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五十一只桃一夜六次
65五十一只桃一夜六次。
晏檸橙折騰到後半夜才終于睡着——以八爪魚鋪在林尋舟身上的姿勢。
清晨下了場來去匆匆的細雨,林尋舟只聞雨聲,無緣觀雨,自家姑娘的睡姿很奇怪,但好在腹部貼着胸膛,不會着涼鬧肚子。
昨日來別人家做客,今日失禮的需要晚起,卻是沒有辦法的。
林尋舟做不到推開晏檸橙,只能由她,指尖勾着發絲垂墜又挑起把玩,她的發根長出了新發,濃墨重彩的黑,這個直觀的角度看,和整體的薄櫻粉色有些略不搭調。
是和她一起後才知道了些女孩子的事情的。
吊帶裙裏是加乳貼的、耳飾是分耳夾和挂墜的,前者甚至不需要擁有耳洞、染發原來可以只補發根處,來維護頭發少受損傷……
悠長假日裏安靜看着晏檸橙的睡顏,對于林尋舟來說,稱得上是幸事一樁。
屋外時不時的傳來模糊的雜音,有老爺子的聽戲聲,亦有走街串巷的“吸油煙機、收破爛兒……”
林尋舟會在後者響起時雙手去捂晏檸橙的耳朵,怕吵醒她。
“早。”懷中人腦袋蹭了蹭胸膛,沒有馬上睜開眼睛,軟甜迷茫地問好,林尋舟舔了舔唇角,決定開始“報複。”
晏檸橙睜開惺忪的睡眼,迷朦地看了眼林尋舟,習慣性再眯一小會兒。
三秒後她突然反應過來什麽,瞪大眼睛看向他,澀然提問,“我這兒是在哪裏?”
“我身上。”林尋舟從容不迫回,“你爺爺家四合院的客房。”
“……”晏檸橙遲鈍地重複,“哪兒?”
林尋舟把她的小腦袋微微朝側偏,令她看清楚房間的裝潢,又原話重複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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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記憶被喚醒大半,晏檸橙想死。
她把腦袋埋進林尋舟的頸窩,呼吸一口氣嘆三口氣,打商量道,“你能當昨天沒見過我嗎?”┇
“可以啊。”林尋舟答得幹脆利落,“那我們就從淩晨算起?”
晏檸橙沉默,軟乎乎地撒嬌,“你能把淩晨的事情一起忘掉嗎?我以後會乖乖聽話的,馬上戒酒,絕不再犯!我發誓!”
“怎麽發?”林尋舟慢條斯理地捏着她的後頸。
晏檸橙像是只被揪住命運後脖頸的小貓咪,嗚嗚咽咽地試探着,“要是再喝酒的話,就胖二十斤?”
林尋舟嗤笑,“啧,寶貝兒這身材,胖二十斤也剛剛好,算不得發誓。”
“那你想怎麽樣呀?”晏檸橙委屈巴巴地問,呼吸帶出的熱氣全部撲在林尋舟頸側,能明顯感覺到他某處清晨的異常現象。
指腹的薄繭觸碰到細嫩的耳垂,捏撚半晌後,林尋舟才開嗓,“酒醉随你鬧,鬧玩的第二天夜裏,清醒時候,我要吃四次,可以嗎?”
“好多哦。”晏檸橙嘟哝着,試圖讨價還價,“三次不可以嗎?”
這樣的姿勢注定看不到彼此神情,林尋舟勾唇笑了,他摸到枕側的耳機,單手扣着晏檸橙的腰防止她溜走,輕觸點開播放鍵。
“林尋舟你開門呀!我知道你在裏面!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裏面!你有本事在裏面!怎麽沒本事開門呀……你都不跟我貼貼!想跟我貼貼的人從這裏排到港城,你居然不跟我貼貼!”
晏檸橙無語凝噎,立刻認慫,“六次吧,唔,讓你六次,快删掉,求哥哥了。”
回廊下晏檸橙小寶貝兒坐姿乖巧,雙手捧着冰鎮綠豆湯解救,樹蔭石桌邊,林尋舟再度和晏老爺子下起昨夜那盤未完的象棋。
早午飯他倆是一就吃的,林尋舟道歉說自己假日晚起,老爺子護短,沒拆穿孫女。
七月初夏,午後的氣溫升高。
電風扇呼呼啦啦的吹着,象棋子起落。
林尋舟不敵老将,終歸輸掉了那盤棋。
兩人睡到快中午,再難午睡。
晏檸橙扯着林尋舟的衣角昂起頭,軟甜喊,“哥哥陪我去花鳥魚市場逛逛嗎?”
濃密的長睫在眼睑下打出陰影弧度,不施粉黛的臉依然明豔漂亮,偏扁嘴活脫脫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林尋舟動了逗她的心思,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沒有回話。
攥着衣角的手又緊了許多,骨節泛出青白,晏檸橙撒嬌喊,“抱抱。”
“不敢抱。”林尋舟慢條斯理地抽出衣角,學着昨晚她的語氣模仿,“畢竟追桃桃的人從帝都排到了港城,哪兒輪得到我抱呢?”
記仇!
晏檸橙“唔”了下,繼續拽住衣角搖晃,所謂烈女怕纏郎,調轉過來應該也大差不差吧?
做錯了事情挨打就不站直,她可持續性撒嬌賣萌,“哥哥我錯了。”
林尋舟的高冷只維持了不到三分鐘,便在她面前敗下陣來。
說是花鳥魚市場,時機更像是攤販們周末聚集起來的大集市。
路邊攤有人賣尋常的貓狗兔倉鼠,鳥
籠多半挂在樹枝上,晏檸橙和頂着紅綠發冠的鹦鹉對視。
攤主眼精,認真的朝着她身邊的林尋舟兜售起來,“我這鹦鹉頂聰明,包教包會,不信你對它說個短句,我一看你們就是情侶倆,現在的年輕人太忙了,貓貓狗狗都得照顧,養它最合适了。”
攤主喋喋不休的介紹着,晏檸橙認真地對着小鹦鹉發單音節,“喵?”
籠中的鹦鹉學舌,“喵~”
“……”林尋舟和攤主同步陷入了沉默。
哪有人會叫鹦鹉學貓叫的啊?
鹦鹉不負老板的期待,又對着晏檸橙喵了一嗓子。
林尋舟回過神來,“多少錢?我們買了。”
“哎?”晏檸橙後知後覺地抱着籠子走出好幾步,反問林尋舟,“我其實是來逛逛的。”
林尋舟嚴肅地看着她,叮囑道,“不許在對着會學話的生物學貓叫了。”
“那這個怎麽辦呀?”晏檸橙望着林尋舟手裏的新手養鳥大禮包,“交給我爺爺?還是你奶奶飼養嗎?”
“都可以。”林尋舟随性答,“反正總能找到人托付,桃桃想養什麽生物?”
“魚吧?”晏檸橙不肯切,解釋講,“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話少的。”
魚缸都在市場裏,晏檸橙貼着魚缸仔細觀察着擺尾的熱帶魚,貌美的魚類各有各的美貌。
有通透透明只有兩邊鳍帶着夢幻色彩的,她站着看了良久,指着其中粉色和銀白的兩只問,“我們要這兩個怎麽樣?”
林尋舟自然答好。
晏檸橙從前沒有養這種景觀魚的先例,她從顧意哪兒撈的白金龍魚價值不菲,放在父母的別墅裏,有專人照顧,自己是負責觀看的那位。
新手養魚大禮包和偌大的水缸都被老板熱切的打包好,胡同進不來車,巷口搖蒲扇的大爺熱心拿自己的三輪車幫他們運到了門口。
晏檸橙只買了兩條魚,魚缸布景之類的卻買了許多,她本專業就是建築,親自設計魚缸裏鋪彩色鵝卵石和埋水草的方位,林尋舟負責洗刷魚缸和研究打氧。
分工合作,都不覺累。
最後兩位游魚被倒入魚缸,擺着尾巴穿梭在水草間。
晏檸橙指着粉色那條,“這是我。”
林尋舟指尖點着銀白的,主動認領,“那這只就是我了。”
她其實選了很久的魚,可是最後只買了兩條,給它們偌大的水池,就像是天地間的自己與林尋舟,相互陪伴,已經足夠了。
家中很少來外人留宿,客房裏沒有裝備空調,只有老舊的風扇呼呼啦啦的吹着。
夏日的午後悶熱,晏檸橙和林尋舟癱在客房的大床上,熱風來時會蒸發掉臉上滲出的細汗帶來些許的涼意,她的發絲細軟被吹起,掃到鼻梁眼睑,撓得肌膚發癢,被林尋舟細心的歸攏到耳後。
她擡眸去看窗邊魚缸中的兩尾金魚。
日光被玻璃折射出夢幻的色彩,穿過游魚透明的身體,仿佛不真切的存在,吐出連串上升的氣泡後忽然躲在水草間不在動彈。
“好像啊。”晏檸橙感慨道,能枕着林尋舟的手臂躺在他身邊,在幼時長大的房子裏,如夢幻泡影。
林尋舟沒有回她,只是曲手臂把她往自己身邊攬近不少,鼻尖貼着輕輕蹭。
這次像極了兩條熱帶魚,貼近再離開,又能繼續貼近,遠近全由己定。
與他一起的時候根本不怎麽看手機,鬼使神差地拿起時,正好收到了來自專業導師的消息。
晏檸橙的碩士學位到這學期也念了三年了,又快到了期末考試的時間,平時分堪憂,她在上周末,林尋舟的注視下,給導師發了郵件,意在申請退學。
指尖顫唞着不敢點開。
離奮力考學的十七歲過去許多年,夢中情校之類的都如雲煙散盡。
遺憾有的,可沒辦法。
晏檸橙咬牙點開,發現是個頂好的消息。
導師的大意大概是,晏檸橙的平時分堪憂,但具體情況她之前都了解過了,語言障礙和社交驚恐是心理疾病,和其他專業課老師溝通過,也跟學校打了申請,為她争取到了結業論文答辯來換取平時分的方式,授課老師會作為答辯老師,論文通過的話,這學期的平時分會折算給她,當然紙質卷面考試她還是需要參與的。
建築學這個專業原本是沒有論文一說的,畢業設計展才是正常的結業方式,看得出導師的用心良苦。
卻沒逼迫,而是在郵件的末尾加了句:【不知道這樣的方式你能否接受?】
晏檸橙不光能,還想給導師磕一個,她直起身來,林尋舟不解的跟着她的動作坐起,“怎麽了?”
“你筆記本電腦能借我用用嗎?”晏檸橙把手機遞給他,問道。
答案當然是可以的。
林尋舟黑底的桌面第一次有了別的色彩,那些冷硬的文件旁,有了新的文件夾。
晏檸橙為她取名為“好運到來”。
她花了一個半鐘頭,從老師給到的選題方向中選定了一個論題,上交了開題報告,連晚飯都是拿進來吃的。
“我好像能畢業了哎。”晏檸橙就着林尋舟的手咬玉米。
甜糯口的,唇齒間都是谷物的清甜。
林尋舟勾唇,“我們桃桃最厲害了。”
敲鍵盤時才發現是真心實意愛過建築學這個專業的,不是沒試着努力過,每年的卷面能拿到九十 ,奈何實踐分數不如人意。
晏檸橙在吃飯的間隙裏登陸校園網,發現創新實踐學分那欄,明晃晃地寫着“每份國家證書加2學分。”
她點着那句轉向林尋舟,不确定道,“所以我們的結婚證?”
“理論上是可以的。”林尋舟颔首,漫不經意答,“其實跟你商量結婚那陣,我就想說,差學分的話,正好跟我結婚能補上。”
晏檸橙還真就差兩分,夠創新實踐學分畢業,她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精神,把手機裏的結婚證在界面上做了上傳。
開題報告通過的消息和實踐學分在第二天中午他們快登機回港前,前後腳送達。
心愛的人在身邊,幸事一齊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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