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距離思想考核還剩三天,可這些人早已被監獄方準備好了。

一百零一個人,像是待宰的豬一樣被圈養在特級工廠的F區,個個都養得精神飽滿,膘肥體壯。

他們知道自己即将要離開這裏,前往未知的地面上嗎?

恐怕是不知道的。

否則也不會因為100點悔改值的獎勵個個興奮得雙眼發紅。

至于那個“幫助他們保守F區秘密”的監聽設備,應該更是一個騙局。

趙行推測,那個玩意兒除了監聽,應該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功能,目的是讓他們到了地上之後也能被完全控制,為幕後之人所驅使。

趙行的确是想到地面上去。

可如果每一個到地面上去的人都要被植入那個設備,他又該如何抉擇呢?

是要束手就擒,主動接受那個監聽設備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裏。

還是要拼死抵抗,以一對百,為自己争一個或許不甚明朗的未來。

反抗嗎?反抗吧。

總要反抗試試,萬一有用呢?

他想要往地上去,是為了觸碰光明和自由。

而不是去當一只戴着鎖鏈的狗。

趙行手臂自然下垂,握緊手中的桌腿,目光冷靜地掃過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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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行,我知道你打架厲害,但你也不睜眼看看這是什麽局面,這裏有100個人,你以為你是神嗎?還是直接束手就擒,讓我們輕松掙了那100點,你也能免受皮肉之苦了。”其中有個高大壯漢忽然朗聲道。

趙行并不認識這個人,可這人的編號是F001,說明他是第一個進來的,眼神也很兇狠,像是個硬茬。

趙行忽然笑了:“我不認識你,你卻認識我,看來我的名聲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他在這一百個人身上掃視一圈,神色放松了些:“不知道你們有幾個人聽過我的名字?”

大部分人都沒有動彈,只是死死盯着趙行,像是狼群盯上已經身陷囹圄的獵物,只有少數幾個罪犯臉上浮現了些許困惑的神色,低聲向身旁的人詢問。

啧,看來大部分人都認識他啊。

那就好辦了。

趙行笑了笑,然後從身上拿出了電子卡。

他挑了挑眉,眉目英俊,笑容耀眼飛揚,嚣張肆意之感滿溢而出,聲音也變得懶散了些:“看來認識我的人還不少,那你們知不知道我剛在電子卡裏充了一個億?”

趙行在電子卡裏充了一個億的事情是今天上午剛傳出的,傳播的範圍還不算很廣。

他這麽一說,大部分人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愕然。

趙行晃了晃電子卡,唇角勾起:“從現在開始,脫掉外套,選擇和我站在同一個陣營的人,我會直接給他兩百點悔改值。”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猶豫。

一邊是二百悔改值,一邊是一百悔改值和監獄方的任務,并不好選。

趙行嗤笑一聲,開始忽悠:“喂,我說,你們是不是在監獄待久了,都忘了你們遲早有一天還是能出去的?你們可要想清楚,現在選擇了我,出去之後我定不會虧待你們。”

不少人都開始心動了。

趙行是誰?

一個随随便便都能拿出來一個億充到卡上的人……這是何等階級的權貴?!

若是真能跟着他,等他們出去後,又是何等的風光?趙行指頭縫裏随便露出來點,都夠他們後半生衣食無憂了。

“啪!”第一個男人把衣服脫掉扔到了地上,走到了趙行面前:“趙哥,我跟你!我還有一年就能出獄了!到時候還請趙哥多多照顧!”

趙行拍拍他的肩,笑着承諾:“一定。”

趙行立刻給他劃了兩百點。

接下來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第四個人……

趙行給第30個人劃完悔改值之後,就喊了停。

兩撥人都有些慌了。

圍在趙行身旁的人擦了擦汗,有點兒不可置信:“趙哥,你不再收人了嗎?你要我們30個人去打那70個人嗎?”

而另一波和趙行對立的,則有不少都悔恨自己沒動作快些。

趙行安撫他:“慌什麽?我還沒說話呢。”

他看向對面那七十個人,朗聲道:“你們70個人中,如果有誰不想受傷,想退出戰鬥,保持中立的,就摘掉名牌過來,我會給你們一人補償100悔改值。”

打與不打都有100悔改值。

可是不打不會受傷,也不會得罪這個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趙行。

很多人猶豫了一下,紛紛摘掉了自己的名牌,從趙行那裏領完悔改值之後退出了戰鬥。

這一波人足足有三十三個。

現在只剩下三十七個人站在趙行對面了。

這三十七個人按類型大致能分為兩波。

第一波人本就不是善茬,進監獄之前也都是揮斥一方風雨的人物,有的不差錢,有的則是早就看不慣趙行的嚣張行徑,此刻也剛好想借這個機會好好收拾他一頓,把這個嚣張跋扈的小崽子狠狠踩到腳底,比如說張岳,以及剛剛第一個叫嚣的,那個編號為F001的男人。

第二波人則是不願意與監獄方作對的,在他們看來,不管趙行有何等身家,現在他在K13區,只不過是個罪犯罷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在這裏,監獄方才是老大。

三十一對三十七啊。

不錯。

趙行扔起手中的桌腿,又反手接住,笑道:“開始吧。”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混戰。

參加的人數高達六十八。

其實按理說,趙行這邊是不占優勢的,足足比對面少了六個人。

而且,對面的37個人個個都看起來十分兇殘,随便拎出來一個,都是老大級別的人物,趙行這邊,卻要略遜色一點。

可是,趙行是個變數。

開始沒幾分鐘,場面就固定成了其他人一對一,趙行一對七。

就這,趙行還不落下風。

說實話,這群人的打架水平也就那樣,遠比不上趙行曾經對上的專業打手。

連曾經和趙行交過手的蘇家打手在這堆人中水平都算上等。

但是,這群人全都是刀口舔血過來的,不少人手裏都沾着人命,打起架來雖然不夠專業,但陰損招數一個比一個厲害,讓人防不勝防。

這群人要是都拿起刀,趙行指定會被捅成篩子。

但幸虧沒人拿刀。

只有趙行帶了——他口袋裏裝着三把刻刀,雖然刀片小,但聊勝于無。

趙行一邊拿刀,一邊兒拿棍,不一會兒,就解決了圍攻他的七個人。

有人躺在地上捂腿呻吟,也有人被趙行一把刻刀劃毀了容,鮮血糊了滿眼。

趙行轉頭看去,發現雖然是一對一,但他這邊的人已經出現了疲态。

不過沒關系,趙哥會出手。

趙行指尖熟稔地轉着那把刻刀,然後沖進了對戰裏。

趙行的加入讓場面完全一邊倒。

對面的人倒下去了一個又一個。

一對一漸漸變成二對一,三對一……

對面倒下的人也越來越多,速度也越來越快。

到後面,有人發現大勢已去,直接東西一扔就雙手舉起投降,不打了。

十多分鐘之後,混戰徹底結束。

趙行方大獲全勝。

除了後腰被人偷襲了一下,尖銳地冒着疼,基本上沒受別的什麽傷。

趙行有些興奮,他忽略掉後腰的不适,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在周圍人的簇擁中原地轉了個圈,迎接衆人的歡呼和吶喊,他眉目神采飛揚,英俊肆意,嚣張得無以言表。

電子卡扣分聲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

圍攻趙行的那些人沒被扣分,沒有參加戰鬥的人也沒有扣分。

只有和趙行站在同一陣營的人被扣了分。

所有人都是20點起步,最高扣了40,但趙行提前給了他們兩百,算下來,每個人都是賺了不少。

而且,這次群架他們大獲全勝,不但打得爽利痛快,又覺得攀上了趙行這棵大樹,個個亢奮得臉頰發紅,雙眼明亮,直呼趙哥牛逼!

只是趙行今天這一折騰,卡裏只剩下368。

不過今天和他交手的人一共才十二個,每個人的傷勢他都控制好了,一個人應該是二十,所以算下來他應該會扣240分左右,不過他動了刻刀,并劃傷了一個人……總之,他已經計算好了,他這次會被扣350分以內。

剛好能把卡裏的餘額用得差不多。

雖然有點兒為洛鳴山肉疼,但也沒有辦法。

事急從權嘛。

就在這時,趙行的電子卡終于響了。

“嘀。”

“趙行,扣1350點,餘額負982悔改值。”

趙行愣住。

他被扣了1350分?

憑什麽?!

嚣張得意之感如潮水般退去,洶湧而至的是澎湃的怒意。

與此同時,歡呼追捧聲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趙行身上。

在這裏工作的一百個人都是不服管教的,更有人是悔過室的常客,因此幾乎每人都具備計算打架所扣悔改值的能力。

也幾乎每人都知道趙行的悔改值扣得不合理。

可與趙行的憤怒不同,其他人目光中都帶上了一分恐懼。

趙行擡頭,目光巡視左右,最後定在一個正在轉動的智能監控上。

趙行視線定在監控上,監控也停止了轉動,沉默無言地與他對峙。

趙行眉眼染上寒意。

他緩緩低頭,把玩起自己的小刻刀,刻刀在他指尖旋轉,輕盈地像是躍動着舞步。

趙行停下動作,舉起小刻刀放在唇邊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後像是扔紙飛機一樣用力将刻刀扔了出去。

“啪!”

尖銳的刻刀精準地射爆監控紅點,像是透過這個儀器,刺瞎了背後之人的眼。

玻璃碎片伴随着電光嘩啦啦碎了一地。

就連內層最堅硬無比的核心處理器都被刻刀插入,裂出一層層蜘蛛紋路。

趙行擡頭看向監控最內層的裂紋。

他唇角勾起,無聲冷笑。

嘲諷,肆意又不羁。

下一秒,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強大電流從手環發出,瞬間席卷趙行的全身,趙行瞳孔猛然緊縮,甚至來不及呻吟,便眼前一黑,暈倒在了原地。

遠處走來了一個新的機器人,他動作遲緩地拎着趙行的後衣領,把暈倒的趙行像死狗一樣拖拽在地上,然後把他關到了旁邊一個幽暗的鐵屋子裏,落了鎖。

F區的一百號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剛剛還打得不可開交的兩撥人對視了一眼,齊齊移開了視線。

摘掉胸牌的旁觀者們也紛紛帶好了胸牌。

剛剛豪邁扔掉工服外套的“趙家軍”又默默穿好了衣服。

他們沒有說什麽話,只是看了一眼趙行被關起來的地方,熄了數分鐘前的豪情萬丈,安靜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了。

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7號學院附近地下的一個豪華辦公室裏。

新任的監獄長正在與人通話:“您要的101個人,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您随時都可以來取貨。

“沒有,沒有,一切順利,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就算有不服管教的,我們也已經完美解決了。

“我們在此恭候您的來臨。”

監獄長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地挂了電話。

然後他又皺了皺眉,撥通了內線電話:“秘書來一下,101號趙行是怎麽回事?怎麽顯示他仍然沒有植入設備?”

“啪!”

號稱防禦等級最高的純黑鐵門猛地被人踹倒在地。

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監獄長打了個寒戰,被吓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滑落下來。

緊接着,只見一道黑影掠過,他的脖頸忽然被一只冰冷而修長的手掐住了。

“你們把趙行關到哪兒了?!”

在窒息與瀕臨死亡的恐懼中,他聽見一個冰冷的,咬牙切齒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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