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1)

淑婉剛剛哭得小花貓似的, 四阿哥命人打水,親自給淑婉洗臉。

他浸濕布巾再擰幹,大手把布巾按在淑婉臉上揉搓。

“唔……”淑婉腦袋後仰, 乍着手去推四阿哥,“你這是謀殺親妻!”

四阿哥重新浸濕布巾,這回放輕了擦臉的動作。

“嬌氣,我根本沒使勁。”

淑婉嚷道:“好家夥!你沒使勁都這樣了!要是使勁了, 我的臉皮都要被你蹭沒了。我的爺, 你是在洗臉,不是在刷馬屁股!”

哪有人這樣打比方的?四阿哥扶着腰,笑得上不來氣。

他擦兩遍覺得差不多了,擡手把布巾扔進水盆裏。

四阿哥捧住淑婉的臉,“讓我看看, 臉擦幹淨了沒有?”

淑婉乖乖仰頭讓他看, 可能是剛剛哭過,淑婉的眼睛越發清澈。她懵懂無辜地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感覺心頭狠狠地跳了幾下。

他咳嗽一下, 故意逗淑婉, “恩,幹淨了, 但也哭得變醜了。”

淑婉氣得捶他, “才不是哭得變醜!是你把我擦毀容了!”

淑婉越生氣,四阿哥越想笑, 逗她可太有意思了。

“你還不知足?”四阿哥板着臉說道, “你出去打聽打聽, 誰家的爺們兒給女人洗臉?”

淑婉心想, 就你這手法, 我還不願意讓你擦呢!

她扁了扁嘴,“好吧!謝謝阿哥給我擦臉,為了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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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婉擡手,“我允許你親吻我的手指!”

四阿哥氣得抓住淑婉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把你慣得,膽子越來越肥了!

晚上,四阿哥和淑婉洗漱完了上床睡覺,淑婉非要四阿哥摟着她睡。

四阿哥把她摟在懷裏,讓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越來越嬌氣!”

“不是我嬌氣,是我很懂你!你就是很喜歡我,就是想抱着我。我怕你不好意思說,特意給你這個機會!”

“歪理!”

淑婉問他:“你出去打仗不會遇到危險吧?”

四阿哥勸她安心,“我們跟着皇阿瑪,怎麽可能有事?”

出征的時候,皇上身邊是最安全的了。

大福晉和五福晉也是這樣說的,但是只有聽見四阿哥親口說,淑婉才覺得放心了些。

“今天我去找大嫂了,問問她以前給大哥收拾行李都裝了些什麽。”

四阿哥恍然,怪不得今天淑婉回來這麽晚。

“行李物品讓蘇培盛準備就行了,你不用操心。”

淑婉嘆道:“我怎麽可能不操心?年後天氣還冷呢!越往北天氣就越冷,聽說京城花開的時節,草原還會下雪呢!我得多給你準備幾套衣裳,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我還得給你準備些薄衣裳。”

四阿哥笑道:“不用準備薄衣裳,打仗要輕裝簡行,帶那麽多東西會遭皇阿瑪訓斥。等天氣暖和了,派人把東西送到草原就行了。”

“咦?還可以送東西?”

“瞧你這話問的,我們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隐居。皇阿瑪和太子要經常通信,處理政務。到了換季的時候會有人過來取衣服,你可以把信塞在衣服裏送過去。你放心,我們這些皇子餓不着也凍不着。”

四阿哥這樣說,淑婉就放心多了。

“你缺什麽少什麽就寫信告訴我,我想辦法給你弄來。”

四阿哥摟着淑婉,心裏笑她天真。他們住在宮裏雖不缺吃喝,但吃穿用度都是有數的,并不像宮外那樣自由,她能弄來什麽?

淑婉又道:“明日開始,我要去給太後額娘請安。”

四阿哥皺眉,“太後和額娘已經免了你請安了,你就別去了。”

“不行啊!今天我出門去找大嫂了,我既然能去嫂子那裏串門,沒道理不能給長輩請安。若是不去,恐怕會遭人诟病。”

四阿哥不太願意讓淑婉出門,外面天冷路滑,她一大早就出門,陪着坐半天,多累啊!

“想表孝心不急在這一時,這些日子你雖然沒去請安,但經常往永和宮送東西。額娘嘴上不說,心裏肯定記着,她不會怪你的。”

淑婉心道:呵呵,德妃是你親娘,在你眼裏她當然是真善美喽!

“額娘不怪我,但別人會議論我的。你就讓我去請安吧!太醫不也說了嘛!我的身體沒問題了,胎象也穩當了,出去請安就當散散心,天天待在家裏悶得很。”

四阿哥犟不過她,“好吧!你想去就去吧!”

淑婉開心地笑了,她側身仰頭看四阿哥,“你真好,我再給你個獎勵吧!”

四阿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什麽獎勵?親吻你的手指?”

“不!美麗的我有很多花樣,咱們換一個!”

淑婉壞笑着伸手滑進他的下衣擺,蓋在四阿哥的腹肌上。

“獎勵就是愛心摸摸!我摸着你的肚皮,哄你入睡!”

四阿哥低頭,被子蓋得嚴嚴實實,他看不見那只作怪的小手。

自從他加強鍛煉後,淑婉就愛上了他的肚子,時不時的就要摸兩下。

四阿哥冷着臉把她的手拿出來,“這是給我的獎勵還是給你自己的獎勵?不許作怪,睡覺。”

淑婉:哼!小氣!

第二天淑婉和四阿哥一同起床洗漱,用過早膳後,四阿哥把伺候淑婉的太監宮女都喊來,吩咐他們照顧好福晉,又親自檢查了淑婉的轎辇,這才出門去上學。

淑婉抱怨他婆媽,心裏卻很甜蜜,不是所有男人都有這份細心的。

坐着轎子來到永和宮,德妃娘娘連忙命人端水端點心,還給淑婉的椅子上鋪了兩層墊子。

她行動上确實很熱情,說出來的話就不太好聽了。

德妃溫溫柔柔地笑,“自從你懷孕後,我好像就沒見過你了。你今日怎麽想起來請安了?我還以為要等到你出了月子,我才能再見到你了。”

她話裏話外指責淑婉不把她放在眼裏,仗着有孕在身,故意不來請安。

淑婉深吸一口氣,腦子裏滿滿的祖安話。

請請請,請個屁,給你請安你就安了?你能活到長生不老嗎?我看你天天不找茬就不能安。

她把湧到嗓子眼的祖安話咽了回去,她已經懷孕了,馬上就要做母親了,不能随便怼人。她要做一個溫柔又堅定的母親,給孩子做個好榜樣。

淑婉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加油!淑小葵!你可以不怼人的!

“額娘體貼我們小輩,免了我的請安。您好心照顧我,我卻不能不懂事。太醫說我的胎象已經穩了,所以我又來請安了。”

德妃笑道:“當真好了?別又出了問題。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嬌貴着呢!別人可賠不起!”

“現在是好了,除了……有些害喜,容易犯困,聞不得油腥味,不能喝茶,不能勞累,不能生氣,其他的都還好。”

德妃撇嘴冷笑,那麽多人生過孩子,偏她嬌貴事多。

“我算了算,你這個月份,快顯懷了吧!”

“是呢!太醫說,過完年肚子就要鼓起來了。”

德妃擺出一副為你好的表情,“現在你胎也穩了,肚子也漸漸大起來了,也該為四阿哥考慮考慮了。”

淑婉大概猜到德妃要說什麽了,她裝聽不懂。

“額娘是指……給四阿哥收拾出征的行李嗎?這個我已經在準備了,我昨天特意去向大嫂讨教。”

德妃不悅地皺眉,“我不是說這個!之前你胎象不穩,我怕你多心,沒有說你。現在你說你身體沒問題了,那我就直說了。你也該給四阿哥安排兩個格格了。”

淑婉用力摳手指甲,“這……這是媳婦的不是。前些日子,我們院子裏一直不消停,我真忘了這事了。”

德妃意味深長地說道:“最好是真忘了!你啊,對四阿哥的事一點都不上心!你不能伺候阿哥,總得給四阿哥安排兩個知冷知熱的人。你是孕婦,總霸占着阿哥算怎麽回事?別人知道了是要笑話你的。”

淑婉忍了又忍,最後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額娘說的對,回去我就跟四阿哥商量。”

聽到淑婉的保證,德妃心裏暢快了許多。

“時辰差不多了,走吧!去寧壽宮!”

到了寧壽宮,因為淑婉很久沒來,自然受到一番關注。

宜妃娘娘笑道:“聽說四福晉昨兒去找大福晉串門去了?怪不得呢!今兒過來請安來了。”

宜妃暗搓搓地拱火,意指淑婉不敬太後,要不是出去串門露餡了,她還在家裝柔弱呢!

淑婉笑道:“宜妃娘娘莫不是千裏耳?我的事這麽快就傳到您耳朵裏了。”

淑婉蹲身給太後行禮,“太後,現在我身體好了,過來給您請安了。孫媳不孝,在家躲了這麽久才出來看您。”

太後看見淑婉就高興,“快起來快起來!你身子重,別蹲着啦!快過來讓我看看!”

太後讓淑婉到眼前來,“哎呦!你瘦了,也憔悴了,我看你還是在家養着吧!”

淑婉摸了摸臉,她最近養的挺好的,沒胖也沒瘦。臉上憔悴可能是因為她今天沒塗粉沒化妝。

太後就是傳說中的鋼鐵直女吧!她看不出化妝和素顏的區別,只覺得淑婉憔悴了。

淑婉笑道:“我覺得我還挺好的,太後疼我,所以看我憔悴了。”

太後不贊同地搖頭,“确實是黑了瘦了,你以前不長這樣!”

淑婉有點懷疑自己,我化妝和素顏的差別有那麽大嗎?

跟太後聊了兩句,淑婉到德妃後面坐下。

三福晉瞄了淑婉一眼,憤憤地扭過頭去。到現在,三阿哥還沒有原諒她,婆婆榮妃也不像以前那樣關心她了。四福晉幹嘛來請安?她在家裏憋一輩子多好!

一群女人,一群競争同一個男人的女人坐在一起,會發生什麽?

當然是戰争了!

幸好宮規森嚴,皇上又是個端水大師,後宮的女人才沒有打起來。

只是太後脾氣好,加上語言不通,這些女人湊在一起難免要陰陽怪氣。

淑婉乖乖坐着,聽婆婆綿裏藏針地跟別人吵架。

衆人吵了一會兒,話題聊到淑婉身上。

惠妃問淑婉:“四福晉嫁進來還不到半年吧?”

淑婉忙笑道:“是!您記性真好。”

惠妃笑,“不是我記性好,太子妃是六月份嫁進來的。馬上就要過年了,算一算就是整半年。你在太子妃後面嫁進來,自然是不到半年了。”

惠妃用開玩笑的語氣對太子妃說道:“太子妃進門比四福晉還早呢!你可是被四福晉比下去喽!”

太子妃臉上一僵,她握住椅子扶手,骨節發白。

“惠妃娘娘不要取笑我,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惠妃做關心狀,“這怎麽是取笑呢?成親生子,天經地義,難道你不想盡快為太子生個嫡子嗎?”

宮女把惠妃的話翻譯了一下,太後聽懂了也連連附和。

“是啊!惠妃說的對,太子妃也要抓緊啊!”

太子妃臉都白了,她是太子妃,身份高貴。當着大大小小妃嫔的面,讨論她生孩子的事,這讓她覺得難堪和屈辱。但惠妃是庶母,算是長輩,她又不能發火,不然就是跋扈。

太子妃只能沖太後笑,表示太後說的都對。

淑婉很同情太子妃,但這種情況下,她也無能為力。

之後的請安時間,太子妃不發一言。倒是向來安靜的惠妃成了話簍子。

一會兒說今年的炭火不好,煙氣重,一會兒又說今年進上來的衣裳料子比去年的差。

榮妃宜妃連連附和,連德妃都跟着點頭。

這幾個人關系平平,今天說話倒很投契。

請安結束後,德妃讓淑婉直接回去,她出來陪着這麽久,也該回去歇歇了。

淑婉确實很累,不用請安的日子裏,她想躺就躺,想坐就坐。今天出來請安,她要一直并着腿端坐,臉上要挂着淡淡的笑意,還要時刻提防別人抛過來的刻薄問題。

不僅身體累,心也很累。

回到阿哥所,淑婉拆了頭發,換了衣裳就睡,連午飯都錯過去了。

等她睡醒了,寧嬷嬷命人煮面。

“您睡得熟,奴才不敢打擾,午膳都放涼了。奴才想着,午飯重新熱了味道就不好了。于是讓膳房揉面放着,再熬一鍋雞湯,把油都撇幹淨。等您醒了,煮一碗熱乎乎的雞湯面,然後配着酸蘿蔔吃。”

淑婉讓春兒給她挽頭發,“哎,我本來都不愛吃雞湯了,但讓嬷嬷這麽一說,我覺得這雞湯面一定好吃極了。”

寧嬷嬷歡歡喜喜地說道:“您稍微等等,雞湯面很快就好。”

夏兒和秋香把面端上來,還擺了一桌子小菜。

淑婉夾了塊酸蘿蔔放進嘴裏,酸味很正,嚼一嚼有香油的香味。

淑婉又喝了口面湯,雞湯鮮美,沒有一點油花和腥味,确實不錯。

“吃東西就像這樣簡簡單單的才好,有些廚子拌個小菜要放一堆調料,連油都是用各種香料炸出來的,吃着可膩味了!”

冰香吐槽她,“四阿哥就喜歡清淡的,福晉剛嫁進來的時候怎麽說的?沒滋沒味,廚子連調料都舍不得放,難不成那調料用是他月例銀子買的?”

衆人都笑了起來,淑婉拍桌佯裝惱怒。

“好啊!敢揭我老底,你這個月的月例沒了,寧嬷嬷拿着買調料去!”

冰香忙笑道:“福晉饒了奴才,奴才知道錯了。想來想去,還是沒滋沒味的飯菜好吃!”

衆人笑成一團,小宮女進來通報,說五福晉來了。

秋香等人連忙去迎接,五福晉進屋看飯桌子擺的滿滿當當,臉上一下子就紅了。

“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四嫂吃飯了。”

淑婉招手讓她坐,“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吃飯的時辰不對。我最近容易犯困,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困了,總是睡不夠。請安回來我就睡了,一直睡到現在。”

淑婉命人再取一副碗筷,“弟妹,你也陪我吃點。”

五福晉連連擺手說吃過了,冰香給她盛了面。五福晉看淑婉吃的那樣香,自己也忍不住吃了起來,不大一會兒一碗面也吃完了。

吃完飯,宮女服侍五福晉擦嘴漱口。五福晉看着面前的空碗,臉又紅了。

淑婉假裝沒看見她臉紅,她随便找了個話題,跟她聊起了太子妃。

“今天早上,我看太子妃那樣難堪,我都替她着急。”

五福晉顧不上害羞了,她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低了一個輩分,說話都硬氣不起來。”

“惠妃娘娘平時不愛說話,今天怎麽跟太子妃較上勁了?”

五福晉嘆道:“四嫂前些日子沒來請安,消息不太靈通。前些日子,皇上把打理後宮的權力交給太子妃了。”

淑婉很驚訝,但仔細想想也能理解皇上的選擇。

宮裏沒有皇後,四妃都是妾,以前太子妃沒進門就罷了,現在太子妃嫁進來了,當然要讓身份高貴的兒媳婦管家了。

五福晉接着說道:“以前宮務由四妃一起管着,你管一點,我管一點。現在不能管事了,幾位娘娘心裏可能不太舒服吧!”

淑婉心想,何止是不舒服!宮務雖然瑣碎,但那是權力啊!宮務在手,做事都方便許多。現在權力沒了,誰能甘心?

不過她們只能擠兌擠兌太子妃,皇上不可能把宮務收回來。

五福晉打心眼裏覺得太子妃不容易。

“咱們這個小院來來去去才有多少事情?這樣我都覺得不耐煩,何況太子妃管着後宮那麽多事情!她和太子成婚晚,太子更寵側福晉,對她只是面子情。她不像你和四哥那樣恩愛,要想懷孕哪有那麽容易?”

五福晉湊到淑婉身邊說道:“四嫂,我覺得我的日子已經很艱難了,但跟太子妃一比,我這算得了什麽啊!有時候我跟五阿哥生氣了,我就想想太子妃,心氣就順了。”

淑婉:好家夥,原來你的快樂建立在太子妃的痛苦之上!

其實淑婉能理解五福晉的心情,這不過是很可悲的精神勝利法。太子妃的苦難并不能讓五福晉過得更好,她只是通過比較,獲得一點安慰罷了。

嫁入皇宮的女人都像漂泊無依的浮萍,她們就像遠嫁了似的,明明親人就近在眼前,卻不能相見。

費揚古每天都要來乾清門上朝,他和女兒的距離那麽近,卻一次都見不到。

沒有親人在身邊,就好像沒有了依靠。婆家人是一家人,她們是外來者。

淑婉還好,她有個體貼的丈夫,像五福晉沒人照顧着,在宮裏誰都想欺負一下。

五福晉和淑婉感慨着,這時宮女進來通報,說太子妃來了。

五福晉心裏有點慌,這未免太巧了,她們剛還在背後嘀咕太子妃,她這就來了。

太子妃進屋,淑婉和五福晉連忙行禮。

見了禮,問過好,大家坐下一起喝茶。

太子妃笑道:“好久沒來四弟妹這裏了,我一直想來看看你,但總是忙,好不容易得空了,便過來看看。”

淑婉忙道:“太子妃雖然忙,但東西送的勤。您送來安胎的東西我都收到啦!若是常常有好東西給我,您不過來也行的!”

太子妃捂嘴笑,“哎呦!那我以後還是常常過來吧!可沒那麽多好東西給你!”

太子妃笑的歡,其實她心情很差。上午惠妃說她不生孩子,四妃一起念叨東西不如從前,話裏話外就是在指責她管理宮務後,故意把東西變成次品。

真是笑話!她只管着後宮,內務府采買東西跟她有什麽關系?難不成她還會把好東西截下來?她可是太子妃,眼皮子還不至于淺到這個程度!

再者她只有一個身子,截下來那些東西她用的過來嗎?

中午回家,太子妃跟太子抱怨了兩句。

按理說,夫妻之間說這些都是很正常的。結果太子聽完摔了筷子就走,他嫌棄太子妃心眼小,眼睛裏只看得到那些雞毛蒜皮。

太子妃只覺得一股惡氣堵在胸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雞毛蒜皮?過日子不都是這些雞毛蒜皮?

誰能風花雪月?側福晉嗎?

是!做太子妃的已經把側福晉的吃喝拉撒全都打理好了,她只要伺候好太子,順着太子的意思說話就行了。她萬事不用操心,當然能風花雪月了!

太子妃氣得午飯都沒吃完,她本意只是跟太子抱怨一下,她不期望太子替她出頭,這畢竟是女人之間的事,也不需要太子出頭。

太子只要說一句,你辛苦了,太子妃都能開心起來,繼續任勞任怨地為他做事,一心一意地為他打理後宅。

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是雞毛蒜皮,太子妃就覺得心灰意冷。

年關将近,宮務比以往多得多,太子妃沒有心情去處理,她想來想去來到了淑婉這裏。

記得那日打麻将的時候,淑婉很會陰陽怪氣地損人,太子妃也過來跟她學學。

等她學會了,即便不能說作為長輩的四妃,難道還不能怼太子嗎?

太子妃笑着說道:“宮裏嘴巧的人多了,但都沒有四弟妹說話風趣。四弟妹說話利索,也教教我們吧!”

太子妃說的比較委婉,五福晉就很直白了。

“是啊四嫂!我就想跟你學學怎麽跟人吵嘴!我嘴笨,跟別人拌嘴總是輸。一吵嘴腦子就一片空白,有時候腦子裏有話,卻一句都說不出。”

五福晉的話正碰到太子妃的心口上,她其實也想聽這個。

淑婉笑了,五福晉想學會了怼小妾,怼五阿哥。至于太子妃,聯想到上午發生的事,淑婉就猜到她想學什麽了。

她剛要說話,宮女進來通報,說大福晉來了。

大福晉是惠妃的兒媳婦,大阿哥和太子也不對付,但太子妃和大福晉的關系倒還可以。

她們倆都是溫和有禮的人,相處的時候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疏遠卻有禮貌。

大福晉看見太子妃臉上帶着些不自在,今天惠妃把太子妃頂了一頓,大福晉見到太子妃有點不好意思。

衆人互相見禮,大福晉笑道:“你們是下了帖子嗎?人到的好齊啊!”

淑婉說:“我今天是教書先生,她們來跟我學習,我們要開始講課了,大嫂要聽聽嗎?”

大福晉指着淑婉笑,“好狂的口氣,你有什麽本領?也能教我嗎?”

淑婉得意地仰着頭,“我嘛!長了一張巧嘴,誰聽了我說話,都要怕我三分,我這個本領,大嫂服不服?”

這個本領淑婉請安的時候可是展示過的,大福晉當然服氣。

“好啊!那我也跟你學學!”

“我教課可不是白教的哦!等我生孩子了,你們的禮物可得厚一些!”

太子妃笑道:“知道啦!你快講吧!”

淑婉清清嗓子,嚴肅地說道:“今天,我們就講一講語言的藝術!什麽是藝術呢?任何一項技藝,都能發展成藝術!首先要熟練,熟練之後,要練得超凡脫俗,差不多就是藝術了。”

淑婉喝了口水潤潤喉嚨,“說話也是有講究的,怎樣說話讓人春風拂面我就不講了,相信大家都有獨到的見解。今天我主要講一下,怎樣得體地與人辯論。”

通俗地來講,就是如何怼人。

“在辯論的時候,我們很容易受到情緒的影響,對方讓我們生氣,讓我們激動,我們的腦子和嘴巴像是分了家,要麽說不出話,要麽口不擇言。

所以,辯論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生氣,要心平氣和。心裏平靜了,說話也能平靜。

第二個重點是戳人痛點,如果後院格格敢頂嘴,不要疾聲厲色。我們是皇子福晉,是有身份的人,你們只要說一句,不要再說話了,你的醜吵到我的眼睛了,保證她們立刻閉嘴!”

五福晉恍然,她攥緊拳頭,嘴裏嘀嘀咕咕,似乎是在背誦重點。

太子妃笑道:“弟妹肚子裏全是俏皮話,醜還能吵到你的眼睛?”

大福晉也笑,“這樣的俏皮話我可想不出來,你教這個不實用,我沒有急智,想不出來!”

太子妃和大福晉都屬于随便聽聽的狀态,五福晉與她們不同,她完全是高考沖刺的狀态,她恨不得做筆記,把淑婉的話全都記下來貼在牆上,每天反複朗誦。

“四嫂,我也想不出那麽多俏皮話,我該怎麽辦?”

淑婉耐心指點好學的五福晉,“這個要靠平時的積累了。當兩個人吵起來的時候,情急之下當然想不出什麽有趣的話。你可以每天想一句話記下來,然後反複背誦。等到吵起來的時候,不用多想,金句脫口而出。”

五福晉的眼睛刷的亮了起來,此時此刻淑婉在她眼裏就是人生導師,指路明燈。

“多謝四嫂!我悟了!”

“當然,這個方法也有一個缺點。金句記得太牢,有時候不分場合脫口而出,很容易得罪人呢!”

五福晉用力點頭,“四嫂放心,我會把握好的!”

太子妃和大福晉笑着喝茶,她們表面不好學,其實心裏也在不停地思考金句。

之後淑婉又跟她們分享了一些小技巧,妯娌們相處愉快,回去的時候都覺得收獲滿滿。

打發走了太子妃她們,淑婉跟寧嬷嬷聊起了正事。

“四阿哥年後就走,我想給他準備一些東西。咱們不能出宮采買,份例裏的東西又不夠,嬷嬷有沒有門路?”

寧嬷嬷問:“福晉想要什麽?”

“我想要羊毛,牛肉,還有牛奶。”淑婉想了想又說道,“也不一定是這些,現成的奶幹奶酪,紡好的羊毛線,還有現成的牛肉幹。”

寧嬷嬷皺眉,“嘶,現成的恐怕買不到。奶幹奶酪和牛肉幹都是蒙古人平常愛吃的,太後就喜歡這些,旗人都很少吃這個。這些東西不是包子油條,吃的人少,所以沒有專門賣這個的,做了賣不出去啊!”

吃這些的人家都是自己做,做一點夠吃就行了。

淑婉問:“羊毛線呢?”

“嗯……羊毛線應該是有的,這個可以用來織地毯。福晉買這個做什麽呢?”

淑婉低頭研究了一下腳下的地毯,這是毛氈的,看起來材質比較粗硬。

“我想要軟一點的,粗細均勻的羊毛線,給四阿哥織點東西。肉幹和奶酪也是給四阿哥準備的。我聽說出征的時候,并不是每天都能吃飽,有時候一天只能吃一餐,我怕阿哥餓着。”

奶幹和牛肉幹不容易變質,還抗餓,四阿哥每天裝一些放在荷包裏,餓了就偷偷拿出來吃一塊,總比幹餓着強。

寧嬷嬷滿意地笑了,福晉終于有點賢良淑德的樣子了。

“原來您這些東西都是為四阿哥準備的,奴才這就出去打聽打聽。我想,給內務府的采買太監塞一點銀子,這些東西他們肯定能弄來!”

“我的銀子放在哪裏嬷嬷都知道,你去拿吧!只要內務府的人把東西準備好,不拘多少銀子。”

寧嬷嬷拿着銀子去了,到底是資歷老的嬷嬷,人脈就是廣。內務府的人買不到現成的肉幹奶酪,但他們告訴淑婉,他們會找人制作的,等四阿哥出發前肯定能準備好,東西一定又新鮮又好吃。

羊毛線也拿來了,據說是現紡的,按照淑婉的要求,細且軟,一點都不紮手。

淑婉提了一嘴,說想要一些細長的簽子,內務府的人送來了一大捆細細的木簽,光滑極了,沒有一點毛刺。

淑婉跟寧嬷嬷誇他們會辦事。

“瞧瞧,東西準備的又快又好。哎呦,我才發現,這毛線還染了不同的顏色呢!”

寧嬷嬷笑道:“福晉啊!您像散財童子似的,給了那麽多錢,他們能不盡心嗎?像您這樣大方的主顧可不多!”

淑婉:你的意思是我當冤大頭了呗?

寧嬷嬷又道:“再者能攀上福晉的機會可不多,将來四阿哥是要出宮建府的,跟您搭上關系,将來去四阿哥的府裏也是好差事。”

淑婉搖搖頭,“行了,不管他們,我先想想該怎麽織。”

淑婉很久沒有織毛線了,怎麽起頭都忘了。

幾個宮女沒見過這些,紛紛圍到淑婉身邊,看她怎麽做的。

“好像是這樣套在上面吧?”淑婉小聲嘀咕。

冰香拿了一根木棍,又取了一團線。

“福晉,我覺得應該是這樣。”說完手指翻飛,把毛線套在木棍上,正是淑婉想要的效果。

淑婉:……咱倆到底誰會織毛衣?

“對,就是這樣,我想把這個分成四份,讓它成一個圈。”

淑婉織了幾針,冰香看兩眼就懂了。

不只是她,春兒她們也懂了,只有淑婉還迷糊呢!

淑婉:原來最笨的是我,我已經開始懷疑穿越女主的身份了。

淑婉想給四阿哥織個手套,年後出發天氣還冷,騎在馬上,握着缰繩,肯定凍手。

棉手套雖然保暖,但就一個巴掌,沒有毛線手套靈活。她想織一雙五指的手套,這樣做事更方便。

織手套要織出手指,一會兒要加幾針,一會兒又要減幾針,最後還要鎖邊,非常麻煩。

淑婉織這個并不熟練,幸好夏兒等人手巧,大家一起研究,好歹織出來一個成品。

這雙醜兮兮的手套是按照淑婉的尺寸織出來的,織好後淑婉戴在手上活動了一下。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你們都學會了吧?誰織的好?給四阿哥織一雙。”

寧嬷嬷不贊成地說道:“福晉,這是您苦心想出來的,應該您來織!”

秋香也笑道:“是啊福晉!您織出來的手套,代表着您的柔情蜜意啊!”

說完春兒等人一起笑了起來。

淑婉罵道:“你個小蹄子!還敢取笑我了!”

寧嬷嬷笑着勸她,“秋香這話有理,四阿哥把您織的手套戴在手上,每次低頭看手都能想起您。”

淑婉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想織呢!你們看看我的手藝,這塊松了,那塊緊了,這麽醜的手套,四阿哥戴出去不丢人嗎?”

冰香嚷道:“有情能使飲水飽!四阿哥看見手套,什麽都忘了,哪還美醜啊!”

衆人又笑了起來,淑婉氣得抓起一團毛線扔到她身上。

“臭丫頭,看我今天不打你!”

寧嬷嬷笑着勸淑婉息怒,千萬別抻着了。

“福晉,不管美醜,都是心意,您好歹織點什麽。”

淑婉嘆道:“好啦!我知道了,我不織手套,我給阿哥織一件毛衣。”

毛衣大片大片的都是平針,很簡單,至于袖口領口的地方,讓秋香她們幫忙。反正毛衣穿在裏面,外面又看不到。

剛剛受到寧嬷嬷的啓發,淑婉又想到一個好主意。

她打發春兒等人出去,只留下寧嬷嬷說話。

“按理說,好東西都應該獻給皇上。我這次就不顯擺了,嬷嬷去永和宮一趟,拿着線和針,教教德妃娘娘織手套。”

寧嬷嬷一想就明白了,淑婉是想給德妃娘娘賣好。

“福晉這主意好,德妃娘娘一定高興。”

淑婉得意地笑,倒不是她想讨好德妃。德妃給皇上織手套柔情蜜意的,對吧?平時她那麽兇,在皇上面前就小女人了。感覺就像在看婆婆的笑話似的,莫名的有點爽。

淑婉嚴肅地對寧嬷嬷說道:“手套算不得好東西,但我這都是為了娘娘啊!”

并沒有類似于看熱鬧之類的小心思!

寧嬷嬷感慨地說道:“我懂福晉的孝心!現在這個時候,德妃娘娘應該是有空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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