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池鳶被他看得耳根快紅了,在最後關頭把帽子搶回來,加快腳步往另一頭走,垂在帽子上的裝飾耳朵一颠一颠的,像只落荒而逃的小白兔。

他看着那道身影,過了會才提步跟上去。

托池鳶的福,徐靳寒還真的在車上好好睡了一覺。

大過年的路上人少,也沒堵車,平時半個小時的路程今天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徐司媛已經提前下樓,在超市門口的奶茶店等她。

池鳶正在手機上整理采購清單,陳元知道她要來這邊的超市,又加了一些家樓下買不到的東西,讓她順便帶回去。

徐司媛看見池鳶,本來還是高高興興的,卻在見到身後那人的時侯稍稍斂住笑,“哥。”

徐靳寒掃過她的神情,沒說什麽。

池鳶沒留意到這些,順勢挽着徐司媛的胳膊走進超市,嘴裏絮絮叨叨:“我媽簡直是把我當運貨的使喚,七七八八加起來十幾樣東西,購物的樂趣一下就沒了。”

徐司媛應和着笑了下,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進入超市,池鳶推着車先直奔生鮮區,找到陳元叮囑要的蝦和蟹,然後去蔬果區買了點菜和水果,等差不多把母上大人要的東西拿完之後,兩個人才往食品區走。

年前這幾天是超市生意最紅火的時侯,跟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影不一樣,這裏過目望去烏壓壓地全是人,又都推着車,過道不寬,池鳶好幾次都差點跟別人的推車撞上。

等好不容易從爹爹婆婆紮堆的蔬果區出來,池鳶才發現隊伍少了一個人。

“你哥呢?”她踮着腳往裏看,然而人太多,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剛才不是還在這的,跑哪去了。”

“可能嫌人多,去門口等我們了吧。”徐司媛說,情緒也不像剛才那樣緊張。

池鳶掏出手機跟徐靳寒發了條短信,打字的時侯聽見徐司媛說:“不過他不在更好,免得我總是心虛,你也是,幹嘛不告訴我是跟我哥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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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得到回複,池鳶收起手機,繼續去拿吃的,“怎麽了,背着他幹什麽壞事了。”

“我找你來就是想跟你說的啊。”徐司媛看了看周圍,還是有點擔心,“我哥不在這吧?”

“別看了他不在,出去接電話了。”池鳶扔兩包薯片到車裏。

“那我告訴你,你別告訴他啊。”徐司媛認真道,直到看見她點頭之後,才小聲說,“你上次不是給我陳南征的聯系方式嗎,我加了之後聊了幾次,最近還約出來見了幾回面。”

池鳶沒想到居然是這件事,微微睜大眼,“所以你們——”

“小點聲。”徐司媛豎起食指比了個“噓”的手勢,“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但我不想這麽快就讓所有人知道,尤其是我哥。”

池鳶:“為什麽?我看他們關系還挺不錯的,應該不會反對吧。”

徐司媛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我以後再跟你解釋,反正你一定要幫我守口如瓶啊。”

“...行吧。”她雖然不明白,但看徐司媛這麽在意,就好人當到底再幫她一回。

兩個人聊完沒多久,東西也拿得差不多,徐靳寒找過來推車去結賬,三個人在場,徐司媛的話就更少了。

付完錢出來,池鳶提議去附近的飲品店坐一會再出去。

排隊間隙她發現落了一樣東西沒買,準備再回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徐司媛跟着起身。

池鳶擺擺手,“不用不用了,我很快回來。”

說完人就跑遠了,徐司媛正在猶豫要不要跟過去,身後有人叫她:“司媛,喝什麽。”

徐靳寒在吧臺邊站着,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徐司媛背脊一涼,心虛地笑:“我都行。”

“拿兩杯檸檬水,一杯奶茶。”徐靳寒掃碼付錢。

接過服務員給的小票後走回來,徐司媛往後退了兩步,在他之後,也到凳子邊坐下。

從超市出口兩邊的商戶,都是賣一些小吃奶茶什麽的,很受附近的中學生以及一些小朋友的青睐,這會快到飯點,走道上人很多,吵吵嚷嚷地不得消停。

徐司媛沒打算跟徐靳寒聊什麽,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漏出破綻。

以前還不覺得,自從徐靳寒去分局實習之後,那種鋒利敏銳感覺就更明确了,好像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你上周五晚上去哪了?”

還沒等徐司媛有所準備,他的提問就開始了。

“......”看來該來的還是會來,“沒去哪啊,就同學過生日,一起去唱歌來着。”

“嗯,唱到淩晨四點。”徐靳寒雙手環胸靠上椅背,聲音低沉冷清,“你爸的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

徐司媛反駁:“就晚了一點而已,我這麽大的人了,能幹什麽不能幹什麽心裏都有數。”

徐靳寒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他繼續問:“跟誰一起去的。”

“都說了是同學,我告訴你你也不認識。”她說。

徐靳寒看過去,“哪個同學,叫什麽,電話多少。”

這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激起了徐司媛久不見天日的逆反心理,“你在審犯人嗎?”

她正準備跟他理論一番,前臺小妹揚起嗓音叫了一串號碼,徐靳寒過去取餐,這才避免了一場争論。

徐靳寒拎着飲料回來,把其中一杯遞給她。

兄妹倆喝着一樣的檸檬茶,久久無言。

未免繼續吵起來,徐司媛這回學乖了,她先發制人,将話題引到他身上,“說了這麽久我的事,那你呢?”

徐靳寒朝她投來目光。

“別以為其他人都是傻子,你對池鳶的心思我們都看出來了,也就那丫頭蒙在鼓裏。”徐司媛問,“你打算什麽時侯告訴她?”

也許因為面對的是至親,不同于陳南征問他的那次,徐靳寒倒難得開了口:“她現在處于關鍵時期,我不想讓她的生活有任何意外,包括我。”

“你倒是能忍。”徐司媛說。

緊接着,她又問了一個關鍵問題:“那你就不怕在這之前,她被其他人搶走?”

這話戳中了徐靳寒一直以來的隐憂。

他沉默着,視線落到被池鳶脫下的紅圍巾上,忽而勾了下唇,眼底覆着不以察覺的柔光,“怕也沒用,誰讓我先動心,認了。”

徐司媛被他的話沖擊到,好久都回不過神來。

她沒想過能聽到這種答案,也從來都沒有意識到,原來他已經陷得這樣深。

可面對感情這種事,誰又不是深陷其中才反應過來。

徐靳寒是,她也是。

池鳶回來的時侯,兩人談論的話題已經結束。

出來的時侯車還好打,現在回去碰上下班高峰期,排隊都要等十多分鐘。

聊了這麽久,徐司媛差點把正事給忘了,跟徐靳寒說:“我爸讓你後天來家裏吃團年飯,別忘了啊。”

徐家老爺子這一脈共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從商一個從政,徐偉國抛棄他們母子倆後,陳素芳過不久也病逝了,徐家大哥徐建業心疼徐靳寒孤身一人,總覺得虧欠了他,平時也對他多有關照。

當年陳素芳走後,是徐建業幫忙跑前跑後處理後事。決定上公大那年,學校需要推薦信,徐靳寒為這事想求他幫忙,徐建業二話沒說就應了,後續學校的手續也是他派人去跑的。

所以這麽多年,徐靳寒和他的關系一直都不錯。

以往過年,徐建業都會讓徐靳寒過來,一家人吃個團年飯,只不過今年,徐靳寒剛實習,除夕夜需要值班,可能沒時間過去。

“跟大伯說一聲,我初一過去看他。”徐靳寒上車的時侯說。

特殊情況,徐司媛也不好說什麽,“那好吧。”

池鳶抱着東西鑽進車裏。

徐靳寒回身的時侯頓了頓,重新看向徐司媛,似乎意有所指:“別人的私生活我不好評價,不過跟人交往的時侯最好多留個心眼,免得自己吃虧。”

不知道為什麽,徐司媛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張面孔。

她怔怔地看着車輛遠去,直到開出去很遠,才後知後覺般點頭,“我知道。”

大年三十,徐靳寒一早就被電話叫走,在外執勤兩個小時以後,池鳶才起床。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迎接新的一年,吃完團年飯池鳶就沒事幹了,陳元懶得看她在家瞎晃,就下了一盤餃子,讓她給徐靳寒送去,也算過節了。

送完回來正好趕上春晚開播,群裏的小夥伴在互相發紅包恭賀新年,池鳶發了兩個50塊意思意思,大家又湊在一起聊了會天,就回房睡了。

午夜被漫天的煙火聲驚醒。

池鳶眯着眼去找手機,挨個打開群把紅包領完,最後餘下置頂的一個對話框。

徐靳寒給她包了一個大紅包,把錢收下之後,池鳶喜滋滋地回了句:[徐老板新年快樂!]

以為不會很快收到回複的,可就在她準備放下的時侯,手機又響了一聲。

徐靳寒回了一條語音。

池鳶點開放到耳朵旁邊,沉緩的聲音透過來,在煙火綻放的喧鬧聲中,顯得明晰而溫柔:“池老板新年快樂。”

她不可自抑地卷起被子滾了兩圈,臉漸漸紅了。

作者有話說:

祝端午安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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