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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明諺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一進來,便是笑容滿面的。

林浣笑着放了剪子,“王爺何事這麽開心?”

徒明諺嘴角兒一彎,“我剛從三哥府上回來。正巧碰上了太醫院的太醫,三嫂有喜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同是皇子嫡妻,王府王妃的關系,有着一樣的女子的悲哀。對于忠平王妃,林浣總有一份同病相憐之感,只不過有一點比忠平王妃好上許多,林浣這“病”還沒有發作,她有時間将它扼殺在搖籃裏,掐死所有令其發作的可能。

而忠平王妃,卻沒有林浣的幸運。每次想起,林浣總會一陣唏噓。如今得知這消息,自是十分歡喜。

“當真?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明日我去瞧瞧三嫂!”說着又搖頭道,“瞧我高興糊塗了。三嫂這會子剛被診出脈來。府上定然高興壞了。只怕忙着向宮裏報喜,又有許多事兒。我可不能去湊這熱鬧。”

徒明諺失笑,“過兩日去也使得。你備些豐厚的禮品。”

林浣眼珠兒一瞪,“這還用王爺說?”

徒明諺越發歡喜起來,瞧了瞧一邊兒長桌上一溜的盆景,“你還有這情趣?”

“不過閑來無事罷了。”

徒明諺撿了林浣丢下的剪子也學着樣兒去剪枝,只是,在盆景四周轉了個圈,比來比去不知從何下手。林浣看得好笑,望着徒明諺似是想要下手,忙阻了:“王爺這般一剪子下去,只怕這花也活不成了。”

徒明諺忙将剪子收了回來,蹭到林浣身邊,“你教我?”

林浣嗤了一聲,“王爺想學,自有許多人兒搶着教,哪裏就要我?何況,我又不是花匠師傅,也不是花奴,哪裏比得上別人的手藝?”

那日池塘邊引誘徒明諺的兩個丫頭正是負責伺弄府裏的花草。而如今這兩個丫頭早已被林浣遣出府去。這些徒明諺自然知曉,林浣與他報備過。林浣可以看出來那兩個丫頭的意圖,徒明諺又怎麽會真當她們只是在玩水?因而,對于林浣的舉動,徒明諺不但不惱,不知為何心裏還有幾分欣喜。這至少證明,她在乎他。

徒明諺嬉皮笑臉的,直道:“旁人手藝再好,也比不得你的。好王妃,不如就收了我這徒弟。我瞧你平日也接嫁的,若我會了,以後也可以幫你不是?”

徒明諺的身子越靠越近,林浣瞪了他一眼,指着一旁接嫁的花枝,道:“王爺慣會取笑我,我哪裏會接嫁,不過是鬧着玩兒。你瞧!這一枝子,怕是被我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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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明諺湊在林浣的耳邊嗅了嗅,“等我學會了教你?”

林浣撇過頭去,不悅道:“王爺!”

徒明諺把玩着林浣的發梢,“你小日子也該早便過了。這幾日總想着法兒的躲我。”

林浣頗有些心虛,環顧左右,“哪有?”

徒明諺眼睛越發明亮,“既沒有,那便成全了我吧。”

林浣踩了他一腳,“青天白日的,還一屋子的丫頭在呢?”

“哪裏有丫頭?”

林浣環視了一圈,除了她與徒明諺,哪裏還有半個人影?王府裏的丫頭也竟是成精了的。林浣翻了翻白眼,半推半就着應了,只瞧着滿屋子散亂的盆景兒又道:“總得先使人進來收拾了。”

“待會再收拾。”徒明諺說着,已伸手将林浣抱了起來往內室裏去。

忠平王府。

林浣正與忠平王妃道喜,彼此沒說上兩句話,便有人來報,金氏來了。

忠平王妃皺了皺眉:“不是一早說過免了請安了嗎?”雖有些不喜,只人已到了外頭,也只得先喚了進來。

金氏行了禮,這才道:“王妃體恤,只請安伺候是本分,奴婢卻不能忘。”

話雖是這個理,只是……林浣挑了挑眉,擡眼瞧了瞧日頭。晨省時辰早便過了。昏定可還沒到了。這會子過來,還偏偏選自己在場的時候,不是擺明了做給自己看嗎?

本來忠平王府只有金氏一人有喜,自然是衆人眼裏的寶貝疙瘩。只有金家人與陳家鬧出了事在前,又有忠平王妃也懷了身子在後。金氏在府裏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了。忠平王不傻,即便再傻也不至于放着好好兒嫡妻嫡子去寵幸一個小小的庶妃。

金氏是想趁着她在場,努力給她留下一個是忠平王妃仗着自己也有了身子便時刻擠兌刻薄她的印象。若她真這般覺得,回去和徒明諺有意無意的說上兩句,而徒明諺與忠平王素來無話不談呢,到時再說漏幾句嘴,金氏的目的也便到了。

只可惜,金氏找錯了人。不說忠平王妃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沒那個閑工夫,也沒那時間去與一個奴婢作對,便是忠平王妃心裏憋着氣,對金氏做的過了些,也處着嫡妻的身份,林浣也不會撇了忠平王妃去幫一個庶妃的道理。

林浣揚了揚眉,忠平王府的家事,她這個弟媳本不該插手。只金氏自作聰明的想拿她當槍使,林浣心裏便有幾分不舒服。

“知道本分是好事。只既然你們王妃體恤,你便該好好兒歇着才是。你如今可也是有着身子的人,瞧這大肚子的,每日裏跑來跑去,我看着都要捏一把汗。子嗣要緊,那些個規矩都是死的。何況,不還有你們家王妃的話在前頭嗎?也沒人借着這事說你。你要執意如此,知道的是你自己遵守本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家王妃故意為之呢。這可不是枉費了你家王妃的一番心意,不但于子嗣上無意,更至你家王妃于何地?”

金氏冷不丁吓出一聲冷汗,雙手捂着已然顯懷的大肚子瞧着林浣。不但目的沒有達到,倒被反咬一口。她若堅持,便是罔顧王爺的子嗣,故意給王妃添置惡名。且,一口一個本分,每每說及這兩個字,語氣上總要加重幾分,便是再三提醒她,記得自己的“本分”,別起那些個不該有的心思。

林浣撇了金氏一眼,便轉過頭去,與忠平王妃道:“三嫂可別怪我多這個嘴。我也是瞧着她月份漸大了,只自己還不當心,看着吓人,這才沒忍住說上兩句。”

忠平王妃一笑,道:“哪裏說得上怪字?我還不知曉你?最是個性子直的,有什麽說什麽。”

有什麽說什麽。不過一句話便已坐實了她的罪名。金氏咬了咬牙。忠平王妃又遣了一旁的奴婢來扶金氏回去,“你肚子裏還懷着王爺的孩子,自個兒也該警醒些。下去好好歇着吧。以後都不必再難請安了。”

她雖懷着孩子,只忠平王妃也懷着孩子。這些日子,王爺日日膩歪在王妃院裏,哪裏還想得到這府裏的其他人?若沒了請安的機會,王爺朝裏朝外的事情一大堆,她哪裏能見得到王爺?金氏手裏的帕子攢成了團,被汗水浸了一層又一層,只卻無奈,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先告退出去。

望着金氏的背影,林浣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她雖厭惡極了這些“小三”,只金氏等人卻也并非都是自願成為小三。而只要進了府,坐上了小三的位子,也只能一步步籌謀,為的不過是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不甘于現狀,不甘于平凡本身并沒有錯,不過,如金氏這般……

林浣心底嘆了口氣,攢緊了拳頭,越發堅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便是再不可能,她也一定要讓這樣的情景在忠順王府杜絕幹淨。

又有府裏的老嬷嬷尋了古書過來與忠平王妃解說孕婦的一應忌諱。忠平王妃倒是不曾發現林浣一時的一樣。林浣瞧着忠平王妃有事,便要起身告辭,只又被忠平王妃拉住,“才剛來一會,哪裏就要走?嬷嬷說的這些,你也是能用得上的。不妨陪我聽一聽。”

林浣臉一紅,低頭羞澀地應了下來。

自打成親後,徒明諺便和她膩歪的緊。一是因着二人都有意好好經營這一場利益結盟的婚姻,二也是因為徒明諺急着想要一個孩子。

徒明諺是有理想,有雄心之人,不會甘願一輩子窩在京裏做個富貴王爺,至少如今年少氣盛的他不會願意。而因着奪嫡的各方勢力,也需要他有一番作為。所以,如果計劃順利,便也是這兩年的事兒了。

離京容易,功成歸來難。也不知需要多少時日。而林浣自是不可能對着去的。京裏同樣的波雲詭谲。徒明諺需要留下一個孩子,林浣更需要。

林浣的小日子向來會晚上幾日,上次正逢月底,因而按照女子的生理周期來算。這幾天是最佳時期。所以,林浣才會在之前一再拒絕徒明諺,為的就是等着這幾日。

孩子的事不是想有便能有的,在的不是努力耕耘,而若二人都健康的情況下,在的便是有利的時間。房事太過,反而會産生負面影響,不利于播種。因而,過了最重要的幾日。林浣便也就歇了。徒明諺也不知是不是問過這方面的人,對于林浣的不願也沒有強求。

林浣低頭摸了摸肚子,再過半個多月,應該便能夠知曉了。希望能夠成功。

七月初二。林如海離京赴任。碼頭邊的小茶館裏,徒明諺與林如海一道兒說話。林浣逗弄着哥兒,不舍道:“哥兒還沒能叫我一聲姑姑呢!”

賈敏失笑:“你是他親姑姑,他還能忘了你去?”

林浣有些恹恹地點了點頭。賈敏嘆道:“你才剛剛出嫁,老爺便得了這份差事。原還想着等你在京裏穩妥了。只如今……老爺和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

林浣心中一暖,“嫂子放心。我斷不會讓自己吃了虧去!若有人敢欺負我,我便寫信給哥哥。哥哥還能不為我做主不成?”

說道“有人”時,林浣擡眼瞄了一下另一邊的徒明諺。賈敏失笑,知曉林浣不過是變着法子的寬慰她們。又瞧着林如海徒明諺二人離得遠,湊近了道:“上回和你說的事,你可記在心上?”

林浣臉一紅,微微點了點頭。今日是初二,上次她的小日子是在月底,算着她以往的周期,再過幾日,便能知曉了。

賈敏送了口氣,将哥兒送到林浣懷裏,“咱們今日離了,也不知何時能夠再見,你好好抱抱哥兒。興許也能給你添幾分運氣。”

林浣笑着接過哥兒,只哥兒越發重了,林浣只得坐着,将哥兒抱在腿上,搖着撥浪鼓逗弄着:“叫姑姑!姑姑!”

只哥兒“啊啊”喚了兩聲,姑姑兩字怎麽也發音不出來,只看着林浣咯咯直笑。

林浣也不洩氣,依舊一聲聲教着。又有下人老禀,時辰不早,該啓程了。林浣這才不依不舍地将哥兒抱給賈敏。徒明諺上前牽了林浣至碼頭,眼瞧着林如海和賈敏登船。哥兒回頭望了望剛才與他玩耍的林浣。林浣出閣不過一個多月。在家時也是日日哄着哥兒的。哥兒要說也有一歲多,早已會記人。此時似乎也知道要和這位姑姑遠離了,在乳娘的懷裏動來動去,伸着手往林浣身上撲,嘴裏竟喚着“姑姑”兩個字。

林浣喜不自禁,上前握着哥兒的小手,“哥兒,你叫什麽?再叫一遍?”

哥兒咧着嘴,口中“姑姑”“姑姑”叫個不停。直把林浣樂得在哥兒臉上狠命親了幾口。

賈敏笑道:“前幾日才學會叫爹娘呢。只還叫不利索。今日這姑姑兩個字倒是說得清楚。可見他和妹妹有緣。”

林浣一挑眉,心裏越發高興。只林如海終究是要去赴任的,不過又逗弄了一陣。林浣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林如海和賈敏踏上了船,在甲板上與他們揮手。

船只漸行漸遠。南下揚州順風順水,不過一會,便只餘了幾個黑點,慢慢消失在大江盡頭。

可林浣仍舊傻傻望着,不願離去。天氣漸漸入秋,可氣候依舊炎熱,只江邊的風大。徒明諺嘆了口氣,取下自己的披風裹在林浣身上,又将林浣攬了過來,“你怪我嗎?”

你怪我嗎?林浣曉得他說的是謀劃了讓林如海去揚州一事,微微搖了搖頭。便是沒了徒明諺的推波助瀾,依着皇上對林如海的器重,此事不過是早晚問題。

徒明諺一手攬着林浣的肩,一手握着林浣的手心,“你哥哥不是一般人,你該相信他。揚州的事我已經和他分析過了。且這回的揚州知府也是咱們的人,我一早知會了藥華堂華家的主事,然他暗裏全權幫助你哥哥。一切都聽你哥哥的。你放心,不會有事。倘若有萬一,我會在哪之前,想法子把你哥哥弄回來。”

有了徒明諺這些安排和保證,林浣緊着的心松了幾分,感激道:“多謝王爺!”

瞧着林浣眉宇間的惆悵減了不少,徒明諺又笑道:“我瞧你喜歡哥兒的緊。不如,我們以後多生幾個?”

林浣瞪了他一眼,“如果……如果是女兒怎麽辦?”

徒明諺需要子嗣,而她如今還不知有沒有懷上,便是懷上,也并不一定便可一舉得男。而徒明諺的步步計劃,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時間讓她再懷一胎。慮着這項,徒明諺其實也自可以選幾個清白女子,為子嗣計。只徒明諺依舊沒有,林浣有些欣慰,只是将所有希望壓在她頭上,倘若她讓他失望了,到時……

“先開花後結果。女兒好!咱們生個女兒,像你!”

徒明諺想象着一個四五歲的女孩子,粉雕玉琢,像是精致的瓷娃娃,趴在桌案上,握着筆在素白的宣紙上描紅。只手兒太小,力道也不夠,便是連筆都握得吃力,紙上的字歪七扭八,只見幾條橫豎的胡亂塗鴉。倒是弄得桌案上一片狼藉,便是連粉嫩的臉頰上也沾染了不少墨漬。梳着一只朝天辮的小腦袋側歪着擡起瞧着他。清澈幹淨而又明亮的眼睛裏滿滿地透着可憐和無辜。

子嗣雖然重要,可要是女兒,也不錯。

徒明諺忍不住笑出聲來,倒讓林浣一時有些錯愕。

徒明諺握着林浣的手緊了緊,笑道:“那咱們便生個女兒!”

前一句,或許只是随口的安慰。而這一句,卻是真心。林浣如何聽不出來,笑着低頭應了,二人相攜着上了馬車,回府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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