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都是你！”

任紅一邊氣喘籲籲的跑着，一邊對王一靜咬牙切齒。

早先學生們犯了錯，老師一般是罰站罰蹲罰做題。但自從體育加試分直線上升，就改成了罰跑圈。

現在任紅和王一靜就在操場上跑着。

他們這一年都在練這個，前幾圈任紅也沒什麽問題，第五、六圈的時候也咬牙堅持了下來，但到第八圈的時候就不行了——他們操場一圈二百米，而他們中考是八百米，所以前面對任紅來說都是常态，後面那真是憑借着對王一靜的一腔憤怒在咬牙。

但到了第八圈，那是咬牙也不行了，再見王一靜還神清氣爽，不由得出口抱怨。

王一靜本來是不想理她的，但她又說了一遍。

“是因為你哭好吧。”

“還不是，還不是因為你說我我才哭的。”任紅勉力道，她跑着都費勁兒了，這麽一邊跑一邊吵更為難。

“那你也說我了啊。”

“我哪有！”

任紅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一聲大叫，叫完就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王一靜連忙扶住她，“你小心點啊。”

“沒有！”一直跑着，任紅也就跑了，現在一停，那是再跑不動了，她雙手扶在膝蓋上大喘氣，不過就算這樣了，他也不忘堅持自己。

“怎麽沒有了？就上一次再車棚……你別又叫了，再讓老郭看到，又是十圈。”

任紅本來還想再同王一靜掰扯掰扯，聽了這話，頓時沒了力氣，她也連忙向四周看了看：“都是你！”

惡狠狠的語氣，卻是壓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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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靜翻了個白眼：“還有兩圈呢，你還跑不跑。”

她一邊說着，一邊來回晃着身體，她的體質依然不怎麽樣，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練習也還不到5，但她現在是每天都要跑五公裏的存在了，這一千多米完全不算個事——要不是因為任紅，她早都跑完了。

任紅看着她，臉恨不得都皺到一起。

什麽叫還有兩圈？還有兩圈？已經八圈了！八圈了！

“你要不行，我就先跑了啊。”

“你才不行呢！”

任紅說着，就先沖了出來，但沒沖兩步，就沖不動了，王一靜很輕松的超了過去，跑過去之後還對她比了個鬼臉，而那邊任紅再次紅了眼。

王一靜一怔，放慢了速度：“你怎麽又哭了？”

任紅沒有說話，只是埋着頭跑着，她跑的很慢，雖然她已經用盡了全力，還是跑的很慢。

王一靜想了想：“你別哭了，我和你一起。”

“才不用！”任紅擦了把眼。

王一靜沒有再說什麽，在她身邊跑着，她們就這麽跑完了第九圈，在跑第十圈的時候，任紅道：“你怎麽突然就用功了？”

“啊？”

“都那麽用功了，為什麽還沒有考好！”

王一靜有些懵，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第一句，好像是埋怨她，第二句，是諷刺嗎？

她想了想道：“我下次就能考好了……嗯，起碼要比上次好。”

任紅撇了下嘴。

王一靜見她情緒穩定，想了想道：“我早先說那些，也不是罵你，就是覺得你可能并不是真想當幼師。”

任紅再次撇了下嘴。

“你給小孩子擦過屁股嗎？”

任紅一怔。

“洗過帶屎的褲子嗎？”

任紅皺了下眉：“你總說這個幹什麽？”

“怎麽了？”

“不惡心啊！”

王一靜眨巴了一下眼，心想這算什麽惡心啊，當幼兒園老師，這就是日常啊！

大孩子還稍微好一些，剛入園的小朋友，多的是這種情況的。如果是當了班主任，正經老師這種瑣事會少一些，但剛畢業去實習，都要從保育員做起的！那可以說天天都要處理這種事情的。

不過她也立刻反應過來了，她是有過經歷才覺得這是正常的，任紅這大概是想都沒有想過——她早先就覺得幼兒園老師也就是每天陪着小朋友唱唱歌跳跳舞，小孩子用純淨的大眼睛看着她，奶聲奶氣的叫着老師……

那只是一部分啊！

“你先想想你喜不喜歡小孩吧。”她回過神，道。

“什麽意思？”

“那當幼師必須要喜歡小孩啊，你想啊，這小孩會哭會鬧會沖你吐口水，你要真喜歡，才能覺得有意思啊。”

她覺得當幼師是個苦差事，歸根結底是因為她對孩子的感覺一般。孩子不哭不鬧乖巧聽話她才覺得可愛，一鬧起來，她立刻就不行了。但她跟的那個班的老師卻完全不一樣，小孩哭鬧也很有耐心，她早先很佩服，覺得人家性格真好，職業操守真高，那老師卻說她從小就喜歡小孩子，看到小孩就覺得他們可愛，哪怕他們哭鬧。

任紅呆着了，她完全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問題。

她從小，家裏人就說女孩子最好當老師，當然，在她小的時候，家裏人是比較推崇重點學校的老師的。

如果能進入那幾所重點學校，別管是小學還是中學，那是社會地位也好，福利待遇也好都會很好，要按照這個推論，大學老師好像是最好的，但她家裏人的意思是女孩子最好不要有太高的學歷，要不不好嫁人。她雖然都沒有想過上學的事，但也一直覺得到重點學校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不過随着她進入初三，成績還不怎麽樣，家裏人就開始說幼師，特別是這個春節，還特意找人打聽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我要到幼兒園？”任紅突然道，“我們家是才決定讓我當幼師的，你怎麽知道？”

王一靜一僵，才決定的？竟然是，才決定的嗎？！

“你說過啊。”

“沒有。”

“你以前說過的，不過你那時候說的是，你要考不上好大學就去當幼師的。”到底是經歷過職場的，雖然也忘了任紅早先到底有沒有說過這話，王一靜還是把她後來說的話給扯了過來，任紅果然就被說暈了，雖然她記得自己好像沒說過，但這的确是她會說的。

“你又知道我考不上好大學了。”

王一靜沒有說話。

“我就考給你看！”

王一靜沖她比了個加油的姿勢，任紅磨了下牙，還沒等她說什麽，王一靜就向教學樓跑去。

“你又幹什麽？”

“十圈跑完了啊。”

……

雖然還是別別扭扭的，但王一靜和任紅好像是恢複了一些關系。

她們兩個依然不會一起放下學，但見了面會對着拌個鬼臉，互相損上一兩句。

在看到王一靜刷題的時候，任紅也會拿出自己買的參考書，有時候還會故意吃上一口小零食，每每這個時候王一靜都會撇一下嘴。

這一天任紅對王一靜道：“我覺得，我那參考書不錯。”

王一靜點點頭：“哦。”

“馬子嚴都用的！”

王一靜再次點點頭。

任紅瞪着她，王一靜偏了下頭，慢吞吞的道：“那你，看得懂嗎？”

……

“能作出來幾道題？”

……

“我覺得，還是抓基礎比較好啊。”

“王一靜！”任紅咬牙切齒，“你，你太讨厭了！”

王一靜眨巴着眼，心想自己說的是實在話啊，小孩子就是這麽莫名其妙，不過，張盛好像就不是這樣？

過去王一靜想到張盛總免不了別扭一下，現在雖然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卻是敬佩。

早先她覺得自己夠努力夠奮鬥，但在知道張盛的作息後，才知道自己這就是入門級的。

張盛家在東郊，到鐵中差不多五六公裏，她每天早上都是跑着來的！

足球隊每天早上都會有體力訓練，一般就是十公裏長跑，而在這之前，她自己先跑了五公裏，還是背着書包。

“正好當負重了嘛。”當時張盛是這麽說的。

“不會累嗎？”

“嗯，背着英語就不累了，光想着英語了。”

……

而在晚上，她還能再跑回去。

“怎麽還能再跑回去啊。”

“本來也是要騎自行車回去的，跑步和騎自行車也差不多。”

差很多了！

而在回去的路上，張盛就是想數學題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早上是記憶裏最好的時候，所以用來背東西。而晚上呢，正好想想白天老師講的知識點。

除了這個還有課間的閱讀，午飯時間的記述。

前者是擴大自己的閱讀，後者是鍛煉自己的作文能力。

“這多難啊。”在她第一天知道張盛的時間表的時候，頭皮都是發麻的。

“所以要踢球啊。”張盛當時一笑，一腳打向球門，足球在空中高速旋轉，最後小角度入門。

那一天天并不怎麽好，有些陰，但在那一刻，王一靜甚至種點燦爛到刺眼的感覺。

什麽刺眼！什麽刺眼！

她搖搖頭，見周圍有人在看她，連忙做一個伸展運動，她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然後幾乎就是下意識的，擺動了一下右腿，而幾乎在她做完這個動作的，她的系統，突然有了變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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