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月亮38

迪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上面有薩姆發來的一個地址,是距離他位置不遠的一家咖啡店。

迪恩立刻朝着咖啡店開去,不到十分鐘便順利抵達了目的地。他走下車,沒忍住又看了一眼自己手心裏的黃金種子。那顆種子依然安靜地呆在他的手心裏,表皮緩慢地起伏着,像是在靜谧無聲地呼吸着。

那種令他惡心的排異反應已經消失了。

迪恩走進咖啡店,卻沒有看見薩姆的身影。

他走上前詢問店員,得到的回答是兩人已經離開咖啡店了。

“離開了?”迪恩怔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查看自己的手機。

可他沒有接到任何來自薩姆的消息。

不應該啊……迪恩皺起眉,問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店員用懷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注意。”

迪恩無奈之下只好先離開了店門,他撥通了薩姆的電話,只得到了撥打的用戶無人接聽的回應。

常年游走在危險邊緣的迪恩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又連續撥打了幾次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最後幹脆就直接給關機了。

迪恩這下真正意識到,薩姆可能出事了。

就這麽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竟然就出問題了!

他基本已經可以肯定,那個女人是貓頭鷹法庭的人。薩姆并不是沒有警惕心的人,對方必然是勢力超越他們太多,才會如此輕而易舉地得手。

“見鬼!”迪恩忍不住罵了一聲,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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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線索都沒有,想要找人根本無從找起!

難道他要去警局報警調監控?太慢了,而且貓頭鷹法庭的勢力遍布哥譚,天知道警局裏面有沒有他們的人!

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時刻,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左手的掌心傳來一陣刺痛。這陣刺痛并不猛烈,就像被針紮了一下,甚至帶着點麻癢。

迪恩心裏咯噔一下,連忙看向自己掌心的種子。

只見那顆金色的種子此刻已經不能被稱之為種子了,一根細細的、金色的小小枝桠從他的掌心生長出來,像是一枝藤蔓、又像是一條細細小小的觸手,不過半指長,此刻正在他掌心輕輕搖曳着,如同一個剛剛破土而出的小生命。

迪恩屏住了呼吸。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掌心裏長出來的這棵……這棵奇怪的草,下意識伸出右手的手指去碰了一下。

小小的金色藤蔓在觸碰到手指的那刻,像是受到了驚吓,猛地往回縮了縮,随後又試探性地碰了碰迪恩的手指,力道溫柔地慢慢纏了上去。

這下反而輪到迪恩被吓了一跳,連忙把手指給縮了回來。

小藤蔓感受到迪恩的行為,似乎有些委屈和失落地耷拉了一會兒,随後便又振作了起來,小小的芽尖指向了一個方向,還動了動。

迪恩微微一怔。

這個行為……怎麽看着這麽像在給他指路呢?

“你想讓我往那邊走?”迪恩試探性地問自己掌心裏長出來的小藤蔓。

小藤蔓上下搖擺了起來,就像是在說“沒錯”。

迪恩瞪着手心裏這個仿佛成了精的小觸手,心裏直呼邪門,但不知為何又覺得有點微妙的可愛……?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迪恩面無表情。

麻了,他肯定是被污染了,竟然會覺得這種寄生在人體身上的、也不知道是動物還是植物或者是怪物的東西可愛。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迪恩迅速回到自己車上,确認了一下小藤蔓指出的方向後,踩下油門飛馳而去。

……

尤萊亞睜開了眼睛。

在他意識到自己的眼睛接觸到日光的瞬間,他就猛然閉上了。

不妙。

他怎麽突然就睡着了?還睡死過去了?

往往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都是……等一下,他不會被人嘎了腰子吧!

他連忙閉着眼睛摸向了自己的小腹,摸了半天沒有摸到什麽奇怪的傷口,确認自己兩顆腎都還健在,這才松了口氣。

随後他開始在身邊亂摸,試圖找到自己的墨鏡。

摸着摸着他開始覺得不對勁。

……他這是躺在什麽床上?怎麽這麽舒服?這被單是什麽料子做的,為什麽這麽軟,還這麽絲滑?

摸到了墨鏡的尤萊亞連忙給自己帶上,随後他一臉迷惑地睜開了眼。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極盡浮誇華麗的巴洛克風格的床柱。四根雕刻着精美浮雕的床柱立在四角,上面雕刻着以尤萊亞的學識完全無法理解的神話傳說。厚重的床簾上繡着蘊含強烈宗教感的複雜圖案,仿佛大教堂上的天頂畫,精美絕倫。

尤萊亞坐起了身,陷入了沉思。

他掀開根本摸不出表皮材質的被子,赤腳踩在了地毯上,柔軟的絨毛包裹着他的腳踝,仿佛在溫柔地舔舐。

這個房間很大,所有的家具和擺設都極為講究,哪怕是櫃子裏擺放着的裝飾品都是羅曼尼康蒂和其他尤萊亞壓根就不認識的名貴玩意。他四處走了走,發現客廳、書房、卧室、廚房、影音室、棋牌室等一應俱全,裝飾奢華到令他費解這麽浪費的意義何在,甚至連浴室裏面都有個鑲嵌着鵝卵石的人工溫泉,裏面已經盛滿了溫度适宜的水,上面甚至還飄着新鮮的花瓣。

他拿起放在書桌上的一份入住指南和哥譚觀光旅游指南,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裏是全哥譚最為頂尖豪華的酒店的頂層套房,普通人幾個月的工資都不夠住一晚上的那種檔次。

當然,是韋恩集團旗下的。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難道是他睡着之後被布魯斯送到這裏來的?

他迷惑的走到了拉着厚重窗簾的落地窗旁,伸手拉開了窗簾。

夕陽的餘晖從哥譚優美而充滿工業氣質的天際線照射而來,将天地的盡頭染成了玫瑰色、橙色與澄淨青色的漸變調色盤,耀眼的光芒與絕美的風景讓尤萊亞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站在落地窗邊,俯視着哥譚。

這是他第一次以這樣的視角來看這座城市。

尤萊亞愛着這片生養他的土地,即便這座城市帶給他的更多是苦難。

但他從來沒有認為,這座城市是美麗的。

他印象中的哥譚充斥着漆黑的暗巷、深夜裏的哀嚎與哭喊、槍聲、血、硝煙與火。骨瘦如柴饑腸辘辘的野狗在下水道的盡頭狂吠不止,鼠類從管道裏爬過的聲音窸窣作響,孩童天真的笑聲被恐懼的沉默所替代,苦難肆意在每一個角落滋生、繁衍、永無止境。正義幾乎從來都不存在,立于高塔之上的只有一個又一個的犯罪集團,他們手持雪茄與紅酒,微笑着俯瞰衆生。

他從沒有想過哥譚竟然會美到如此驚心動魄的地步。

或許寄生在她身上的那些污垢已經徹底阻擋住了他的眼睛,讓他無法看見這座城市被隐藏在漆黑深夜之下的、如同星辰般熠熠生輝的美好。又或許,只是因為他站得不夠高罷了。

尤萊亞嘆息了一聲,收回了目光,他望向不遠處的床頭櫃,上面放着一個手機和一張字條。

尤萊亞走過去将字條拿起來看了一眼,上面寫着:

“尤萊亞:布魯斯和我的號碼都已經存進手機裏了,醒了的話随時打給我們。”

落款的署名是迪克。

尤萊亞順手點開了手機的屏幕,不熟練地操作了半天才找到通訊錄的位置,對着兩個已經存進去的手機號碼猶豫了半天,最後撥打了布魯斯的號碼。

至于為什麽要撥打布魯斯而不撥打迪克……因為從概率學上來說,這間套房是布魯斯買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對面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尤萊亞,你醒了?”布魯斯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嗯。”尤萊亞應了一聲,“謝謝你。”

“睡得怎麽樣?”他的聲音似乎帶了點笑意。

“挺好的。”尤萊亞說道,他也笑了起來,“說實話,這可真是個大驚喜。”

“我想你或許會想要試試看鳥瞰哥譚的美景。”布魯斯說道,“她很美不是嗎?”

“是啊……”尤萊亞輕嘆了一聲,“很美。”

“剛好到晚餐時間了,要共進晚餐嗎?”布魯斯語氣輕松地問道,“剛好我下午調查了一些資料,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尤萊亞的眼睛微微一亮:“好。”

……

布魯斯來得很快,他的身後跟着滿臉寫着開心的迪克。

尤萊亞瞥了迪克一眼,欲言又止,過了兩秒又瞥了迪克一眼。

迪克被他看得忍無可忍,沒好氣地說道:“幹嘛?”

尤萊亞摸了摸鼻子,憋着笑說道:“沒什麽,你能在這裏我還挺意外的。”

迪克:……合着你覺得我應該被禁足是吧!

“認錯态度良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布魯斯拍了拍迪克的肩膀,迪克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三人在餐桌邊坐下,晚餐布魯斯倒是沒有再搞什麽轟動的排場,只是低調地在頂層的旋轉餐廳裏找了個視野極好的位置,簡單地擺了張桌子。

尤萊亞轉過臉看着天際線的方向,此刻夕陽已經完全落入地平線,天的盡頭如同被烈火燒過的海面。

不遠處,隐隐有烏雲在翻滾着,略有些不祥的潮濕的風從落地窗外刮過,放眼望去竟然看不見任何飛翔的鳥類。

“這裏人少,倒是不必擔心被竊聽。”布魯斯說道,他擡起眼看向尤萊亞的側臉,說道:“我把前幾年哥譚發生的有疑點的重大事件都翻出來查了一遍,試圖找到貓頭鷹法庭在其中的參與痕跡和線索。”

尤萊亞轉過臉,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望向布魯斯:“有結果了嗎?”

布魯斯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照片放在桌面上。

尤萊亞拿起一張照片看了一眼,上面是非常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在進行什麽高速的移動,因而無法被攝像頭清晰地捕捉到。

“在很多案件裏都能查到這些身影。”布魯斯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我将他們與貓頭鷹法庭傳聞中的信息做了比對,并且去了一趟阿卡姆……”

尤萊亞:“……你是說,你下午在查閱了大量資料之餘,還跑了一趟阿卡姆?”

這動作是不是太快了啊!

迪克翹起了二郎腿:“準确說,是我們兩個一起。基操,勿六。”

“我們詢問了一些阿卡姆內的老熟人,得到了比較關鍵的情報。”布魯斯靠在椅背上說道,“他們稱這種人為利爪,據說是貓頭鷹法庭通過人體改造出來的戰鬥機器。”

尤萊亞眯起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

“如果月之怖的力量可以用在改造人體上的話……”布魯斯順着尤萊亞的話,直接說出了結論,“或許會被他們利用到利爪上。”

“戰鬥力方面不必擔心,現在的問題是不知道這幫老鼠在哪。”尤萊亞從盤子裏拿了顆車厘子塞進嘴裏。

“這一點上毫無線索,或許我們需要一個誘餌。”布魯斯說道,挑了挑眉,“以哥譚的權貴為主要成員的組織的話……你們覺得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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