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貼貼

“阮少爺。”蘇仨包紮好起身, 端起那盆血水開口道:“大少爺這傷都在皮肉上,沒傷到筋骨。”

他說完這話又覺得好像有點不對,但阿柳在外面喊了聲, 他就反應過來的端着水盆出去了, 留下阮竹一人守着蘇厭卿。

剛才的話阮竹也聽了進去,但眼前的皮肉傷就已經足夠讓他心疼。

蘇厭卿此時還沒有醒,但緊蹙的眉一直都沒有松開, 可見這傷是疼的。

阮竹坐在一旁,有些不敢去觸碰對方, 就怕自己不小心會碰到什麽傷口, 只好就這樣看着對方。

明明上次見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怎麽轉眼就變成了這樣!

他越想越覺得難受,竟是在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只是強忍着淚水沒有低落罷了。

就在這時,蘇厭卿像是有所察覺, 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音, 然後漸漸睜開了雙眼,當看見面前坐着的人正哄着雙眼看着你自己的時候,他看起來竟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阮竹在看見對方睜開眼的瞬間, 眼淚還是沒憋住的往下流淌,一滴滴的淚接連不斷的往下掉。

蘇厭卿想要伸手為阮竹擦拭臉上的淚, 結果卻在擡手的時候疼的顫抖, 但最後還是倔強的擡起手朝着阮竹而去。

“你幹什麽?”阮竹伸出手接住對方的手臂,小心翼翼避開有紗布的位置, 自個兒單手擦拭掉了臉上的淚水, 感覺有點丢人, 但又覺得很正常。

他也不是常常哭, 只是太心疼而已。

“你別亂動,雖然蘇仨說沒有傷到筋骨,但你這才剛包紮好的,別這麽一動又要重新包紮了。”阮竹小心翼翼的将手臂給重新放了回去,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就剛才哭了那麽一下,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養好身體,只有養好了身體才有以後不是嗎?”

“你好好的,我就好了。”阮竹擡起手腕讓對方看了看佛珠,“你看,佛珠好好的,而且跟以前是一模一樣的呢!”

蘇厭卿笑着點了點頭,“是啊,跟以前一模一樣的。”

他的阮竹還是和以前一樣,看起來纖細脆弱,但當大風吹來的時候,卻能随風而動。

阮竹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對方什麽話都沒有說,但他莫名其妙的覺得有點羞恥。

于是猛地站起身問道:“你想不想吃點什麽?我讓阿柳去給你弄點,還是說你現在比較想睡一會兒?”

那大牢可不是個好睡覺的地方。

“那就麻煩阿竹了。”蘇厭卿選擇了前者,眼睛緊緊盯着阮竹的後背,像是害怕對方會離開一樣,明明就在不遠處,但當人快要消失在視線範圍外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的開口喊道:“阿竹。”

阮竹正說着話,但也沒忽視蘇厭卿,連忙轉身回去,“怎麽了?是不是覺得哪裏特別疼啊?這可怎麽辦啊?”

醫院應該會有止痛藥,但蘇厭卿估計不太能接受。

蘇厭卿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阮竹露出滿意的笑,直到看見這笑,阮竹才明白這人就是想看着自己,一刻都不能離開對方的視線。

他輕抿着唇坐了回去,伸出手指勾住對方的尾指,喃喃道:“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當阿柳準備好粥送來之後,是阮竹一點點喂給了蘇厭卿,擦臉也是他做的,阿柳就在一旁看着,眼裏滿是笑意。

直到快要就寝的時候有些為難了。

阮竹覺得蘇厭卿渾身是傷,肯定不能陪着他睡的,可是蘇厭卿什麽話都沒說,就只是用着那雙桃花眼定定的看着他,一個眼神就已經足以表明一切。

“別鬧了,我陪着你直到睡着,我保證你明天醒來之後就能見到我。”阮竹拿出哄蘇笙的架勢哄着人,要是蘇厭卿沒傷的話他也就答應了,但現在是他身上帶着傷,這肯定是不能答應的。

聽着這話蘇厭卿也知道自己有些過了,抿唇思考了一會後開了口,“好,但你明天不必刻意早起,你若是沒休息好的話,我肯定也會心疼的。”

“還有就是……你能親親我嗎?”

親……親?

阮竹面露震驚,以往的蘇厭卿都格外克制,最多就是親親臉蛋,上次還是他趁着蘇厭卿睡着了才親到了嘴角,現在居然主動要親親!

等等,是他想的那個親親嗎?

“親,親哪裏?”阮竹問完自己覺得羞恥度報表死死攥着自己衣角,有些不敢去看蘇厭卿,但随後又想到是蘇厭卿主動開口要他親的,他就問一下怎麽了?

于是他一鼓作氣的擡頭,盯着蘇厭卿等着回應。

“這裏。”蘇厭卿眉眼含笑的看着阮竹,就只是說了這兩個字,但足以讓阮竹明白是哪裏。

他想了想,随後一點點靠近對方,如同那日偷親一樣,小心翼翼的貼了上去,但這一次他并沒有飛快的離開,而是停頓了一會兒才離開。

蘇厭卿滿意的勾唇笑着,那雙水光潋滟的眼裏倒映着此時阮竹的模樣,惹的阮竹伸出手擋住他的眼睛。

“別看了,現在睡覺吧!”

也不知是為了照顧阮竹的害羞還是真的很疲憊,才剛過一會兒蘇厭卿就睡了過去,阮竹這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擡腳朝着外面走。

阿柳還在外面候着,見阮竹出門後迎了上去,“隔壁的客房已經收拾好了,阮少爺先去吃點東西吧。”

之前喂蘇厭卿的時候雖然也吃了點,可又怎麽抵得住。

阮竹也沒有拒絕,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然後才能好好照顧蘇厭卿。

翌日。

天才剛微微亮,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阮竹連忙換上衣服去開了門,随後被蘇笙一把抱住,悶聲問道:“阿竹,我哥現在怎麽樣了啊?阿柳還是不要我進去,說哥哥還在睡覺,可他昨天不是睡了很久嗎?”

他還特意數着時間呢!

“你急什麽啊?這天才剛剛亮呢!先進屋裏來。”阮竹朝着不遠處的阿柳擺了擺手,讓人送些早飯來,随後将人帶到桌前坐下,“你哥受了點皮外傷,需要休養幾天,等會兒可以讓你見他,但你可千萬不要像剛才那樣去撲你哥身上。”

就蘇笙這個力度,怕是要把他哥昨晚剛修複好的一點傷口全都給幹裂開。

“皮外傷啊?”蘇笙皺着眉看起來有些糾結,“可我哥說男子漢大丈夫,一點皮外傷根本就算不了什麽的!”

阮竹露出錯愕神色,“你哥真這樣說的?他為什麽要這樣說啊?”

蘇笙很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就我小時候摔了,胳膊膝蓋上全是血,然後我疼就要哭,我哥就說了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呢!皮外傷的話我肯定是不會哭的!”

他對自己很有自信。

阮竹是相信蘇笙的,因為他之後真的沒有哭,只有最後瀕臨死亡才流了淚。

“你哥說的對,但也不一定,對着自己最信任的人認認慫也是可以的,就算說自己疼也沒關系的。”他不想讓蘇笙和之前一樣,什麽都自己一個扛着,偏偏從表面上還看不出什麽。

都說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這是種策略。

“那好吧,等會兒我見着我哥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撲過去的,我就是想看看他,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了。”蘇笙越說越小聲,“我真以為他會被絞刑。”

他只在書本上見過這種刑罰,卻差一點在自家哥哥身上親眼見到。

阮竹見不得蘇笙這樣,心軟的又安撫了對方一會兒,等着阿柳将吃食送來他就去洗漱,阿笙離開的時候他就吃東西,他并不想去打擾兩兄弟的見面。

大約将近半個小時後蘇笙才從裏面出來,表情沒有阮竹想象中的高興,甚至是有些委屈的走到他的面前。

“哥哥給我布置了好多作業啊!”他差點哇的一聲就哭出聲,“你說他怎麽這樣啊!我之前不是擔心他嗎?他居然說之前的全都都要補回來,這不是強詞奪理嗎?”

他一句句的念叨着,全然沒了之前嚷嚷着要見哥哥的模樣。

阮竹差點就沒忍住的笑出聲,幸好最後還是忍住了,安慰了幾句後将人送走。

對于這件事蘇厭卿也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讓阮竹根本就找不到理由去反駁,既然不能反駁那就加入到理所當然裏面去。

有了昨晚的經驗,阮竹照顧人也開始變的得心應手起來,不管是擦拭還是喂飯,甚至是連将人攙扶着起身都能獨自一個人完成,有了他的照顧,阿柳和蘇仨基本都是站在外面的。

嚴雁靈不是沒來看過,可只是見了一會兒人就離開了,因為她又不是什麽瞎子,難道看不出這兩人之間的貓膩嗎?

當着她的面就能眼神拉絲,完全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她氣勢洶洶的離開,躲在自己房間裏大哭了一場,随後想着自己今後該怎麽辦,之前還想着以後嫁給蘇厭卿,現在沒了這個機會,她還怎麽留在蘇家啊!

而阮竹還不知道嚴雁靈已經完成了自我攻略,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顧着蘇厭卿,甚至是忘記了自己已經兩天都沒回家。

阮老爺等了兩天都沒等到人終于是急了,他找到阮清闕說了這事,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但具體是什麽地方不對勁他有想不通,只好問問自己最厲害的大女兒。

然而阮清闕的話卻很敷衍,眼神更是帶着幾分躲閃,東扯西扯就是不願意和他說這方面的事情,氣的他讓人趕緊離開。

可事情沒有個結果他是怎麽都覺得不太痛快,于是準備偷偷去蘇家看看,看看他兒子到底是怎麽了,居然這麽久都能不回家!

經過阮竹的精心照顧,蘇厭卿的傷好的很快,尤其是本來就屬于皮外傷,可阮竹覺得他傷的重,蘇厭卿也漸漸接受了這設定,時不時的裝一下以便獲得對方的暖心貼貼。

所以那次他只是和平時一樣借機要了一個貼貼,誰知道竟然闖了貨。

阮竹在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在給蘇厭卿喂粥,聽了這消息後差點把手裏的碗給打翻了,随後讓阿柳将粥端好繼續喂下去,準備自己回去。

蘇厭卿一時情急抓住對方手腕,“我陪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麽?你現在有傷在身應該好好休息,而且是我爹昏倒了,你現在過去的話像什麽話!”阮竹當即拒絕,又覺得這話說的有些過火,安撫道:“你好好的,等爹情況穩定了我就會回來的。”

“嗯。”蘇厭卿反應過來自己決定有點過了,松開了握住阮竹的手,這些天因為受傷的原因,阮竹特別順着他,以至于他都開始有點變的不像自己了。

等人走了之後,阿柳準備喂粥,結果被蘇厭卿接了過去,語氣冷淡道:“我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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