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回憶殺1

如果當初與母親站在那棟別墅前的自己知道未來将會發生的一切,會不會反抗呢?

應該不會吧……

小時候的許多事情,紀禾都不記得了。

他的生命,好像是從七歲那年拉着媽媽的手,站在那扇姓“喬”的大門前開始的。

別墅的主人,是一個名叫喬晉海的男人,他嚴肅而冷漠,跟地獄裏的閻羅無甚分別。

紀禾并不喜愛他。

但是沒辦法,年幼的紀禾無法阻礙母親的選擇,她告訴他,只有跟這個男人一起住,他們才能過上想要的生活。

紀禾隐隐約約記得,這個男人之前承諾,如果母親嫁給他,他就會給她一座塔,讓她成為領主。

走着走着,遠遠地,紀禾看見一個男人,他迎過來,在母親額前留下一吻,那一刻,他的表情是溫和的。

好像只有在面對母親時,他那常年嚴肅得如同雕塑一般的面龐才會軟化些許。

他就是喬晉海。

紀禾在心中發誓,絕不叫他爸爸。

除了這個名叫喬晉海的男人之外,這棟別墅還有另一個小主人。

紀禾走進這棟別墅時,那小主人正如同王子一般從樓梯上款款走下,紀禾很驚訝,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精致的小孩與他一樣,擁有遺傳自母親的碧色眼眸。

母親卻沒有露出微笑,她只是跟在那男人身後,沉默不言。

那男人卻并不在意母親的冷漠,他轉過眼來看向紀禾,只一眼紀禾便知道,這個叔叔并不喜歡自己,但他還是露出了慣常的微笑,“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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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的眉頭皺了皺,但最終他還是揉了揉紀禾的腦袋,他的手掌是冰涼的,那份冰涼從頭皮浸入紀禾的心。

“是個B級啊。”喬晉海對紀零河道。

母親瞥了喬晉海一眼,“是的,跟我一樣。”

那男人的表情似是有一刻的僵硬,但還是很快又笑了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個時候,喬冬——那個相貌與紀禾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小孩緩緩踱步走到紀禾跟前,勾起了唇角,讓紀禾想到了狡猾的狐貍。

“你好,紀禾是吧?我是你哥哥。比你大三歲,那是我媽媽,”他指了指被喬晉海拉住手走向客廳的紀零河,“那是我爸爸,”他指了指紀零河身邊的喬晉海,“我們是一家人。”他說。

“那是我媽媽……”紀禾有些委屈,他不明白,他只是覺得眼前這個惹人讨厭的小孩在向他宣誓着什麽。

“喬冬。”喬晉海叫了喬冬的名字,把他喚到了他們身邊。

他們三個……确實很像一家人,被扔在玄關口的紀禾站在原地,愣愣地這樣想着。

其實表面上,喬晉海對紀禾還不錯,但是只要跟他在一個空間內,紀禾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入夜,寬敞華美卻又冰冷的房間內,紀禾拉着媽媽的手,委屈地撇嘴,“媽媽,我不想呆在這裏……”

紀零河的神情閃過一絲悲哀,她緊緊地抱住紀禾,“對不起小禾,先住一陣子,如果你實在是不舒服,我們再搬出去。”

紀禾有點失望,但只要是媽媽說的,他就會無條件遵從。

“媽媽,喬冬說,你是他的媽媽。”紀禾問出了另一個問題,“怎麽會這樣呢?”

紀零河近乎痛苦地閉上眼,她将下巴輕輕放在紀禾的發頂,“對不起小禾,我的确是喬冬的媽媽……但是……”

怎麽會這樣呢?喬冬比自己大三歲但他們并不是同一個爸爸……紀禾想不通。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門外傳來了喬晉海低沉的嗓音:“零河,睡了。”

紀禾似乎感覺到母親的身軀顫抖了一下,“來了。”她的聲音是強作的鎮靜。

難道媽媽要跟那個男人睡覺嗎?紀禾忽然感到全身冰涼。

紀禾看着母親單薄的背影,感覺她正走向一處深淵。

……

一天早晨,喬晉海放下茶杯,冷冷地瞥了紀禾一眼,,“既然是個B級,就先去守護者學院讀書,雖然你說他想當領主……但也要看合不合适。”

餐桌對面的喬冬“噗”地笑了出來,察覺到父親的瞪視,喬冬又用眼神向母親紀零河求助,但她卻喝着茶,并不看他。

“喬叔叔……”紀禾努力地想沖喬晉海勾起嘴角笑着,“我……我真的想去領主學院。”

“你一個B級,去什麽領主學院呀!”喬冬忍不住低聲道。

“小冬,無論是A級還是B級,都有權力遵循自己想要的事物,我不希望以後再在你口中聽到類似的話。”紀零河這才開口。

“好了零河,小冬也不是故意的,”喬晉海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紀禾心驚。“況且,現在他的各項數值甚至都達不到領主學院的最低标準,還是讓他在守護者學院鍛煉來得實際,他現在的情況真的讓我不好辦。”

即使再生氣,面對紀零河時,喬晉海也是溫柔的。

但是紀禾記得當媽媽不在家時喬晉海看向自己的眼神。

室內一度陷入了沉寂。

“……喬叔叔說得對,媽媽。”紀禾攥緊了衣擺,仰起臉,笑得牽強:“我現在還不達标,等我多鍛煉一段時間,達标了再去考領主學院也不遲。”

似是沒有料到紀禾會這麽說,紀零河久久地看着他,“小禾,你不用……”

“既然紀禾都這麽說了,那麽就……”其實喬晉海後面的話,紀禾壓根沒聽了,他知道錯過入學時間再以後考進領主學院會很困難,但他也知道……喬叔叔對他的耐心很少很少。

在喬晉海的安排下,紀禾進入格諾區第一守護者學院就讀。

許多守護者也擁有光明的未來,幾乎所有的B級小孩都有着成為守護者的夢想——因為他們知道,B級是無法成為領主的。

但,紀禾就是那個想成為領主的B級。

“成為領主”,不知為什麽,這個念頭似乎一直被人深深地植入進紀禾的腦海裏,成為紀禾即使舍棄一切也要奮力追求的目标。

新學期開學,紀禾穿上了守護者學院的校服,而喬冬則雙手環胸,蹬着領主學院發配的皮靴,在家門口揚起腦袋笑道:

“哎,守護者也很好啊,以後你可以到我手下來做事嘛。”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寫滿了得意與優越。

喬冬是A級,紀禾是B級,A級可以成為領主,B級只能成為守護者,守護者就是領主永遠的下屬,這是既定的規則。

真想知道這張趾高氣揚的臉被揍後會是什麽模樣,想着,紀禾沖喬冬笑了笑,走出門。

那是紀禾第一次如此明顯地體會到等級之間的差距。

此後,他努力地跑着步、賣力地鍛煉身體、用勁地學着功課,即使他很讨厭喬冬,可他羨慕的目光總會在他格諾區第一領主學院的校服上流連。

為了後半年領主學院測試成績達标,在學習守護者學院知識之餘,紀禾還得抽出大把的時間去籌備進入領主學院所需要的知識。

每天都那麽努力實在很累,好在,紀禾是一個擅長給自己找樂子的人。

在守護者學院上學一段時間後,紀禾發現每天上學放學的路上,他總會遇見一個同齡的小孩。

紀禾想跟那小孩成為朋友,因為那小孩身材嬌小,長得很可愛,軟糯的臉蛋配上冰冷的表情,總是讓紀禾好奇——他叫什麽名字?究竟來自哪裏啊?

那就是童年時期的赫萊澤爾。

在當時的紀禾眼中,他就是個會行走的精致娃娃,而更吸引紀禾的是——他居然穿着領主學院的校服。

這麽小也可以進領主學院嗎?紀禾在心中羨慕着。

再一天放學回家的路上,紀禾果然再次碰到了這小孩,本就暗暗下定決心去搭讪的紀禾有點緊張。

這小孩手中夾着一疊厚厚的紙張,可能是他的作業吧,這麽小也要做這麽多作業嗎?紀禾忽然有些可憐起這這孩子來了。

“嘿,你好呀!”小紀禾自來熟道。

那小孩瞥了紀禾一眼,約摸是紀禾燦爛的笑臉實在是有些晃眼,很快,他別開視線。

是個高冷的孩子,紀禾這麽想着,随即又蹦跳着繞到赫萊澤爾視線所在的另一邊,“你是格諾領主學院的學生嗎?真好,我以後也會進你們學校的!”

像紀禾這種自說自話的人并不多見,赫萊澤爾免不了又多看了他幾眼。

紀禾就将這孩子的目光當做對自己的回應,他大步跨着走,緊跟那小孩的步伐,等了許久也沒得來回應,便又道:“抱歉啊,我不知道你不能說話。”

赫萊澤爾不耐似地抿了抿嘴,斜過眼來:“別跟着我。”說着,加快了步伐。

“哈哈,上當了吧,其實我知道你能說話,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啊?哎呀,你跟我說說話嘛……”紀禾無力地攆了這孩子一段距離,後來發現那小子腿短頻率快,居然就這樣把他給甩掉了。

可小孩手中的那疊紙張,恰好因為小孩的高速移動而飄落幾張。

在紀禾的印象中,那是赫萊澤爾為數不多的幾次“失誤”。

紀禾撿起那飄落在地的紙張一看——“BC級人類行為觀察”?哇,還挺有意思。

其實平時,紀禾也是不會随便跟陌生人講話的,只是在家中太過憋屈,而在守護者學院,他又因為過于努力被同學們稱作“怪胎”,有些被孤立了。

其實,他真的很寂寞。

紀禾将那高冷小孩掉落的資料裝進書包裏。

回家後,聽喬冬炫耀領主學校裏面的事情已經成了慣常,以前的紀禾嘴上說着不想聽,耳朵卻豎得老高,可是今天他沒有那個心情了。

吃完飯後他便快速跑上樓。

第二天,紀禾早早地來到平時小孩必經的路口,将那幾頁紙抱在懷中,等待昨天那小孩的到來。

早上沒能碰見他……紀禾心中有些失落。

放學回家的時候,紀禾收拾得比任何人都要快,他早早地蹲守在平時遇見那小孩的路上,生怕錯過。

學生的潮流自學校的方向湧來,紀禾張大眼睛,費力地尋找着。

待穿着校服的人潮湧過,終于,紀禾眼前一亮。

那時的他們并不熟悉,粗神經的紀禾沒能察覺赫萊澤爾的目光較之前更為冷漠。

“這個,之前你掉了。”紀禾将他昨天遺落的紙張遞給過去。

赫萊澤爾并不想與紀禾多言,他已經把這一頁重新印過,內容也連夜補好了,本打算加快步伐飛速走過,可當他的目光停留在紀禾手中的紙頁上,他內心還是閃過一絲疑惑。

日記?

這個人在他的報告上寫了日記。

“你這個《BC級人類觀察報告》很有意思啊,我就是B級啊,不如以後來觀察我吧。”

紀禾伸出手,當時,他只是單純地很想要一個像赫萊澤爾這樣相貌可愛讨喜的朋友而已。

雖然當時赫萊澤爾回握了自己的手,但現在想來,恐怕那只是因為可以解決一個麻煩的作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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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咩?

回憶殺一般伴随着劇情出現,連貫着的,大概一章的長度,有的時候會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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