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洞悉真相的群衆

“林總，您給的消息跟事實偏差有點兒大啊！”

鼎元集團大樓裏，公關部副總周薇揉着眉頭眼神不善地盯着公關部總經理林毅。

原本打算跟這位直系上司認真說道說道，可看着對方臉上那尴尬的笑意，周薇張了張口，最後無力地發了聲感慨。

林毅莫名心虛，摸着額頭，嘿嘿笑了兩聲，底氣不足地辯解：“這個——也不算相差太大吧？我都跟你說了對方是陸總的相親對象，應該不是一般人，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得罪……”

話還沒說完，被周薇擰着眉頭看一眼，林毅讪讪地住了口，咳了一聲，暗自嘆了口氣，頗有些郁悶無奈——到底誰才是老總啊？怎麽每次遇到這種事兒他才是挨說的那個？要不姐姐你來當老總算了？

林毅臉上的郁悶表現得明明白白，周薇無力扶額：“論理呢，您是我上司，這些事兒原本就該您來把關，您說什麽，我照做就行了！最不濟，您先定個大方向，我給實施方案也行！反正我也樂得清閑。但是——您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林毅無言以對，他能說什麽？他就是挂個名而已好不好！于是大氣擺手：“這種事兒我哪兒搞得清楚？你按照你的想法辦就行了！反正山哥信你，我也信你！”

周薇也沒指望這位上司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嘆了口氣，給對方遞了杯咖啡過去，語氣悠悠地再次開口：“那您還是跟我好好說說吧，陸總相親那位到底是什麽來頭？”

對周薇遞過來的咖啡，林毅擺手拒絕，這玩意兒他根本喝不慣。不過對于周薇的問題，他這會兒也是真犯愁了——他就知道對方是山哥的相親對象，山哥對人家似乎還有點兒不一樣！至于來頭，他也是兩眼抓瞎啊！本來以為就是個老鄉，結果中途這位卻冷不丁地冒出一群粉絲來，還跟人家大明星的粉絲大戰三百回合，人數嘛，沒人家多，但架不住實力強悍呀，直接就把宋潔方的粉絲給幹趴下了了！

“這我還真不知道！”林毅無奈攤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順手倒了杯白開水咕嚕咕嚕喝了，這才繼續扣腦門，“你知道的，咱們陸總這幾年身邊也沒什麽人。有兩個吧，還是沈總生拉硬拽湊一塊兒的，處了一段兒，最後都不合适，沒下文了。這次這個吧，我還真摸不準來路！誰知道還能鬧出這麽一段來！這麽一看，确實不是一般人啊！”

“陸總都打電話特意關照了，那能是一般人？”周薇給了林毅一個白眼。

這事兒他咋不知道？林毅瞪大眼睛：“山哥關照什麽了？”

周薇這會兒也不想嘆氣了，喝一口咖啡，語氣平淡地解釋：“剛剛陸總專門給我打了個電話，就說了一句——這次的事兒讓我全權負責後續，只是不相幹的人就不要牽扯進來了！”

林毅愣住，啥情況？這件事兒後續本來就是默認讓周薇處理的，山哥還專門打電話沒頭沒腦地交代一句這個？

“這場緋聞裏，出現的主角一共就四個人，一個昨天就已經撇清了，一個一邊兒裝可憐一邊兒縱容粉絲撕得滿城風雨恨不得人人知道她是咱們陸總的姘頭！那還有誰是不相幹的人？”周薇敲桌子，提醒林毅，“這不用猜都能知道吧！”

林毅尴尬，後知後覺地發現，不相幹的人原來是跟山哥相親那位啊！

“這也沒什麽啊！我說句公道話，原本這事兒跟人家就不相幹，真要說起來，人家也是受了連累。陸總是什麽人你也清楚，他一向不喜歡把私人感情跟工作放一塊兒，估計是覺得公司的事兒老把人家帶上不太好。”林毅實事求是地分析。

周薇早已習慣這位遲鈍的反應，繼續提醒：“不相幹就不相幹！關鍵問題是——您什麽時候見陸總為了這種小事兒還專門交代一句的？”

林毅頓住。

周薇慢悠悠地繼續道：“照您給的信息，那位作為咱們陸總的相親對象，應該是有那麽點兒不一樣的地位的，說不定還有後續。所以，我才讓陳曦發了第一條微博。這條微博的內容陳曦是給我看了之後才發出去的，措辭寫得不錯，反應得當，語氣合适，也緩沖了網友的戾氣。而且，咱們集團通過官微示好，也算是把那位摘幹淨了，還留了點兒後續。按理說這樣的處理方式對雙方都算合适，不至于得罪那位。但是——”

周薇停住，吸了口氣，語氣裏帶着萬分的郁悶跟不解：“陸總今兒專門交代這一句——這跟您先前透露的信息差了十萬八千裏！那位根本就不可能是一般相親對象！”

“那前面微博都發了，還能怎麽遭？删微博？”林毅一頭霧水，滿臉納悶。

“删微博那不是更引人注意？還容易引發網民無端猜測，那就不是示好而是結仇了！”周薇哀嘆一聲，“而且，現在的情況是——這不是示不示好，互不互動的問題，而是陸總碰都不讓碰！這說明什麽？”

林毅恍然大悟，山哥這是……看上人家了？

“你說的也對。不過，也不用搞這麽麻煩吧？你正常處理就行了。”

“這不止是看上沒看上的問題！”周薇一眼洞穿林毅內心的疑惑，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掰碎了給自家這位上司好好上一上課，“那條微博昨天下午就發了，陸總應該也看見了。但是昨天一天，陸總并沒說什麽！今天一早，大周末的，陸總給我來了個電話！這說明什麽？說明陸總之前并沒有在意，但是有事情改變了陸總的想法——能在一夜之間讓咱們陸總慎而重之對待的事情，您覺得會是什麽？那位曉塵大大在咱們陸總心目中的地位必定非常重要！這根本不是相個親看對眼那種重要，而是放在心尖尖上那種重要！”

周薇停了一會兒，等林毅皺着眉頭理清楚了情況，才嘆着氣繼續道：“所以，您明白我的意思嗎？咱們錯估了那位在陸總心中的地位，還在官微上發了條對方可能根本不喜歡的微博！我猜測，有非常大的可能性，這兩位昨天晚上應該見過面了！而且，對方對咱們的反應明确表示了不樂意，所以陸總才專門跟我囑咐了一句！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陸總昨天的安排是滿了的，照預定行程，晚上應該是李嶼送陸總去沈總那邊——沈總跟陸總的交情您比我更清楚，能讓陸總撇下沈總去見的人，我能不用點兒心嗎？”

林毅聽得暈暈乎乎，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随後又遲疑：“那，後面咋辦？”網上好像有一大批人還等着這兩人的後續呢！

周薇放下咖啡，淡定總結：“避開支線直搗核心！”

……

東郊半山的別墅裏，沈惟祎翹着腿歪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陸小山，笑得一臉潋滟。

“啧啧啧，這氣色——哎喲，春光滿面啊！”沈惟祎啧啧啧半天，上上下下打量着陸小山，挑着眉毛笑個不停，“昨兒晚上急匆匆回市裏去，見你那位相親對象了？那姑娘叫什麽來着——對了，程曉曉！昨天網上有人爆料過！”

陸小山半點兒不為所動，冷淡擡眼：“你閑得沒事兒幹？”

“有事兒啊！”沈惟祎搖頭晃腦地坐起來，朝陸小山眨眼睛，“這不，昨天忙着研究你跟你那位……嗯……紅顏知己，是吧？”

“你可以再請個中文老師上上課了。”陸小山不重不輕地哼了一聲，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沈惟祎撇嘴翻了個白眼，盯着面無表情的陸小山，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人家姑娘昨天打電話找你，那必定是嫌你麻煩了！我跟你說，對姑娘家，要溫柔，要放得下身段。像你這樣的，擱一般人眼裏，那鐵定是個香饽饽！可照着這姑娘粉絲的剽悍程度來看，估計本人也不是那麽好搞定的。要不，我先給你上上課？”

“看來你今天是沒有談正事兒的時間。”陸小山擡腳欲走。

“哎哎哎！走什麽走！正事兒還沒說呢！”沈惟祎氣得瞪眼睛，忙不疊地擺手，不情不願地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小子總有求我的時候！先談正事兒——鼎元的上市你跟蔣宸商量得怎麽樣了？是集團整體上市還是分拆？”

“分拆，先上鼎元食品。”陸小山重新坐下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集團新設的投資公司已經注冊好了，就在B市。”

“嗯，這個你做主，反正我等着上市數股票就行了。”沈惟祎點點頭，随後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傾身靠近陸小山，滿臉神秘地問：“有新項目了？”

陸小山看一眼沈惟祎：“你想投？”

“不投你找我幹什麽？”沈惟祎一臉無語，拍着椅子扶手忿忿哼氣兒，“鼎元當初起家的時候，老哥我也算是出了點兒力的吧？當年國內那麽多新興産業我都沒投，就看準了你小子這夕陽産業，好歹也有點兒知遇之恩吧？”

說到此，沈惟祎痛心疾首地嘆氣：“你說說，當初我要不是腦子發熱被你小子忽悠投了鼎元，随便選個什麽互聯網行業，那現在都賺了都不知道多少倍了！哎哎哎，虧大了啊！你有義務把這虧給我填上！”

陸小山神色如常，自動忽略沈惟祎自導自演的尴尬戲份，冷靜接話：“你要投也行，還是老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