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好慘一男的
白錦扶進了侯府,景彧将他的住所安排好後,便匆匆換上官服進宮給皇帝複命。
景彧此次出京是奉旨去隴海郡清查鹽務,沒想到卻在回京路上遭遇山匪截殺不慎跌落山崖,若不是白錦扶路過相救,他可能也沒命回到京城繼續做他的寧安侯,是以景彧出門前又再三交代管家一定要照顧好白錦扶。
白錦扶暫時在侯府偏苑住下,寧安侯府人口簡單,景彧尚未有婚配,如今侯府裏主持中饋的是老寧安侯的第二任夫人楊氏,楊氏只育有一子,名為景浩元,是個京城花街柳巷裏有名的浪蕩公子,雖是兄弟,品行卻和景彧截然不同。
白錦扶一個外男,用不着進後院拜見太夫人楊氏,而景浩元往常這個時辰準出去鬼混了,也不在府裏,不需要見侯府裏的其他兩個主子,他也落得個自在。
但侯府裏仆役衆多,看見他們侯爺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不議論此事,尤其那個年輕公子長得那麽俊俏,侯爺對人家還那麽上心,所以很快,各種關于景彧和白錦扶關系猜想的流言便傳遍了整個侯府。
白錦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身處流言中心,剛收拾好卧房,屏退下人想躺下來小憩一會兒,院子裏就來了位不速之客。
“表小姐,您怎麽來了?”
“是老夫人命我來的,聽說侯爺帶回來一位客人,老夫人命我來看看你們是否有招待不周之處。”
“這……”
“什麽這啊那的,都帶回家來了,難不成還見不得人嗎?人呢?是在裏面?”
白錦扶聽到吵鬧聲,從榻上坐起來,聽那外面被下人們稱為“表小姐”的女人說話的語氣,不像是來見客的,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白錦扶有些奇怪,他這才剛進侯府不過兩個時辰,是哪裏得罪了這位表小姐?
回憶了一下劇情才想起來,寧安侯府裏的确有個表小姐,不過和景彧并沒有血緣關系,而是太夫人楊氏的外甥女,名叫汪巧盈。
汪巧盈少時家道中落,父母為了能讓她嫁入高門,便将她托付給貴為寧安侯夫人的姨母楊氏。
那楊氏看着慈眉善目,其實內心陰毒,一直記恨老侯爺偏愛長子景彧,所以和繼子景彧的關系并不親厚,加上自己的兒子又不成器,她堂堂一個侯太夫人,在府裏還得看景彧的臉色行事,更加擔心若是将來景彧娶了妻,中饋大權移交到侯夫人手裏,那她這個太夫人在侯府就更加沒了地位,如同擺設一般。
所以楊氏便打算将自己的親外甥女汪巧盈嫁給景彧,這樣,她日後在府裏起碼還能說得上話,可她不知道,其實汪巧盈早就暗中和景浩元有了茍且,那景浩元是個風.流慣了的,家裏有這麽位如花似玉的表妹,他如何能忍得住,兩個人一來二去早就暗通款曲。
不過汪巧盈的野心,也絲毫不比她姨媽楊氏小,景浩元雖然比景彧那個大冰山有情趣,但終究是個扶不上牆的纨绔子,可若是能嫁給景彧成為寧安侯夫人,那就是無比的尊貴體面和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孰優孰劣,汪巧盈還是分得清的,所以,她一直以成為寧安侯夫人為目标。
按照劇情,因為景彧幫了白錦扶一次,惹怒了某個渣攻,渣攻便用了些手段,逼景彧不得不娶了汪巧盈來報複他,結果婚後沒多久汪巧盈和景浩元叔嫂通奸的醜聞便被人撞破傳遍京城,景彧從此也成為了滿京城的笑話,不到三十歲便郁郁而終。
總而言之,寧安侯景彧,真是好慘一男的。
雖然同為炮灰,但景彧的命運似乎比白錦扶上輩子還要慘了一百倍,白錦扶不禁都有些同情起這位難兄難弟來。
再說那汪巧盈,她本來在逛花園,無意中聽到幾個婆子談論景彧今日回來,還從外面帶回家一個男人的事,都說那男人雖是一副男子打扮,可五官卻要比那些精心妝扮過的女子還要精致許多,怕是女扮男裝來掩人耳目的,實際上是侯爺在外面認識的相好。
這讓一心想成為侯夫人的汪巧盈聽到後怎麽坐得住,立即便帶着婢女氣勢洶洶地殺到了白錦扶所住的偏苑來,想看看這個能勾.引到景彧動心的狐媚子到底長得什麽模樣。
白錦扶也差不多猜到了汪巧盈此次過來的意圖,心裏無聲一陣冷笑,甩了甩衣袖,打開房門,神色自若地走了出去。
門外的汪巧盈正準備讓婢女去敲門,乍一看見從裏面出來的白錦扶,不由得怔了下。
只見眼前之人,雖穿着一身樸素的青衫,束着男人的發髻,膚色卻如鵝脂般白膩,怕是上幾層香粉都不見得有的效果,嘴唇也泛着自然的櫻粉色,比任何口脂的顏色都要好看,一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眼,長睫輕顫如振翅的蝴蝶,眼波流轉間,有種雌雄難辨的昳麗。
這張臉,真真長得叫世間絕大多數的女子都要嫉妒。
汪巧盈被白錦扶的容貌驚豔了一瞬,回過神後心裏更加認定了白錦扶是女扮男裝,不然,天底下怎麽會有男人長得比女人還要美.豔的?
白錦扶看到汪巧盈的反應,暗暗一嗤,其實他剛才從銅鏡裏看到自己現在的長相時,也有些驚訝,這張臉和他原本的臉有五分相似,剩下那五分,就像是重新回娘胎精加工了一下,一分一毫都堪稱完美比例,無可挑剔。
都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所以頂着這樣一張妖孽衆生的臉,怎麽可能不被人觊觎。
白錦扶看着汪巧盈勾唇和善地笑了笑,問:“姑娘是來找在下的嗎?”
汪巧盈收斂心神,眸中流露出一絲對白錦扶的敵視,“你就是和侯爺一起回來的……男人?”
白錦扶蹙起眉假裝思索了下,“應該是我吧。”
汪巧盈柳眉微挑,拔高了嗓音質問:“侯爺為什麽會帶你回來?”
景彧趕着進宮複命,所以回來後還未曾來得及和府裏其他人道明白錦扶的來歷,是以汪巧盈才會不知道緣由。
白錦扶自然不打算告訴汪巧盈他和景彧的關系,故意道:“那姑娘恐怕得去問侯爺,侯爺沒說,在下也不太好貿然開口。”
汪巧盈聽他說完,認定了白錦扶是在跟她拿喬,一雙杏眼惱怒地盯着白錦扶,死死攥着手裏的絲帕,一個來歷不明的賤人,不知道使了些什麽的下作手段勾.引到了景彧,剛進侯府就竟敢和她這麽嚣張,賤蹄子,以為這樣就能攀上寧安侯府的高枝了?癡人說夢!
不過汪巧盈雖然心中暗恨不已,但好歹也是大家閨秀,自然不能将對白錦扶的憎惡表現得太明顯。
于是對着白錦扶皮笑肉不笑地道:“既如此,那等侯爺回來,我會去問侯爺的,我來就是想看看姑……公子有沒有哪裏不習慣,侯府不比外面的小門小戶,規矩多,禮節也繁瑣,不過既然公子是侯爺帶回來的客人,侯府上下一定會盡心招待,公子可千萬不要拘束,有什麽要求盡管同我說。”
這副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侯府的當家主母呢。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的白錦扶深谙綠茶之道,茶言茶語也是信手拈來,他笑了笑,語氣謙和,“沒有什麽不習慣的,侯爺待我很好,管家也安排得很妥當,就不勞姑娘多費心了。”
汪巧盈又被反将了一軍,暗道自己當真是小看了這個野路子來的狐媚子,沒想到這麽牙尖嘴利。
不過這裏人多眼雜,若是被景彧知道她來找白錦扶麻煩,怕是會引起景彧的反感,也只能先回去再想辦法趕走這個狐貍精了,于是不屑地用眼尾掃了白錦扶一眼,一甩手裏的帕子,扭頭氣沖沖地走出了院子。
——
汪巧盈轉頭就差人把景浩元從溫柔鄉裏叫了回家,商量應對之策。
汪巧盈精明着呢,就算景彧從外面帶了女人回來,她一個客居在侯府、未出閣的表小姐,自然是不好去找景彧過問的,所以只能讓景浩元這個親弟弟去打聽消息。
而景浩元雖然和汪巧盈勾搭不清,但這種事對他來說不過是他無數露水姻緣中的一樁,他也從來也沒想過要娶這個表妹,再說了,汪巧盈要是能嫁給景彧成為侯府主母,看在相好一場的份上,他将來在侯府也能得不少好處不是,何樂不為?
所以汪巧盈讓他幫忙,景浩元雖然沒見過白錦扶本人,但也一口答應了下來。
等到宮門快下鑰的時辰,景彧才回到侯府,進了書房剛換下官服沒多久,聽到風聲的景浩元便找了過來。
景浩元平素最怕的人就是景彧這位兄長,不過今日為了表妹的終身大事,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開口了,請安的話沒說兩句,景浩元便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兄長,我聽說您這次回來,還帶回來個人?不知那人是何來歷?”
景彧坐在書桌後面喝茶,淡淡地道:“我聽府裏人說,我離府的這段時日,你幾乎日日不着家在外面鬼混,我還沒問你,你倒先詢問起我的事來了。”
景浩元立即一副心裏有鬼的表情從椅子上起身站到景彧面前,支支吾吾地說:“兄長,我沒有……我出去那都是正常交際,沒有鬼混,都是下人們胡說的!我說這些也是關心兄長。”
景彧漫不經心地放下茶盞,“你關心為兄什麽?”
景浩元轉了轉眼珠兒,走上前壓低聲音說:“我聽人說,兄長今日帶回來的人,其實是位女扮男裝的姑娘,我是想說,咱們侯府是清貴人家,兄長您又是朝廷棟梁,可不能随便混進來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否則傳出去,會玷污了咱們寧安侯府的名聲。”
景彧擡眸,黑沉的目光掃過景浩元,片刻後冷聲道:“我竟不知,原來你這麽在乎侯府名聲,也竟不知,我行事何時都需要你來教了。”
景浩元一對上景彧那雙漆黑的鷹眸,雙.腿就忍不住發顫,忙擺手道:“兄長誤會了,我哪兒敢啊!兄長乃是人中龍鳳,京城多少貴女都想嫁進咱們侯府,我也是怕兄長會被別有用心之人纏上……”
景彧斂眉打斷他:“你聽誰說的他是女扮男裝?”
“下人們都在傳,說您帶回來的人,模樣比女人還标致,身段比女人還窈窕,極有可能是女扮男裝。”景浩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景彧的臉色,問,“所以兄長,那人到底是男是女,您确定嗎?”
“荒唐!你身為侯府二爺,整日裏不思進取,游手好閑也就罷了,如今竟也學着和長舌婦人一樣亂嚼舌根,你的禮義廉恥究竟學到哪裏去了?”景彧拂袖起身,無形的威壓染上淩厲的眉眼,“你可知我在回京路上遇刺差點命喪黃泉,清查鹽務的賬本也下落不明,若不是太師幫忙求情,聖上龍顏震怒,怕是今日降罪的旨意就會傳到府上,你卻還有閑心搬弄是非!是我平時疏忽了對你的管教,今夜你就去祠堂跪着,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
“兄長……”景浩元還想為自己辯解,但看到景彧面上凝結的寒霜,吓得立即噤了聲,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書房,去祠堂罰跪去了。
景浩元走了好一會兒,景彧眼裏的寒霜也沒見有融化的跡象,他帶着白錦扶回到侯府不過才半日,府裏就傳出來這麽多流言蜚語,看來侯府的規矩是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
白錦扶的相貌與尋常男子相比的确偏陰柔些,但他這段時間與白錦扶一路同行,若白錦扶是女扮男裝,他怎麽可能發現不了破綻?
真是無稽之談。
反正時辰還早,景彧擔心白錦扶在侯府住着不适應,便出了書房,打算親自去偏苑探望一遭。
走到偏苑,白錦扶住的客房裏果然還亮着燈,應是尚未歇下,景彧便命下人在外面守着,自己進了院子敲門。
兩下門響後,屋子裏傳來白錦扶的聲音,“誰啊?”
景彧沉聲道:“是我。”
“侯爺?稍等!”白錦扶認出了景彧的聲音,不知道他人在屋裏做什麽,一陣嘈雜的聲音之後,白錦扶才急急忙忙地過來開門。
“這麽晚了,侯爺找我有事嗎?”白錦扶仰頭望着門外高大的男人,唇邊挂着淺笑。
他好像是剛沐浴完,一頭烏發披在腦後,上身只穿着一件單薄的中衣,因為急着開門,腰間的帶子也沒系好,被門口的風一吹,竟然就自己松了開來。
兩片衣襟沒了約束頓時大敞開,露出裏面一片白皙光滑的肌膚,胸膛之處是清晰可見的平坦,腹部肌肉緊致纖薄,甚至都能隐約看到肋骨的輪廓,呈現出一股羸弱風流之态,雖是男兒之身,卻也很能勾起人的保護欲。
景彧的注意力冷不防被眼前這片晃眼的瓷白褫奪,一時語塞,忘了自己來找白錦扶是所為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
白白:我是男的。
金魚:我看見了(吸溜
攻叫景彧(yù),如果記不住可以叫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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