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蛋黃酥都酥不到心裏去

讨債鬼蹦豆似的要這要那,褚上始終笑而不答,骨子裏商人的謹慎基因使然,他無法在一段初始便是索取的關系中獲得安全感。

可讨債鬼那副被寵慣壞了的模樣,他确确實實不反感,摸過大腿,又親了小嘴,買兩身衣服在情理之中,所以商場還是要逛的。

吹風機插回洗手間的架子,褚上再出來時支織正裏三層外三層地往身上套漢服,他忽然靈機一動,扒掉了支織套進一只袖子的直裰。

他以為支織會抛給他一個帶有疑問的眼神,好把事先準備的理由給說了,然而等了兩秒,什麽都沒有。

這麽不把他當外人嗎?

褚上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滋味,直裰用衣架撐好,挂進櫃子,他潦草的解釋說,“一會兒出門穿我的衣服,你這套在商場試衣會很麻煩。”

“好啊。”支織語調輕快,迫不及待地擡腿往出走。

只是一轉身,燦亮的眸光被陰雲遮蔽。

佟虎到底是将醒未醒,擱過去讨要物件,佟虎要麽黑臉讓他滾蛋,要麽痛痛快快解錢袋子,從來沒有過不予回應一說。

褚上不坦白這點,他不喜歡。

捂嚴情緒跟着褚上進了二零四,向來不守規矩的支織破天荒站在門口沒動,就連視線也老老實實停在褚上身上,“我就不進去了,你把衣服拿給我,我在洗手間換。”

自來熟忽然轉性,佟虎還以為是支織與姜炀弋關系遠,不自在,便多了一句嘴,“他不在,你進來看看想穿哪件。”

支織機械地點頭哦了一聲,往屋裏挪了兩步,陽光剛好漫過他的腳,暖的。

褚上雖然沒有繼承佟虎的果斷,卻是一模一樣的整潔,展開的行李箱靠牆擺放,衣服褲子疊成兩摞,顏色由淺到深,他不想打亂其中秩序,指向陽臺迎着風的白T和工裝褲,“我就穿你昨天這套吧。”

“也行,早上在洗衣機裏轉過了。”

單手将拉門推到一側,褚上摘下曬衣架的衣褲抖了抖,工裝褲是偏厚的斜紋棉面料,有型之餘,柔軟不足,不能像中褲直接穿。

褚上遞過衣服,蹲身在箱子裏翻出米色收納包,“我拿條底褲給你,沒上過身的。”

衣褲被正午的太陽曬得噴香,支織心情一陣大好,斜眼打趣,“穿過也沒關系,我又不會嫌棄你。”潛臺詞是該辦的事都辦徹底了,像他這種粗線條沒那些講究。

“你和誰都這麽不分彼此嗎?”收納包拉鏈滑動到一半就沒再繼續了,褚上舌尖若有所思地掃過後槽牙,主觀臆斷。

有些話往好裏聽是醋壇子翻了,若往壞裏多想就像被指着鼻子罵不知檢點,支織輕嗅衣服的那口氣還沒松,僵愣地望向轉世後口不擇言的王八羔子。

“你他娘的,再說一遍試試。”

茫然的音調把髒話掰得比羊羔還嗲,支織差點繃不住問,合着上輩子的屁/股到這輩子就不好使了呗?

他相信褚上頸後殘留的信息素是他虎子哥留給他重逢的線索,但褚上這鼈孫子說話怎麽總帶着股畜生味兒?

“不他奶奶的穿了!”支織越咂摸心裏越是不得勁,衣服呼在正要開口的褚上臉上,揚長而去前罵罵咧咧補了句新學的詞兒,“盜版的,操!”

如果一分多鐘前褚上還在氣支織的随便,聯想到馬桶上無心的那眼,為不确定的可能性酸得倒牙,此刻,或許,大概,應該,可能,是他想多了……

底褲收納袋藏到衣服底下,褚上雙腿疾如風般追了過去,眼瞅着二零二房門要關,腿長占據了絕對優勢,腳一伸給自己留了條進屋的縫。

褚上瞧不出支織是哪座山的狐仙,反正把他馴得半毛錢脾氣都得掐着發。

側身擠進房間,順勢拉着生氣的小細胳膊往洗手間裏帶,褚上卑微改口,“我是想說男孩子也得保護好自己,不能逮着誰都親近。”

支織睨了眼褚上反複無常的王八臉,不為所動地擡起被鉗制住的小臂,賭氣道:“那敢問褚先生,您現在這算什麽?”

“咱們正處在接觸階段,以後許是要走在一起的,當然會近些。”褚上邊說邊偷視鏡中氣鼓鼓的小臉,見支織沒說自己有男友,心裏的大石往下放了放,但距離落地還差一截。

衣褲放在洗衣機上,褚上松開支織,打開藏在其中的底褲收納袋,說,“邊上這三條我還沒穿過,你挑吧,我出去等你。”

“什麽叫接觸階段?”

支織視線直戳褚上後背,他不喜歡模棱兩可地回答,他要褚上簡單粗暴地告訴他,他們彼此擁有。

如今他先一步醒來,褚上還不完全是佟虎,他一個人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需要褚上的不斷肯定才能漸漸找到新生活的節奏。

如果褚上遲遲不上道,他只能玩陰的了,比如利用看他眼睛發直的景程楓。

人是動物的一種,是需要調教的。

好比貓喂太飽不粘人,狗玩太嗨心就野,褚上要是給臉給多了會當自己是太上皇,忘記皮囊裏裝着的是他淩吱的保護傘。

他呢?他就得慣着。

小倉鼠換了新環境沒有安全感才會咬人,要是有好多好多的愛和吃食,很乖的。

“你現在要正式和我戀愛嗎?”

支織溜號時,褚上折身往回走了兩步,“你成了我男朋友,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買。”

“朋友?”支織挑眉冷嗤,“胡說八道,你本來就是我的。”

與支織對視了漫長的七八十秒,褚上對那份迷之自信佩服得五體投地,即便坐擁全網上億粉絲,他都沒如此篤定過有誰是他私有。

當然,他也不敢問,他也不敢說。

支織往洗手間門的方向努了努嘴,用眼珠子把褚上兇出洗手間,跟着雙手麻利地解開衿帶,将白T套在身上。

針織面料比梭織面料親膚,裹帶着午後陽光的暖,換好上衣,心情很難不放晴。

抽出收納包最右側的黑黃撞色運動風底褲,支織擡腳伸進了褲腿,提到腰上時瞳孔不由一震,一種被溫柔擁抱的安全感,過于的……美滋滋了。

原來這就是底褲,兜住老“弟”的短褲!

好奇的手指勾了下蕉黃的松緊帶,啪地一聲回彈在了腰上,松而不掉,妙啊!

支織開心地搖頭晃腦,對着鏡子重新挽起三千青絲,“吶,待老子剪過頭發,就和你沒有差別了……”

等了三分鐘不到,洗手間門就打開了,褚上的視線從手機屏幕的腕表官網拔出,落在半個古代人身上。

支織與他身高相差十多厘米,加上腰細骨架小,白T塞進工裝褲還多多少少有些松垮,伸手扽了下支織褲腰,褚上貼心提議,“系條腰帶吧,省得褲子松。”

“腰帶?我有!”

支織說着話往屋裏拐,腳才邁出半步,被褚上一把拽回,褲腿絆了腳,一腦門險些磕到褚上嘴。

褚上歪頭避過,屈膝幫支織卷起拖地的褲腿,起身時,鬼使神差地擡手輕拍了支織後腦勺兩下,“不是宮縧、革帶。”

猝不及防地撫摸弄得支織鼠軀一顫,軟綿綿地栽進褚上頸窩,雙手為穩住身體緊攥褚上腰側運動服,嘴上卻倒打一耙,“這麽大力氣做什麽?我都餓迷糊了。”

褚上動了動嘴唇半個字也沒擠出來,舌尖前後潤了兩次發幹的嘴皮,吸氣靜心後,聲帶緊出顫音,“都等着呢,咱們抓點緊。”

他輕推開支織,裝腔作勢地咳嗽了兩聲。

天知道他意志力薄弱到差點起了反應……蛋黃酥都酥不到心裏去,妖精道行太深了。

支織觑着褚上脖頸暴起的青筋,別過臉不懷好意地哼哧。

計劃是龜,變化是兔,現實是哪怕兔子打盹,烏龜也會走歪,該輸的,贏不了。

原本是兩人逛商場,先是被燈泡景程楓橫插一腳,緊接着露娜甩出一句“我也去”,姜炀弋深情款款上演“你是風兒我是沙”,谷野孤狗落單無可奈何做起了牆頭草,自助餐的局也就自然而然地散攤子了。

兩輛黑色保姆車于半小時後停在了度假村最近的商場,這次支織坐在了邊上,因為腳上的傷不能再磨了,所以他穿了拖鞋。

支織下車後側挪了一步,等褚上下車,現在的褚上可不是褚上這麽簡單,那是他行走的錢袋子啊!

一把抓住錢袋子的手,支織吸着自己肉肉的下唇,饞得恨不得活啃一頭肉牛,“哥,咱們先吃牛肉吧!我想喝牛肉湯。”

褚上抿着笑唇反手握住支織,偷瞄了眼小饞鬼,“你之前說的湯餅是面條吧?三樓有家清真菜館,牛肉質量應該不錯。”

“就是麥粉做的,筋道的長條狀,牛肉清湯,撒蔥花。”支織邊說邊晃着褚上手臂往商場走,同行的四名嘉賓和六名攝像師早被他抛後腦勺去了。

在晟都城吃頓牛肉太費勁了,一是工食銀緊巴,二是私自宰牛犯法,牛肉很稀少,八百年也吃不上一回,還得是辦案子碰上大戶能解解饞,總想打包給佟虎帶回去,也吃不盡興……

這下好了,他虎子哥飛黃騰達了!他實現牛肉自由了!還有沒吃過的大幹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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