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福禍相依

“你要是再沒個正經，我可撇下你不管了。”百裏扶風終于忍不住了。

以前還抱着調戲挑逗的心态，想看小姑娘面紅耳赤、羞澀難當，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才知道，這人對男女之情一竅不通，還整天一副惹貓逗狗的樣子，一知半解的賣弄。這就算了，自信、自大、自負層層遞進，該謙虛的時候絕不謙虛，該出頭的時候拔腿就跑，每每大難臨頭，都是拿自己擋災，說是可惡也不為過。

不過也不是毫無用處，除了男女之事，其他事情上腦子還是挺靈光的，也很有悟性，總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嘗試，還能屢屢成功，忍耐和克制力也絕非凡俗。

可是有這些好又能怎麽樣呢，終究是境界太低，還喜歡求之死地，屢屢犯險，如果他不出手，可能已經被自己給作死了。

“你急什麽，我還沒出手呢。”君臨落已經計上心來。

只見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扯着嗓子震天響，恨不得把所有靈力都灌注在聲音上，讓她的哭聲響徹整個青要山。

“姐姐你好慘啊，為什麽不反抗，生生被那些人給打死了。姐姐你為了救我，成了別人口中的廢物，還被扔在這偏僻的青要山上，吃不飽穿不暖，吃飯睡覺都要提防靈獸侵襲，這就算了，你殚精竭慮的挺過來了，可是那些人還是不放過你，圍成一圈一刀一刀的刺向你的身體，把你整個人都戳成篩子了。”君臨落假意哭着，一邊聽着旁邊的動靜，果然那些怨竹停在了原地，個個都彎了下來，似乎是一種悲傷之态。

看來有效。君臨落想着又提起嗓子。

“姐姐你有什麽錯，你只不過就是不能修煉，平凡普通的過完這一生你也不會抱怨，為什麽就要被小人之心揣度，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你要是有怨竹的靈元佐助，或可能有一絲生的希望。”君臨落哭喊之際，微微擡眼觀察了一下旁邊的怨竹，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子，還有些于心不忍。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生生不息。”君臨落說着還帶着哭腔唱了起來，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調子什麽詞，反正沒聽過。

此時只見所有怨竹都停在原地，不一會兒就枯萎了，怨竹的精元如顆顆綻放的星星，在半空中閃現着光芒，就像英勇犧牲的烈士，昭示着自己的信仰。

君臨落此時才收斂了哭腔，将這些精元全部收入儲藏戒中。

百裏扶風自然是看傻眼了，之前看這人聰明歸聰明，這次居然連坑蒙拐騙都用上了，還是心有餘悸。

“你可騙了他們。”百裏扶風站在身後，聲音悠悠傳來。

“雖然過程不光彩，但我可是救了他們。他們也是一個個的冤魂，因為積郁太深，附身在竹子上，如果能解其怨忿，他們才能走出下一步。”君臨落此時似乎有些失落，沒有了以往的小驕傲。

“那你該高興才是。”百裏扶風也感覺到了她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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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該高興，可每個積怨太深的人也是曾經希望太深的人，他們沒法排解心底深深的失望，才淪落至此，如今他們有重生的機會，我倒希望他們來生能做個厲害的人。”君臨落這才像個小大人一般，收斂了往日的歡脫。

“那你的積怨又是什麽？”百裏扶風趁機問道。

“我哪有什麽積怨？”君臨落随即綻出笑容，恢複了以往的神情。

“怎麽會沒有，如果沒有，你不可能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險也要變強，還要冒險來這龍潭虎穴，明明這個地方大大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你也要冒這個險，我不相信所謂的追求武道巅峰，我看你對吃可能更感興趣。”百裏扶風正經說道，最後一句話惹得君臨落笑了起來。

“那應該就是為了活命吧，只有活着才能吃東西啊。”君臨落笑出了聲，這個解釋雖然很敷衍，也不算假話。

兩人正結束戰鬥打嘴仗，君臨落感覺自己的體內有一絲異常，就像一只手攪動靈海，翻湧的靈氣四竄，一陣陣的想嘔出來。

“不好，快關閉五感。”君臨落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提醒了百裏扶風後将旺仔的五感也封閉了。

“我忘了，怨竹一直生活在鬼厲身邊，兩者相互借力生活，這麽多怨竹，鬼厲必然就在不遠處，我已經中了厲毒，很可能馬上就會進入幻境。”君臨落雖第一次接觸厲毒，但在羽神族後山修煉的時候，也算是博覽群書，曾在書中看到過解毒之法，但那也得如玉境之後才能調動自己的精神力，輔以怨竹的精元，方可解毒。

如今又是如何，她這個境界根本沒有精神力可言。

“你趕緊服下這個，我一會兒要是殺人放火的話，你就給我一掌，實在不行就給我打趴下，或許我放點兒血出來會從幻覺中醒來。”君臨落拿出兩枚怨竹的精元，給了百裏扶風一枚，“照顧好旺仔。”

這是怎麽了，交代後事嗎？

百裏扶風看着君臨落慌亂失措的一陣，原來這人不是什麽都能游刃有餘的。

不過，出現幻覺後，面對的都是自己最真的想法，如此說來，他或許能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此時君臨落已經無暇他顧，盤腿而坐将厲毒分分逼出，她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只能什麽方法都試試。

“臨兒，你害怕嗎？”魂天依慈母笑容，摸摸君臨的頭，“如果真的害怕，不去也罷。”

“阿娘，我不去姐姐怎麽辦，她就真的死了。”君臨突然迷惑了起來。

之前魂天依曾教導過她，如果立于世間，骨肉至親都不能相顧，那便為無情，得他人相助而不還恩，是為不義，世間無情無義之人會有，但情義之于人就像飯菜的佐料，讓人生豐滿而美好，所以對于姐姐的情義，是她踏上無上至尊之路的際遇，可遇而不可求。

可是今天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來，雖然确實害怕，但更怕救不回姐姐。

“她只是個廢人，無法修煉，對家族而言，沒有什麽用處，你卻不同，你天生蘊含兩個人的力量，又勤奮好學，将來必然能成大器，何不等你姐姐死了，你代替你姐姐？”魂天依說的有理有據，卻分外陌生。

“阿娘，姐姐也是你的女兒，做個普通人有何不好，為什麽一定要是天生不凡。”君臨不解，此時母親的冷漠。

“普通人就如蝼蟻一般，随意被人拿捏，生死只在別人一念之間，何況我魂天依如此不凡，女兒竟是個沒有靈力的廢物，這是我的恥辱。”魂天依說着甩了甩衣袖，不再是往日平和的形象。

“不對，你不是阿娘，你是誰？”君臨落終于明白了，這人只是披着阿娘的外衣，但絕不是自己的阿娘。

只見那人便消失了，百裏扶風朝自己緩緩走來。

“剛才我們遭那黑衣人攻擊，你的修為都散了。”百裏扶風面上傷心不已，輕輕拉起君臨落的手。

“散了，是什麽意思？”君臨落立馬調動靈力，卻發現靈海空空，一絲氣息都沒有了。

“我知道你追求武道巅峰，可這神魂大地上強者如雲，中途隕落也是常有之事，你幸而還撿了一條命，就別強求了。”百裏扶風眼神幽深，憐惜的看這君臨落。

“別說了。”君臨落制止了百裏扶風後面的話，兀自将頭埋進手臂裏，不一會兒眼睛氤氲濕潤，不過時衣袖便全部打濕了。

“阿落也別太傷心了，修煉不易，實在難受自斷筋脈也行，左右不過一死而已。”百裏扶風極盡溫柔的聲音透着誘惑力，君臨落不自覺的就想照着做。

不錯嘛，肉身四重了，恭喜小君兒。

哎呀，小君兒，快幫我。

小君兒，你真厲害，求保護。

小君兒，你太厲害了，居然是這樣的大人物。

小君兒，有好吃的嗎，好餓啊。

小君兒，小君兒，小君兒……

“你是誰？”君臨落已經幾欲閉上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帶着無比淩厲的眼神瞪着眼前的百裏扶風。

“我是百裏扶風啊，你的好仆從，替你打架，幫你解圍，阿落你忘記了。”眼前的百裏扶風幾近生氣的說。

“百裏扶風從來不叫我阿落，也不替我打架。”君臨落已經徹底相信眼前這人絕不是百裏扶風，揮手就要打他，那人影便消失了。

一口血吐出來，君臨落覺的筋脈都要斷了，靈海翻湧的靈力相撞之後的無序，讓她渾身疼痛，這種難受的感覺切膚真實，君臨落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山洞。

她的身後是百裏扶風，後者一掌拍在她的後背上，力道剛剛好，雖是吐血難受，可也一口血讓她從幻境中走了出來。

“這是我剛找的山洞，一時半會兒還算安全。”百裏扶風看到君臨落眼神飄忽，似是疑惑。

“旺仔呢？”君臨落尋了一周，不見旺仔身影。

“你入幻之後，來了一群食人花，數量太龐大了，我斬了一圈還有一圈，跳到半空一看，居然像山海一樣，旺仔突然大叫了一聲朝一個方向奔去了，我喊不住他，只得将你從花海帶了出來，這個山洞應該是更靠近青要山地脈。”百裏扶風幫君臨落釋疑後架起了一堆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