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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修平率先不淡定了,皺眉盯着蘇訓,“這麽大塊布,蘇老爺準備讓令堂繡些什麽呢?”

蘇訓感覺霍修平的目光有些冷飕飕,輕咳一聲,笑着說:“小兒最擅長的是繡山水,這次應該也是以山河美景為重吧。”

山河美景?柳長歌伸手按住胸前,那方山河錦繡帕就在懷裏,一股氣流卻通過胃髒直沖喉嚨,“嗝。”

衆人一怔,紛紛捧腹大笑。霍修平冷臉喝道:“好了,笑什麽笑?沒見過打嗝嗎?”

蘇訓忍俊不禁,對柳長歌笑道:“安公子,你太有雅興了。今日之事這般隆重,你竟喝了酒!一會可別酒後上頭,醉倒在臺上那就不好看了。”

柳長歌若無其事地笑着:“我醉不醉倒,和蘇老爺應該沒有關系吧。今天是來比試的,怎麽不見蘇公子?”

“安公子,我一直都在等你。時辰到了,我們開始吧!”一聲得意的笑言響起在衆人耳畔。

蘇瑾本人已經出現在巨布前,一身儒雅氣息隐約淡化,滿身淩氣,鋒芒畢露。

他用一種複雜的目光冷冷地注視柳長歌,手一動,斜面的綢布忽然落下,露出了顏色各異,鮮豔至極的絲線,微笑着說:“請吧。”

柳長歌望着那一排排的各色絲線,頓時傻眼,她好像并沒有準備針線,糟糕啊。

霍修平見狀,拍手道:“推出來。”

青大青二連忙将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推上來,掀開綢布,上面五顏六色幻光閃耀,絕對是上好的極品絲線。

蘇訓臉色難看,霍修平到底什麽意思?怎麽老是維護這個安術。她雖是安丞相弟弟,可也不用這般“照顧”吧。

柳長歌微微一笑,對霍修平此舉非常滿意,“還是知府大人想得周到。”

“應該的,應該的。”霍修平畢恭畢敬地笑着。

顧菲菲拉着楊若煙走上前來,一把拍在柳長歌的肩上,“我們相信你,一定要贏蘇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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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歌颦着眉揉肩上了臺,顧菲菲的手勁可真大。她昨晚折騰了一晚,今早身子又差點累癱,實在禁不起這一拍!

臺下衆人紛紛落座,喧鬧議論之聲此起彼伏,唯獨那柳樹搖曳的僻靜之處安靜非常。

易蓮兒掀開轎簾,将現場掃視個遍,瞥到楊若煙時也只是片刻的停留,之後便将目光定格在蘇瑾的身上。一抹恨意劃過瞳孔,如流星閃爍般悄然即逝,隐沒在茫茫火焰之中。

易蓮兒将視線轉移到并列的轎子上,清風帶起了如紗簾布,輕輕的飄起,可以看見那人深紫色的袍服,一晃而掩。

遠觀還能看到布料的全局,離近卻只能仰着頭才能望見白布的邊緣。

柳長歌深吸口氣,這麽高,她不會武功怎麽上去啊?就算上得去,她怎麽才能繡呢?從哪方面着手?而且,她要繡什麽呢?

蘇瑾看出了她的迷茫,一抹輕蔑的笑意從唇邊閃過,來到她身邊,悄聲說:“你要是向我認輸,現在還來得及。我可以告訴大家,昨晚上我們已經達成協議,你我早已結成知己。刺繡嘛,只私下切磋溝通感情。如何?這個理由夠冠冕堂皇嗎?”

柳長歌清冷一笑,斜眼瞥着他,“蘇瑾,你也太把你自己當回事了。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繡不出來呢?如果這局我贏了呢?”

“你贏了,我當衆人的面給你提鞋。”蘇瑾目光陰沉,細看裏面還夾雜着些許惡心的垂涎之意,他咬牙切齒地笑了:“但你若輸了,你就屬于我。”

柳長歌此刻特別想作嘔,這惡心男真是夠了!深呼吸!再深呼吸!若在皇宮裏,有人敢這麽看着她,早就被剜掉雙眼去治罪了。還容得他耀武揚威的站在這裏嗎?簡直豈有此理。

冬兒望着公主的背影,惡狠狠地瞪了蘇瑾一眼。很好,等回宮的,她一定把蘇瑾與公主争鋒相對這件事原原本本甚至加油添醋的禀告給莫統領。哼,蘇瑾,你就等着吧。

蘇瑾脖子一涼,感覺四周有好幾道不同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掃射而來,冷如冰霜的氣息将他徹底包圍。他皺眉一揮袖,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根極長的銀針。

衆人拍手叫好,就像看雜耍一樣目光炯炯地盯着蘇瑾的舉動。

好家夥,那根銀針足足有半米長度,都趕得上撬棍了!不過最讓人好奇的是,蘇公子到底要繡什麽呢?還是拿手絕技山水圖嗎?

讓人大吃一驚的是,蘇瑾動作奇快的一跺腳,居然身姿騰空,臉龐帶着得意地笑容輕飄飄的登上繡架前方的臺階,落穩之後,斜面的小厮立刻将一卷明黃色的絲線抛上天空。

蘇瑾接住之後将之穿入針孔,開始了飛快的刺繡工程。這一連貫的舉動完全是在眨眼間完成,看得衆人眼花缭亂,目光燦爛!想不到蘇公子還會輕功?之前也沒聽說啊。

柳長歌沉下目光,這個蘇瑾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會輕功。明擺着欺負她手無縛雞之力,哼!她不會讓他如願。

一個利落的轉身,黑發風情缭繞的披散而下,拽出銀針後,迅速選了一根銀白色的絲線,穿入針孔後,回身對着白布左上方手一揚,銀針就像長了眼睛般穿梭在白布正反之間。

白衣黑發,張狂溫情!這灑脫的動作頓時将楊若煙和顧菲菲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安,安術居然也會武功?太扯了吧!

柳長歌誇張地張大嘴,驚奇地看着手掌,方才那一執,仿佛有某種神秘的力量通過思維的牽引貫穿全身。她想讓銀針穿梭在左上方橫數第六個小孔內,那根針就真的穿過去了,太不可思議了!

“安術,真是看不出來,你竟是真人不露相!”蘇瑾站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身軀宛如一尊沉冷的雕像。不可置信的驚詫覆蓋了他俊逸儒雅的面龐,盯着柳長歌的目光裏隐着不屑,也充斥着複雜。

而他面前的繡布已經顯現了他繡出的圖樣輪廓,繡家功法的基礎就是要先用煤筆描繪出想要勾勒的圖樣,不然很容易在刺繡的過程中将圖樣繡歪。

而蘇瑾這麽多年來的繡功底子可以讓他免去這個步驟,腦子裏想象一個圖形,他就可以用手來實現。就像此刻,他腦中想的是一只耀武揚威,展翅高飛的鳳凰!

所以,那栩栩如生的鳥獸輪廓就這樣被他輕輕松松的描繪了出來。就像提筆作畫般,簡單的像吃家常便飯。哼哼,這局,他贏定了!

柳長歌盯着那只展翅的鳳凰,忽然想起了她的紫玉,唇邊勾起一抹笑,她想到要繡什麽了!她從小就喜歡畫畫,她也認為母後的畫功天下第一,根本無人能夠超越。

柳長歌堅信這一點,只要這根銀針能按照她心意穿梭精準的話,對付蘇瑾,根本沒問題。怕只怕,方才那一下,只是她的幻覺。

事實證明,柳長歌方才那一下并不是幻覺,那根銀針神奇般的飛回了她的手中。捏着銀針,柳長歌笑的燦爛,輕閉上眼,在腦海中迅速勾勒出一只龐大的生物。

威武氣魄彰顯了皇家威嚴,淩冽姿态貫穿了山河的雄壯與莊嚴的豪邁!飄然的長須迎風飛舞,似活靈活現般在天地之間吞雲吐霧,晃金的光暈投射着銀色生物的身體,散發出萬丈銀芒!

此時,莊嚴的鐘聲忽然敲響。每個人的眼球都攝放着璀璨的銀芒,已是深深印刻在他們心中。

楊若煙險些哭出聲來,顧菲菲已是嚎啕大哭,飙飛了淚水,撕心裂肺地喊:“太美了!好威武好壯觀的銀龍!”

楊成風怔愣地望着那條龐大且威武不屈的龍,仿佛要從布上騰飛而出!

巨長的龍須生動而虛晃地飄蕩在空中,那是銀絲線條炫造的完美效果,兩顆巨大龍眼裏閃爍着光彩奪目的凜冽威嚴。似美豔珊瑚輪廓的蜿蜒龍角無限延伸,盤踞而粗犷的身軀卻透着優雅氣息。光澤流轉在密集的鱗片上,實質性的賦予了一種雍容華貴的領域和不屈不撓的精神!

這條銀龍居然還是五爪的!霍修平驚駭地瞪大眼,随即放松了神經。五爪龍是帝王象征,普天之下根本無人敢描繪出來,那可是觸犯法度權威,是大不敬之罪。但畫五爪龍的人是公主,就另當別論了。

冬兒無比崇敬地望着柳長歌,竟在衆目睽睽之下跪在地上,神色恭敬至極。

所有人都驚訝地望着冬兒,顧菲菲更是驚詫地捂住嘴,這小丫頭片子不會瘋了吧?為何當衆作此驚人之舉?不可思議!

柳長歌放下銀針,輕輕地退了幾步,以欣賞的角度望着自己的傑作。

一滴汗珠自額上無聲掉落,她皺了皺眉,忽然發現一個不經意的遺漏,那就是龍頭上一個很顯眼的部位少了一塊鱗片。立刻看向蘇瑾,見他輕飄飄的飛下來,顯然已經完工。

鑼鼓敲醒了長歌的思緒,目光暗沉下來,她每一線都繡的很認真,根本不會出差錯,為何會少了一片呢?再看蘇瑾,他正接過小厮遞上的茶,在飲茶之時,瞟了她一眼,眼裏浮現出得逞的笑意。

柳長歌心一驚,仰頭看向巨龍,卻見那塊缺失鱗片的部位正以一種極迅速的趨勢擴散,她不可置信地驚怒:“怎麽會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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