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李家

晚間,林如海躺在床上一度輾轉,連累身邊的賈敏也沒能睡着。

“爺還在為妹妹的事擔心?妹妹向來乖巧,知書達理,便是有事做錯了,也是年歲稍小,一時想不到。爺好好同妹妹說,妹妹自然便明白了。”賈敏知曉兄妹二人間的沖突,卻不知林浣是何事惹怒的林如海,只林如海不說,她到底不好問。

林如海嘆了口氣,“父母死的早。我為長兄,本當好好照顧她。只是,林家雖主子少,裏裏外外事情卻極多。這些年來,全賴舟舟一旁撐着,我才能一心只顧外邊兒的事。沒想到竟是舟舟一直照料着我,照料着林家。說來,我這個哥哥着實慚愧得很。如今……”

賈敏不知情由,自然不好插嘴,只說些寬慰的話。林如海想了一回,又道,“你可知道與我同科進士,也自一道入翰林院的李珣?”

賈敏嘴角一掩:“爺說笑了,我如何會知道這些外男!”

林如海恍然,也知自己說錯了話,讪笑了一回,又道:“賈家也是出自金陵。敏兒可曾去過金陵?可知曉金陵大族李家?”

“并不曾去過金陵,不過,爺說的這李家可是書香望族李複家裏?”

李複是李家先祖,為一代鴻儒,太祖建立大周後也曾為太祖掌國子監太學之事。只性子到底不适合官場,後退至江南。李家後人為官者鮮少,大多以教書育人為本。曾一度與北方的顧家稱為大周朝的“北顧南李”。在學子清流之間素有名望。

這顧家,指的自然便是林如海與林浣的母家。因此,倘若真要說起書香望族,林家雖也是自前朝便屹立的名門,可到底不如顧李兩家。只是,顧家到得如今這一輩上,顧老爺子只得了林老太太和張門顧氏兩個嫡出的女兒。如今,顧老爺子早已作古,林老太太也不在了。顧家卻是只剩了姨媽顧氏一人。而江山才人,各領風騷,此間能人輩出,李家近幾年,人才凋零,也漸呈沒落之勢,在書香府地大多也只得叫人嘆一句李複的大才,李家以往的風光了。因而,林如海才有之前“門第不顯”一詞。

“自前年上,李珣進京趕考,李家便搬到京城來。想來也是有南方偏遠,家道中落,謀算着在京裏尋出路起複的意思。這段時日,你多與京裏清貴家的夫人太太們說說話。李家想要立足京城,李老夫人必然會出席一些宴會,或者各處拜訪。你好好打探一番這李家家風如何。”

賈敏眼珠一轉,心中敞亮,“爺的意思是……”後邊兒的話雖沒說,但二人卻都已心知肚明。

雖說忠順王和林浣的事,并無外人知曉,但林如海總怕夜長夢多。只便越是如此,越要謹慎。雖則他與李珣在一處為官,往日裏瞧着人品學識也還算可,只未曾深交,不知是否表裏如一。因而雖心裏有此意,但想着林浣雖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歲,卻也不急于一時,此事便也只是略想了想,并沒有急着排上日程。只如今,因着忠順王的事,倒叫林如海又想到了李珣來。但,終歸是林浣的終身大事,半點馬虎不得,總不能為着避開忠順王便将林浣随意嫁了。林如海皺了皺眉,林浣與忠順王并未鬧出大事,他還有時間将李珣看清楚。

“我雖是我此意。只也還要多花些時間好好瞧瞧李珣這人,看看是否穩妥。你與李老夫人說話間也先別透口風,免得節外生枝,于舟舟名聲上不美。”

賈敏笑了笑,“爺既這般交待了,我心裏自是有數。爺盡管放心,京裏的聚會不少,大家夥在一起總愛有得沒得論上一陣。我正好一旁聽着。若那李家公子是個好的,咱們又都是書香之家,他與妹妹一塊,當真再匹配不過。”

林如海聽了,心裏也是歡喜。

林浣雖擦了傷藥,用毛巾敷了臉,次日起來,仍是紅腫一片,一碰便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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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璃只覺得奇怪,林如海何曾對林浣發過這麽大的脾氣,且還動了手。只身為奴婢,到底不敢問,瞧着林浣面色不太好,伺候上便越發小心了幾分。

林浣拿了脂粉塗在臉上,雖能遮掩一些,但到底還是看得出來,頹敗地放了粉撲,道:“青瓊,你去與嫂子說一聲,我身子不舒服,這幾日便不過去了。也吩咐外頭的下人,我要好生休息,沒事兒不許打擾。”

頂着這麽一張臉,如何出去見人?她身邊的四大丫頭皆是心腹倒還罷了,可若這般叫全府的人都瞧見,她臉面往哪裏擱?

賈敏聽了青瓊所禀,急道:“妹妹身子不舒服?有何症狀?我這便吩咐人去請大夫,莫要耽擱出大病症來。”

林浣為何“身子不适”,青瓊幾人哪裏不知,便是為了躲着人,怎能請大夫?青瓊忙拒了,“姑娘說不必了。不過是乘了幾日的船,昨日又做了半日的馬車,有些累着了。休息幾日便好。太太不必擔心。”

賈敏聽得這話也才罷了,口頭上囑咐了青瓊好好照顧着,喚了

朱衣送青瓊出去。唐嬷嬷上前兒道:“太太也知道,書房老爺是尋常不讓你進的。書房裏的事,奴婢打探不出來,不過,聽說,姑娘出來的時候,一邊兒臉紅腫的老高。今兒一早姑娘又遣了青瓊傳話來傳話。想來昨兒個夜裏,老爺脾氣不小,只怕還動了手。”

賈敏“嗯”了一聲,眉間擰成一團。耳邊回響起晚間林如海關于李珣李家的一番說辭,要說林浣如今也有十三歲半了。女子大多在此時定親,待個一兩年出嫁,也屬當然。只是,此前未曾聽林如海說起過,偏偏在昨日林浣回來,還發了一頓脾氣之後。難道林浣在姑蘇惹上了什麽事?或許還同“私相授受”有關?或非如此,向來感情要好的兄妹,怎會還動了手?

賈敏搖了搖頭。她嫁進來要說也有五個多月,這些時日,與林如海雖不說如膠似漆,卻也可稱得上舉案齊眉。只是,有些事,林如海終究沒法敞開了心與她說。略嘆了口氣,也罷。不說林如海,關于回門之日,關于賈家,她不也沒同林如海說過嗎?

她們二人都需要時間,好在,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林如海也同樣在用心經營。

賈敏眉宇舒展,又喚了趙粉過來吩咐道:“你去廚房吩咐一聲,大姑娘一路奔波回來,累着了。這幾日不來正院吃飯。一應吃食都送到大姑娘自個兒屋裏去。只做精細些,撿大姑娘喜歡的便是。”

宮門口,林如海坐上青帏小轎,林松剛示意轎夫起,便聽得林如海道,“且慢。”

林松探了頭去,林如海掀了轎簾,“你去問問,今日馮太醫可當值?”林松應聲去了,不一會兒又轉回來,“今日并不當值,馮太醫在自家府裏。”

林如海點頭,“你拿了我的名帖去馮府,向馮太醫買一瓶傷藥來。”馮太醫是已辭官的華太醫的弟子,主攻殇科,在鐵打損傷方面很有研究,所研制的傷藥比之華家的,不說青出于藍,卻也絲毫不差。

林松領命擡腿欲走。林如海又扯了回來,“尋常傷藥只怕不行。還是我親自去一趟,也顯得誠意。”轉頭吩咐了轎夫起轎,這才放了車簾。

林浣拿了鏡子左瞧右瞧,過了半日,雖則好了些,只卻依舊紅腫未消。 只如今躲在房裏倒也罷了,過幾日便是中秋節,總得出去見人。林浣略有些氣悶地将鏡子摔在地上。正巧兒,林如海自門外進來,身上依舊穿着官服,還未來得及換下,銅鏡在地上滾了一圈,落在林如海腳尖。

林浣吓了一跳,“哥哥怎麽來了?”

林如海彎身撿了銅鏡,笑道:“可是在生哥哥的氣,不願見到哥哥?”

林浣撅了撅嘴,“哪有!”只是……女子總歸愛惜自己容貌。

林如海将銅鏡放回梳妝臺上,又将懷裏的傷藥放在一旁,“馮太醫是殇科聖手,他的藥比之華太醫并不差的。待會叫丫頭們給你擦上。”

林浣淡淡“嗯”了一聲,便不知再說些什麽。

林如海嘆了口氣,“哥哥昨日是急瘋了,手下沒了輕重。你別放在心上。”

本是她錯在先,反倒是林如海來向她賠罪。林浣鼻子一酸,聲音便有些哽咽,“是我不好。惹哥哥生氣。”

“并不是生氣,不過是……”林如海伸手拍了拍林浣的頭,“以後莫再拿自己做籌碼了。你只記着,一切總還有哥哥在。”

小時候,但凡她不開心發脾氣,林如海總是這般拍着她的頭,哄着她。不是生氣,不過是擔心,心疼。

只這一句,林浣好容易忍下的淚珠兒成串落下,一滴滴全浸在林如海的官服之上,半晌,才緩過來,說出一句話,“我知道,哥哥都是為我好。我以後都聽哥哥的。”

便是嫁了素不相識,脾氣品性都不知的李翰林也罷。但凡這個世界的女子,誰人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兄為父,如此,也沒什麽不好。林如海待她親厚,總不會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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