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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薛鹂與魏玠的婚宴來得很遲, 且薛鹂還有些不大情願,是魏玠強硬要求,才在魏寧一歲的時候辦了婚宴。
産下魏寧後許久,薛鹂仍對自己成為母親一事沒什麽實感, 興許是她也對親情淡薄, 不知曉何謂父母之愛, 抱着魏寧的時候總有幾分無措,常常将她送到魏玠懷裏。于是魏玠便一手翻書, 一手抱着魏寧輕拍,偶爾被搞得衣衫髒污也不惱。
薛鹂被魏玠整日盯着,身子也恢複得很快, 加之府中事務無需她操勞,她得了空便出門與人小聚。
時日久了,她總覺着整日待在魏玠太過沉悶, 偶爾去看看策馬馳騁的小郎君倒也有趣。
薛鹂容貌出衆, 只需站在那什麽也不做,便能讓馬上一衆年輕兒郎春心蕩漾,一來二去便被不少人記挂上了。
也是由于魏玠與她并未操辦婚宴的緣故, 衆人只知他娶了位禍水似的美人, 那美人先是梁晏的未婚妻子,又将趙統父子迷得險些反目, 卻不知這美人究竟是何模樣。于是薛鹂出門去, 常被當做是誰家的貴女, 總有人争先恐後地湊到她身前搭話。
将薛鹂鎖在屋子裏, 只讓他一個人能瞧見,好讓薛鹂只能依賴他迷戀他,這是魏玠在心底設想過無數次的事。然而他知曉薛鹂的性子, 她定是要不願的,惹薛鹂傷心的事,他不會去做。
成親才是最好的法子,最好讓衆人都知曉,他的夫人是什麽模樣,往後省得他們胡亂猜測,亦或是趁他不在撩撥薛鹂。
朝中人對魏玠的多有忌憚,都盼着離他遠些,怎麽都不想與他的夫人扯上什麽幹系。
婚事由魏玠一手操辦,薛鹂起初有些不滿,但是各式各樣的華美喜服送來,她試過幾回後那點不情願便消失了。
誠然薛鹂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但于魏玠而言,他總是覺着薛鹂很好哄,即便大婚禮儀繁瑣,讓薛鹂穿一身漂亮衣裙在侍從面前走一遭,迎接衆人贊嘆的眼光與驚呼,她便有些洋洋得意起來,恨不得讓旁人都見識到她此刻的姿容。
薛鹂願意為了長久的好處而在表面作出恭順的樣貌來,然而一旦有了依仗便再無顧忌,那點謙遜謹慎便都不見了。
薛鹂知曉自己有一副讓人見之不忘的好相貌,她也十分擅長利用這一點。只是從前在魏氏寄人籬下,總要作出知書達理的做派才能讨長輩歡心。若是沒了這個必要,她自是不願穿那些素淨到像守孝的衣裙。
魏玠在她試衣裙的時候委婉地誇贊了幾句,薛鹂被他哄得昏了頭,一高興便答應了辦喜宴的事。然而當真到了成婚那天,禮數卻多到讓她後悔不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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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魏氏亦或是梁氏,都是有名的望族,婚事總是極為繁瑣,加之魏玠的婚宴大有昭告天下,好斷了各種胡亂傳聞的意思,便又格外隆重了些。京中不知多久沒有這樣大的排場了,按照民間百姓的話來說,随手丢塊石頭進去砸死個人,大齊的天都要變上一變。
魏玠知曉薛鹂不愛這些繁文缛節,已經有意免去了不少麻煩的虛禮,饒是如此也依舊是勞心勞身。若是禮數不夠莊重,便顯得他輕慢了與薛鹂的喜宴,只是若禮數太周全,一整日下來薛鹂定是吃不消。
折中的法子,便是讓薛鹂早些去歇息,剩下諸多禮數由他一人來未嘗不可。
魏氏如今遭到打壓,早已沒了過去的榮光,如今有意與魏玠交好,薛鹂反倒成了個好的契機。整個魏氏消沉之時,總要有人出來主持大局,魏植便将薛鹂回魏府,再由魏玠到魏府迎親,大有要冰釋前嫌的意思。
魏玠從不在意他們的想法,是恩怨兩消,還是繼續恨他,都不是什麽值得他挂心的事。唯獨薛鹂的心思,他總是要多關照幾分,因此魏植如此請求,薛鹂允了,他也點頭應下。
魏玠到魏府迎親的時候是黃昏,迎親的隊伍聲勢浩蕩,密集的腳步聲如鋪天蓋地的雷雨。薛鹂的心竟也被這莊重的場面給壓得緊繃了起來,她手心冒了些汗,動作也格外小心,想起侍女反複提醒她的話,越是回想,反而越是緊張。
直到聽到魏玠的聲音,落日的餘晖讓他的輪廓都帶了幾分柔和的光暈,今日盛裝過後更是神姿高徹,不似凡塵中人。
魏玠似乎知曉她心中所想,牽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小聲道:“你做的很好,無需顧忌太多,有我在此處。”
聽到他的話,薛鹂的心忽然松弛了許多,僅剩的一點擔憂也不見了。
喜宴上折騰了一遭,魏玠早早命人送薛鹂回房歇息。衆人也知曉他們二人早已是夫妻,今日不過是宣告衆人,好為薛鹂的身份正名罷了。見薛鹂被送回去,誰也不敢如同戲弄旁人新婦那般為難薛鹂。
按照規矩,該是由新婚夫婦共同與衆賓客宴飲,如今卻只留下了一個魏玠,衆人自是不會輕易放過他。何況魏玠在平叛之時,聯合趙暨不知将多少人玩弄鼓掌,在座的人多多少少都與他有過節,即便沒有過節,也免不了被他當做棋子操弄過,即便今日都安然無虞,心底也難免記恨,又不能奈他何。趁着魏玠喜宴,那些怨氣都伴着酒水遞了出去。
魏玠酒量不算差,也稱不上好,他鮮少飲酒,醉酒令人失态,他向來厭惡這種失去掌控的滋味。
只是這一日不同,來來往往的人,無論是否真情實意,每個人都在祝賀他與薛鹂,祝賀他們白頭偕老。
魏玠一晚上聒噪,然而今日的情景下,這些嘈雜的人聲竟也有幾分動聽起來了。
他難得沒有抗拒,遞來的酒水不再回絕,一并喝下肚去,燒得喉間辛辣,腹中似有火焰升騰而起。冰涼的酒水一杯杯下肚,澆得這火焰越發旺盛,燒得他理智全無。
——
薛鹂的脖頸被禮冠壓得酸痛,渾身都疲累無比,她脫了禮服在榻上躺了好一會兒,睡得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魏玠仍未回來。侍女抱來魏寧給她看,薛鹂笑盈盈地去逗弄魏寧,反将魏寧鬧得嘴一撇,張嘴便哇哇大哭,嘹亮的哭聲讓薛鹂一愣,随即她便擺擺手,頭疼地說:“我實在是招架不來,你還是哄她去睡吧。”
她聽到嬰孩的哭聲便打心底發怵,便是連親生女兒也沒有意外的。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魏玠的身影,有侍者來見她,面色為難地說道:“郡公喝醉了,夫人還是去看看吧。”
魏玠是個時刻要保持清醒的人,飲酒也只是點到為止,薛鹂從不見他醉過,聽到侍者的通報,她也覺着有些新奇。簡單地整理了儀容後,她便跟着侍女去了宴賓的大廳,很快便在其中找到了魏玠的身影。
魏玠微低着頭,一只手扶着書案,一只手端着酒盞,已經醉到面色酡紅。一圈人圍着他,哄笑着向他敬酒,魏玠依舊禮數周全,只是眼神已經變得茫然,低聲問了幾句什麽,身旁人不知說了什麽,他便繼續飲酒。
薛鹂悶不吭聲朝他們走過去,才聽魏玠含糊不清地問:“鹂娘在何處?”
“飲了這酒,蘭璋便能見到你家夫人了。”
“再飲一盞,我們定不說假話。”
言他又毫不猶豫地将酒盞往唇邊送,趕來的薛鹂将酒盞奪過,哄笑聲立刻停了,而後戲弄魏玠的幾人讪笑着別開目光,都不敢去看薛鹂的眼神,急匆匆說了幾句喜慶話便各自推脫着起身,将醉得一塌糊塗的魏玠留給她。
魏玠的臉色紅得像暈了團胭脂,見薛鹂來了,他便閉上眼,像被抽去了骨頭一般,直接朝她懷裏栽過去。
薛鹂嘆了口氣,讓晉青攙扶着将魏玠帶回去。
等到了院中,薛鹂便遣散了侍者,獨自攙扶魏玠,然而沒走幾步他便腳步踉跄着栽倒了,連帶着薛鹂也壓到了他身上。好在身|下是草地,沒有讓他摔出個好歹來。
薛鹂并沒有惱火,她撐起身,笑道:“你不是最不喜歡将衣物弄髒,這回怎麽還自己躺着不起來了?”
回來的路上,她聽晉青說,魏玠知曉不少人想趁此機會灌他酒,早命人對自己的酒動過手腳,只是萬萬沒料到他酒量這般差。除了與他不合的同僚以及梁晏,敢灌他酒的人實在不多,誰曾想竟也能讓他醉得如此狼狽。
“鹂娘。”魏玠沒有回答她的話,像個傻子似地喚她名字。
薛鹂拉了他一下,沒有拉動,于是兀自起身道:“你若再不起來,今夜便在這海棠樹下睡,總歸你從前總說要埋在樹下,此回也能提早适應此處的風景。”
薛鹂說完便真的要走,卻被魏玠扯住了裙邊。他撐起身,低着頭沒有看她,亂發垂在額間,低低問道:“你去哪兒?”
“我要回屋去了。”薛鹂想着若他不起身,先進屋倒杯茶水拿給他也是好的。
“可我還在這兒……”魏玠擡起了頭,面色茫然,語氣似乎還含了幾分委屈。
“我把你丢下了,不成嗎?”她蹲下身,魏玠立刻靠了過來,腦袋埋在她肩頸處,溫熱的呼吸鋪在她裸露的肌膚上,激起一陣奇異的感受。
“薛鹂,你沒良心。”魏玠的聲音發悶,一只手扣緊她的腰,另一只死死地攥緊她的衣角。
薛鹂也不是第一回 被魏玠控訴沒良心了,反而坦然道:“是啊,沒良心,為什麽不能丢下你。”
樹上挂着角燈,有飛蛾繞着角燈飛舞,風吹過,一樹的繁花與角燈搖晃起來。
魏玠仰起頭,搖動的光影落在他臉上,他的眼眸似乎盛了一汪透亮的清泉,晃動着随時要流下來。
“我是你的。”
他眼睫顫了顫,重複道:“你不能丢下我……我是你的。”
薛鹂心上突然一軟,伸出手臂抱住魏玠,輕笑道:“知道了。”
而後她又說道:“魏玠,你過幾日去上朝定會被人笑話。”
薛鹂也不知道魏玠喝醉了在想些什麽,只聽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平靜地開口道說:“那我殺了他們。”
這一回倒是薛鹂沒了聲,無言了好一會兒,才拍拍他的後背,嚴肅道:“下次莫要飲酒了。”
——
翌日一早,薛鹂醒來的時候,魏玠已經早早醒了,卻不像往日一般穿戴整齊坐在書案邊。
她睜眼看向魏玠的時候,他正弓着身,一只手撐着額頭,淩亂的發絲遮住了他的面容,薛鹂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聽出他煩躁又懊惱的語氣。
“我日後不會再飲酒。”
薛鹂一大清早被他的語氣逗笑,安慰道:“在我面前可以。”
魏玠皺起眉,扭過頭看向她,對上她的眼,又嘆了口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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