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排練

厲枔心裏是知道的，在這一段視頻中，的确是顏伊做了樂漉的替身，但他怎麽想也不敢相信，節目組會蠢成這樣，放着這麽大一個bug都看不出來。

他立馬充了會員，付費購買視頻，将進度條拉到“樂漉”被淋水的那一段，又是暫停又是慢放的，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

攏共也就那麽三兩秒鐘的畫面，就算事先知道真相，他截圖放大，再盯着圖片找，也最多勉強看見畫面裏的人是戴着耳釘的，但實在看不出戴的是個什麽。

現在的網友都拿顯微鏡看視頻了嗎？

他心裏嘀咕着，很快就放棄了掙紮，又切出去仔細看了眼評論區。

關于耳釘的言論并不多，很快就被各家粉絲蓋過去了。

反正樂漉确實是找了替身，被發現了也是活該；更何況藝人找替身也不是什麽新鮮事，那兩條評論壓根也沒掀起什麽水花。

厲枔很快把這件事抛諸腦後，專心研究起劇本來。

顏伊和之前一樣，小心翼翼地照顧着厲枔的生活，沒事時就自己呆着；為了不出聲、不影響厲枔，他吉他也不練了，幾次厲枔出卧室洗臉的功夫，都看見他在房間裏鼓搗着他那臺小筆記本電腦。

他發現厲枔在門口看着自己，會回頭沖厲枔笑，兩人也會聊兩句劇本的事。

很快，一個周末就過去了。

周一厲枔起了個大早，今天是給張東平下“最後通牒”的時間，他早早來到排練大廳門口，裏面已經有人三三兩兩的聚堆，對面前圍着的一群人小聲地指指點點。

他在門邊看到了唐穆的身影。

“來了？”唐穆像往常一樣，主動和厲枔打了招呼，只是表情不如往常熱絡自然。

“穆哥。”厲枔點點頭，馬上覺出不對勁來，疑惑地看着大廳裏聚堆的人，“怎麽了？”

“就……搶排練室的事兒呗……”唐穆支吾道，低頭看了眼表，“差不多也到點該排練了，等會都去排練，裏面的人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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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的啊——”說罷，他安慰地拍了拍厲枔的肩膀，還意味深長地添了句：“加油！”

唐穆說完離開，留下厲枔和同樣不明所以的顏伊，在門口面面相觑。

不過就像唐穆說的那樣，排練的時間到了，大廳裏聚堆的人很快散了大半，雖然還是有不少人留下，但厲枔已經能看到樂漉正在剛才一群人圍着的中心。

樂漉氣鼓氣漲地坐在一把折疊椅上，身邊圍着幾個助理小心翼翼地圍着他端水打扇，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喘。

“連他也訂不到單人的排練間嗎？”顏伊站在厲枔身後，小聲地問道。

節目組單人的排練室數量有限，需要提前預定，而且為了提高排練室利用率，必須兩人同時到場預定；訂不到單人排練室的，就只有擠在這間較大的公用排練廳內，自己商量着分配空間，各自排練。

因為樂漉的關系，厲枔這一組的排練已經比別人晚了好幾天，如果前面預定的人沒有主動退訂，肯定是訂不着單人排練室了。

下一場競演雖然是兩人PK，但按照《導演看看我》這檔節目往季的設置，之後肯定還會有各種PK；單獨排練室環境更好，利于排練入戲，保密性也更好，對之後的比賽有好處——

正常人好不容易訂着了，肯定都連訂好多天。

樂漉能跟節目組耍大牌，但這裏的其他藝人基本都算他在圈子裏的前輩，別人不買賬、不讓位，他也只能把氣撒在助理身上，剛才就鬧了一出，才會引來圍觀。

怪不得剛才唐穆走的時候要安慰自己，還意味深長地跟自己說加油。

厲枔現在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深吸一口氣走進排練大廳。

樂漉剛才發了一通脾氣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現在圍着他幾米見方的範圍內都沒有人敢靠近；這大廳本來是好幾組沒有訂到單人排練室的藝人公用的，現在就樂漉身邊留出的空間最大，也算是方便排練了。

“你好，我叫厲枔。”厲枔走上前去禮貌地伸出手，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正式跟樂漉打了個招呼，“是你下一場競演的對手戲演員。”

雖然之前有邊向文和張東平從中作梗，但他和樂漉沒什麽交集，也沒有仇怨，無論如何，他們接下來是要演情侶的，厲枔不希望兩人的關系上來就鬧僵。

然而，樂漉似乎并不買賬。

他坐在椅子上，無視了厲枔伸出的手，也沒有起身，冷淡道：“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

厲枔并不在意，順勢将手伸向身後的顏伊，接過對方遞來的劇本。

“那我們先對對臺詞？”

“有什麽好對的？耽誤時間……”樂漉不陰不陽地翻了個白眼，“直接演吧。”

“我可不是唐穆那種神經病，不會陪你加班。”

說着他終于站起身來，陰陽怪氣道：“你知道熬夜很傷皮膚的嗎？”

身邊樂漉的助理見狀，急忙上前撤走了折疊椅，還順手遞上了劇本。

樂漉起身後也不看厲枔，低頭整理着自己坐皺了的衣角，問道：“從哪兒開始排啊？”

“那就從第一幕開始吧。”厲枔随口答道。

樂漉理着衣角，聞言脫口而出問了句：“哪兒？”

“第一幕。”厲枔又再重複了一遍。

說話間他把劇本交還給顏伊，眉心不自覺地緊了緊。

要把兩個小時的電影壓縮成一個十分鐘左右的短篇，既做到情節的曲折跌宕，感情真摯動人，又要照顧到劇情的完整性，讓沒有看過原片的觀衆也能看懂、帶入，劇本肯定要經過一系列改動。

原劇按照時間線發展正線敘事，從兩位男主相遇、相知，再到分別、重逢；但改編後的劇本簡化了兩位主角相遇、相知的過程，在後面采用回憶的形式插敘。

為了增加比賽劇目的觀賞性和戲劇沖突，劇本的第一幕戲就是從樂漉飾演的學生的表白開始，遭到厲枔飾演的老師的拒絕後，學生遠走，兩人分開。

厲枔已經把劇本交給了顏伊，這幾天時間內他不止補了原劇，通讀了劇本，還已經背下了自己的臺詞，甚至包括樂漉的部分。

他不要求樂漉也做到和自己一樣，卻也萬萬沒有想到，樂漉連第一幕戲是什麽都不知道……

所以是根本沒有看過劇本嗎？

“第一幕戲，學生向老師告白的那一場。”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平複情緒後問道：“你沒有看過劇本嗎？”

“我看過電影的。”樂漉煩躁地嘀咕道：“能有多大區別……”

他翻開劇本，找到自己的部分，不耐煩地催促道：“開始啊！”

厲枔冷冷地看着樂漉的反應。

不管是之前莫名消失的劇本，還是現在樂漉心虛的嘀咕和不耐煩的催促；似乎與邊向文和張東平無關，樂漉對他好像有一種天然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