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豹委屈

雪寶眼中的嗜血狠戾轉瞬即逝，盛都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盛覺得自己真是沒出息，竟然心虛到被一只小野獸吓到，他不斷告訴自己異執再厲害也就是一個孩子，随後便安心睡去。

成歲太困，他懶得想那麽多，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成歲是被绛初搖着喊醒的：“快起來吃飯。”

他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用額頭蹭着绛初的手背說：“阿媽，什麽時候了？”

绛初輕拍着他的腦袋說：“都中午了，睡的跟肥獸一樣，喊都喊不醒。”

成歲眯眼看着洞裏黑漆漆的樣子，心想：全世界的媽媽都這樣嗎，明明才早上六點，非說十一點。

绛初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快起，再讓我來喊你一次，你就等着挨揍。”

他嗯嗯應着，懶洋洋的下床，抱着貓走到了火塘邊，他很享受這樣和家人一起随意又親密的相處模式，這樣有煙火氣的小日子。

盛酸溜溜的說：“我看當個傻子也挺好，每天都能睡懶覺。”

成歲也不知道為啥他就是比普通獸人瞌睡多，他覺得應該是睡懶覺成習慣了，只有當他想做新的好吃的才能早起。

二哥說的是事實，他只能耍耍貧嘴：“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盛撅嘴說：“算了，誰讓我是哥哥，我不和小屁孩計較。”

饒做了昨天歲做的早飯，歲不得不佩服饒，就學了一次就能做的和他做的一樣好吃。

绛初将唯一的鳥蛋剝殼後放到了歲的碗裏，并說：“養那幾只走地鳥還挺有用，今早就有了一顆蛋，雖說到處都能找到鳥蛋，但要出去尋還是不如家裏有方便。”

成歲夾起蛋說：“阿媽，你吃吧，我早上不想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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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初嚴肅道：“快吃，別推來推去的，我們能吃下生蛋，外面鳥蛋多的是，就你挑嘴。”

成歲無法反駁，只能自己吃了，鳥蛋不算啥稀罕物，獸人在外面打獵采集餓了經常掏鳥蛋生吃，他吃不下去總要比別人多帶點幹糧。

吃罷早飯，他們還是如常分工去捕獵采集。

晚上他們照樣在壩子裏燒起篝火，成歲做了第二個河鮮笱，昨天做的笱用來捕魚，今天做的用來捕蝦和螃蟹。

次日一大早鳴鷹就來了，當然又蹭了一頓早飯，吃罷飯就帶着歲飛去了小河溝。

成歲找到河溝的斜坡處，在水流較大的地方放置捕魚的笱，在水流較小的地方放置捕蝦和蟹的笱。

上游的魚蝦蟹順着水流就可能進入笱裏，因為笱做成入口大出口小，自然逃不出去。

魚和蝦蟹必須做兩個笱，因為捕蝦和蟹的笱要編制的更密才行。

小河溝清澈見底，成歲能特別清楚的看見，到處都是個頭飽滿、肥美無比的魚蝦蟹。

如果是在現代，這種簡易的笱很難捕到魚蝦，但在這裏就很容易，因為獸人不吃魚蝦，也沒有環境污染，随便一個小河溝裏各種河鮮都多不勝數。

放好笱後，鳴鷹直接帶着成歲飛去采集大隊集合的地方和盛彙合，跟着大家一起出發去采集。

不同的是，大虎部落的其他族人在地上走，鳴鷹帶着歲和盛在天上飛。

鳴鷹飛行的速度很快，歲就讓他帶着飛遍了周圍各大山巒、原野，主要是為了看一下各個地方什麽野菜野果多。

他們這樣亂飛着到處看，也能輕松趕上采集大隊的速度。

大虎部落都知道鳴鷹貪玩又嘴饞，保準是吃過歲做的好吃的，就經常來蹭飯，又不好意思光吃不做事，就載着歲和盛去幫忙采集。

抵達采集目的地後，成歲考慮到晚飯要做河鮮，必須得用蒜和蔥，特意找了許久的藠頭，藠頭的味道和蒜類似，野蔥是随處都有的，獸人們叫它“空心草”。

為了早點吃晚飯，他們沒有等采集大隊一起回，成歲讓鳴鷹徑直帶他們飛到了小河溝。

成歲撈起兩個笱，裏面都裝滿了活蹦亂跳的魚蝦蟹，他将不太好吃的魚以及還沒長大的小魚小蝦蟹都放了，其餘的拿回家。

到家後，他立即就讓盛和鳴鷹一起幫忙處理，詳細的教他們，用幹草刷幹淨蝦和蟹，如何抽去蝦線，魚鱗要刮幹淨內髒全去除等等。

他自己則去準備做“清蒸蟹”、“香辣小龍蝦”、“清炖魚湯”需要的其他配料，将肥獸肉煎出許多油盛在碗裏備用。

處理好食材後，将油倒入鍋中，油熱後倒入控幹水分的小龍蝦翻炒，再倒入野姜、藠頭、蔥段、八角、花椒、香葉、桂皮等一應配料。

這裏植物繁盛，要收集其各種香料并不難。

前段時間他就找到了月桂樹，将其葉子曬幹就是“香葉”，也找到了肉桂樹，其樹皮曬幹後就是“桂皮”，八角樹的果子曬幹後就是“八角”。

其實這些都是很常見的樹木植物，也是最古老的香料，只是獸人們還沒發現其妙用。

他當初曬這些的時候，還被盛說：淨幹傻事，樹葉樹皮豬都不吃。

現下盛就在一旁看，驚嘆道：“歲，原來樹葉樹皮是這樣用的，炒出來好香。”

鳴鷹無比自豪的說：“我早就說過啊，歲就是特別厲害！”

盛揚眉道：“那又怎麽樣，歲是我的弟弟。”言下之意就是，你神氣啥，該我驕傲才對。

鳴鷹嘀咕着：“誰讓你嘴欠，總是擠兌歲。”

小龍蝦在一幹香料的搭配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香味，等小龍蝦變紅後立即起鍋，在鍋中重新倒入油，放上甜辣醬爆香，再倒入小龍蝦翻炒均勻。

之前成歲做過一次果酒，但口感太差，因為果子不夠甜，喝起來澀口，正因為失敗過一次，他才要等小紅果熟透後又做果酒。

這不能喝的果酒就正好可以用來炒菜增香，取适量果酒倒入小龍蝦中，再加水沒過龍蝦，轉大火煮。

随後他在另一個鍋中煎魚，煎到微微焦香，加水加野姜和蔥段，魚湯主要就是吃原滋原味。蒸蟹就更簡單了，放蔥段和姜蒸上就好。

此時小龍蝦裏的水也去了大半，湯汁濃郁、香味撲鼻。

成歲看着這色香味俱全的香辣小龍蝦，都想馬上開吃，他很想說：炫我嘴裏！

獸人的食量很大，為了确保大家能吃飽，他又煎了一些豆餅。

他将時間掐的很準，做好飯，父母和大哥剛好捕獵回來。

這些都要趁熱吃，他将這三樣各盛出一份親自端去給祭司阿奶，教了阿奶怎麽吃，他就立即狂奔回來，他家離山頂近，很快就回來了。

他給每人盛了一大碗炖的奶白濃香的魚湯，大鍋香辣小龍蝦就不用分了，直接拿了吃，還有一大鍋豆餅。

成歲一邊吃一邊教大家怎麽吃小龍蝦。

盛和鳴鷹早就等不及了，抓起小龍蝦就啃，連殼一起嚼了吞了，不住的說：“好香，好好吃，殼都好吃……”

他們起初舍不得吐殼，發現殼吃多了費嘴，才剝殼吃。

小龍蝦太好吃，吃的口渴後他們喝了第一口魚湯，原本大家對魚湯不抱什麽希望，喝後均是贊不絕口。

饒喜道：“這魚湯你阿奶保準喜歡，好鮮，以前我們煮過魚，湯又渾又腥，怎麽能煮得這麽白又濃，看上去像羊奶一樣。”

成歲詳細說了怎麽做，饒都牢記下來。

等大家吃完小龍蝦，魚湯也喝的差不多之後，成歲才端出清蒸蟹，并教大家怎麽吃，蟹口味清淡，結尾吃最好。

成歲也沒想到小河溝的蟹這麽肥，蟹黃飽滿，口感鮮甜醇厚。

盛兩眼放光，說道：“這有點像蛋黃，但比蛋黃好吃多了，就是一只蟹裏的黃和肉都有點少，我剛嘗個味就沒了。”

成歲點着頭說：“有笱，捕這些很簡單，以後我們随時想吃都能吃。”

吃完蟹後，他們還就着魚湯吃了一些豆餅，每個人都吃的肚子圓鼓鼓的。

鳴鷹就恨自己不能一直住在歲家裏，眼見着天色不早了，他不得不飛回巨鷹部落。

饒和绛初收拾了鍋碗，兄弟三人就躺在地上閑聊消食。

天快黑時，突然烏雲密布，眼見着是要下暴雨了，他們将鍋碗全都收進了洞穴中，剛收完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沒一會兒就成了瓢潑大雨。

雪寶趕在暴雨前回來了，吃飽後就舒服的窩在歲的懷裏。

暴雨并不妨礙巨鷹飛行，他們不用擔心鳴鷹的安全，一家人就坐在洞穴口閑聊。

成歲看着被雨水沖刷成爛泥地的壩子，聞着洞穴中傳出的各種臭味，潮濕和悶熱總是讓這些氣味更難聞，每次下雨都這樣。

他更加堅定了，要徹底清潔洞穴，順便給自己造個小洞穴，像大哥那樣獨自睡，再給壩子鋪上石板。

其實他家的大洞穴是早就預留好了一個小洞穴的，等二哥成年會捕獵了，就鑿出來用，到時候他就能獨自睡，但二哥成年還要兩年，他不想等了。

成歲拉着绛初的胳膊，祈求着說：“阿媽，和你商量件事，我不想和二哥睡了，二哥睡覺老是打鼾放屁，我都睡不好，我想有自己的小洞穴。”

盛怼道：“你睡覺打雷都不醒，你好意思說我吵你？而且我這才叫大男人，你就一小屁孩，你不想和我睡，我還不想和你睡呢！”

绛初笑着說：“只有會捕獵了才能獨自睡，別說捕獵，你現在變成黑豹，你能接住我一掌沒被打趴下，你就獨自睡。”

成歲覺得有希望，放下雪寶就變成了黑豹，他看着自己瘦唧唧的身體，又望着绛初變成的巨獅，他的豹掌還不如绛初的獅掌一半大。

為了改善居住環境，他豁出去了，他穩穩的站着堅定的說：“阿媽，來吧，我準備好了！”

绛初看着面前瘦弱的黑豹，都找不到地方下手，只能一掌拍在屁股上，至少這裏打不壞。

成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趴在地，屁股傳來劇烈的鈍痛感，他洩氣的趴在地上，嘟囔着：“阿媽，你打太重了，我的獸形沒成年，你欺負小豹子！”

绛初嚴厲的說：“你也知道自己沒成年？別以為你會做好吃的，就能搞特殊，不會捕獵永遠別想獨自睡。”

成歲頓時豹委屈、豹難過，他不是覺得自己厲害一點了就要搞特殊，他只是想改善家裏的居住環境。

他深知獸人毫無整潔意識，父母不會因為臭就讓他翻新洞穴，他才想到鑿小洞穴就能順便翻新全部洞穴，那些頑固的臭氣必須刨去一層土才行。

他也知道父母小事上慣他，大事上絕不會讓他亂來，這就難辦了。

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雨停後，他立馬就去看了那幾只走地鳥，喂完鳥後，他變回了黑豹，窩在洞穴最裏面的角落。

父母和兩個哥哥想讓他獨自待會兒，沒注意到他去了哪裏，直到盛在床上沒看見弟弟才焦急的大喊：“阿爸阿媽大哥，歲不見了。”

成歲知道父母哥哥們在找他，就是不出聲，他想用這種“無聲的抗議”讓父母同意。

洞穴的最裏面在夜裏是全黑的，他又是黑豹，全身黑只有眼睛是亮的，只要他不睜開眼睛，就能完美隐身。

饒氣道：“臭小子不會又去他阿奶那裏告狀了吧，歲從小脾氣就倔，十頭哞哞獸都拉不回來，不答應怕是還有的鬧。”

哞哞獸就是牛，成歲心想，就算我是牛脾氣，你們該不答應的還是不答應。

绛初低沉着聲音說：“歲，我數三聲滾出來，不許胡鬧，別讓我再揍你一頓。”

成歲有點心虛，還不等開數，他急忙就說：“我在這裏。”

他們還是找不到，只能尋着聲音走過去，绛初放緩了語氣說：“眼睛睜開，等會兒踩着你。”

只見洞穴最裏面的角落裏傳出兩束很亮的光，走近便看見一只小黑豹可憐兮兮的趴着，委屈的仿佛要與黑夜融為一體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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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香辣小龍蝦、蒜蓉小龍蝦、十三香小龍蝦……各種小龍蝦都超好吃啊，就是說口水直流了，家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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