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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型的學生,也對接下來兩天的“對答案”活動提不起太多熱情——畢竟已經考完了。

她站在十五班教室門口,桌子堆成的小山中,反複措辭,編輯了一條微信給許依姍。

第 23 章

許依諾發完微信, 便将手機重新裝進校服口袋,她并不指望許依姍立即回複, 暑假要到了,再開學就是高三, 據說這次假期只有三個星期, 她不想浪費。

許依諾站在桌子中間,越找越覺得在一模一樣的桌椅板凳中,認領自己桌子這種事情,難度實在太大,若幹單人小桌子,三五成群摞成一疊, 将十五班門口大.片區域改造成了迷宮。

她有一種玩“密室逃脫”的錯覺, 只是無法通關,這裏也沒有幫助她的工作人員,剛剛為了給許依姍發微信,許依諾故意找了個沒人的角落。

她踮起腳尖張望, 周圍沒有相熟的同學。

可即使有相熟的同學, 許依諾也還沒找到桌子——請人幫忙搬下來還好, 情人幫忙找,工作量太大, 她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許依諾幹脆地毯式搜索, 但速度非常緩慢, 她個子矮,面對摞成小山似的桌子, 并不能每一個都看到全貌,這個時候居然有點想念一米八五的駱刃。

此時,一米八五的駱刃正在“迷宮”另一頭,被一米六的孫心穎紅着臉堵住。

駱刃覺得他實在不搞明白女生的想法,從孫心穎前幾天的表現來看,還以為她終于放棄了,卻沒想到那只是更大反彈的先兆,這個更大的“反彈”,便是此時的告白。

不過,拒絕告白,駱刃已經駕輕就熟。

“我已經聽說了。”孫心穎卻不甘心,她手裏緊緊攥着精心準備的情書,“你和孟瑾分手了,因為崔嘉。”

聽到‘崔嘉’的名字,駱刃眉頭皺了皺,沒說什麽,孫心穎以為他仍在耿耿于懷,心裏安定了些,卻不知道駱刃是在糾結怎麽出去,這地方是個死角,周圍都是桌子,跳出去可操作性不強……

“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孫心穎挺起胸脯,她依舊穿着最近最愛的透明雪紡襯衫,裏邊的“小可愛”若隐若現,“我不漂亮,還是身材沒她好?”

她故意把自己挺到駱刃眼前,大約是最近的“班花”稱號給了她自信,孫心穎眼中慢慢泛出期待,見駱刃沒出聲反駁,她豁出去似的道:“我喜歡你很久了,只要你願意,做什麽都行。”說着,又向前貼了些,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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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孫心穎感覺到一只大手觸碰到自己的肩膀,心跳瘋狂加速,甚至微微撅起了嘴唇,朦胧的好感,與得到“校草”青睐的虛榮,交織在一起,飛速将臉頰染上紅暈。

四下無人,透明的上衣,緋紅的臉頰,邀請的紅唇……這不是簡單的傾慕,簡直是在投懷送抱。

孫心穎甚至能聽到耳邊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能遇見少女變成女人的未來,想到對象是駱刃,是無數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她羞澀又驕傲。

然而,那只撫上自己肩膀的大手,并沒有如想象中向下奔着飽滿處滑去,也沒有往上捧起她的臉頰,而是頗為用力一推。

“借過。”駱刃說,而後側身穿過了她身邊的空隙,那麽窄的路,居然沒碰到她身體一絲一毫,好像她是什麽避之唯恐不及的醜八怪。

孫心穎愣在原地,看着駱刃背影消失,羞憤慢慢爬上她的眼睛。

這次和籃球賽還不同,當時他只是拒絕她的飲料,而深究起來,那時駱刃先接了許依諾的汽水,他不肯更換也情有可原。

但這次不同,她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表白失敗,已經出口的“情話”就變不成情人間的甜言蜜語,反而發酵為尴尬至極的搔首弄姿。

孫心穎的臉比剛剛還要紅上五分,又氣又窘,正無處發洩時,回頭便看到兩張擺在一起的單人桌,桌子一側沖外,整整齊齊貼着同樣卡通圖案的可愛便利貼,一張龍飛鳳舞寫着“駱刃”,一張則是字跡娟秀的“許依諾”,看起來分外紮眼。

孫心穎伸手撕掉“許依諾”的便簽紙,憤而揉成一團,啐了句“賤人”。

許依諾在“迷宮”另一頭龜速移動,忽然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

許依諾揉揉鼻子,見到駱刃,仿佛見到了救星,心情大好:“沒有,可能是誰想我了。”

“就不能是誰罵你了?”駱刃笑着調侃,見到許依諾,剛剛和孫心穎之間的那點尴尬也蕩然無存,駱刃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回來了。

“我這麽完美,怎麽會有人罵我?”許依諾近墨者黑,深受郭紅豆和呂澤陽的影響,自戀起來不卡殼。

駱刃笑着扯了一把許依諾的呆毛,心情更好了,不等許依諾開口提要求,便自覺幫她找桌子。

可惜許依諾的運氣非常差,直到同學們已經找得七七八八,她的桌子還是沒有影子,許依諾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便利貼黏性不強,直接犧牲在粗.魯的搬運中。

可駱刃的同款便利貼依舊□□,而且看起來非常結實。

剩下的都是沒寫名字的桌椅,它們大多有個共同特點:髒。

應該都被主人們放棄了。

桌子上筆跡并墨水齊飛,污漬共破洞一色,連老何都沒眼看,掩不住嫌棄:“沒領桌子的随便拿吧,也分不清你們哪個更髒一點,平時總嫌我說你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十七八歲的大孩子了,也不知道注意衛生。”

留下的幾個人除了許依諾之外,都是男生,雖然老何是無差別攻擊,但許依諾仍舊覺得臉有些發燙。

老何的嗓門能貫穿整個樓道,看熱鬧的不止本班同學,正值課間,“竊竊私語”也不用壓低聲音,許依諾聽得清楚。

“那個女生也這麽髒啊。”“穿得幹幹淨淨的,沒想到那麽不注意衛生。”“長得還挺可愛的,是不是游泳館的那個暴力小.美人啊?”“真的麽?幻想破滅。”“啧啧啧,好惡心,是不是越好看的女生,家裏越髒?”

……

許依諾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卻只能低着頭自認倒黴:應該是哪個男生順走了她沒有名字的桌子。

“快搬回去吧,都耽誤一節課了。”

在老何的催促聲中,有兩個男生小聲對許依諾道:“你先挑吧。”

許依諾臉仍有些發燙,沖他們感激笑笑,而後又看了眼剩下的桌椅:都差不多,其實也沒什麽好挑的。

她只想盡快結束這種對“邋遢鬼”的公開處刑,打算随便搬一套回去,不等許依諾行動,駱刃已經扛起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幹淨的桌子兩步回了教室,他一言不發地板着臉,好像被換走桌子的不是許依諾,而是他本人。

許依諾小快步跟進了教室,才覺得臉上的熱度降下去一點,剛剛真是太丢臉了。正要回座位,就看到駱刃将自己的桌子推進去,反而把滿布簽字筆道道的那個留給了自己。

許依諾立即阻止:“不用這樣的。”

駱刃卻一言不發,利落地弄好桌椅板凳,他其實根本不在乎桌子好不好看,只是難以接受這麽快就失去“情侶桌子”,難得感性一回,居然這樣短暫。

和駱刃做了這麽久同桌,許依諾大概摸透了他的性子,駱刃說不換,那就一定不會換,她有點感動也有點無奈,已經開始打算要不要替他換一塊桌布。

這種人造革的桌布,據說是老何在校門口的小店定做的,是青白色的大理石圖案,看起來差不多,但仔細看每一塊的脈絡圖案都獨一無二,再去小店看看,應該還有存貨。

打定了注意,許依諾便任由駱刃忙活——她有心幫忙,可惜根本插不上手——為了掩飾自己的“游手好閑”,她目光游移,忽然瞥到斜前方一片熟悉的圖案。

桌布整潔完好,上面是脈絡清晰、青白相間的大理石圖案,卻在右下角微微泛了點粉色,被郭紅豆戲稱為“少女粉”,其實仔細看還能辨認出是某家雞翅包飯的logo。

那是許依諾上學必經的一家小店,第一次給駱刃帶飯時,不小心印上去的,怎麽也洗不掉。

可惜桌子上已經用馬克筆寫了別人的名字,“孫心穎”三個大字濃墨重彩地沾滿了桌面。

許依諾看得額角一跳,“這是我的桌子。”她脫口而出,即使知道寫了別人的名字,自己不會再拿回來,但嘴還是先于理智,将剛剛地毯式尋找的勞累,以及被人嘲笑的難看發洩.出去。

雖然孫心穎常常與她作對,但許依諾并不相信,一個馬上升高三的大姑娘,真會斤斤計較到偷別人一張桌子,她只要一句道歉,心裏那點不爽就會煙消雲散。

卻沒想到,孫心穎頭也不擡:“沒看見寫着我的名字呢。”

許依諾原本沒覺得有什麽,此時倒被她的态度惹得升起些火氣,但還是耐着性子道:“右下角有點發紅,是……”

話未說完,孫心穎仰起脖子,眼神裏滿是挑釁:“這就能證明是你的?我的桌子右下角也有點發紅。”

作者有話要說:

期末考前,

郭紅豆:複習不完了你可長點心吧!

呂澤陽:點心?什麽點心?

郭紅豆:……

第 24 章

老何回辦公室批改試卷, 下節的化學老師還沒到,教室裏亂哄哄的, 雖然額外多上兩天課,可期末考試已經結束, 同學們大多身在學校心在野, 見到有熱鬧可看,都樂得圍觀。

許依諾感受到周圍的目光,忽然理解了那句話:普通人生中,大多事情都介于“說了矯情”和“不說憋屈”之間。

不過,既然已經開了頭,她只能選擇不讓自己憋屈。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許依諾語氣平靜, 卻不容置疑, 孫心穎一直不怕這位新同學,總覺得她即使瞪着人,也沒什麽氣勢,軟軟糯糯的, 像個能讓人随意搓扁揉圓的糯米糍。

可這一次, 居然挺有壓迫力, 孫心穎本來就心虛,忍不住提高嗓門:“我給你什麽解釋?你說這是你的桌子, 你叫它它答應嗎?沒有解釋, 別在我這兒擋着路。”

這是要耍無賴了, 駱刃皺起眉,上前一步, 高高大大站在許依諾身邊,可沒等他們說話,倒是孫心穎先發制人:“還是說有人撐腰,就想明搶嗎?”

她看着駱刃,意有所指,可惜周圍沒人敢跟着起哄——駱刃的臉色并不好看,沒有人敢上前觸他的黴頭。

許依諾倒是挺鎮定,這種程度的混淆視聽,算不上什麽,她不擅長跟人吵架,卻不代表沒有辦法。

孫心穎見許依諾不說話,又看到駱刃一副要維護她的樣子,便忍不住想起剛剛表白失敗的情形,羞窘和怒火一股腦往上竄,她“騰”地站起身,直視駱刃:“我知道你牛逼,你還要打女人嗎?”

她算準了駱刃自然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對女生動粗,聲音尖銳又委屈:“你為什麽要護着她?你們倆合夥欺負我,是什麽意思!”

衆人都沒料到一張桌子也能引發罵戰,有人興致勃勃地等着吃瓜,有人為當衆怼駱刃的“班花”捏一把汗,更有駱刃的“小弟”站出來替不好對女孩子發火的老大發聲:“孫心穎你鬧什麽!”

和孫心穎關系好的女生也開始回嘴,而孫心穎本人,則配合地擺出一副被人欺負的小可憐模樣:“是我鬧,還是別人無緣無故欺負我?”

這話倒引出幾個憐香惜玉的“護花使者”出來說“公道話”,他們不敢直接指責駱刃欺負女生,便只針對許依諾“欺人太甚”。

孫心穎見有人替她說話,之前的心虛都變成了得意,小可憐的模樣險些維持不住,許依諾卻注意到駱刃的臉更黑了,身體微微前傾,像是要動手的前兆。

有那麽一瞬間,許依諾想起駱刃拖着他“小媽”一路出校園的情形,忍不住上前一步,擋住了同桌。

許依諾手非常快,從“孫心穎的桌洞”裏抽.出一張水藍色的便簽條,上面字跡連體連得很漂亮,貌似是個英文單詞。

許依諾将藍色便簽條送到孫心穎眼前:“這是我背單詞的習慣,記住一個,扔掉一個,裏邊應該還有。”

她聲音清清亮亮,不高,卻能清晰傳到周圍人的耳朵裏,“其實拿錯桌子不是什麽大事,上面寫了你的名字,我也不打算要回來,只想聽一句道歉,但你一直要我拿出證據,只好給你看了。”

孫心穎張了張嘴,可依舊不肯認輸,眼珠一轉,梗着脖子大聲道:“這算什麽證據?只有你會背單詞嗎?這是我的單詞條!”

許依諾晃晃手裏的便簽條:“你說是你的,那你認識嗎?”

不止孫心穎,連帶着為她說話的幾個人也湊過來仔細看,只見上書“petrichor

”,沒有漢語解釋,也沒有音标,卻在p之前打了個重音符號。

這根本不是高中課本上的單詞,別說孫心穎這個學渣,這麽生僻的詞,其他人也沒有認識的。

英語高考閱讀允許一部分“超綱”的單詞量,許依諾上一世做過同聲傳譯,不止詞彙量大,更有一套随時随地背單詞的習慣。

每次做英語試題,都習慣性背誦所有生詞,倒也能勉強挑出幾個不認識的,攢在桌子下面。

許依諾壓低了聲音,似是給孫心穎留了面子,卻也像帶了點輕蔑:“你連讀都不會讀吧。”

衆目睽睽之下,孫心穎光速漲紅了臉。

水落石出,現在的情形,不用多說,也知道究竟是誰占小.便宜還倒打一耙,原本為孫心穎辯護的人,都齊齊閉了嘴,憐香惜玉的路見不平,統一換成尴尬而不是禮貌的僵笑。

“說清楚就行了,桌子送給你吧。”意氣之争既然開始,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否則既“矯情”又“憋屈”,但現在說清楚了,許依諾便覺得目的達到,她并不想真把寫着別人名字的書桌搬回去。

那樣用起來大約要比髒兮兮的墨水漬還要難受吧。

然而,一直沒機會表現的駱刃卻開了口:“還回去。”

簡簡單單三個字頗有分量,衆人更比剛剛還要噤若寒蟬。

許依諾很怕駱刃當場打人,或者動粗欺負女生,哪一條都能讓他從“校草”迅速淪為“流氓”——雖然郭紅豆之流的青少年可能很吃這一套,但她并不贊同——許依諾覺得自己真是為駱刃這熊孩子操碎了心。

可還沒出口阻止,就見孫心穎猛然把自己的書本從桌洞裏掏出來:“都還給你!”

她動作太大,桌洞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灑了一地,卷發棒、氣墊BB、唇彩、假睫毛等等一系列五顏六色的雞零狗碎,除此之外,竟然還夾雜着一封……

“情書?”一路圍觀的呂澤陽手很快,嘴比手更快,孫心穎徹底急了,伸手去搶,卻哪裏是呂澤陽的對手,無論比速度、比身高,還是比嘴賤,孫心穎都望不到其項背。

呂澤陽大馬猴兒似的竄到講臺,孫心穎越着急,他越興奮,何況剛剛孫心穎耍無賴欺負許依諾的樣子,他都盡收眼底,因着郭紅豆和駱刃,呂澤陽和許依諾關系一直不錯,此時抓.住機會,就想捉弄她一番,替許依諾報仇。

“‘我從高一開始就喜歡你’……哎呀這麽勁爆!”呂澤陽賤賤的聲音很高亢,在一衆起哄聲中,愈發飽滿,“‘你打籃球的樣子’……唉我去?‘駱刃,你有女朋友嗎?如果沒有,現在你有了!’”

呂澤陽誇張道:“卧.槽刃哥!你別打我啊,我不知道是你啊!”

這算是期末最重磅消息之一了,“難怪孫心穎一直針對許依諾,原來是表白失敗搓火啊。”“我怎麽覺得是嫉妒。”“人家只是同桌吧。”“不不不,你不覺得刃哥對咱們依諾妹妹格外好嗎?”

駱刃聽到這樣的議論,忍不住在心裏給了個頗高的評價:群衆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他下意識看過去,對方卻忙不疊閉了嘴,同時慫兮兮地低下頭。

駱刃立即不爽了:怎麽怕成這樣,我能吃了你麽?為什麽不繼續說?

駱刃在心裏罵了句“慫包”,忙轉過頭去看許依諾,見她似乎沒什麽反應,又不大确定許依諾是否聽到剛剛的議論,可沒等駱刃偷偷觀察夠自家同桌,這場鬧劇便被迫打斷了。

姍姍來遲的化學老師,甫一出場就氣勢全開:“呂澤陽!你站在講臺上幹什麽?考得好了是不是?還有你們!一個個站過道幹什麽,上課了不知道嗎?老師沒來不知道上自習嗎?”

衆人紛紛回到座位,只有駱刃将那個髒兮兮的桌子換給孫心穎之後,才慢一步坐回自己的座位。

氣勢洶洶的化學老師居然沒再發脾氣,選擇性失明似的,開始在黑板上寫板書。

倒是許依諾看到此時駱刃桌子上“孫心穎”三個大字,心裏不大過意得去,盤算着去校門口的小店額外定做一張桌布。

黑板上寫的,都是這次考試的題目,只見化學老師用黑板擦敲出一大.片粉筆灰,煙霧缭繞的,講臺上恍若仙境。

只有老師的話能把人拉回現實:“這次化學成績出來了啊!錯得五花八門!這麽簡單的題目,居然還有不及格的,我還說是哪個缺心眼兒的,反複強調的還能錯,偷偷撕開一點密封線,你猜怎麽着?那沓兒卷子裏,兩個不及格的就有一個是咱班!

真想看看你們腦子裏頭是不是被二氧化碳占完了,要不要在裏面加點氫氧化鋇或者是三氧化鐵看下有沒有反應,有氣體反應就還有救,沒有就表示你那腦子就是一漿糊,攪都攪不動!”

老師在講臺上兀自發着脾氣,臺下卻大多左耳進右耳出,心不在焉,反正已經考完了,現在知道答案于事無補,正式放暑假前,唯一令大家興奮的事情,恐怕只有十二中一年一度的傳統——高二年級的籃球決賽。

第 25 章

籃球決賽在第二天舉辦, 地點就設在十二中室內體育館,十二中作為松城最好的高中, 已有七十年歷史,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室內體育館極其寬敞, 容納整個高二年級不成問題,但決賽這一天還是人滿為患。

該講的試卷,一天半基本完成,下午理論上就可以回家,可非但高二年級很少有直接放假的,連高一都跟着湊熱鬧, 擠到體育館裏觀看比賽。

因為今年據說有一支從無敗績的王牌球隊, 一路悍然大殺四方,且領隊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校草“駱刃”,很快就紅遍全校。

作為“王牌球隊”的班主任老何,一直要求十五班學生們好好學習, 盡量低調, 自己卻并不十分低調, 即使室內館裝滿了興奮的學生,一進門也能聽到老何标志性的大嗓門:

“李老師比賽前還跟我開玩笑, 說我歷年帶的班級運動細胞都不發達, 這次我也挺意外。”“哎呦有什麽信心, 我們班這些小子,就是瞎玩, 我也沒想到能打進決賽。”“還真不是差生,那個領頭的,上一次理綜年級前幾,嗨誰知道這次期末怎麽樣。”

……總覺得老何在其他老師面前,和那個隔三差五必定重複一遍“你們是我帶過最差一屆”的班主任完全不是一個人。

這種火爆的比賽,前排位置必定“一票難求”,而非盈利性比賽,更是“無票勝有票”。

為了看清楚比賽,這一次郭紅豆依然發揮了不可磨滅的重要作用,不知怎麽說服了體育老師,帶着許依諾一起翻記分牌。

這是直接從觀衆席進階到場內工作人員了,想不看清楚也難。

而且為了公平起見,許依諾和郭紅豆負責的是對方的記分牌,二十班女生則負責他們十五班的。

這一次比賽,明顯比當初對三班的時候更激烈些,不再是單方面的碾壓,但也僅限于此。有駱刃在,依舊是大比分壓制對方,因此,許依諾和郭紅豆的翻牌任務比對方輕松得多,觀賽之外,還能抽.出時間聊天。

“這次孫心穎也沒來,我猜她是徹底沒臉來了。”郭紅豆一心二用地一邊盯着球場,一邊對許依諾道。

“這麽多人,你怎麽知道她沒來?”

“當然知道,I sure。”郭紅豆拽了句英文。

“中間少了個謂語。”許依諾糾正。

郭紅豆翻個白眼:“諾諾,你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失去你的寶寶。”

“就是我。”她補充道。

回應她的是許依諾一串毫無人道的、銀鈴般的笑聲。

一場球贏得毫無懸念,卻也令人熱血沸騰,比賽結束之後,呂澤陽嚷嚷着要慶功宴,可最大的功臣駱刃卻拒絕了,拒絕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他要去給自己換一塊桌布。

呂澤陽不敢把“馬上放假了你換哪門子桌布是不是缺心眼”的心聲宣之于口,只能和其他人一樣表示充分理解,表示換桌布當然是當務之急。

而後在老何慈愛又不失興奮的“趕緊回家寫寒假作業,開學你們就高三了,心裏有點譜”以及“各科成績和全校排名今晚就能出來,明天開家長會”的諄諄提醒中,夾着尾巴離校,奔赴美好的暑假去了。

許依諾已經問清楚定做桌布的小店是哪一家,駱刃仍舊把書包甩到一側肩膀,慢悠悠跟着許依諾,生人勿進的氣場很足,像個一米八五的大型犬。

現在這個時間,高三沒放假,高一沒放學,他們随着人流出了校門,拐進巷子裏就只剩下兩個人,許依諾有些擔心暑期将近,小店關門。

好在還開着,看店的老板以為來了大生意,翻箱倒櫃地找出十五班當初定做的那一款大理石人造革桌布。

可在聽到許依諾說“只要一個”的時候,明顯冷下臉:“就要一個啊,還不夠成本呢小妹妹。”

許依諾知道這是要提價,正打算卯足力氣和老板鬥智鬥勇,就聽跟自己一路的豬隊友搶先一步開口:“價錢不是問題,你給我們找兩塊花色一樣的。”

許依諾回頭,眼睛瞪得圓溜溜,力求用眼神把“你是不是傻”的信息傳遞出去。

可惜駱刃的“信號接收器”好像壞掉了,聽到老板報了個“天價”之後,保證能找到兩塊一樣的桌布,表情居然美滋滋。

趁着老板去找“一模一樣”花紋的間隙,許依諾凝眉,低聲“惡狠狠”道:“兩塊布價錢快趕上一個班的批發價了,太黑了!咱們走吧。”

說罷轉身要走,卻被駱刃拽住書包,許依諾深深後悔不應該對他提這件事,當初就該自己來,就在無聲撕扯書包的時候,駱刃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安撫小孩子似的對許依諾說了句“別鬧”,而後掏出手機,便接通了電話。

“到底誰是小孩子”的控訴就這樣憋在許依諾嘴裏無法一吐而快,她拽不動駱刃,只能默默打開手機查自己還剩下多少零用錢。

卻收到一條來自郭紅豆的微信。

“嗯,真的嗎?”許依諾聽駱刃對着電話那頭說,語氣波瀾不驚,還挺置身事外的,忍不住重新确認了郭紅豆的微信內容。

郭紅豆:諾諾!!出大事了。就在剛剛,孟瑾帶了好幾個女生,把孫心穎堵在廁所裏了!呂澤陽正給駱刃打電話呢,你們在一起嗎?

許依諾:在一起呢,可是看駱刃不像接到電話了

郭紅豆:這不重要,駱刃萬一去管,你千萬別跟着多管閑事,小心誤傷。孟瑾挺厲害的,她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聽說是因為孫心穎公開對駱刃表白,才惹到她了。

這時候駱刃邊打電話邊走出店外,許依諾幹脆發了條語音:“他們不是分手了嗎?”

郭紅豆也改了語音:誰知道呢,不過聽說孟瑾先提的分手,後來不知怎麽又後悔了,我覺得駱刃一定會管。

聽郭紅豆這樣篤定,不知怎麽,許依諾竟有點不舒服,下意識反駁:不是已經分手了,還管他什麽事。

郭紅豆那邊有點雜音:話是這麽說沒錯,可這事兒多少也跟駱刃有關系,他如果不管,以後還哪有女生敢對他表白,他這次不出頭,大家該怎麽看他?

許依諾覺得郭紅豆的分析有點強詞奪理,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總之,就是覺得駱刃再去管她們兩個的事情,自己就有些不爽。

可她在不爽些什麽呢?許依諾搖搖頭,猛然發現,自己是不是太關心那熊孩子了?

“cos撥浪鼓呢?”許依諾感覺到腦袋被一只大手按住,忍不住又用力晃了晃,正要第N次告誡駱刃不要弄亂她的發型,就聽店老板喊道:“桌布找出來喽!人呢?小同學?”

駱刃應聲邁開長.腿回了小店,他腿長走路快,許依諾只得小快步跟上。

“這樣行吧?這種桌布其實都是随機圖案,類似紮染,完全一模一樣的,實在沒有,這種程度其實也不好找的。”

駱刃順着老板解說的紋路低頭對比,認真又耐心,好像一點也不着急回去“救場”,許依諾雖然不希望駱刃回去蹚渾水,卻也不好意思耽擱他,忍不住催促:“我看是一模一樣了。”

駱刃勾了勾唇角,滿意拍板:“你說可以就可以了。”

兩塊人造革還真是差不多,從紋理到顏色都跟雙胞胎似的,許依諾既驚嘆于老板找桌布的水平,又心疼自己的小錢錢,但還是咬着牙問:“x信行嗎,我掃您,還是您掃我?”

老板指了指頭頂貼着的二維碼:“X信x付寶都行。”可許依諾打開app的功夫,就已經響起“支付成功”的電子聲,老板笑呵呵将桌布打包好,并附送一盒圖釘:“行了,慢走啊。”

萬萬沒想到駱刃付錢那麽快,出了店門,許依諾執意要把錢還給駱刃,可駱刃就是不接紅包,許依諾忍不住道:“你一個人在松城,花錢的地方多,還是我來吧。”

駱刃稍稍停下腳步,看着許依諾,忽然自言自語似的道了句“原來是這樣。”

許依諾沒聽清,又要解釋這錢本來就該她出,就聽駱刃說:“用雞翅包飯還吧。”

許依諾自知拗不過他,只能嘆口氣,無奈道:“你吃不膩嗎?”

駱刃居然挺鄭重答道:“永遠吃不膩。”那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結婚宣誓。許依諾莫名有些臉紅,她輕咳一聲,想把這種奇怪的生理反應歸結于天氣炎熱。

兩人踩在夏日斑駁的樹影裏,“我送你回家吧。”駱刃慢悠悠地自然道,“馬上暑假了,不知道什麽能再送你回家。”

許依諾沒理解駱刃話裏暗藏的浪漫,只問:“你不回學校嗎?”

駱刃疑惑看着她,許依諾倒被看得有些心虛,讷讷道:“聽說孟瑾和孫心穎……你不去看看嗎?”

駱刃恍然大悟似的,低低說了句“郭紅豆這個大嘴巴。”

郭紅豆是許依諾的好朋友,她并不允許別人诋毀,奈何“大嘴巴”這個稱號實在太貼切,她無法反駁。

“她們不關我的事。”駱刃淡淡道。

“可是,”聽到駱刃這樣說,許依諾心情好些的同時,又忍不住腦補過度,“我聽說校園霸淩很厲害的,尤其是女生,說不定會扒光衣服拍照?社會新聞都是這麽寫的。”

話一出口,許依諾自己也被腦補吓到,跟着緊張起來。

“瞎想什麽呢?”回應許依諾的是駱刃再一次弄亂她的頭發。

許依諾捂着劉海退後一步,就聽駱刃道:“孟瑾也不傻,她有分寸,但是不管她們怎麽樣,都跟我沒關系。”

許依諾點點頭,“唔”了一聲,駱刃都不在乎,這事就更不該她關心了。

“那兩個人都跟我沒關系。”過了片刻,駱刃居然又鄭重重複一遍,許依諾被他的過度認真逗得有些想笑,卻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微停住腳步。

第 26 章

“怎麽了?”注意到許依諾忽然停住腳步, 被自己甩在身後,駱刃忍不住問。

出了這條巷子就是大路, 許依諾家所在的小區便在大路盡頭,這個距離剛好看得到, 小區門口停了一輛頗為惹眼的奧迪tt。

“你先回去吧。”許依諾對駱刃講話, 可眼睛依舊看着前方,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毫無理由地被‘勒令’離開,自然有些不爽,加上許依諾居然連“驅趕”他時,都不多看一眼,這不爽便又扶搖直上, 升華成一句憤懑與委屈交加的“為什麽?”

許依諾有種身後的“霸道校草”搖身一變, 忽然委屈成一米八五大型犬的錯覺,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眼駱刃,觸到對方目光後,更憑空多了些無厘頭的愧疚, 斟酌着解釋:“那是我堂姐, 我去打個招呼。”

像是印證許依諾的話, 奧迪tt裏下來一位女司機,淡黃色半丸子頭, 配性感小短裙, 踩着一雙亮閃閃的恨天高, 性感得很有攻擊性,甫一亮相, 就叉着腰和保安理論。

許依諾期末考試結束後,便開始重新聯絡許衣姍,既然放暑假,她不介意從理化生的各種艱澀定理和漫無邊際的題海中暫時逃脫出來換換腦子。

自從許衣姍氣勢洶洶地“逼宮”,并且成功逼迫自己“意外跳樓”身亡之後,便迫不及待帶帶着王鴻俊到各家親戚家炫耀自己多金的男朋友,大肆暗示他們“好事将近”,洗掉自己“小.三”的名頭,着實揚眉吐氣了一把,而王鴻俊也頗為配合,将“體貼好男人”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

可小半年過去了,許衣姍和王鴻俊的喜酒依然八字沒一撇,在松城,男女朋友一旦同.居,至少長輩們看來,是必須要結婚的。

楊鳳芹與許寶林私下裏也會議論幾句,來龍去脈許依諾聽不完全,卻也能順着他們的思路猜出□□分:許衣姍遲遲懷不上孩子。

當初許衣姍罵自己是“不會下蛋的母雞”的情形還歷歷在目,現在卻輪到她自己懷不上孩子,想起來也有幾分諷刺。

自己與她微信閑聊時提一句“同學的媽媽吃了養顏偏方,居然懷了二胎,正和同學冷戰。”許衣姍便坐不住,主動約她出來。

“我陪你一起去。”駱刃的話将許依諾從回憶拉回現實。

見到車內下來的的确是個女司機,他語氣緩和不少,并且沒頭沒腦地補充:“我陪你一起打招呼。”

許依諾沒理解自己去找堂姐,駱刃瞎湊什麽熱鬧,正要強行将人趕走,卻見前方的許衣姍已經看到自己,并遠遠叫她過去,語氣有點急切。

許依諾看看許依姍,又看看駱刃,認命地低着頭往前走,雖然她和駱刃沒什麽,但還是不希望神經敏.感的楊鳳芹知道她有個親密到能一起回家的男同學。

許依諾盡量保持着“我和他不熟”的距離往小區門口挪,駱刃則ting直脊背,力圖走得精神抖擻。

上次“家長會”,他大約給許依諾的母親留下了頗為深刻的印象,因此這次聽說前面的女人是許依諾的堂姐之後,忍不住想上前刷一波好感,試圖挽回自己在她家人心中的形象。

卻沒想到那位“堂姐”沒等自己自我介紹,便連珠炮似的對保安發了通脾氣,而後便拉着許依諾:“這是你們小區住戶,沒錯吧?”

原來小區安保升級,外來車輛需要登記,可許衣姍不肯,宣稱自己開着豪車,怎麽能被當成壞人盤問,原本是小事,可許衣姍進來心氣不順,巴不得找人發脾氣,保安剛好撞到了槍口上。

證明了自己并不是外來車輛之後,許衣姍更得理不饒人,化身機關槍,出口成髒,若不是年紀輕輕,名牌加持,頗有幾分姿色,還以為是混跡菜市場蠻不講理的大媽,許依諾不敢看身邊的駱刃,很想找個地縫把她這位便宜堂姐塞進去。

等許衣姍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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