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的煙火

索淺淺感覺到了師霁玉的注視，那種仿佛被剝了一層在他眼中無處可逃的感覺，讓她心裏都毛毛的，後背脊微微發涼。

她大眼睛撲閃閃的，顯得尤其的天真又可愛。“玉哥哥，這可是二十歲的生辰啊，我期盼了好久的。”

系統：“……”

不過師霁玉顯然很吃她白蓮這一套，淡紅的唇瓣動了一動，“你真的要辦？”

索淺淺總覺得他的語氣怪怪的，一時間并未注意那麽多。

師禦史已經是喜不勝喜了，恨不得代替索淺淺答應下，說起來實在是一把辛酸淚，師霁玉雖在這京城之中有麒麟才子的名氣，也深得聖上的寵愛，按理來說，以他這個年齡，早就應該在朝中為官了。

當然，師霁玉在不願意出門，科舉考試也是參加過的，三元及第，乃是聖上欽定的狀元，只不過因他身子骨弱，只挂了個虛職，常年在家中養病。京城之中本來就是龍争虎鬥之地，從來就不缺令人驚豔的人才。

這時間一長，麒麟才子也早就被人遺忘了。現在京城之中更熱的是被皓月公主青睐有加的貧寒公子薛若舟，當然也是去年的探花郎，據說是位容貌凜冽，如曉月春寒，亭亭玉樹般的冷郎君。

老父親望子成龍都快焦慮了。

“叮，請宿主完成主線一：生辰宴之潛龍在淵，達成目标小有名氣。”

“小有名氣？8864你在逗我嗎，刷男主人設屬性的時候，玉兒的名氣都名滿京城了。”索淺淺不滿。

系統：“那都說那是在刷人設屬性了，現在是主線，師霁玉天天待在家裏，連京城中的貴族臉都不熟，這小有名氣還是幾年前的了。”

索淺淺懶得理它，牽住了師霁玉的大袍袖，“玉哥哥，我可是給你準備了驚喜，當然要讓京城聞名了。”

她軟軟地說着，眼瞳清亮，濕潤如撒嬌的貓咪一樣可愛。

師霁玉低頭望着她，喉嚨微動。

而師禦史也道：“玉兒，縱然陛下寵愛，這京城之中那麽多的人，你若是一味地避讓……”有些話并不适合在索淺淺面前說，但是他知道，師霁玉一定能明白。

師家算是清貴官家，清臣一派，同時在魚龍混雜的朝堂之中處于中立。他們倆父子，一個是陛下督促糾察百官的标杆，一個隐身于後猶如在匣中劍夜夜清鳴待啓。

可萬物過清則混。

都是聰明人，都不必細說，這場生辰禮本就是為外人而做。

“好。”他應了，沒什麽情緒的。

索淺淺松了一口氣。

卻發覺竹馬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那眸光清冷如霜地掠過，又有細膩的溫情蘊含着，落在她抓着的那袖子上。

索淺淺立即松手。

師禦史把手抵在口邊，咳了咳，側身當做什麽也沒看見，臉上樂得開花，看來兒媳婦過了多久該迎回家了。

這幾日淺淺都沒來找他，師霁玉的心頭其實是不舒服的。

可是聽到她說要為他辦一個驚豔所有人的生日宴時，心裏滑過暖流。

師禦史又不是傻子，很快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反正他心願得逞，就留兩個年輕人說說話。

窗外鈴铛和南洲也對視一眼，走開了。

索淺淺發現四周安靜得不像話，只有他們兩個人，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這些年來，她都習慣了，這時候腦殼裏都在為師霁玉生日宴的準備而煩惱着呢。

“玉兒，邀請函我打算這樣設計……”眼前的少女認真而細致地真的開始說起了生日宴的各種準備，其實禦史府中沒有女主人，從前是禦史親自管，後來扔給了師霁玉，他連自己的院子門都不願出，更別說管這些事了。後來，和淺淺熟悉了以後，這些事都被她大包大攬了。

看着少女，師霁玉都快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開始她徹底地走進了他的世界，乃至成為他世界最重要、密不可分的人了。

“玉兒——”少女似乎留意到他失神，唇瓣都抿起來了。

他淺淺地笑道：“淺淺，你決定就好。”

他的語氣很淺，也許是常年病弱，總是顯得很溫柔，和這京城中其他的世家公子都不一樣，讓索淺淺覺得很舒服。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他有時候那種油米不進的态度，很難搞。就像現在，說是她随便搞，可他才是主人公啊，別到時候又躲在她的身後。

索淺淺相信系統肯定會扣他的自信和勇氣值。要了老命，系統扣起來那叫一個厲害，她每次刷都要上蹿下跳花費好多時間。

索淺淺差點就要哭了。

她攬住書桌邊年輕公子的寬袖，“玉兒，這是你的生辰啊，就算做再多，都沒有你的開心重要。”

對上那雙清淩淩的眼眸時，索淺淺怔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總覺得那眸光特別的幽深，差點就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怎麽可能……

玉兒這樣谪仙、和欲/望根本牽扯不到一起的妙公子才不會呢。

索淺淺懷疑是自己的問題。

她還特別燦爛地沖他一笑。

系統都忍不住捂眼睛，它的傻宿主啊，它忍住沒有提醒，畢竟萬一要是因為它這一提醒，兩人來電了，它這個系統就徹底廢了。不過它這宿主也真是厲害，五年了，居然一點都沒有看出目标對她的觊觎。

都不知道說她太直了，還是說她太傻了。

師霁玉很歡喜，很歡喜，恨不得将眼前的少女抱入懷中，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但是他知道，這樣的自己會吓到她的。

他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發現了自己和旁人不太一樣。

師霁玉掩去眸子裏的一點血紅，若無其事地應了一聲。“淺淺，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的，只要你開心我也會開心。”他語氣低低，清朗幹淨如泉水，停在索淺淺耳中，卻只當他是配合自己了，不由大喜。

而且有師禦史的吩咐，整個師府都在她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朝着她想要的方向走去。

師府裏的小厮丫鬟早就和她處習慣了，暗中都拿她當做公子夫人，自然是沒有一個抵抗的。有那種有小動作的，表面同意暗裏不服氣的人也早就被師霁玉解決了。

白衣公子站在長廊上，望着不遠處指揮着婆子丫鬟們正在忙活的少女，嘴角逸出一些微笑。

他一直站在那裏看着，不曾走近人群，卻因為她而看到了人間紅塵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