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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也是他能叫的?◎

天光大亮,寧澤從昏睡中醒來,只覺得頭腦昏沉沉的。

他皺眉扶着額頭,腦子發空,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緩了好一會,才記起來,他逃婚了。

寧澤面色變得難看,他心髒怦怦跳的厲害,嘴巴發幹。月兒……想到顏如月,寧澤心裏升起悔意。他不能這樣,不能陷她于這種境地。

擡頭看了眼天色,一定還來得及的。

這般想着,寧澤迅速的穿上衣物,下地的時候還踢倒幾個空酒壇子。他低頭聞聞身上,都是酒氣。想起來昨晚他心裏糾結難受,所以借酒消愁來着。

不行,今天是大婚的日子,他得收拾一番。寧澤走出房門,就見李婉兒正在清掃院子。

“寧哥哥,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李婉兒放下掃帚,很是關切的走了過來。

寧澤舔了舔唇,道:“婉兒,我想洗漱一番。”

李婉兒笑了笑:“寧哥哥進屋裏等着便好,婉兒去給你端水。”

寧澤拉住她,只覺得有點對不住她,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婉兒,對不住。”

他低垂着眸子看向自己的腳尖,低聲道:“我和顏家到底是有婚約在身,若是我不去迎親,不僅是丢了寧家的臉面,也會讓顏家處于難堪的境地。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如此做。所以,婉兒,對不起,我該去迎親了。”

說完,見李婉兒沒有回聲,他擡頭,果然見李婉兒哭了。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眼裏還帶着不敢置信。

“我,我對不起你,”寧澤幹巴巴的解釋,“但是你放心,我肯定給你個交代。”

想來想去,他都覺得不能不去接親,就算他不喜歡顏如月,可是看在顏如月對他還不錯的份上就成了這婚事吧,也算全了她這些年的念想。

他不是木頭自然知道顏如月喜歡自己,這份喜歡怕是早已深入骨髓,無法自拔了。想到這,寧澤還笑了一下,覺得和顏家的婚事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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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顏大小姐已經成親了啊。”

寧澤愣住,只覺得當頭一棒。

打的他眼冒金星,不知所措。他嘴唇嚅動,只覺得不可能!怎麽就成親了,和誰成親。可他太過于震驚,根本說不出話。

似是知道他的意思,李婉兒擦擦眼淚,耐心的解釋道:“昨天吉時,顏大小姐和謝夫子拜了堂,如今他們已經是夫妻了,現在該稱呼顏大小姐為謝夫人。”

光當一聲————

是寧澤站立不住,将旁邊的花盆打碎的聲音。

他面色發白,胸膛劇烈起伏,眼睛裏失了光彩,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他明明就是喝了一點酒水而已,怎麽會直接睡了一天一夜?而且顏如月怎麽會嫁給別人?!

“不可能!”

寧澤搖晃着站了起來,他不敢相信愛他入骨的顏如月竟然嫁給別人了。顧不上洗漱,寧澤晃晃悠悠的往大門走去。

“寧哥哥!”李婉兒從後頭抱住他的腰,哭着道:“寧哥哥,你還有我啊,寧哥哥你別走。”

李婉兒的手指一個一個被掰開,寧澤像是失了魂魄的人,強撐着道:“我要去看看,她怎麽能嫁給別人?”

明明是他和她有婚約啊?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嫁給別人?

“寧哥哥,你別走!”

李婉兒扶着大門,聲嘶力竭的喊着,可是寧澤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一路踉跄的回到那條熟悉的巷子,離的很遠便能看見火紅的燈籠,挂在隔壁謝家的屋檐下。寧澤心口一疼,只覺得有什麽最重要的東西離去了。

心裏掀起滔天的悔意,往日裏相處的美好畫面似是會紮人,刺的他心疼不已。

他快步的往回走,直接去敲謝家的大門。

出來的人他認識,正是顏如月的貼身侍女柳枝。柳枝見到他一臉氣憤,直接厲聲道:

“你還有臉來?”

寧澤呼出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道:“讓我見見你家小姐,我有話和她說。”

柳枝呸了一聲,“我家小姐和你可沒話說,你趕緊走吧,別礙眼!”

其實柳枝對于寧澤好感不多,因為她總覺得寧澤端着,而且自家小姐為了讓寧澤喜歡,還按照對方的喜好打扮,甚至給對方做湯。

對于柳枝來說,只覺得自家小姐付出太多,卻換了個新郎臨陣悔婚的下場。

“呸!還讀書人呢,書都念到狗肚子去了?”

柳枝越想越氣,口不擇言起來。若是往日,寧澤定會覺得受辱,冷臉甩袖子離去,可現在他只想見到顏如月,便将這份不耐的情緒壓了下去。

寧澤見柳枝不動,他直接推謝家的大門,作勢就要往裏走,這時候謝硯出來了。謝硯還是穿着那身洗得發白的青色衣裳,卻難掩他的風姿綽約。

而寧澤宿醉了一天一夜,來不及收拾便過來了,他衣衫都是褶皺,渾身酒氣面色憔悴。

柳枝掃了一眼窗戶,見顏如月正坐在窗邊的小榻上,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切。

顏如月面色發冷,她真的不想見到寧澤。

往日的那點喜歡全部化為怨,讓她看見寧澤就覺得惡心,更別提此刻謝硯和他對立,形成鮮明對比。

謝硯平日裏面容冷峻,此刻好似變得更加冷漠疏離,淡聲道:“不知寧秀才所來何事?”

他身材修長,渾身散發着矜貴的氣質,若不是知道他家境貧寒,還以為他是那個皇家國戚。壓迫感讓寧澤咽了咽口水,他道:

“我想見見月兒。”

謝硯嗤笑:“顏家大小姐已經嫁我為妻,還請寧秀才慎言。若是寧秀才是來賀喜的,這份心意謝某收下了。若不是,那請好走不走。”

月兒,也是他能叫的?

聽見謝硯怼寧澤,顏如月只覺得舒坦,看着那道欣長的背影都覺得親切了不少。

寧澤似乎剛剛意識到不妥,不過他管不了許多。他不相信往日裏對他滿眼愛慕的女子,會轉頭嫁給別人。他想,這裏面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他得見到顏如月親口問問她才是。

寧澤不理會謝硯,站在院門口大喊:“月兒,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月……”

還沒等他喊完,謝硯便幾步走到他身前,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渾身都散發着危險氣息,讓寧澤如掐住喉嚨的雞一般,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隔壁寧家的門也開了,寧母紅着眼睛拄着拐棍出來,大呵寧澤,讓他滾回來別丢臉。

寧澤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窗子,也只能看見一閃而過的皓腕。

沒過一會,寧家就傳來寧母大聲訓斥的聲音。柳枝哼了一聲,才往屋裏走去。

“小姐,他走了。”

顏如月嗯了一聲,在院裏那人轉身之前收回目光,低頭看自己手裏的話本子,只是半響也沒見她翻頁。

謝家不大,謝蘭芝住一間房,顏如月讓桃紅回了顏府,她帶着柳枝住一間房,還有一間許久不住人的房間,便成了謝硯的歸處。

“小姐餓了嗎?奴婢去取早膳。”

柳枝起的早,去做飯的時候碰見謝蘭芝,倆人齊心合力做了點東西。不過對于顏府來說差的甚遠,畢竟顏府有專門的廚子做膳食。

顏如月颔首,柳枝便出去了,正好碰見過來的謝硯。房門還沒關上,謝硯敲了幾下門,聽得一聲清脆的進後,他才擡眸入內。

“正好,你不來找我,我還得找你,”顏如月從榻上下來,坐到桌子旁。

謝硯也坐了過去,很巧,還是昨晚倆人坐的位置。不過今日他坐姿如常的看着顏如月,就見她面上露了疲色。

想想也是,顏家是富戶,她是顏家唯一的大小姐,自然吃穿用度都是好的。自己的那張床雖然鋪了不少被子,睡起來也定然沒有顏家的床舒适。

而且,她還剛剛經歷這樣一場難堪的婚事。

顏如月确實沒睡好,鋪床的時候沒注意到底下藏着花生桂圓等物,她只以為謝家的床榻硬。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半夜起身叫來柳枝,主仆二人将床鋪重新收拾了一通。

不過還是睡不好,往日裏睡前都會點安神香,昨天忘記拿了。而且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榻,讓她心生不安。

好在床鋪都是幹淨的,帶着淡淡的陌生清香。

就像眼前坐着的男人,他身上散着同樣的氣味,萦繞在她鼻尖。

有一點好聞。

“感謝你仗義相救,我欠你一個人情。”她笑了笑,面上不見被悔婚的悲傷之色,想到他昨晚喝醉了,應當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所以她重複了一遍道:

“等到過些日子,我們便和離,橋歸橋,路歸路,如何?”

昨夜燈光昏暗,顏如月只将他看個大概,如今面對面坐着,便将人看的清清楚楚。

他五官深邃英挺,尤其是一雙長眸生的極為漂亮,垂眼看人時會讓人覺得他璀璨的眸子裏含着情。顏如月承認,謝硯是她見過生的最好看的男子。

青絲垂肩,襯的他面若冠玉。

謝硯放在桌子下的手收緊,他薄唇抿着,看着她彎彎的笑眼,半響才回了一句:

“好。”

作者有話說:

寧澤:月兒……

謝硯:給你一個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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