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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兒在京城◎

謝硯沒想做什麽,只是和顏如月耳鬓厮磨了一會。

畢竟她的手帕交剛從鬼門關回來,她應當是沒那個心情。

謝硯從來都是以顏如月為重,他忍一忍沒什麽的。

倆人又說了一會蘇子夜的事情,顏如月問了句:

“他家裏沒有親人了嗎?”

謝硯搖頭道:“他家在一處小山村裏,我派人去了一趟,那裏人煙稀少,住戶不過十幾戶,且都貧困至極。打聽一番,說蘇子夜的爹娘都沒了,她娘在咽氣前将他賣給牙婆子,想着讓孩子吃口飽飯。”

顏如月明白了,若是有親戚在,也不至于賣孩子。想來是沒什麽可靠的人,家境又過于貧寒,小孩子實在是無法獨自存活。

“順着線索,找到被賣過去的那戶人家,說是小孩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己跑了,找尋一番沒找到,就将此事作罷了。”

顏如月忙問道:“那孩子的賣身契可是還在那戶人家。”

謝硯輕笑了一聲,從懷裏取出一張薄紙。

“就知道你要問,在這。”

桌子上的那張紙正是蘇子夜的賣身契,有了這個,他才算是自由身。

顏如月擡起眼簾,看向謝硯的目光越發的柔和。

“謝硯,你真好。”

女子星眸嬌嗔的模樣,勾的他心熱,俯身含住她的耳垂,用牙齒碾過那顆小痣,直至聽見她哼了一聲,他才重重的喘了一聲将人放開。

“打算将他怎麽安置?”

謝硯眸色幽深,嗓子也低啞的不像話。

他身上帶着淡淡的草木香,明明是清新的味道,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像是能催動人臉熱的刷子似的,将顏如月的臉頰都刷了一層緋紅。

顏如月舔了舔唇,袖子裏的手攥緊,到底沒說自己身子不便的事情,而是回答他道:

“孩子太小了,他自己也沒法生活,不若就在府裏,給淮哥當個玩伴。”

謝硯握住她的手,長眸柔情似水。

“聽說你還給蘇子夜找了兩個貼身小厮,還請了夫子。”

蘇子夜來顏府的第一天,顏如月就吩咐找兩個小童陪着他。

府裏有不少仆從家都是京城的,那兩個小童一個是門房的孫子,另外一個則是府裏灑掃婆子的小兒子。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陪着蘇子夜一起玩鬧也好。

至于夫子,顏如月想,既然他到了顏家,合該好好對他。顏家有錢,自然不會虧待這麽個小娃娃。

“他都六歲了,該啓蒙了,夫子還說呢,子夜很是聰慧,教起來也省心。”

顏如月談起蘇子夜的時候臉上帶着笑,像是說自己孩子似的。

謝硯親親她的指尖,“若是喜歡這孩子,不若将他收為義子。”

不明不白的在府裏,大人倒是沒什麽,就怕小孩子大了心裏有疙瘩。謝硯看出來顏如月喜歡這個小孩,所以才說了這話。

顏如月深以為然,笑着道:“我還想着和你商量一番,不過這事還要問問子夜,等過些日子,他熟悉府裏之後再說。”

蘇子夜人小,但十分懂眼色,剛開始的時候沉悶着不說話,後來發現顏如月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他便開始總是笑盈盈的。

時間長了,笑意變得真誠起來,畢竟在這裏不愁吃不愁穿,還有兩個玩伴,甚至還能讀書寫字。

蘇子夜拽住顏如月的手,淚眼朦胧的叫了聲母親。

小孩子聲音軟軟的,帶着顫聲,讓顏如月心裏一疼。趕忙蹲下抱住蘇子夜,拍了拍小孩的後背,溫聲道:

“這就是你的家。”

他才六歲而已,就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就算是一個大人,讓他去颠沛流離,怕是狀态還不如還是小孩子的蘇子夜。

“母親,去看弟弟。”

蘇子夜臉上的傷好了不少,笑起來的時候格外的讨人喜歡。

顏如月摸了摸他的小臉蛋,站起來牽着他的手往屋裏去。

淮哥一天比一天大,瞧着胖乎乎的喜人,好似認識蘇子夜般,看見人就咿咿呀呀的,小肉手舉起來,胡亂的擺動。

蘇子夜笑了,用帕子将自己的手擦拭一遍,才去摸淮哥,倆個孩子差了五歲,竟也玩的盡興。

屋裏孩子的童聲笑語,将一衆大人感染,柳枝和桃紅也跟着笑,顏如月坐在凳子上勾唇,眉眼之間越發的柔和。

若說之前的顏如月是一朵盛放的芍藥花,明豔不可方物,那麽現在的顏如月便是剛綻放的茉莉花,就連香氣都是軟香。

顏如月看着兩個咯咯笑的小孩子,心想家裏孩子多是件好事,不會像自己這般,孤獨的長大。

顏府歡聲笑語一片,謝家卻是安靜無聲。

院子裏秋山正在劈柴,旁邊的連翹坐在矮凳上洗衣裳,倆人時不時的壓低聲音,說上幾句話。

“小姐今日也心情不好?”

秋山将劈好的柴整齊的擺放在角落裏,低聲問了一句。

連翹才十二歲,家裏貧寒所以父母跪在路邊要将她賣了,因着相貌好,有不少不懷好意的人過來問價,還有個富态的女人願意出雙倍的價格将她買下。

連翹來自村裏,什麽都不懂,只看着那婦人穿的绫羅綢緞,想來是個家境好的。連翹的父母也不懂,想着孩子去了人家,總比在自家過的好。

就在雙方要達成交易的時候,一身官服的謝硯走了過來,給了更多的錢,将連翹帶走了。

而且,簽的是活契。

連翹其實不明白活契和死契的區別,直到來了謝家,秋山給她講解了一番。

“你呀,命好,碰上我們家大人了,活契的意思是,兩年後你就是自由身,想去哪裏去哪裏,不必在這裏拘束着。”

連翹當時驚訝的不行,謝大人花了那麽多錢,竟然只讓自己服侍兩年嗎?

沒想到更好的事情還在後頭。

謝硯不用人侍候,秋山這個小厮整日裏也只是做些劈柴挑水的活計。謝蘭芝也不喜人近身,所以連翹接過洗洗涮涮的活,給家裏人洗衣裳。

連翹喜歡謝蘭芝,覺得溫溫柔柔的,說話細聲細語,聽起來就舒服。因此見謝蘭芝心情不好,連翹也跟着心情差起來。

“也不知道小姐是怎麽了,自從那日從外面回來,就情緒低落,我問也問不出什麽。”

“而且大人公事繁忙,前些日子才回到京城,又開始忙活衙門的事情,早出晚歸的,怕是都沒注意到小姐心情不好。”

秋山用力的揮動斧子,将一塊木頭劈開,頭也沒擡的回答道:

“大人太忙了,怕是在衙門裏連飯都顧不上吃,這兩日你留些飯菜放在鍋裏熱着,若是大人回來餓了自己就吃了。”

連翹趕忙應下,洗好後将衣裳晾在院子裏,把盆裏的水倒在後院,又去廚房将泡好的茶水拎着進了屋裏。

“小姐,”連翹敲了三下門。

“進。”

屋裏傳來女子柔弱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心情不好。

連翹進了屋裏,見謝蘭芝正坐在桌子前,手裏是一套小孩子的衣裳,正低頭縫袖口。

“小姐,您熱嗎?我要不要将窗子打開?”

晌午的時候,日頭很大,不開窗戶的話屋裏确實有些沉悶。不過謝蘭芝搖了搖頭,道了聲無事。

她皮膚本就白淨,這兩日因着心情不好,身子骨也差了一些,瞧着白的吓人,沒有一點血色。一雙眼睛微紅,連翹覺得應當是哭過了。

但是小姐為什麽哭啊?連翹不明白。

她有心問一問,又覺得這是主子的事情,自己到底不好說什麽。

“小姐喝茶。”

連翹給謝蘭芝倒了一杯茶水,又轉身去廚房取來秋山一早去買的點心,一并放在桌子上,讓謝蘭芝配茶吃。

只是謝蘭芝許久都沒動,只低頭縫衣裳,好像這是什麽天大的事情。

連翹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只能退了出去,悄悄問秋山。

秋山自然不知道怎麽回事,打算等自家大人回來後透露一二。

只是,等到天都黑了,謝硯還沒回來,看來衙門裏的事情沒忙完。

第二日,秋山打着哈欠起床,洗漱後照例去挑水,到廚房的時候看見鍋裏的飯菜好像少了,應當是謝硯晚上回來用了一些。

秋山咧嘴笑,覺得自己可真聰明。

又過了一天,謝硯難得的休沐在家,秋山早早起來去買了最新鮮的肉餡,還在後院掐了一把鮮嫩的小菜,讓連翹和面,打算早上吃餃子。

連翹出自苦寒人家,早早就懂事會做活了,包餃子自然不在話下。

倆人幹活麻利,很快就将餃子煮好,端上桌了。

正好謝硯打拳回來,洗漱一番後,家裏的四個人一起圍坐在桌子旁,打算用早膳。

謝家兄妹沒那麽大的規矩,吃飯的時候也讓秋山和連翹一起,人多些,吃飯也香。

謝硯先是給妹妹夾了幾個餃子,長眸掃了一眼謝蘭芝,見她一直低垂着腦袋。

謝硯不動聲色的看了看秋山,秋山無奈的搖頭。

等吃完飯,謝硯将秋山叫到書房裏,問這幾日可發生什麽事情?為何謝蘭芝瞧着心情不虞。

秋山只得将事情全頭全尾的說了,說從外面回來就心情不好,已經好幾天了。

謝硯心中明了,謝蘭芝出門只會去名花齋,看來他晚上問問顏如月便能知曉。

沒想到不用晚上,下午的時候,顏如月就派人傳了口信,讓他去名花齋一趟。

照例是避開人,從後面無人的小巷子進了後院。顏如月早就在院子裏等了,将門打開後放人進來,又迅速的關上門。

“月兒,怎麽了?”

謝硯見顏如月臉色有些不好,忙關切的問了一句。

顏如月背靠着木門,重重的吐了口氣,說了一句:

“李婉兒在京城。”

謝硯蹙了蹙眉。

當時高瀚義頂了李婉兒的罪,被判處流放之刑。後來李婉兒和寧澤都不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難道李婉兒孤身一人來了京城?

謝硯看着顏如月,明了事情不會是這麽簡單,拉着女子微涼的手坐在院子裏,輕聲安慰道:

“慢慢說。”

顏如月定了定神,才将事情和盤托出。

“韓钰被我留在蘇姐姐身邊照料着,順便讓她看看府裏可有什麽不對。剛開始的幾天,韓钰幫忙照顧蘇姐姐,也沒空在府裏逛,所以也沒發現什麽異常。”

“後來蘇姐姐醒了,府裏靳峥的幾位姨娘過來探望。”

說是探望,其實不過是面子上過的去罷了。尤其是那位表妹,巴不得蘇晴柔醒不過來。

五位姨娘一起來,蘇晴柔便讓人招待她們。

因着蘇晴柔身子虛弱,所以就在內室見姨娘們,寶瓶倒茶,韓钰則是在一旁攙扶着蘇晴柔坐起來。

韓钰記得顏如月的囑咐,努力的低垂着腦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怕被姨娘們瞧出來不是府裏的人。

興許姨娘們壓根就不在意蘇晴柔,竟也沒看出來不對。

幾個人輪番說些體面話,蘇晴柔只偶爾回那麽一兩句。

韓钰乖順的立在一旁,想着女人之間可真是麻煩,就這樣試探來試探去的,着實是無聊。

韓钰聽她們說話,站在那都覺得困了,甚至悄悄打了個哈欠。

直到聽見一個人的聲音。

“少夫人身子剛好,我們過來瞧見您也就放心了,您慢慢調理,相信很快就能恢複如初。”

明明是暖心的安慰人的話,可韓钰卻打了個寒顫。

這個聲音,韓钰這輩子都不會忘!

韓钰紅着眼睛,右手不着痕跡的摸向自己腰間的軟劍,慢慢的擡起頭,看向幾位姨娘。

因為韓钰站立在一旁,只能看見幾位姨娘的側臉。

在幾位姨娘當中,有一位姨娘身材嬌小,衣着打扮明豔大方,說話聲音柔柔弱弱的,而且盡說些好話,有時候旁的姨娘為難蘇晴柔,她還幫忙岔過話題。

就這麽個溫柔美人,韓钰卻知道,她黑心黑到了骨子裏。

摸着軟件的手發顫,韓钰眼前出現爹娘死前的慘狀,她雙目赤紅,作勢就要抽劍殺人!

“韓钰!”

旁邊的寶瓶猛的将人摁住,低低的提醒她。

好在屋裏的其他人正笑呵呵的說話,誰也沒注意到角落裏的異常。

寶瓶雙手用力的壓着韓钰的右手,卻覺得自己要壓不住了。

“韓钰,你冷靜,想想顏大小姐的囑咐!”

韓钰眼前都是紅的,冷不丁聽見寶瓶提顏如月的名字,她才恍然回過神。

“有什麽事情速來尋我。”顏如月走之前告訴她的。

韓钰咬着牙,嘴裏都是血腥氣,眼看着談話結束,李婉兒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蘇晴柔自然也發現韓钰的異樣,問她是怎麽回事,韓钰不肯說,只說要回顏家一趟。

而後,顏如月便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韓钰的爹娘都是镖師,為人爽朗仗義。

一次雨夜,他們家門前倒下一個姑娘,韓钰的娘心軟的将人留下,卻不想這好心的舉動,害了一家人。

他們接了一趟镖,押送一箱子寶物。

本來是暗镖,沒人知道的,而且韓钰的爹身手不錯,這麽多年也順順利利的。

韓钰放心的在家裏,還和李婉兒一起看話本子,數着日子等待爹娘回來。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爹娘的屍體。

倆人身中數刀,滿身都是血污。

隊伍裏押送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都不同程度受了傷,勉強将死去的屍體拉回來。

一箱子寶物也丢了,同時,李婉兒也不見了。

韓钰不是傻子,她當時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知道自家引狼入室,才落的如此下場。

李婉兒勾結賊人,将他們的行徑透露,中了賊人的埋伏,若不是如此,憑借韓钰爹娘的身手,萬萬不會死。

當韓钰訴說自己經歷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

顏如月心疼的将人抱住,柳枝和桃紅也上前來将人圍住。

如此滔天血仇,韓钰能壓着自己沒當場手刃了李婉兒,已經十分難得了。

“謝硯,”顏如月說着說着,聲音也開始發顫,眼眸紅了一圈,明顯是心疼韓钰,可惜她死去的親人。

“我覺得蘇姐姐被蛇咬,多半和李婉兒有關系。”

“謝硯,她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難道就不該受到懲罰嗎?害死了韓钰的家人,害的蘇姐姐差點抛下孩子去了,這樁樁件件,都是她惹出來的!”

越說顏如月越激動,謝硯見狀抱住人,将人環在懷裏,大掌輕輕的撫着她的後背。

“月兒,我明白你說的意思,此事交給我。”

說完,謝硯感受到自己的衣襟隐隐有濕意,是埋在他胸膛的女子掉眼淚了。

“謝硯,”顏如月聲音低低的,帶着濃濃的自責:“你說,李婉兒進了靳府,害蘇姐姐的事情,會不會是和我有關。”

當年在北山鎮,她就覺得李婉兒好似是恨她。

顏如月不敢想像因為自己而害的蘇晴柔至此,若是真的……真的因為她的關系讓蘇晴柔遭受如此大的災難,顏如月愧疚的心肝都是疼的。

“不是的,月兒,和你沒關系。”

“可是,我不知道……謝硯,我真的怕。”

怕她間接的害了她最親近的蘇姐姐,怕自己帶來這一切苦難。

“月兒,你聽我說,”謝硯低聲湊在她耳邊,道:“做這些事的人才是罪大惡極,受害者無罪。”

“月兒,如果這些都是她做的,她才是最應該受到懲罰之人,不是你。”

顏如月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內心已經受到煎熬了,謝硯嘆息一聲安慰了好一會,從名花齋走的時候天色都要黑了。

此事沒有驚動官府,自然是要私下裏調查,謝硯垂眸靜靜的走路,腦子裏想的是方才顏如月說的最後一句話。

“為什麽有人能如此心腸狠毒?”

謝硯也不知道為什麽人心能惡毒至此,就像當年在北山鎮,永安侯為了逼他,不惜讓肖春雷動手殺了兩個謝家族人。

人命,在他們的眼裏,就像是螞蟻一般,說踩死就踩死。

在這一刻,謝硯深深的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沉重如山。

為了不打草驚蛇,顏如月沒讓韓钰再去蘇晴柔那裏,也沒告訴蘇晴柔李婉兒的身份,只是提醒了寶瓶,讓她多加小心。

顏如月不知道謝硯要怎麽查,但她也不能幹等,總得做點什麽才是。所以顏如月将文慧郡主給她的丫鬟悄悄派了兩個過去,這兩個丫鬟都有些身手,人又伶俐,有她們在顏如月能稍微安心一些。

因着惦記着蘇晴柔的事情,顏如月狀态不太好,幾日下來,人竟然瘦了一圈。

“小姐,這是慧姨送來的湯,說是老爺吩咐給您補身子的。”

顏如月嘴裏淡的沒滋味,吃什麽都吃不下,也就能喝下點湯湯水水。

喝了一碗後,小蘇子夜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

“母親,夫子今日誇我了!”

到底只是個六歲的小孩子,剛開始的時候是警惕的,但時間久了,知道府裏的這些人都是好的,所以慢慢的露出小孩子的本性。

小孩都喜歡被誇,蘇子夜也是一樣的,小手高高的舉起書本,想讓顏如月看夫子給他的批語。

大概顏如月的笑容有些勉強,蘇子夜敏銳的發現了,他笑着說了好些逗趣的話,才将顏如月逗的開心一些,連帶着補湯也喝了不少。

柳枝見狀高興的誇了蘇子夜,說他是小福星,還讓蘇子夜也跟着喝了半碗,氣氛總算是沒那麽低沉了。

蘇子夜很是用功,每日都會認真的完成夫子留下的課業,因此也不便久留,得趕緊回房用功了。

小短腿邁步出了內室,轉過錦鯉屏風,捧著書籍就要往外走的時候,聽見柳枝壓低了聲音和顏如月說着什麽。

柳枝當然是安慰顏如月,輕聲道:“小姐,您放心,寶瓶知道深淺,且蘇小姐醒來後和之前也不一樣了,她總得為霜霜小姐考慮,所以您不必擔憂李婉兒會作亂,大家都防備着呢。”

顏如月怎麽能不擔心,有時候她在想,李婉兒為什麽這樣做?她想不明白。

“柳枝,你說李婉兒這樣做,有什麽好處呢?”

柳枝當然不知道,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忽地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柳枝回頭,就見是蘇子夜去而複返,小孩子臉上帶着奇怪的神色。

“子夜,怎麽了?”

面對小孩子,自然是要溫和一些,顏如月努力的擠出笑容,怕吓壞了孩子。

蘇子夜不怕,只是震驚。

“母親,您剛才說的人,是叫李婉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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