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梁靖川剎那間心如刀絞，他從來沒有聽到過葉曦說愛他，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從一開始就與普通的愛情不一樣。

如果是在這之前，他聽到她這句話，必定會欣喜若狂。

可是偏偏是這個時候，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只讓他心疼的無以複加。

他一直以為她的心裏最在乎的是葉珍珍這個妹妹，卻沒有想到，原來他在她心裏的位置，跟她妹妹一樣重要。

“小曦。”梁靖川沙啞着聲音開口，“對不起。”

葉珍珍頹唐的坐在沙發上：“姜醫生，麻煩你把我妹妹帶回醫院去吧，她喝了那麽多酒，你要好好照顧她。”

“……好。”姜子川此時此刻已經完全不想再面對葉珍珍，可他無法拒絕這樣的葉曦。

葉珍珍卻在姜子川過來的時候退後了幾步，“不，我不走，姐姐，你說過不管我做錯什麽都會原諒我的。”她又撲向梁靖川，“梁大哥，梁大哥你幫我跟姐姐說說，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喜歡我，所以才想替我姐姐報答你……”

“喜歡？”梁靖川臉色鐵青的避開她，“你只讓我覺得惡心，葉珍珍，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無恥的人。”

葉珍珍渾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這句話對她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葉珍珍幾乎瘋了，“你……你怎麽可以……”

“我剛才會說饒過你，完全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因為她一直把你當命根子一樣護着，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梁靖川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看着葉珍珍的眼裏，除了厭惡再無其他，“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給你提供任何資金，你是死是活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過我想你這種人，在這世上也活不了多久。”

葉珍珍嘴唇哆嗦了一下，什麽話都沒說出來，身體一歪暈了過去。

“珍珍！”葉曦跑過去扶她，卻被梁靖川抱住了。

“姜醫生。”梁靖川看了姜子川一眼。

姜子川走過去把葉珍珍抱了起來，臨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葉曦，“你放心，我會照顧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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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曦呆呆的看着姜子川把葉珍珍抱走，梁靖川喊她的名字，她都沒有絲毫反應。

“葉曦，你看看我。”

梁靖川輕輕擡起她的臉，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在對視的剎那，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

梁靖川嘆息着，把她摟進懷裏，一下一下安撫着她，“別難過，她不值得你這樣。”

“可她是我妹妹啊。”

她如果把你當姐姐，就不會這樣對你。

這句話梁靖川沒有說出口，他知道她現在已經夠難過了。

葉曦哭着說：“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們姐妹倆也不會這樣。”

“是，是我的錯。”梁靖川緊緊把她抱在懷裏，“對不起。”

葉曦喃喃道：“不……是我的錯，如果我再關心她一些，她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這一切都跟你沒有關系，都是我……”

梁靖川心疼的無以複加，“你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葉曦在他懷裏哭了很久，直到哭的累了睡了過去。

“叮。”黎笙說：“大人，梁靖川對你的愛意已經達到百分之九十九。”

果然還是差一分。

葉曦若有所思，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

“還有，葉珍珍對梁靖川的恨意達到了頂點，她對梁靖川應該是徹底死心了。”黎笙又道：“真簡直了，這是愛而不得化為滿心痛恨嗎？”

“人心，本就是最複雜的東西。”葉曦深沉的說完，抽了抽鼻子說：“總算沒辜負我賣力擠眼淚。”

黎笙笑了起來，“恭喜大人，這樣一來，任務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還差最後一步。”

葉曦打了個哈欠，昨天那一通戲，把她委實累得夠嗆，好在梁靖川憐惜她，親自幫她請了假，葉曦整整在家裏睡了兩天。

兩天後，姜子川告訴她，葉珍珍病情惡化，需要立刻動手術。

葉曦立刻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用于葉珍珍的手術費用。

梁靖川說到做到，已經停了葉珍珍在醫院所有的費用，他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沉默了很久，給原本請來的專家又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去給葉珍珍馬上準備手術。

手術那天，葉曦準備出門的時候，梁靖川已經等在樓下，“我送你去醫院。”

葉曦愣了一下。

這兩天她的臉色也不好看，臉都瘦了一圈，梁靖川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哪怕他再厭惡葉珍珍，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葉曦難過。

葉曦臉色有些複雜，她上了車就一直沉默着，直到快到醫院的時候，才輕聲開口：“為什麽還要幫我？我以為你不會想再插手我們姐妹倆的事。”

“我的确不想再管她的死活。”梁靖川握住她的手，他感覺到葉曦微微掙紮了一下，他沒有放開她，握着她的手緊了緊，“但她是她，你是你。”

葉曦沒有說話。

在車剛停下的時候，梁靖川又低聲開口，“剛才的問題，我想再回答一次。”

葉曦疑惑的看向他。

“因為我愛你。”他俯下身，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所以我願意為了你做任何事，只要是你希望的。”

他在她怔愣的目光中溫柔的笑了一下，“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

“我姐姐來了嗎？”

戴着口罩的姜子川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沒有。”

病床上的葉珍珍臉色蒼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但她的眼睛卻是充滿期盼的，“她一定會來看我的，我姐姐這麽疼我……她怎麽可能不來？”

姜子川眼裏閃過一絲嘲弄，“是啊，她是疼你，她把你當成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可是你是怎麽對她的呢？”

葉珍珍想起那天葉曦對她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刺的她心口像是針紮一般，她無聲地掉下淚來。

姜子川忽然道：“你不希望梁靖川來看你嗎？”

聽到梁靖川的名字，葉珍珍眼裏再沒有當初的傾慕和愛意，她的臉色甚至扭曲起來，“不，我不想見他！如果不是他，我跟姐姐也不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姐姐才不來看我的！”

姜子川搖搖頭，“直到現在，你還沒覺得你錯了。”

“葉珍珍，不管手術成功與否，希望你能認清事實。”他轉過身，對她說了最後一句話，“這世上，最愛你的只有你姐姐葉曦一個人，你欠她的，傷了她的，這輩子也還不完了。”

姜子川說的這句話讓她頓時就崩潰的哭了出來。

這些天以來，她一直不讓自己回想那天的事情，因為一想起來，她就羞愧難當，痛苦的恨不得去死。

是啊，這世上最愛她，最疼她的是她的姐姐，而那個男人，自始至終就連一點憐憫都從來沒有施舍過她，可她一直自欺欺人，像個傻子一樣滿心滿意的傾慕着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那也是她姐姐愛着的男人啊。

她這時候才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姐姐，你來看看我吧，我好想見你最後一面啊……”

撕心裂肺的哭泣和情緒的激動讓葉珍珍的病情加重，在進行麻醉的時候，她還期盼着能見葉曦一面。

雖然手術成功幾率很大，可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她已經喪失了生的希望。

可葉曦始終沒有來。

葉曦就站在外面，聽着她的哭聲沉默着。

“大人。”黎笙猶豫道：“她已經得到了該有的懲罰，您不去見她最後一面嗎？”

“該見她的人不是我。”葉曦平靜道：“我只能在這裏，送她最後一程。”

黎笙明白了什麽，半晌說：“大人，原來您也有一顆憐憫的心啊。”

葉曦嗤笑一聲，不置可否。

醫生在進行最後的搶救時，葉珍珍忽然睜開了眼睛。

“姐姐，你來見我了嗎？”

“珍珍，你知道自己錯了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問。

“我知道，姐姐，我知道自己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那聲音嘆息一聲，“太晚了。”

“姐姐……”

葉珍珍最後一聲沙啞的呼喚沒有換來任何回應，在她閉上眼睛的剎那，腦子裏閃過的，全是小的時候她與姐姐相依為命的畫面。

……

葉珍珍死後，葉曦就獨自回到了老家，她把自己關在家裏，誰也不見，誰的電話也不接，徹底把自己封閉了起來，直到梁靖川找到她家的地址，讓人把門撬開。

房間裏一片黑暗，葉曦抱着小時候她買給葉珍珍的布偶娃娃，像是失了靈魂一般坐在床上，對梁靖川的呼喚不聞不問。

“寶貝，你看看我。”梁靖川顫抖着捧起她的臉，“你振作一點。”

葉曦呆呆的看着她，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珍珍不在了，我以後再也沒有親人了。”

梁靖川用力把她抱進懷裏，“不，你還有我，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親人。”

葉曦在他一遍遍的安撫下，終于放聲哭泣起來。

幾個月後，頒獎典禮。

葉曦拿到了出道以來第一個最佳女主角，在臺上發表感言的時候哭的像個傻子。

很多人都知道她唯一的親妹妹去世，都為她身上那股柔弱中透着堅強的性格所感動，葉曦在陣陣掌聲中，看到了坐在臺下的梁靖川。

他看着她的目光裏，滿是溫柔動人的情意。

葉曦眼裏含着淚，對他笑了笑。

這是他們分開三個月以來第一次見面。

當晚的宴會上，梁靖川看着一身雪白禮服，嬌豔妩媚的葉曦拿着酒杯，在衆人的環繞中巧笑顏兮。

這幾個月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每天晚上他都因為思念難以入睡，無論做什麽眼前都仿佛能看到她的影子。

他一直忍耐着，直到她終于慢慢走出妹妹去世的陰影，他知道自己終于可以找回她了。

梁靖川深吸一口氣，剛要走過去，就被人擋住了路。

是童晗。

她原本也是今年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之一，可最終得獎的人是葉曦，就像當初她的女主角毫無征兆的被葉曦搶走，然後葉曦一夜爆紅一樣，不過這一次，她輸得心服口服，葉曦的演技，的确比她好太多，所以當她哥哥為了這個獎想動用手段的時候，被她攔住了。

只是，她聽說了葉曦是梁靖川的情人。

她從小就認識梁靖川，這個男人是她的初戀，也是她最欣賞的男人，她曾經接近過他，可他已經忘記了她。

獎杯她可以心服口服的讓給葉曦，可梁靖川不行，她不甘心。

梁靖川一直神秘而低調，她想找他都沒有機會，直到今天終于再次見到了他，

在她哥哥的勸說下，她終于鼓起勇氣走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