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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像是有一顆種子,忽地破土而出◎
長時間騎馬的滋味并不好受,像顏如月坐馬車,鋪子軟墊還覺得不舒服,更別提直接騎馬了。
謝硯來的時候因為着急,怕城門關上,因此手上勒出了血,大腿內側也磨破了皮。
不過,他咬着牙也要見到她。
既是擔心也是……想見她。
天還沒亮,秋日的晨風是涼的,打在他單薄的衣衫上,有些刺的發癢。謝硯頭發被吹的朝後,露出一張如玉的臉。
他抿着唇,着實是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有落葉被風吹動,落在他手上,微微發癢,讓謝硯速度慢了下來,低頭看過去。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耳根子通紅,連帶着頸子都紅了一片。
回到北山鎮,謝硯先去了李家。
“多謝。”他淡聲道。
李乘風剛起來,眼睛還沒全睜開,咧嘴笑了一下:“你我二人是兄弟,何必這般客氣,對了,今晚你還去嗎?”
謝硯來借馬的時候,他問了一嘴,原來是為了去看媳婦。
“我說你啊,喜歡人家就喜歡呗,別繃着,得趕緊有所表示,要不然人家顏大小姐貌若天仙,定然追求的人不少。雖說你們是夫妻,但是萬一有知道內情的,不開眼的男人喜歡她呢?”
李乘風絮絮叨叨,等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謝硯面色沉了沉,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李乘風看着對方的背影,挺拔如竹。他想,不會被他這張烏鴉嘴給說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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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的事情辦完,本來顏如月該早點回去的,不過他們來的時候是乘坐唐公子的馬車,她也不好人家還在,她做人家的車回去,所以讓九叔去買一輛新的。
唐熠對此倒是無所謂,還笑着道:“顏小姐盡管寬心,馬車而已,往後兩家是親密的夥伴關系,這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麽。”
事實也确實這樣,不過,顏如月還是無法和一個外男這般親近。
外男?顏如月忽地想起昨晚,她嘴角下意識的翹了翹,心想謝硯不算外男。
唐熠自然是看見她唇角帶笑的模樣,又想到北山告訴他,昨夜謝硯留宿在她房裏。啧,感覺困難重重啊。
九叔動作快,将馬車買好了,顏如月就準備告辭,畢竟打點關系她幫不上忙,還要靠唐熠一人。
“等等,”唐熠将人叫住,顏如月轉身,就見北山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手裏捧着軟墊。
“路途辛苦,靠在後背舒服一些。”唐熠微笑道。
顏如月謝過之後便上了馬車,将墊子放在腰處,果然軟和舒适。
“小姐,”馬車緩緩啓動,柳枝偷摸掀開車簾一角,見唐熠和北山還在那目送。
“唐公子人挺好的,”柳枝放下簾子道。
顏如月正閉眼休息,聞言也只嗯了一聲。柳枝便取了薄被,将身側的地方讓出來,“小姐,您躺下吧,睡會。”
顏如月照做。
在平城的客棧雖然大安靜,但是顏如月總覺得睡不好,除了謝硯在那一晚。
那天晚上,她許久才入睡,可難得的覺得踏實,睡的很香,以至于他離開,她都不知道。
想到謝硯,顏如月忍不住的露出笑意,心想,她這就回去了,倆人也能每日見上一面。
到了顏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仆從将顏如月迎了進去,顏如月先去了顏德春那裏。
“爹,就是這樣,都安排好了,”說了許久的話,嘴巴都有些幹了,顏如月喝了口茶水。
“嗯,”顏德春點點頭,笑眯眯的道:“唐熠此人是個能幹的,本來以為他們頂多派來一位管事的,卻不想将大兒子都拎才出來了。”
“說起來,唐熠如今已經弱冠,還未娶妻,可惜啊,若是你有妹妹,嫁給唐熠很是不錯。”
“爹,”顏如月無奈,“您這是還要搶媒婆的活計?”
顏德春被她說的哈哈哈大笑。
“對了,怎麽沒見蘭芝?”顏如月狀似随意的問了一句。
顏德春道:“我讓蘭芝和女婿都回去住了,怕你不在他們不自在,對了,你晚上也回謝家吧,總住在娘家不是那麽回事,再有,過幾日就放榜了,你在家能張羅一番。”
他們這裏若是中了便會有官差敲鑼打鼓的來到家裏,告訴衆人中了。當然,要給官差安排紅封和茶水,這是規矩。
顏德春的意思是謝硯會中舉,讓她回家準備着。
顏如月心想,這舉人不是大白菜,說得到就得到。其實她有點擔心,畢竟謝硯整日忙碌,看書的時間也少,他真的能中嗎?
不是她懷疑謝硯,而是北山鎮這麽多年,秀才出了不少,舉人可就只有那麽兩三個啊。
這麽一想,她好像更應該回去,如果中了更好,如果沒中,她應該在他身邊安慰一番。想到這,顏如月點頭應下,顏德春讓人将早就準備好的糕點放上馬車。
馬車緩緩從顏府出發,路上的行人已經少了,大多回家吃飯準備睡覺。
顏府的華蓋馬車駛過一條暗黑的小巷子,過了一會,從巷子裏走出一個女子,正是李婉兒。李婉兒比之前憔悴了不少,原本細嫩的臉上浮現出疲色,眼下腫着,能看出來她應當總是哭泣。
“婉兒,你在看什麽?”前頭的高瀚義回過頭來。
李婉兒撇撇嘴:“沒什麽,回去吧。”
高瀚義道:“我們在這裏呆的不久,你買這麽多用品做什麽?”
高瀚義說着翻翻手裏的籃子,裏頭有蠟燭,有做飯用的調料,還有一壇子油。
李婉兒笑笑:“總不能天天出去吃,在家吃一些吧,我給你做。”
高瀚義看她買這些東西便知道是想做飯,他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原來在高家的時候,李婉兒什麽都不用做,高家還算殷實,說将她養成小姐也不為過。
但來了這裏後,能看出來,她受了很多的苦,原本纖細的手指都變得腫脹,還是近日他買了藥給她熱敷,才好了很多。
高瀚義知道,她在寧家受了不少苦,心想左右也結束了上一段婚姻,那便帶着她回高家,在村子裏好好過活,到時候他努力耕地,多幹活,養活她不成問題。
她身子弱,那便少生幾個孩子,最好是一雙兒女,湊成一個好字。
這幾天,高瀚義将二人的未來暢想了許多,覺得這回出來真是做的最正确的決定。他沒念過幾年書,着實是因為念的不好,但是大字還是認識幾個的,高瀚義想,到時候送孩子好好讀書才行。
他想的認真,沒注意到身側的李婉兒也在愣神。
顏如月回了謝家,往回走的時候路過寧家的院子,見房門緊閉,屋裏只點了一盞微弱的燭火,若不仔細看,還以為屋裏沒人。
院子裏也亂糟糟的,木柴胡亂的堆積在牆角,未洗完的衣裳泡在盆子裏,院裏還有一些摘掉的蔫黃菜葉。
沒了李婉兒,日子竟然過程這樣。
原來的寧澤會收拾院子,她每次來的時候院子,屋裏都很整潔。這麽看,李婉兒對寧澤的傷害還挺大的。
哎,顏如月捂臉,偷偷笑出了聲。
柳枝好奇,“小姐,您笑什麽呢?”
“沒什麽。”
顏如月很快就恢複如常。
屋裏的人聽見動靜,先是謝蘭芝小跑着出來,笑着喊嫂子,接着便是側房的謝硯,開門後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往日裏,他一般都是開個窗子,朝着她點頭,怎麽今天出來了?
謝硯下意識的掃了她手背一下,見上頭已經不紅了才收回目光。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過于直白,顏如月手指動了動,覺得手背有些發癢。
“這麽快就回來了,”謝硯問了一句。
顏如月點頭,道:“進屋說吧。”
一家子進了顏如月的房間,見屋裏好像有人收拾過,很幹淨整潔。
“嫂子,我哥天天來打掃呢,”謝蘭芝知道自家大哥定然不會說這話,趕忙替他說了出來,“本來是我要做的,我大哥搶了這活計。”
謝蘭芝用幽怨的語氣說,就好像打掃房間是什麽好事似的。不過顏如月心裏泛甜,很樂意聽謝蘭芝說這種事情。
“小姐,我去泡茶,”柳枝拿過茶壺和茶葉就要往外走。
謝蘭芝趕忙道:“柳枝,我同你一起去,水沒燒開,得再燒一會。”
倆人說說笑笑的走遠了,屋裏便只剩下小夫妻。
方才柳枝點了燭火,放在整潔的桌子上。跳躍的火光閃了閃,顏如月覺得有點不敢和他對視。
就那晚有過揉藥的事情之後,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變了。顏如月垂着眸子咬唇,覺得像是有一顆種子,忽地破土而出。
新鮮的,異樣的感覺。
她不敢看,謝硯卻是敢的。他将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見沒有其他的傷才放心。不過手都燙紅了,這在謝硯看來,是十分嚴重的事情。
她不像他皮膚粗糙,她嫩的像是春雨後的筍,一點點磕磕碰碰都受不得。
“腳還疼嗎?”他問。
顏如月放在桌子下的腳下意識的動了動,“不疼了。”
她聲音又輕又柔的,加上燭火朦胧,總有種如在夢中之感。謝硯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叩了叩,道:
“湯藥有喝嗎?”
顏如月本來是害羞的,不過他一問這個,那點羞澀的情緒似被湯藥苦走了似的。她擡起頭,杏眸微微發亮,過了會才點頭嗯了一聲。
顏如月朝着他虎口看去,謝硯見此将手放在桌子上,“已經好了。”
虎口處結痂了,不過瞧着還是很吓人,紅紅的有的地方還微微發黑。
顏如月有點心疼了,伸出手指點了點,臉頰微微鼓起,貝齒輕輕咬着紅唇。
謝硯看着她,不明白為何她忽地生氣了。
“一份藥而已,不喝也沒什麽大關系,”顏如月收回手,還是嘟囔了一句。
“你的事,都是大事。”
謝硯說完,對面的姑娘臉騰的紅了。
他怎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還挺……受用。
她臉熱,唇角高高翹起。偷偷觑着謝硯,見他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應該是無心之語吧,她想。
這時候,柳枝和謝蘭芝回來了,“泡了花飲,怕喝多了茶水晚上睡不着。”
謝蘭芝坐下說了一會話,謝硯則是起身說回去看書,然後離開了。
顏如月沒攔着,只和謝蘭芝親親密密的說了好半天,見謝蘭芝打了哈欠,便讓人回去了。
“明天再說。”
“好,嫂子,我将那匹布料做了兩身裙子,明天你試試,看看樣式和尺寸。”
謝蘭芝一向有想法,不過小姑娘太過于害羞了,只和親近的人才會多說話。顏如月存了心思幫她,讓她做一些事情,自己掙錢,這樣心裏也痛快一些。’
否則,顏如月給她錢,她定然是不要的。
“好好好,”顏如月笑着拍拍她的胳膊,“蘭芝做的衣裙一定很漂亮,明天起來我就試試。”
回了謝家後,顏如月手裏的活也沒變少。平城那邊的事情還有很多需要她處理,還有這邊要做大批量的胭脂水粉往平城送。
白日裏将謝蘭芝親手做的衣裙試了試,顏如月十分滿意,當即叫繡娘過來,要将這個款式的做一批,準備月初的時候推出。
“嫂子,為什麽每個月只推出四套衣裙呢?”謝蘭芝沒做過生意,不太懂,有些好奇。
顏如月在整理衣袖,聞言笑了笑,道:“不止是四套,還有其他的成衣。不過你畫好的樣式只做出四套,每套只有二十件,這樣大家覺得珍稀,買的人也覺得值得。”
主要是價格不算便宜,若是手頭有閑錢的可以買回家穿,手裏不寬松的,那便買普通樣式,總歸進了顏家的布莊,就得掏點錢。
而且有了這種噱頭出去,客人們難免會覺得顏家的東西好,排隊都不一定能買到,這樣聲名又傳出去,會有更多的人慕名而來。
顏如月翻過賬本,發現這個方法是有效果的,這些日子賣了不少錢,所以她心情好,給蘭芝多包了個紅封。
“謝謝嫂子!”謝蘭芝接過,美滋滋的将錢放好。
謝硯白日裏出去教書,顏如月也要去鋪子忙活,家裏便只剩下謝蘭芝了。她原本也不是愛熱鬧的性子,就在家裏畫畫,縫制衣裳,繡繡花。
晌午的時候,日頭有些大了,謝蘭芝将窗子開了大半,正好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院門前走過。
“李婉兒?”謝蘭芝想細看,但是人已經不見了。
她不是離開寧家了嗎?而且左鄰右舍都知道寧澤在和顏如月有婚約的時候,沾花惹草,和李婉兒不清不楚,按理說她不該回來的。
碰見熟人多尴尬呀。
謝蘭芝搖搖頭,也不知道李婉兒怎麽想的,她往旁邊寧家看了一眼,見房門關着。這些日子只有寧母出來,做做飯,洗洗衣裳,也不知道寧澤在屋裏做什麽。
罷了罷了,這和自家沒關系。
謝蘭芝覺得自家大哥好像比之前主動了不少,而且瞧着嫂子也不反感,倆人對視的時候比之前多了一些。
謝蘭芝捂嘴笑了笑,覺得日子可真好啊。
中午的時候本該謝硯回來做飯,不過有位小學子來,告訴謝蘭芝,說謝夫子有事,今天晌午回不來,晚上也回來的晚些。
顏如月那頭讓柳枝回來了,說太忙,還給謝蘭芝帶了個食盒,裏面都是她愛吃的菜式。
謝蘭芝并沒有覺得不高興,吃完飯接着忙活她手裏的活計,覺得日子過的還挺充實的。
只是晚上的時候,顏如月都回來了,謝硯還是沒回來,李姝過來了,說是謝夫子正在她家裏,陪着她大哥喝酒。
顏如月杏眸閃了閃,問道:“前幾日也是你哥哥叫他去喝酒的嗎?”
李姝點點頭:“對啊,我哥心情不好,是我去私塾找謝夫子的,想着寬慰他一番。”
那這麽說,她之前是錯怪他了?
作者有話說:
李乘風:巴啦啦巴啦啦,不會讓我說中了吧?
謝硯:呵呵,在給妹妹相看,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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