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分別
冷憐是見識過君臨落的本事的,胡攪蠻纏、語出驚人、舉止輕浮、為人狡猾、心思缜密這些詞兒放在她身上都很合适,也目睹了百裏扶風的能耐,境界神秘,出手即無敵。
這兩人大半夜來找自己,總感覺是攤上什麽事兒了。
冷憐作為冷家的長子,本就行事穩重,加之老爹器重,可謂是榜樣一樣的人物。
“冷公子何必拒人于千裏之外,我是來尋你談一樁大買賣的。”君臨落面對冷憐的警惕,不怒反笑起來,想着自己凡體境一重的修為,怎麽走在哪裏都有一副大魔頭的震懾力,實在有些擔當不起。
“怕是君姑娘的買賣在下無力做成。”冷憐開口即給拒了。
“冷公子倒是最保守的那個人,卻不知保守雖不犯大錯,也不會有大的改觀,那你冷家豈不是逆水行舟,不進反退了?”君臨落講起大道理來還是不枉看了那麽多書的,現在基本靠胡吹瞎謅撐場子。
“看來君姑娘是來游說我的?”冷憐已經明白來意,心情放松了一點兒,但依然警惕。
“冷公子不必急着拒我,你盡可以考慮,我随時等你的答複。”君臨落看着冷憐,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君姑娘雖貴為神帝之女,殿下之尊,可自己的處境自己清楚,又何必冷某揭穿呢。”冷憐倒不以為意,話語之間答案已經清楚明了。
“我如何處境當然清楚,只怕冷公子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吧。”君臨落淡淡道,不急着說清楚,坐在就近的椅子上,玩味兒的看着冷憐。
“此話何意?”冷憐雖不輕信,可這句話足以調動他的好奇心。
“三大家族中冷家本就墊底,旁支君府有衛淵府撐腰,拿着大頭好處,可他已經不足為慮了,他們對我起了殺心,我自然不會留他,不出一月自可瓦解。接下來是玉家,你知道玉北南是我的情郎,只要他願意,我會傾盡全力幫他,況且他的三千死士正在逐步壯大,即使沒有我的助力,要壓制你們冷家易如反掌。不過你自家的家底你爹最清楚,何不去問問冷老頭,看他還能活多久,又有多少積蓄?”
“哦,忘了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玉老頭活不了多久了,境界基本沒法提升了,正是你們反擊的好機會。”
冷憐聽的一怔一怔的,只因這些消息都太私密了,君臨落是如何知道的,難不成是诳他,可這些消息又太誘人了,如果能落實一二,想要出頭指日可待。
人總是這樣,在機會面前總是忍不住動心,不管這個機會是不是屬于他。
“我如何信你?”冷憐還是動了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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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信我,看結果就行。一個月後旁支君府瓦解,你便來找我,這是我給你的機會,如果錯過了,我只能替你可惜了。”君臨落不嬉皮笑臉的時候,反倒有種容易讓人信任的感覺。
“我想要一個答案。”冷憐冷不丁的說出,意态謹慎。
“說來聽聽?”君臨落在冷憐面前沒了那般戲弄之态,反倒言簡意赅。
“你招募這麽多人對付衛淵府,真的覺的以我們這些人的能耐能做成什麽?”冷憐不乏認真,卻也是個很好的問題,就這一個簡單的問題,足以證明他對君臨落的所作所為的判斷。
僅憑這些十幾二十歲的少年,真的難幹成嗎?
“成與不成,幹過才知道。”君臨落起身逼近冷憐,“即使是天選之人,他的選擇也不多,要經歷的苦難一樣都不會少,何況我們本就微若蝼蟻,生死只在別人的一念之間,什麽都不曾擁有的人還在計較得失,是不是本末倒置了?”這些話是她湊近冷憐耳朵說的,擡頭後的那一笑,讓冷憐熱血沸騰,他居然有一瞬間覺的,無論成敗,拼過了,才能認命。
只是這個想法他并不急着表達,他還在等一個月後的結果,只有這個結果才能堅定他的信念。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冷公子早些休息。”君臨落目的達到,時間緊迫,得趕緊回青要山的迎接隊伍裏,如果被人發現,過程可就沒那麽精彩了。
百裏扶風深知君臨落做的一系列準備工作,只是這樣招搖的做法,未免提高了早早暴露的風險。
“你可知如果冷憐不答應的話,他極有可能聯合旁支君府一起除掉玉家,那你鏟除旁支君府的計劃可能會夭折?”百裏扶風心裏存疑。
“事情瞬息萬變,我那能算無遺漏,我只是賭一賭運氣而已,如果他答應,冷憐倒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不答應,就算他聯合旁支君府除掉玉家,也只會讓玉北南無路可走,好跟我去都府之地。”君臨落倒也坦然,反正覺的橫豎她都不吃虧。
“你如此看重玉北南,他究竟哪裏值得你另眼相看?”百裏扶風心中一絲不快一閃而過,既然決定離開了,以後山高水遠,可能永不複見,又何必執着。
“我得守住他,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交代。”君臨落知道玉北南對姐姐無意,可姐姐日日思念,即使是負心人,她也得留給姐姐發落。
奈何這種心情無法解釋給人聽,也不能說于百裏扶風明了,不得已讓他們之間也似有一層隔閡,無法攤開來說。
“送你回青要山後,我們就此別過吧。”百裏扶風頓了頓,淡淡道。
“你不是說要陪我出了青要山再走的嘛。”君臨落有些不甘心。
“都是要走的,反正有人護送你,我也不必多此一舉。”百裏扶風此刻已經下定了決心。
“那你……要去哪兒?”君臨落心裏郁郁,也不知為何,對于離別,她還太陌生。
“先回趟家吧。”百裏扶風歪頭想了想,“出來很久了,是時候回去一趟了。”
“你家在哪裏,我以後去找你?”君臨落沒有多想,開口問道。
“沒這個必要了吧,我們也不過才認識三個月而已。”百裏扶風不知為何拒絕了,只覺那也是句空話,何必給自己一個沒有盼頭的念想。
“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君臨落有些失望,可她好像從來沒有強迫過百裏扶風,只是心裏想了想,我當你是我的第一個好朋友,還格外珍惜來着。
“算不上吧。”百裏扶風肯定說道,他何時也變的心腸柔軟了起來,居然覺得這話生生難以開口,張了幾次嘴,才說出來。
我本是個冷心乏情的人才對。
更不該貪戀這種沒有結果的事情。
百裏扶風一遍遍的提醒自己。
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君臨落回到青要山的時候,那群護衛還在昏睡,兩人相視一看,都沉默了下來。
是分開的時候了嗎?
君臨落暗自想道。
可這個人只當自己是個路人,就連離別的話都不知道要如何說,只是不舍的看了一眼百裏扶風,期待對方能說些什麽。
“走了。”百裏扶風回看了君臨落,淺笑了一下,就當告別。
君臨落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腳尖輕點,人也消失于無形。
君臨落看着百裏扶風走後還在晃動的樹枝,心裏莫名的揪痛,她不知為何,眼睛逐漸濕潤起來,不多時就凝成汩汩淚水滑落在胸前,打濕了一片。
那一日,她一口飯都沒吃,坐在青要山的石頭上,發了一天呆,直到那群侍衛都醒過來。
“殿下。”領頭侍衛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尋她的身影,看到不遠處的石頭上坐着一個人,這才趕了過來,“我們是……中毒了?”侍衛起疑的問。
“應該吧,我也才醒過來,就覺得悶得慌,心裏難受的很。”君臨落啞着嗓子,也沒有擡頭,漫不經心的說道。
“殿下,可是哭過了?”領頭侍衛試探的問道,就覺得平白無故的哭了起來,更加可疑。
“我只是想家了,也想回家。”君臨落磕磕巴巴說道,眼皮輕微顫動了一下,滿含失落。
“……”侍衛無言以對,心想你哪裏還有家,羽神族不是你的家,衛淵府更不是你的家,你連家是什麽樣子都沒見過,想的哪門子家。
“若殿下想回家,我們便加快腳程,沒幾日就能回衛淵府了。”領頭侍衛心裏雖腹诽着,嘴上的措辭還是相當中聽。
“回吧。”君臨落意外答應了,倒讓領頭侍衛有些吃驚。
一行人浩浩蕩蕩,腳程并不快,直到半月後才抵達衛淵府所在的都府之地。
“帝女殿下,一路辛苦了,快随我進來,下人們已經收拾好了屋子,洗澡水也放好了,殿下去一去風塵,晚上我備下了酒席,給帝女殿下接風。”此時說話的正是衛淵府的府主君明淵。
此人一向嚴肅,今日倒是喜笑顏開,笑得一旁的管家君衛頗不自在。
“老君頭,兩年不見,想我了沒?”君臨落大剌剌問道,臉上還帶着笑意,不說君明淵吃驚了,連一旁的侍衛都瞠目結舌,當時在衛淵府時還膽小謹慎,怕人怕事的廢人殿下,怎麽出去兩年,回來不僅境界提升了,連性格都變的迥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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