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想喂我嗎?

攝像師小呂是同樣節奏,取景器裏的褚視帝若有所思地低着眼,利落的短寸,眉目深邃,下颌線角度硬朗,松松垮垮的運動服愣是被寬肩撐出西裝的筆挺,男人看男人,那股沉穩中夾雜着的野性永遠NO.1!

“不會騎嗎?”單車推到支織面前,景程楓拍了拍車座,“你上來,我教你。”

支織瞥了眼腳邊的影子,才接過車把,手肘被跟拍他的攝像師小郭一把拉住。

“別別別支老師!衣服會絞進車輪,太危險了,咱們還是走着拍吧。”一碼歸一碼,小郭本性不壞,甚至保留着三年前進城務工的熱心腸。

景程楓聞言被自己蠢哭,臉頰泛起懊惱的紅,“哎!我這心可真夠粗的!一起走吧,空氣這麽好,散步也挺舒服的。”

跟拍景程楓的攝像師舔着後槽牙,怨言是有,真不敢說。

“調兩輛巡邏的電驢不就得了?”

等在一旁的褚上插言,他沒心思管小年輕是純真爛漫,還是缺心眼子,支織的腳走不了來回七公裏的路,就算驢倔,也會影響接下來的錄制。

“褚老師您真是這個!”跟拍褚上的攝像師小呂豎起大拇指,跟着從褲兜裏掏出手機致電節目組劇務,“那咱們原地等,還是?”

“你在這兒等,我們先進。”撂倒單車,褚上臨時充當起主心骨,“等電驢來,你騎一輛,讓工作人員帶進來一輛。”

小呂連連點頭,對電話那頭的劇務講道:“诶,攝像呂東強,我們在……”

攝制組在網球場那頭準備,姜炀弋追着騎high的露娜早就沒影了,剛才還能聽到谷野在林子裏唱歌,這會兒也失了動靜,木棧道入口就剩他們幾個。

攝像師看着年紀都不大,支織和景程楓又是圈外人,這時候童星出道十三年的褚上顯然最為游刃有餘。

看了眼支織腳上的翹頭皂靴,褚上倏地蹲身道:“來吧古代人,我背你一段,當給攝像加雞腿。”

褚上對攝像的獎金算法門兒清,他故意把話說得很滿,沒給支織拒絕的餘地。

景程楓被褚上突放大招給閃花了眼,更懵的是支織竟然沒拒絕……換房間難道不是因為鬧不愉快?是怕傳緋聞?

心,陡然一沉。

他斜眼看向起身的兩人,一個紅着臉說我很重,一個耍帥承諾摔不着你。

褚上深谙綜藝節目套路,他故意沒說支織腳上有傷的事,好讓攝像師揪着這點“料”猛拍,等吸夠了眼球,二零二的攝像機會非常自然地呈現出支織的腳傷。

現在網友都是自帶放大鏡看節目,越是不經意的暴露,越容易讓她們篤定自己磕到了真糖。

他本人雖不屑用這種方式提升人氣,但支織全程穿漢服,無疑是想借機宣傳寂沄品牌,就算他不動歪心思,節目組也不可能放任“故事”平淡下去,利他不如利“他”。

在林間催眠的鳥叫聲中東倒西歪地睡下,支織雙臂軟趴趴地垂在褚上身前,鼻尖無意識地拱進遮光的頸窩。

心尖如花蕊,落了只多動的蜜蜂,癢得褚上想躲。托在支織大腿後側的手,觸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掌心像是生出靈敏的觸角,透過布料握着緊實光滑的皮膚。

褚上花了好大精力才勉強把呼吸控制在正常頻率,如果不是背上馱着個一米八十多的成年男性,他很難解釋清楚額角的汗珠,和蔓延到脖子根的紅。

“褚老師,這段拍差不多了,有點料就行。”

天真的小郭還真當褚上是為了給他們加雞腿,特意暫停錄像暖心提醒,殊不知褚上耳邊呼吸的小風吹得心裏正爽,軟玉溫香根本不舍放下。

“他腳上有傷,走不了路。”

盡管褚上聲音壓得很低,還是吵到了熟睡的支織,垂着的手臂條件反射地打彎,咚的一聲,敲在他心門。

沒過多久,小電驢追了過來,褚上放下沒睡飽的支織,見睡蒙圈的小臉垮着,猜是生了起床氣。

小電驢行駛速度飛快,支織側身坐在後座,又要攏衣服,又要扶着褚上,根本睡不了覺,好在五分鐘後穩穩抵達網球場入口。

此時球場內已經開始熱火朝天地雙打了,景程楓看到支織進場瞬間起勁,一個反手擊球帥氣得分。

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球拍,褚上走向休息區長凳,四人局場地飽和了,正是他喝水歇歇的空檔。

慘烈失分的谷野滿頭大汗地揮手,“織織,你過來玩,我不行了。”

支織坐電驢坐得渾身僵,拎着球拍大方應戰,全當活動胳膊腿了。

規則他還搞不太懂,看樣子把球打到網子另一邊就可以,實際上他也是這麽幹的……

幾個回合下來,輸贏得分一概不知,反正飛過來的球盡數給拍了回去,打得十分酣暢,腳跛了都沒察覺。

小郭全程扛着攝像機對準支織,後背已經被汗水浸得透透的了。球網對面追球跑的景程楓更是累的倒地不起,跟拍他的攝像師小鄭是同款造型。

聽說褚上背了支織兩公裏,露娜按捺不住乘虛絕殺,一紙戰書遞到褚上面前。

然,三拍過後,露娜嘟着嘴步出球場。

一行人出了木棧道直接鑽進保姆車,褚上、谷野、姜炀弋坐了前車,露娜追着支織鑽進了後車。

幾個人剛一坐穩,露娜就開始了她瘋狂的試探,blingbling的指尖繞玩着支織衣袖,“支老師愛吃饅頭?”

支織原本是打斷補眠的,小姑娘問了,他也不好不搭話,睜眼應道:“嗯,喜歡。”

露娜眨着嫁接的小鹿睫毛又問,“那支老師愛吃雞蛋嗎?我看褚叔叔挺愛吃雞蛋的,今天早上還給谷野煮雞蛋了呢。”

其實她是想委婉表達的,可惜二十歲本身就攢不出什麽城府,開口即直球。

都說女孩子一旦開始頻繁與男孩子較勁,心裏必然是揣着小九九的,露娜三句不離褚叔叔,在支織耳朵裏就是春心萌動。

避開露娜的問話,支織轉過頭仿佛在與自家妹妹閑聊,實則刺探軍情,“露娜喜歡褚叔叔?”

“你,你可別瞎說!”

一巴掌拍向支織大臂,露娜吓得臉蛋紅成番茄,轉頭對攝像師們搓手撒嬌,“各位老師這段删了別播行嘛……奶茶管夠……”

鏡頭後的三張臉齊笑。

年輕藝人普遍偶像包袱厚重,一身臭汗誰都不好意思去公衆場合吃飯的,保姆車理所當然直接開回六人宿舍。

褚上擔心景程楓偷窺支織洗澡,特意洗了碗車厘子,借着分享的由頭敲開了二零二房門。

狀況卻和預想大不相同,他以為景程楓會謙讓支織,他好在支織洗澡的時間裏,用這碗車厘子絆住景程楓邪惡的腳,繼而水聲停下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可開門的是支織本人,褚上大腦短暫的空了兩秒,捧着玻璃碗的手心莫名回憶起支織大腿後側的觸感,防止心悸引起舌頭打結,褚上索性緘默不語,趁支織也懵的間隙擠進房間。

支織被不速之客擠得身子一歪,臉上一陣茫然,一陣尴尬,即便他們還沒正式和好,為了攝像機前的體面,點個頭總是需要的吧?

順手關上房門,支織不解地看向褚上背影,“找景程楓嗎?他在洗澡。”

褚上眉峰微挑,當即以“找你”二字幹脆利落地否認了支織不着邊際的猜測,回身将手裏的玻璃碗往支織面前遞了遞,追上一句,“洗過了。”

支織聞言,視線落進碗裏,雖然顏色大小均有出入,但這股帶着“貴味兒”的甜并非完全陌生,水果叫莺桃,他認得。

本能伸出的右手暴露了他對莺桃的喜歡,只是指尖剛一觸到碗壁,他又改了主意。

支織淺笑,擡起勾人的水眸,問道:“你想喂我嗎?”

褚上愣愣地看着支織旖旎的眼,仿佛被《鬼狐傳》裏的小妖精勾了魂魄,十三年零緋聞的清白羽毛,這一刻,不再愛惜。

他收回玻璃碗,挑了最紅最大的一顆喂到支織嘴邊,像是個不經世事的嫩小夥,喪失羞恥心般,問,“甜嗎?”

齒尖咬破薄薄的果皮,甜滋滋的汁水漫過舌尖,支織垂眼将眸底的得逞掩去,既不說甜,也不說不甜,他嬌裏嬌氣的言明腳疼,要坐着吃,跟着擡起手肘大咧咧地等扶。

實際上門口到沙發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七步,支織明擺着是在發嗲,褚上此刻樂得看支織翹起手肘的造作模樣,十分配合地接過傷患,随口打趣道:“誰讓你沒事踢……”

“嗯?”

不滿地瞪視褚上那張轉世都沒修好的破嘴,支織挑起下巴示意褚上重說。

他之所以脾氣噌噌漸長,是因為背上那一覺讓他先佟虎一步醒了過來,他是被佟虎不情不願背着長大的,那種踏實的睡感他太熟悉了。

他相信随着記憶碎片的拼湊,褚上對他的縱容只會與日俱增,佟虎遲早是要醒的,他該享受褚上這段迷惘又深情的沉淪。

相認不急。

過了這個村,可就打不到這只笨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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