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回憶殺10
第五十五章回憶殺10
這女孩不應該這麽熱情的……一瞬間,紀禾有一種回身将這些可惡的家夥揍一頓的沖動。
但他的腳步卻定在原地,如何也動不了。
或許也帶着點好奇吧,紀禾情不自禁地看向A班教室內部。
赫萊澤爾的确在,他的背影被太多人簇擁着,那女孩帶着狡黠的笑意,不辭辛苦地擠進人群,奮力夠到了赫萊澤爾的肩膀,張開口,說了些什麽。
從她一張一合的口型,紀禾看出對方有提到自己的名字,但是自始至終,紀禾都沒有得到赫萊澤爾的一個回眸,甚至連一個漠不關心的眼神都沒有。
其實他現在也不想見到赫萊澤爾,畢竟自己的烏眼圈實在是太難看了,但很矛盾地,他又期待着赫萊澤爾的轉身。
那女生回到紀禾紀禾面前時,帶着刻意僞裝出的笑意,她說:“赫萊澤爾現在很忙,沒空見你呢。”
“哈?”攀附住紀禾肩膀的男生略微誇張地抱怨一句,“他倆不是朋友嗎?怎麽連這個面子都不肯給?”
“那……我再去問一次?”那女孩直接略過了紀禾的存在,像是随時準備接受安東尼那夥人的指令,也或許,她只是單純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不用了。”紀禾擡手,擋開了馬屁小弟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不用了,同學。”他說。
那女孩的目光這才轉向他,她笑着,“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你會有麻煩吧?”
紀禾略微錯愕一陣,他不知道這個女孩到底看出了什麽,反正,她降臨到他身上的,絕不是類似于同情的目光,而更像是一個熱情的看客。
而後,女孩轉過身,再次跑向了赫萊澤爾。
紀禾死死盯着赫萊澤爾所在,有那麽一個瞬間,他甚至忘了自己所處的窘境,在某個時刻,他只是想證明些什麽。
女孩終于再次到了赫萊澤爾面前,她擡起頭訴說着,終于,赫萊澤爾轉過腦袋,一瞬間,他與紀禾四目相對,紀禾的心頓時劇烈跳動起來,那一陣的悸動,紀禾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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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赫萊澤爾并沒有跟随那女孩走過來,女孩一個人回到了紀禾他們身邊,眼中難掩的失望,卻失望得并不大真誠,她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呀,加西亞同學說他跟這位小哥并不是朋友啊。”
那一刻,紀禾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他看向赫萊澤爾,所有人的身影在他眼中都不再真切了,模模糊糊,幾乎讓紀禾以為是自己要暈倒了。
紀禾被安東尼的那些人拉扯着遠離了A班的教室,終于,不知是誰起了個頭,撲哧一笑,接着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喂,你這是怎麽回事啊?紀禾?”
“你們不是朋友嗎?”
“這幾天看你這麽牛逼,還以為你們是多好的朋友呢。”
那些人一下接一下地推搡着紀禾的肩膀,紀禾腳步虛浮,有些站不穩了,對于身旁人尖利的話語,他像是聽不見一般,腦海裏全部都是赫萊澤爾最後看過來的那一眼。
為什麽會這樣呢?紀禾想不通,第一次,無力感如同千斤頂一般壓住他的身子。
赫萊澤爾為什麽會那樣說呢?是不是哪兒搞錯了?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說着紀禾不想聽懂的話。
伽紮的到來,終止了身旁人對紀禾的攻擊。
“抱歉同學,我需要确認這裏是不是在進行某種欺淩活動。”伽紮的語氣不乏笑意。
安東尼出面,同樣面帶笑意地對伽紮說:“我們只是正常說說話,會長,沒必要這麽敏感吧?”
“是嗎?”伽紮歪了歪腦袋,睜着眼睛說瞎話道:“那就姑且相信你吧,格裏茲曼同學,你最近老實得我都有些驚嘆了。”
安東尼的人在伽紮的目送下調笑着回到班上,紀禾站在原地,遲遲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伽紮。
“原來是你啊,”像是才注意到身邊人是紀禾,伽紮故作驚訝,演技稀爛,絲毫不走心,“怎麽?最近跟我弟弟相處得怎麽樣?”
此時此刻,紀禾連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他轉過身去,将伽紮甩在身後。
而伽紮卻并不因紀禾的冷漠而退縮分毫,他不依不饒地走在紀禾身後,“小朋友,你們班那個被處分的同學,你應該比較了解情況吧。”
紀禾的腳步頓住了,他轉過身,狐疑地看向伽紮,他不覺得伽紮是那種閑到會跟他聊這種“八卦”的人。
“怎麽?難道會長有相關工作?”紀禾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麽不友善。
“不然我為什麽要問你呢?”伽紮聳聳肩攤手,笑着,無辜的模樣。
紀禾正色,跟随伽紮的步伐,走到了此時空無一人的學生會辦公室。
白旭旭這次的事情,由學校三方相關的辦事處投票決策,而伽紮所在的學生會,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三方中有兩票是支持白旭旭的,就意味着學校願意協商處理,那麽白旭旭坐牢的幾率就會小許多。
紀禾雖下定決心盡自己所能地幫白旭旭說話,但很快,這場談話中,伽紮不緊不慢的敘述讓他知道,恐怕這家夥找他的目的并不是所謂的“了解情況”,而是……
單方面向他宣判白旭旭此次犯事的後果以及他帶來的不良影響。
看來學生會這邊,是傾向于白旭旭讓白旭旭坐牢的。
聽着伽紮慷慨激昂的“演講”,紀禾的臉色愈發不挂,而伽紮臉上的笑容,似是随着他情緒的變差,而愈發燦爛起來。
“所以說,會長,關于這件事情,你想在我身上具體了解點兒什麽呢?”
伽紮這才從他的演講中醒過來一般,盯着紀禾的臉半晌才咧開嘴,“你覺得白旭旭同學平時對學校有沒有什麽不滿情緒,或者對當今政策有什麽意見嗎?”
終于到了最重要的部分,紀禾開始慶幸伽紮抽到的是自己,如果是班上的別人,是絕對不會為白旭旭說好話的。
“當然,我敢肯定他沒有,他平時,你知道的,腦子裏基本上什麽都沒有,除了戀愛。”
“哦?”伽紮發出一聲輕微的疑惑,好整以暇地看向紀禾,問了句:“這麽說,你跟他很熟?我問你,是不是不大具有參考性。”
紀禾心中一慌,畢竟事關白旭旭的未來,他急忙解釋:“我敢肯定,會長,我說的話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誇張成分,如果你問別人……他們對白旭旭抱有成見的,因為等級問題……”
伽紮只是搖頭:“小朋友,現在你的話不大具有參考價值,但我們也不得不承認還是有一定的道理,評定的時候,我們會将你說的因素小部分地考慮進去的。”
紀禾怕自己多言,便不再說話。
教室裏,紀禾趴在課桌上,眼眸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回到教室後不久,安東尼便被伽紮叫出去了,也是出去“了解情況”的,用屁股想也知道安東尼說的話肯定比他還沒有參考價值啊!
為什麽就不将安東尼的話列入“不具有參考價值”行列啊,真不公平。
紀禾開始覺得伽紮就是等級主義者的絕對擁護者。
好像要下雨了,紀禾看着窗外出神,今天赫萊澤爾會到天臺去見他嗎?赫萊澤爾會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做出解釋嗎?
紀禾只覺得心中悶悶的,回想着赫萊澤爾的側臉,悲哀地發現,他不能說服自己去抱怨赫萊澤爾。
自己這是怎麽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下了很大的雨。
紀禾拿着右手拿着雨傘、左手拿着飯盒,獨自一人站在空蕩蕩的、被雨水沖刷的天臺,感受着吹刮到自己身上的、濡濕的風,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
赫萊澤爾好像的确沒有必要在這種天氣來到天臺,但其實,他也沒有那個必要的。
每一天,他都覺得自己有必要見赫萊澤爾一面,借着吃飯的名義;而赫萊澤爾可能只是覺得有必要來天臺享受安靜吃飯的氛圍罷了。
跟他不同,赫萊澤爾并不是迫切地想每天見到他。
紀禾覺得自己心口被堵住了,這種感覺很難受,比喬晉海的冷眼、喬冬的話語、同學們的嗤笑更讓他感到絕望。
似乎有一顆雨水是溫熱的,但它很快被其他更冰冷的雨水中和,變得跟其他雨水一樣冰冷了。
紀禾,你傻不傻?
心中,有一個聲音如是說着,很小聲很小聲。
而另一個聲音說着——赫萊澤爾為什麽沒來?我好想見到他……
那天,紀禾不知道自己傻站在天臺多久,或許他心中還隐秘地想象着,赫萊澤爾不過是遲到了而已,就如同上次那般,他總會來的。
可惜,赫萊澤爾這次遲到得很徹底,他沒來,根本沒來。
也是,這樣的天氣,傻子才會來呢。
回到家,紀禾發燒了,趴在床上爬不起來。
紀零河守在床邊,說着自責的話,紅着眼眶,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一夜。
喬晉海心疼紀零河,守在紀禾房門外,也一直沒睡。
因為兩個大人沒睡,喬冬也不敢睡,于是他只能趁紀零河出去為紀禾換水時,陰沉着臉,走到紀禾床前,看着皺眉閉着眼的紀禾,說:
“看吧,就是你,把我們家搞成這個樣子。”
“你就是這個家的中心,那我呢?我是什麽?”他說。
其實紀禾并沒有睡着,他只是閉着眼,不想去争辯什麽,迷迷糊糊地,太多人的臉自他眼前閃過,紀禾擡手想抓住誰,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好像誰也抓不住。
以後再也不要理赫萊澤爾了。紀禾第一次有了這種矯情的想法,但當時,這個決定,他在睡夢中做得無比堅定。
再也不要理赫萊澤爾了。
當然,決定得有多快,動搖得就有多迅速。
第二天,紀禾迷迷糊糊地醒來,接到了來自白旭旭的電話:
“紀禾……”白旭旭吸溜了一下鼻子,帶着點哭腔,卻聽得出他是笑着說的,“謝謝你,學校撤回申訴了。”
紀禾強忍着頭痛,坐起,勾着嘴角,笑道“你謝我幹什麽啊?”開口時,他發現自己的嗓音特別沙啞。
“我知道你幫我說情了,不然……學生會和教師代理那邊,怎麽可能會覺得我無攻擊意圖呢?”
紀禾沉默了,學生會那邊當然是與伽紮相關的,而教師代理的總負責人……是赫萊澤爾。
“也不一定是我的原因啦,不過你沒事就好。”
雖然內心知道這可能并不代表什麽,但那一刻,紀禾想見赫萊澤爾的希望,瞬間被再次點燃了,他的心髒砰砰跳動,甚至已經開次思考再次與赫萊澤爾見面時,自己的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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