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結婚以後不要孩子
陽光滲過厚實的窗簾,在餘稚斜挺拔的鼻梁上投下一枚小巧精致的影子。他睫毛濃密而卷翹,随呼吸不自覺地輕微抖動着,像停留在繁花旁的矜貴蝴蝶,下方狹長的丹鳳眼眼尾留了個淺淡的墨色美人痣,室內的光線微弱,那顆本就不算明顯的點勾上一層朦胧的味道。額前的碎發懶散地自然垂落在一邊,倒是為他整個人添上一份柔和感。
前夜宿醉,此刻江饒腦子疼地像是被千萬枚針紮般,她皺着眉頭,無意識地在床上翻滾了兩道,手臂不知碰到了什麽硬物,這才迷迷糊糊睜開雙眼,
睜眼便見到這番景致。
嘶——
江饒呼吸猛然停滞,毫不猶豫地立馬合上雙眼。
起猛了,一睜眼居然看到她躲了好幾天的餘稚斜躺在她旁邊,真是吓煞人也。
緩了兩秒,她再度猶豫着睜眼,眼前場景卻沒有絲毫變化。
認清現實的江饒只覺得渾身血氣都在往頭頂沖撞,沖得她有一瞬間昏頭轉向,她下意識往身上看去,還好,衣服穿戴還算完整,沒缺個袖子少條褲腿啥的。
她還沒來及的做出反應動作,對面那人本身覺淺,昨晚又被她鬧了一夜,睡得并不沉穩,當即意識略朦胧地醒了過來。
餘只斜半眯着眼眸,看着一臉謹慎的江饒,大腦暫時沒空間去分析這表情是怎麽一回事,他頭轉了一個細小的弧度,将臉埋進柔軟的枕頭中,沉悶又含着濃重困意的聲音透過枕頭傳出來,“再睡——”
“啪——”
再睡是不可能的。
餘稚斜吃痛地皺着眉頭揉了揉後頸一小片紅色印記,那是江饒剛才自我防衛替他搞出來的。
他望着鍋中已經沸騰的開水,懶洋洋地扔了一把挂面進去。
“事實就是這樣,”餘稚斜并不看站在廚房門口一臉崩潰的江饒,仍是自顧自說道,“你力氣那麽大,又會武功,我這麽羸弱,又整日病怏怏的,哪有能力把你從KTV強行帶回來。”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是你威脅我,讓我帶你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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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覺得傷害江饒還不算深,他又火上澆油了一把,“至于我為什麽睡在你旁邊……”
餘稚斜眼底抹過一層笑意,“我本來要走了,你硬把我拉着,不讓我走,說不睡在你旁邊你就哭。”
他幽然嘆氣,“我都是被逼的,大人,你可要明鑒啊。”
“不可能,這不可能,”江饒痛苦抱頭,即使她威脅餘稚斜帶她回家,也是回到她的房子,怎麽可能來到餘稚斜他家?!
還說什麽硬要他睡在她旁邊,不睡她就哭。
一聽就是胡扯!肯定是胡扯!
江饒不好意思地擡眼看了看餘稚斜,心裏又軟弱幾分。
大概……她心虛地眨眼,大概是胡扯……
難不成她這幾天沒見餘稚斜,內心深處對餘稚斜已經渴望到這個地步了?!
餘稚斜扔了幾片嫩綠的青菜進去,筷子在冒着白沫的鍋內慢騰騰攪拌着,不讓面條黏糊在一起,他幽幽然嘆氣,“唉,你讓我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一五一十說,你又不信,我能怎麽辦。”
他有意無意地摸了摸後頸那抹紅。
江饒看着他的動作,剛想反駁的氣焰一消。
好吧,至少她剛才确實在情急之下對餘稚斜使用了一些不該使用的暴力,此刻理虧,而餘稚斜不怪她不說,甚至還主動給她做早飯。
江饒心理防線一垮再垮,最終捂着臉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
“沒關系。”餘稚斜背着她,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
“那除開威脅你呢……我沒做更離譜的事情吧……”
她以前從來不會喝醉,根本不知道自己喝醉之後竟然會出這樣的洋相,當即害怕又好奇地問道。
餘稚斜回想了半刻,這才雲淡風輕地回答,“你問我你漂不漂亮,還問我喜不喜歡你。”
其實他最想說的是,昨晚你把我認成了你師兄。
然而,餘稚斜略微不高興地抿嘴,最終選擇把這件事永遠爛在自己心裏。
“呃,”江饒呆滞半刻,實在不好意思說其實這兩個問題她是準備拿來問林翡的。
怎麽好端端的就問到餘稚斜那邊去了?
出于某種好奇心理,她還是掙紮着問了句,“你怎麽……回答的?你回答了嗎?”
“嗯。”餘稚斜淡淡回複了一句,并沒有直接回答第一個問題,反而問她,“你覺得我當時是如何回答的?”
江饒原本以為餘稚斜會毫不猶豫地告訴她肯定答案,畢竟他向她發起戀愛邀請的攻勢那麽直接猛烈,卻未想到一直打直球的餘稚斜此刻又把問題踢回了她。
她沉默半晌,最終有些氣餒賭氣道,“随便你怎麽回答。”
其實她想聽到肯定答案。
但是……
餘稚斜關了火,将兩碗飄着濃郁香味的面條端在手裏,徑直走過江饒跟前,他将碗擱置在桌上,這才對着江饒露出一個笑來,“放心。”
“是你想的那個答案。”
我想的是哪個答案,你真的知道嗎?
江饒不知道此刻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糾結這兩個問題的答案。
或許她根本就沒問過這兩個問題,是餘稚斜故意逗她玩的。
正味如嚼蠟地咬着面條,卻聽到對面餘稚斜輕笑了一聲。
江饒微愠地擡起眼眸來。
好端端吃着飯,笑什麽笑。
餘稚斜低頭點開手機一段錄音,舉在江饒面前。
江饒愣住,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卻聽到那段原本嘈雜的錄音開始安靜下來,随即聽到似乎有一男一女在對話。
“我漂亮……漂亮嗎。”
“嗯。很漂亮。”
“那你……”
“怎麽了?”
“你喜歡我嗎?”
“喜歡。”
那錄音每播放一秒,江饒心跳就加速一分,待聽到她想聽到的答案時,她臉已經紅似天邊的火燒雲。
江饒慌亂地自坐位上“噌”地起身,身體往前傾倒,手伸過去就要搶下餘稚斜舉起的手機。
餘稚斜知道她此刻臉皮薄,便不再逗她,任由她拿了過去。
江饒實在過于心慌,按了好半天才按住那個暫停鍵。
恰好暫停在衆人起哄說“親一個”的那刻。
四周悄然安靜下來,她此刻又有些後悔。
親一個?
那……到底親沒親……
錄音還剩下半截沒播放,江饒指尖和心尖都在發癢。
好想知道。
但是她實在不好意思去問餘稚斜,也不好意思再點開錄音。
奪下手機就已經顯露出她的心虛,倘若她真的如上面想的那般做了,不就明晃晃将“我喜歡你”擺在餘稚斜眼前了嗎?
為了掩飾她心中的慌亂,江饒佯裝憤怒地把手機還給餘稚斜,“不許再放了!那……那只是我喝醉了,我一時糊塗問的!”
餘稚斜“嗯”了一聲,随即悠然回答道,“但我是認真回答的。”
“另外——”
江饒雖然惱怒着,卻只是暫停了語音,并沒有删除語音條。
餘稚斜從中品出一些別樣的味道來。
他存了心要逗逗江饒,“你不好奇最後到底親——”
他微涼的唇立馬被一份溫熱覆蓋上。
餘稚斜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止住了話頭。
江饒臉已經紅到和冰箱裏的番茄沒什麽兩樣,她隐約有要炸毛的趨勢,“不許說了!不好奇!”
餘稚斜深知這種事情點到為止最好,便良順地對江饒擠眼睛。
前面是未如嚼蠟,吃了半天不知其味,後半段是因為太開心,囫囵吞棗般吃完,亦不知道味道。
江饒滿意地放下碗筷,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這才面露吃驚,“完了,我十點半的課要遲到了,下次再幫你收拾,我先走了。”
餘稚斜看她興沖沖地去玄關處換鞋,覺得她若是有尾巴,此刻尾巴都要高興地揚到天上去了。
将江饒從焉巴巴的可憐模樣哄到開心,也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奶貓搖搖晃晃地從它自己的小窩裏鑽了出來,懶洋洋地走到餘稚斜腳下,眯着眼睛用毛茸茸的腦袋撒嬌般蹭着他的腳踝。
餘稚斜動了動,将它往門口引,“你媽要走了,去送送你媽。”
奶貓仿佛能聽懂人話一般,得了命令便又邁着小步子往江饒那邊縮去。
江饒看到地上奶白色的小團子正吃力地朝她走來,心都化了半截,連忙抱起來又親又吸地,最終還是戀戀不舍地走了。
似乎小貓已經吸引走江饒全部的注意力,臨走前江饒只眼含熱淚和小貓告別,俨然一副已經把餘稚斜忘到一邊山上去的薄情樣。
餘稚斜面無表情地望着幾分鐘前被她合上的家門,又看了眼縮在牆角的小貓,突然察覺到一絲危機感。
他心裏無比嚴肅且認真地考慮了一番,最終決定,以後結婚了不能要孩子。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餘稚斜規劃到要不要孩子地步的江饒正火急火燎往學校趕,走到半路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略微酸楚的鼻子。
感冒了?
她未曾多想,順腳就拐進藥店買了一盒感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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