呢?”顏珞等着下言。

顧闕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頃刻間,顏珞面色通紅,道:“她太壞了,明日拔光她的藥草。”

晚間,燭火更亮。

錦帳內人影重疊,靡靡聲起。

自制力強的丞相險些沒有醒來,唔唔連喚幾聲才醒來,她推了一下顧闕,顧闕醒了,望着她,嘿嘿一笑。

顏珞身子尚可,匆匆起身,下床的一刻頭暈目眩,顧闕忙扶住她,立刻反省:“我們今晚不要了。”

顏珞:“欺負完了就沒事了?”

昨夜……

顏珞上朝去了,吱吱唔唔都跟着去了,顧闕不出門,吱吱在家裏待了許久,足足胖了一圈。

唔唔笑話她,“小心胖得提不動劍。”

吱吱哼了一聲,告訴她:“聽瀾姐姐做的東西可好吃,最主要的是不花銀子。”

最後那句,最吸引唔唔。

唔唔舔了舔唇角,問丞相:“我明日在家待一日可好?”

顏珞掀開車簾,笑話她:“聽瀾心甘情願給她做,你憑什麽呢?”

唔唔一時間沒聽懂,“我就不成嗎?”

吱吱得意,“你就不成,偏就我可以。”

唔唔沒明白,“給銀子嗎?我有銀子。”

顏珞笑話她:“千金難買心頭好。”

“那太貴了,我不吃了。”唔唔聽到千金就退縮了。

兩人在宮門處止步,顏珞下車步行。路上寂靜,同僚匆忙走路,羽林衛十步一崗,時刻盯着他們。

顏珞慢悠悠地走着,天色方亮,晨光熹微,她走得慢,同僚漸漸就将她超了。陸松火急火燎地朝前走,回頭一看,哦豁,烏龜在爬呢。

陸松放慢腳步,壓住步子:“丞相,來不及了。”

顏珞睨她:“腿疼。”

陸松不明白,還擔憂道:“要不給您找一車?”

“不必,你先行。”顏珞不急,走三步停一步,細細數來,今日羽林衛翻了三倍。

入殿,陛下還未來。

又過一刻,陛下還沒有來。

帝黨急了,前來詢問顏珞。顏珞搖首:“我也不知道。”

片刻後,太後來了。

群臣面面相觑,帝黨先跳了起來,問太後:“陛下在何處?”

太後不理會,一步步走至龍椅上,所有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帝黨寄希望于丞相,示意丞相上前說話。

滿殿之上,唯有丞相敢與太後叫板。

顏珞上前,問太後:“太後,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永樂侯昨日遞了一封文書給我,我這才知曉,陛下犯下如此大錯。永樂侯忠君為國,落到如此地步,天可憐見,我也很痛心。”

帝黨明白了,太後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然而陛下錯得離譜,他們無話辯駁。

接着,太後又說道:“先帝去前囑咐我要看好她,如今,是我的錯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眼下,我就改錯。我的女兒難擋大任,今日起……”

“太後,慎言。”顏珞出聲阻止,“陛下還小,知錯便可。”

“還小?”太後嘲諷,“我沒記錯,她與丞相同歲。”

顏珞面露羞愧,回首看向同僚,示意他們說話。

然而就在這時,殿前侍衛湧入殿,拔出刀,到口對着衆人。

刀架在脖子上了。

就連丞相都不敢說話,說錯一句話,就會掉腦袋。

顏珞瑟瑟,太後說道:“陛下愧疚,願意禪讓帝位,又立晉陽長公主為帝。”

晉陽無母,又無外祖,最易掌控。且她孝順,事事以太後為先。

禪讓帝位的聖旨由內侍交到丞相手中,丞相接過,觀過一眼,道:“是陛下親筆。”

接着,又遞給旁人去看,都說是陛下親筆。

顏珞驚訝,不過一夜間,太後如何做到的?

頃刻間,局勢變幻,太後贏了。

太後揮手,“迎新帝入宮。”

剛有人想說話,同僚就拉他一把,指着身後的刀。這個時候,性命要緊,且一人反抗,指不定就會牽連旁人,縱然有鐵骨者,剛想冒頭,同僚便會極力勸阻。

殿內煎熬,衆人心裏如熱油烹,就連顏珞也一改笑顏。

晉陽長公主內的晉陽接到旨意後,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驸馬,一時間,想起那位猶如天上星辰的顧世子。

他那麽好看,那麽耀眼,是大詩人,哪怕是狀元郎,都不能比。

這一刻,她嫌棄自己的驸馬相貌普通。

她将旨意遞給驸馬,“一起嗎?”

林畢文恍惚明白什麽,那是大位,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位置,他如何不想呢。

片刻後,夫妻二人同行,一道進宮。

路上行人不多,進入宮門後,林畢文忽而開口:“公主是不是有心愛之人?”

“哪裏有呢,我與驸馬不是心意相通嗎?”晉陽淺笑。

林畢文笑笑不語。

夫妻入殿,群臣拜。

內侍宣讀旨意,群臣高呼萬歲。

太後宣布明日登基,禮部尚書皺眉:“太後,太快了,只怕……”

“無妨,一切從簡。”太後擺手。

禮部尚書還想說,顏珞朝他悄悄擺手,禮部諸人只好接下旨意。

然而今日諸人都不能走,宮門關了。

宮外的顧闕聞訊後去翻開書頁,近日只有一件大事,舊帝讓位,景陽稱新帝。

顧闕奇怪,這幾日她也翻了書,為何沒有看到這段。

她去翻找顧闕身故那段,然後翻了幾遍都沒有,像是憑空消失 。

奇怪。

顧闕上線去找大文人。

等了幾分鐘,大文人不在線。

她只好下線,繼續翻看。書上寫顏相與太後合謀,廢舊帝,立新君。

京城要變天了嗎?

她始終不解,那段歷史又去了何處?

難不成随着事态變化,這本野史也會發生變化嗎?

顧闕心神不寧,想回侯府,奈何侯府外重兵把守,任何人都進不去。

此時連商量的人都沒有,書上記載,顏相會全身而退,耐心等待她回來就成。

等到黃昏,宮裏還沒消息。

不僅顧府,顏家也來詢問,顧闕不敢說出內情,只道宮內沒有消息。

孫氏聞訊來找她:“她沒回來?”

“沒有,阿婆,你要相信她那麽厲害,會全身而退。”顧闕安慰她,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

到了亥時,吱吱回來了,說:“陛下讓位于晉陽長公主,明日登基,等明日大典後,丞相就回來了。”

顧闕沒有意外,安靜地接受了,她知曉冥冥中發生了意外,改變了軌跡。

“好,那你還走嗎?”

吱吱說道:“我不走了,留下保護你,您千萬莫要出門。”

顧闕道:“那你去找聽瀾,讓她給你準備吃的。”

吱吱聽到聽瀾的名字更是喜上眉梢,“我去了,您出門千萬要叫我,丞相千叮咛萬囑咐。”

顧闕點點頭,“曉得了,你放心,丞相說了我就不會出府。”

吱吱歡天喜地地去尋聽瀾。

聽瀾給她做了一碗。吱吱說起宮門的事情,“姐姐不知,禮部的人出來辦事後面都有人跟着,可刺激了,我一路跟過去發現他們害怕極了。”

聽瀾是後宅女子,未曾經歷大風大浪,平日裏都是些小事,驀地聽到宮鬥吓得都不知該說什麽。

吱吱吃着面,一面說丞相的厲害之處。聽瀾聽得格外崇拜,道:“我若有丞相一半厲害就好了。”

吱吱道:“世子也很厲害,你不出門不知道外面人對世子的評價,說她是大詩人,天上的文曲星。她和丞相不一樣,她是許多文人崇拜的對象,兩人都很厲害。”

聽瀾聽得出神,“世子的厲害是我們看不見的,但我知曉丞相的厲害。丞相笑吟吟,但是一冷臉就很吓人。”

不,丞相冷臉不吓人,她若笑,那才叫殺人。她殺人的時候只會笑,說不想吓唬他們。可時日久了,他們知曉丞相的習慣,就不能看她笑了。一笑,就讓人害怕,俗稱笑面虎。”吱吱悄悄告訴聽瀾,“外人對世子的評價很好,是聖人。”

丞相就不同了,是閻羅。

聖人與閻羅,本不是一類人,然而,世子和丞相偏偏很恩愛。

吱吱吃過面條,聽瀾提着燈籠就回來了,将吱吱的話都告訴了世子。

顧闕呢喃:“聖人與閻羅,有趣的說法。”

聽瀾觑着世子面上的笑容,驀地覺得她的笑與丞相的笑很像,都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冷冷地嘲諷。

有些吓人了。

頃刻間,她覺得世子變了。不再那麽溫軟,開始有了自己的情緒。

确切地說是有了自己的煩惱。

世子以前都圍着侯府轉,喜歡趙大人,憂愁度日。病了一場後,就變得不像人,不發脾氣,甚至不再喜歡趙大人,見人都會笑。

聽瀾驚訝自己的發現,而顧闕沉迷自己的世界中,她在等顏珞回來。

V領紅裙都備好了,藥也有呢。

明日丞相會回來嗎?

明日不成,後日也行?

顧闕開始恍惚了,擡眸看向外間,夜色漆黑,黑得讓人煩躁。

“聽瀾,去拿些酒。”

聽瀾頓住了,“您喝酒嗎?”

“悶得慌。”顧闕失笑,忽而覺得自己借酒澆愁是最愚蠢的決定,偏偏又無可奈何,倘若這裏有網絡,可以說上一句話,便也不會那麽悶了。

“那奴婢給您取些黃酒來,您少喝些。”聽瀾遲疑,若是不給喝,會覺得難過,徹夜難眠。

喝上一口,或許就會好受些。

聽瀾想去取,顧闕又改變主意,“不用了,喝酒也是麻痹自己,你去睡,我也要睡。”

“您啊,何不放縱一回自己,醉了又怎樣呢?您就是太克制自己。”聽瀾反過來勸說,“您從不喝酒,今日想喝便小小地飲一杯,心裏快活了,睡覺就舒服。不然今夜只怕不好過呢。”

不止顧闕,整個京城的人都會徹夜難眠,陛下退位,新帝登基,明日朝堂又會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錯了,我只是不想麻痹自己,我只是有些想丞相罷了。”顧闕說道。

只是想她,并不擔心其他事。

僅僅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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