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六十七只桃(一更)滿手的水

81六十七只桃(一更)滿手的水。……

晏檸橙與以墨原來都是淩花漫畫網站下的作者,因為畫風迥異,讀者群體截然不同。

在晏檸橙出走美物app前,以墨都是淩花的萬年老二。

晏檸橙不喜混圈,畫了許多年漫畫,卻并沒混跡于作者群體間,對于目前的事态不甚了解,也不想了解。

她認為自己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就已經足夠了。

顧意直接打了林尋舟的手機進來,看樣子是吃瓜到底,在喋喋不休的八卦着他們的關系。

與此同時,淩花的消息也發了進來,字面上委婉動聽,實際上帶着刺。

淩花講:【以墨的事情我幫你再壓一壓,大家從前都在一個網站共事,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開?誤會占多數,沒必要鬧到對簿公堂的程度,我把她聯系方式給你,你主動點兒,加以墨一下,我跟她講了。】

夜風透窗飄進來,已裹了微弱的寒意,到底是快入秋了。

晏檸橙曲膝,下颌靠在膝上,雙手捧着手機發呆。

她忽然怎麽都記不清殷殷相托的年少時光了,如果對自己沒有懷疑的話,又為什麽來說和?

消息一條又一條的看下去。

如舒悅窈、應長樂和宋知非她們都只是淺淺的截圖告知出了什麽事情,再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

這是種絕對的信任,無言,可永遠站在你這一側。

“我跟她領證結婚了。”林尋舟清冽淡漠地講着。

沒開免提,晏檸橙都能想到顧意的崩潰模樣,估計這位大仙正在起卦算自己是不是耳聾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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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事嗎?沒事挂了。”林尋舟切段語音通話,信步朝她走來,抖開沙發扶手上的毛絨鬥篷,披到她肩頭。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眼前晃晃,接着拇指和食指交錯。

“啪。”

林尋舟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把晏檸橙從愁緒裏拉出來。

身側的沙發坐墊微微下陷,林尋舟坐到她旁邊,認真問,“出了什麽事?”

晏檸橙沒回答,她只是把手機屏幕倒轉,遞給身邊人,等他差不多看完,才揉了把臉,澀然答道,“我有點兒不開心,大家很多年朋友,哪怕我換了網站,我都當她朋友,可她不信我。”

林尋舟若有所思,隔了一會兒才回話,“所以桃桃是希望淩花能違背商業利益,無條件站在你這邊嗎?”

“……”晏檸橙倏爾語塞,她都懂得。

有些朋友,相交如露水般短暫。

然而、然而。

林尋舟淡笑,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地回,“人人都有選擇和立場,立場是不分對錯的,我只能說,有人會無條件站在你身後,比如我、又比如你家窈窈,以及剛剛受到一萬點暴擊的顧意。”

水晶吊燈傾瀉下柔和的光芒,晏檸橙揚手簇了滿捧,開懷笑道,“也是,我又不是人民幣,

何必在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本該在風暴之中的晏檸橙異常平靜。

她拿了果盤,慢吞吞地剝着殼,電視裏随機放着經典的老電影《泰坦尼克號》。

晚上八點,以墨發長圖聲讨一只桃桃涉嫌抄襲疊圖。

八點零五,文娛榜單熱搜#一只桃桃抄襲#達到熱一。

八點二十,該詞條沖上熱搜第十。

晏檸橙是等到電影播完才打開微博的,催她回應的人很多,上一條微博下的評論破兩萬。

她看都沒看調色盤和長圖,直接轉發了以墨的微博,就回了一句話,“我沒有抄,你走法律程序吧。”

晏檸橙有十足的底氣這樣說,但是發現不對勁時已經遲了。

以墨的矛頭直指她新更新的這章《失算》“完結章”,抄襲了她去年的漫畫劇情,甚至連香爐都可以通過變換疊圖疊上。

以墨的漫畫是小說改編,原着小說作者同樣下場,要求晏檸橙回複劇情的相似度。

回應什麽呢?

我親眼看着路梨矜和楚淮晏隔着香火對望,所以畫了這樣一張圖,難道說我真有兩個朋友,是他們的故事嗎?

至于香爐的疊圖,頗為無稽之談,如果可以通過反複的自由變換來疊圖,那麽每個畫蘋果和雞蛋的人,是不是都算是抄襲了第一個畫蘋果的人?

畫家分了兩派,争論不休以墨所謂的“疊圖”能否算作抄襲的證據。

可是疊上劇情鏈,就顯的頗為詭異。

真相不明的時候,雙方粉絲就開始了混戰。

晏檸橙看得頭疼欲裂,她枕着林尋舟的大腿,被按着腫脹的太陽穴舒緩情緒。

“潭柘寺的香爐就長那樣,換十個、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來素描,它也還是長那樣呀。”晏檸橙軟語碎碎念着,林尋舟安靜的聆聽。

他時不時的吻下來,側躺着,讓晏檸橙窩在自己的懷抱裏,雙手摟着纖細的腰身,仿佛再用力些,就會折斷。

女孩子喃喃講,“你跟楚淮晏看起來很熟?”

“嗯。”林尋舟應下,“你是畫了他跟路梨矜吧?”

果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青衣名伶與京圈太子爺,扒拉手指,整個圈子裏都數不出第二對來呢。

坐立不安,躺着也一樣,晏檸橙在林尋舟懷裏翻來覆去,最後埋進頸窩裏,無可奈何地講,“我現在不知道要怎麽辦好了。”

當事人已經分開許多年了,沒有理由拿出來鞭屍。

而以墨那兒又在步步緊逼着。

微不可查的嘆息聲還是被林尋舟捕捉道,他引導着晏檸橙,“跟我聊聊天吧,随便說點兒什麽,別憋着。”

“……”晏檸橙沉默地凝視吊頂的水晶燈,直到視線被氤氲的水霧模糊,淚滴劃過臉頰,滾落進背後林尋舟的睡衣中,她才緩慢地開嗓,“我以前曾經有過很多個時刻,懷疑自己是否不該畫畫。”

“從孩提時代的粉筆畫和蠟筆畫開始,到今天,我學畫滿二十二年整,如果從記事開始算起,我的整個人生都與畫畫相伴始終。”

女孩子的音色很輕,每個字都燙過肺腑,才拖出。

“同個胡同裏長大的小孩子會好奇我虹膜的顏色為什麽跟他們不一樣,有為此稍微受到過些困擾,于是花了更多的時間在家裏畫畫,我奶奶是個國畫大師,是我的啓明星,在她隕落後,我不敢再畫水墨。”

林尋舟有一下沒一下的按摩着她的後腦,指尖觸碰到頭皮的酥癢,在時刻提醒晏檸橙,有他在。

“後來就開始練習素描,畫油畫,結果你也知道,畫到半途,萬俟老師病故,好不容易調整好了,考上了列賓美術學院,然後油畫過敏了,你說離譜不離譜,簡直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不得不放棄,就在港城讀中學走文化課路線這回事,我十五歲前根本沒想過,我對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個藝術生……反正亂七八糟吧,一帆風順是什麽?我不明白。”

少年折戟,沉沉浮浮。

晏檸橙花了許多年,才找到自己漫畫家的定位。

在那些年裏她從沒有停過筆,注視林尋舟背影的時光裏,筆下有開出豔麗的花;看動漫和漫畫或小說,有産出喜歡的同人圖,收獲了不少同好的贊賞。

到今天,她已經不知道再怎麽退縮了。

退一步萬丈懸崖。

沒做錯事情的人憑什麽要背負呢?今天這件事,就算以墨走法律流程,都不會判定為抄襲,聲名何如?晏檸橙看得相當淡泊。

只是不希望刊登了自己作品的美物股價受到沖擊、不希望朋友無端被牽扯其中。

僅此而已。

願望淺薄到可悲。

可世事都不會按照晏檸橙想要的來,她再次刷新後,就感覺到了巨大的無助,如同浪潮般席卷而來。

私信裏開始不斷的有人問:

【請問您的《失算》原型系京航太子爺楚淮晏和現東方劇團首席路梨矜嗎?可以回答一下嗎?】

【有人說你是港城大小姐,有人說畫畫只是玩票性質,你本人根本不在乎,所以也無所謂抄襲沒有,是真的嗎?】

晏檸橙鎖緊了眉頭,一條條的刷下去,此刻她意識到了什麽,顫着指尖去微博詞條搜索。

打出路梨矜三個字後,後綴已然關聯上了《失算》,而楚淮晏的詞條直接被炸空了。

殺伐果斷是楚淮晏一貫的風格,他不屑、也不會回應這種無聊的話題,只是他們這圈人都不會研究無聊吃瓜網友的心态。

此地無銀,反而變成了三百兩。

以墨挑了個周六曝光,八點是黃金時段,事态眼看着越演愈烈。

美物ce蕭默的語音通話直接打給晏檸橙,他開得是會議模式。

“你本人不需要回應,美物作為版權代理方,會直接訴訟,要求對方公開道歉,解除負面影響,這邊會處理的很快,盡量在周一開盤前,有幾份委托書可能需要你簽字,我直接發給你,簽好你回趟帝都,或者我找人去取都行……另外注意休息,不行就先斷網一陣子,沒必要影響心情。”

蕭默說得巨細無遺,而晏檸橙只問了他一個問題,“你都不問我到底抄沒抄的嗎?”

“那你抄了嗎?”蕭默反問。

晏檸橙幹脆利落地回,“沒有。”

蕭默笑答,“那不就得了?”

沒人知道語音另一段沉默寡言“高冷”的一只桃桃,此刻正撲在林尋舟的懷裏,由他幫忙舉着手機懶洋洋的回應着。

就在晏檸橙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可以圓滿解決的時刻,微信消息再度爆滿。

幾乎是同一時刻、所有的朋友都發來了同一張照片。

背景是萬俟略的畫展,帶着口罩的晏檸橙挽着林尋舟的手,姿态無比親昵自然。

東方面孔水藍色眼眸的人少之又少,而晏檸橙又美得淩厲出奇,眉眼如畫,熟人乍看就知曉是她。

舒悅窈發來的消息裏說得最全面:【有人扒到了你的三次元信息,并且放了這張照片,現在網友多半對不上你,可能對上林尋舟。】

晏檸橙的眸光漸冷,林尋舟抱她時不玩手機,沒看到消息,她舉給林尋舟看,鎮定自若地吐出了三個字,“出事了。”

“就這?”林尋舟輕描淡寫地略過。

晏檸橙搖搖頭,“不止于此。”

她在搜索框打自己的名字,已經有些八卦營銷號開始帶自己和林尋舟的名字進行科普了。//本//作//品//由//

倒也無非是什麽港城名媛和港城新貴之間的戀情消息,連帶綁定的抄襲,只是更紮眼的是,林氏原定将于下周一召開新産品發布會,不知道現下會不會延期。

電光石火之間,晏檸橙意識到了什麽,這次也許并不是沖着自己來的,而是沖林尋舟。

“要不我們離婚吧?”晏檸橙試探性的發問,她想說總不能讓人得逞,回頭我們再複婚,但已經沒有說出來的權利了。

溫熱的唇吮了上來,強硬的撬開齒冠侵入其中,林尋舟吻得極兇,猛烈到仿佛要把她吞咽入腹,箍着腰的手臂不斷收緊,呼吸不暢。

“為什麽?”林尋舟察覺到她的窒息,微微松開,撫着柔順的發絲,狹長眼尾泛起薄紅。

晏檸橙氣喘籲籲地講道理,“愛侶之間聲名相伴随,我會影響到你。”

“那就影響我,這樣荒誕的理由,我不接受,除非你對我,就沒有一點點的愛。”林尋舟打斷了她,黑眸鎖住人,晦澀道。

拇指和食指捏住晏檸橙的下巴颏,津液順着唇縫淌出,她被突如其來的力道遏制着嗚咽,說不出完整的話。

林尋舟感覺自己快瘋了,他懷疑是不是從前光風霁月溫潤久了,才讓晏檸橙誤以為自己寵她到,能夠接受他們分開這件事?

“跟我結婚的這些日子,對桃桃來說就真的什麽都不是嗎?”林尋舟沉悶陰翳的發問,修長的手指挑開睡裙下擺,順着濕滑的小口蹿入。

耳畔是喑啞磁性的質問,“那又為什麽僅僅只是這樣,桃桃就流了我滿手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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