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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滾。”蘇啓沉吟片刻，罵了聲，“又不是x射線，怎麽能看出它天生一對。”

“那應該看不出來吧。”白秘書把餅幹袋扔掉，順手關掉電腦上吃雞，伸了個懶腰，“不跟你說了，我去玩狼人殺了。”

“……行。”

蘇啓一貫不996，員工這麽說，他有再多想傾訴的欲望，也只把電話給挂了。

白秘書玩狼人殺之前剝了根冰棍過來，叼嘴裏邊兒，一邊更新狼人殺安裝包，一邊在床邊晃自己的腳。

一分鐘後。

手機一暗，蘇啓來電。

白秘書仿佛早料到，接通電話。

“那什麽。”蘇啓整個人埋床上一堆抱枕裏，拿個枕頭把腦袋壓着，“珠寶設計師的人脈，我有麽？”

“啊——！！”

星期五一大早，蘇啓才進星耀娛樂的辦公室兩分鐘，辦公室就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聲。

門口的星耀娛樂秘書吓了一跳，剛準備往裏沖，卻被白秘書一拉。

“沒事兒。”白秘書說，“你不要管他。”

“但是……”秘書輕聲道，“蘇總在……”

“沒什麽。”白秘書笑了笑，“只是一聲天要亡他的呼喊而已——這裏差一份2017年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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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我馬上去檔案那邊問。”

門口兩個人忙碌起來，辦公室內，蘇啓頭痛地撐着自己額頭。

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一份珠寶藝術分析報告攤開——行業內大師經過缜密研究，白紙黑字地将胸針和袖扣兩個珠寶設計所使用點線元素溯了個源，詳細闡明了它們之所以能被稱為“天生一對”的原因。

報告最後總結：

【線點元素使用規整不失靈巧，從三個維度烘托出“天生一對”的氣氛，如果寶石再是出自同源，就是當之無愧的“天生一對”了！】

瞧瞧，這措辭，這語言，估計如果徐設能看到這份分析報告，能夠當場痛哭流涕——感慨高山流水覓知音，不惑之年尋知己。

但是現在辦公室裏只有蘇啓，只能他一個人痛哭流涕。

買了天生一對不可怕，舞到別人父母面前才可怕。

蘇啓扶着額頭坐在辦公桌前，沒多久，他的辦公室門被輕輕推開。

“看完了？”

“看完了……這東西設計還挺精巧哈？”

“那你怎麽辦？要麽拿個布遮一下？”

“……那也太挫了。”蘇啓罵道，“我要不要這麽慫？”

“也是。”白秘書點點頭，舉起手中杯子，“那要不要喝點喝點草莓牛奶冷靜一下。”

蘇啓正焦頭爛額，聞言都要哭了，舉起胳膊要牛奶：“好兄弟。還是你懂我。”

“這個……”

白秘書把草莓牛奶放到蘇啓辦公桌上，欲言又止。

蘇啓頭也不擡：“怎麽？”

“杯子轉一下。”白秘書說，“找找看。”

蘇啓看了一眼白秘書，将草莓牛奶放到桌子上轉一圈，這才看見防燙的手持條下壓了一張紙條。

抽出，打開，上面是大氣磅礴的楷書。

【下午六點，我來接你。——葉持商】

蘇啓笑了笑，喝了口草莓牛奶；不知道為什麽，這下覺得草莓牛奶格外好喝，桌上報告也沒那麽心煩了。

蘇啓打開手機，把葉持商找出來，發信息：【我自己過去。】

葉持商馬上回複：【為什麽？】

蘇啓：【不然讓別人覺得我快破産了，連自己的車都沒有了。】

蘇啓：【同時，妹妹十八歲生日，也要把場子給妹妹紮起來。】

紮場是重慶話，大意就是過去鎮場子的意思。

葉持商百度了一下，給蘇啓回複了一聲好。

下午五點半點，蘇啓換上之前葉持商買給他的西裝，喊司機開來自己的布加迪，剛剛下樓，蘇啓腳步一頓。

初夏夕陽中，葉持商手拿一杯草莓牛奶，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正在低頭看手機。

陽光染色他發尖一抹金，也把葉持商本來就硬朗的輪廓渲染得如同希臘雕塑。

“葉持商？”

蘇啓打開公司電子門，走出去，葉持商擡起頭，收了手機，沖蘇啓微笑。

“你怎麽來了？”蘇啓問，“不是說我自己過去麽？”

“這次我會了。”葉持商舉起草莓牛奶，遞給蘇啓。

“……什麽會了？”

蘇啓暈乎乎，也沒多想，下意識接過牛奶。

下一刻，葉持商一拽草莓牛奶，蘇啓猝不及防，被這道力拉了過去，差點撞進葉持商懷裏。

搞什麽！

蘇啓還沒來得及申辯，一道暖風已經壓到了他的耳邊。

是極輕，極為磁性的暖風，吹進蘇啓耳朵：“因為……我想你了。”

蘇啓耳朵騰地紅了——從耳道深處，一種深深的癢意往外滿意。

耳朵癢炸了！！

別說耳朵了！人都炸了！！！

蘇啓錯愕地擡頭看葉持商，本想質問此人是不是上了什麽撩人速成班，但他剛剛擡頭，就發現——葉持商整個臉也都紅成了一片。

蘇啓：“……”

搞什麽！！！

不會撩，就不要瞎撩行不行！！

整個人都紅成波士頓龍蝦了，還撩！還撩！

蘇啓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在他面前，葉持商似乎也是對自己剛才的行為不好意思，站得端正筆直，呈反思狀。

但片刻後，葉持商卻還是又擡起了頭，看着蘇啓，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我想你了。”

那語氣，不像誰想誰了，倒像……給什麽重要領導彙報工作。

蘇啓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天生一對”的袖扣，然後摸了一下自己的胸針，摸完，他瞬間又把手放下。

蘇啓臉紅，又有點怒氣沖沖：“知道了！快上車！”

還好上車是分開坐。

不然蘇啓一個冷靜，段位很高，又欲又撩的形象就即将毀于一旦。

蘇啓做好拉上安全帶後，車輛啓動，在他前面，葉持商的勞斯萊斯緩慢開在金色陽光中，似乎是領路，似乎是開道，似乎也是保護。

蘇啓心跳越來越快。

啪——蘇啓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胸口，嗆了兩口。

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蘇啓在心裏說。泰山崩于面前面不改色懂不懂！跳什麽跳！跳什麽跳！

蘇啓拍打了自己胸口幾下，放棄地滑下自己打自己的手，拿起手機，翻了翻整個列表，最後還是點進葉持商的聊天框。

蘇啓：【還有多久？】

葉持商：【二十分鐘。】

葉持商：【怎麽了？】

蘇啓：【沒什麽。】

蘇啓把手機息屏，靠在椅背上，看着前面開道的葉持商的車。

蘇啓捏着手機颠弄了幾下，按亮屏幕又熄滅，最後沒有忍住，再一次點進葉持商的聊天框。

蘇啓：【還有多久到？】

葉持商：【十幾分鐘。】

葉持商還在打字，卻刷出了一條2s的語音。

緊接着，又是一條。

葉持商點開，蘇啓清潤聲音傳出。

第一句：“我想你了。”

第二句：“從上車開始。”

蘇啓發完語音，感覺臉頰有些發燙，他剛彎腰，還沒等他把自己的腦袋埋到膝蓋上，忽然感覺一陣慣性往前，車輛緩緩停下。

蘇啓茫然擡起頭，只看見在他前面，葉持商的車已經停了。

一秒後，勞斯萊斯後車門打開，全黑西裝的葉持商下車，轉身走來；逆光中，他的袖扣閃着漂亮的金光。

一分鐘後，蘇啓旁邊的車門被拉開。

“您好，搭便車。”葉持商從容上車，關上車門，“去我妹妹生日會。”

蘇啓很冷靜地“嗯”了一聲，忽然看見葉持商袖口，發現已經不是他挑的黃寶石。

“你袖扣呢？”

“啊？”葉持商反應過來，連忙拉開自己的西裝外套，掏出一只盒子，打開給蘇啓看，“放在這裏的。”

“為什麽不戴？”

“是……”葉持商想了想，“我怕你會介意。”

“介意什麽？”

“介意在我追求到你之前，就和你用這種形式捆綁。”葉持商斟酌道，“我還沒有追求到你，就要求和你佩戴情侶款，可能是我太唐突了。”

蘇啓沒說話，只是看着匣子裏的袖扣。

“我們是天生一對，不需要任何人見證，也是不會改變的事實。”葉持商低頭，輕拍自己靠近胸口的西裝，“我會把它放在離我心髒最近的地方。”

“不。”

蘇啓從葉持商手中拿過了匣子，取出裏面袖扣，将盒子随手一扔。

車輛颠簸，盒子滾過兩人足尖，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

沒有人來得及搭理盒子。

蘇啓霸道地拽過葉持商手腕，把他袖口上的寶石揪掉，然後再強硬地把自己給他選的，名叫“天生一對”的袖扣摁了上去。

蘇啓随手扔了自己揪下來的袖扣，擡頭看葉持商，一笑：“我就要別人見證。”

半小時後，車輛抵達葉家別墅前面，蘇啓按下半扇車窗，探出頭，打量別墅外貌。

葉家這棟別墅修得就如同童話中的城堡一般，為了慶祝生日，還特意開了五色彩燈，光芒似乎能夠照亮半片天空。

蘇啓英俊的外貌被燈光一打，就顯更為美輪美奂，草坪上聚集着三三兩兩的人群，偶然有人一瞥過來，發出驚喜的尖叫。

“小蘇總！！！是小蘇總！！！”

“誰誰誰，蘇啓麽？！”

“快幫我看看，我的妝容ok不ok——你給我等一下，你沖什麽！沖得快小蘇總就會喜歡你麽！！！”

剎那間，不少穿着晚禮服的女孩都提起裙邊，向蘇啓這邊跑來；其中也摻雜着不少穿着西裝的男士。

蘇啓撐着額頭一笑，沖外面揮揮手，車輛經過大門減速，蘇啓剛準備開車門下車，忽然聽見車鎖“叩”地一聲，車輛又加速，直接掠過了一片夾道歡迎蘇啓的男女。

“诶，車怎麽開走了？！”

“我剛剛是不是看見了葉總在車裏面……等等，難道……？”

“什麽情況？”蘇啓回頭看司機。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葉持商，後者坐得筆直端正，看都不看蘇啓，幹巴巴道：“我們從後門進去。”

蘇啓：“哦？”

蘇啓側目打量了一下坐得筆直，仿佛從後門其實就是亘古不變的交際禮儀，完全沒什麽好驚奇的那樣。

蘇啓挑了挑眉——完全明白，啊，空氣中的醋味好重。

下一刻，葉持商聽見安全帶帶子脫出的一聲輕響。

再下一刻，蘇啓的臉已經湊到了離他只有半寸的地方。

葉持商猛地一挺直背，這麽個動作，卻讓自己離蘇啓更近——從蘇啓領口，自然地飄散出一種淡淡的香味。

并不是那種穩重的，成功人士的男士香水味，而是透着一股懶散意味，仿佛那什麽之後清晨微風吹進來那種……香味。

葉持商偷偷把西裝褲卷起來了一點，看向蘇啓：“怎麽了？”

“讓葉總看啊。”蘇啓笑着說。

“只給葉總一個人看。”蘇啓說，“只陪葉總一個人進宴會廳，是這個意思麽？”

“不是……”本來不是這個意思的葉持商想了一下，側過頭，認真問，“可以麽？”

蘇啓：“噗——哈哈哈哈哈哈！”

蘇啓帶着瘋狂的笑容，回到自己位置上，沒插安全帶，懶洋洋坐着，拿出手機，漫不經心地翻了兩下，然後葉持商手機響了一聲。

蘇啓發來微信。

【如果我說不可以，葉總準備現在就下車掉頭走回去麽？】

葉持商：“……”

蘇啓：【好的，為了以防萬一，其實可以。】

葉持商低頭看信息，看到這條時，莞爾一笑。

蘇啓撐着頭，捕捉了這個溫文爾雅的笑容，心髒微微一動——老婆笑起來真好看，霁月清風，謙謙君子。

蘇啓再一次摁下車窗，讓山風吹了吹自己有點燙的臉頰。

葉持商的家無比龐大，車開了十分鐘，才繞到了所謂的後門，又開了三分多鐘，才進入地下車庫。

蘇啓拿上給葉含笑的禮物木匣提在手中，跟着葉持商走，不久後，停在了一部電梯前面。

葉持商家确實是大戶人家，蘇啓剛才就看到了幾部電梯——不過這年頭，電梯也不貴，家裏安點，小蘇總倒也不至于很驚訝。

兩個人并肩走進電梯中，蘇啓對着電梯中鏡子整理了一下領帶，偶然一瞥，發現電梯樓層跳過了一樓，還在往上。

蘇啓有點疑惑地放下整理的手。

幾十秒後，電梯打開，葉持商帶着蘇啓穿越走廊，擡手打開一個指紋鎖的門，從容地帶着蘇啓走進一個房間內。

只見房間落地窗框裝好山好水，而在好山好水面前，是一張……kgsize的……大床？

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蘇啓：“……我稍微問一下，這是哪兒？”

葉持商仍然是那種腼腆的莞爾一笑，轉過頭，對蘇啓道：“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