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出逃
第七十一章出逃
“今天他狀況怎樣?”被監控熒屏環繞的室內,艾瑞爾手撐桌面,含着笑意的眼眸盈盈地望着坐于工作臺的中年員工。
那員工被艾瑞爾盯得面上一紅,後撓着腦袋,說:“他啊,挺正常的,昨晚上睡得很晚,今天一起來就在玩手機,一直到現在,都要玩夠一整天了。”
“是嗎?”艾瑞爾若有所思般沉吟片刻,“可千萬不能松懈,特別是今晚,等會給跟你換班的人囑咐一聲,就算是他去廁所,時間超過十分鐘也得去确認他究竟在不在裏面,知道嗎?”
那員工連連點頭應和,待艾瑞爾離開後,他才猛然間想起:
“對了先生!跟我輪班的那個人今晚上家裏有事請假了!”
無人應答。
艾瑞爾早早走了,并未聽見。
算了,那員工在心底嘆氣,累是累點,但也沒辦法,他一個人當值,只能通宵了。
……
坐在床沿,看着日期從十六跳到十七紀禾的心情竟意外地平靜。
這兩天,他潛心鑽研那份資料的謎題,最終倒也破解得七七八八,只還有少許信息無法确認。
一是檢查局所埋下炸彈的具體坐标,二是同天赫萊澤爾那邊的情況。
但都這個時間了,就算還未完成,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十七號早上約摸十點半,載着保險箱的車輛就會進入檢查局,接受專業人員的檢驗。
而檢查局的人默認的,是那個保險箱還未曾被赫萊澤爾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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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按照規定,拍賣行的人在交易完成的一個月後,才能将正式交接手續轉到赫萊澤爾手上,如果是保險箱這類需要輸入密碼的物品,密碼則會随着正式交接手續一齊在規定的時間交給到買家。
大概誰也想不到,赫萊澤爾能直接猜出密碼。
紀禾也沒想到。
因為他不相信這年頭還真有人将密碼設置為某人的生日。
但事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那天,當着紀禾的面,赫萊澤爾将保險箱內的文件都移了出來,除開那個被固定在內側的小密碼箱。
那個被固定在內側的小保險箱不能打開也不能被拿出,但直覺告訴紀禾,那個小箱子裏面的東西,很重要。
這也是紀禾非去不可的理由之一。
現在的問題就是——到底該怎麽出去。
紀禾将頭輕輕枕在了被子上,他瞄了一眼頭頂不遠處的監控攝像頭,知道自己的一切行為可能都近乎赤裸地呈現在他人的眼皮下。
他在等,等一個最佳的行動時刻。
……
很晚了,監控室內,顯示器前,那名中年員工眯起眼,腦袋宛如不知疲憊的永動機,上上下下,閉上的眼睛安歇片刻,腦子又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撐起眼皮。
然而監控畫面中的那家夥,四仰八叉倒在床上,沒心沒肺的睡顏,一看就知正做着美夢。
真是極大的反差,看着畫面內的紀禾,這員工直想笑,苦笑,自己的工作居然是監視一個睡姿差勁的家夥是否一直在睡覺?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他的腦袋趴得愈來愈低,他覺得眼前的桌子是磁石,而他的腦袋是鐵塊,他無可避免地想要将腦袋放在上面,順道閉上他那苦苦撐起的眼。
看這家夥睡得這麽香,一時半會兒應該也醒不過來。
這樣想着,他腦子逐漸混沌起來,自己思緒在何方也全然不清楚了,潛意識裏,他認為自己仍然睜着眼睛,而實際上,不知何時,他悄然閉上雙眼,腦袋繼續上上下下,矛盾地做着“夢”與“醒”的掙紮。
“咚”的一聲悶響,腦袋砸在桌子上的痛楚讓這名中年員工猛地擡頭。
他下意識看向屏幕,右上角的時間,顯示已是早上六點半了。
登時,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望向監視畫面中顯示的床鋪,不确定那塊鼓起的被褥下是否有人。
他決定去看看。
……
紀禾也是琢磨了許久,才合計出逃跑的方法來。
不愧是赫萊澤爾,這“牢房”,除了大門,當真就找不到第二個出口來。
這兩天,吃着牢飯,紀禾觀察着從自己牢房裏進進出出的那些人,咂摸出了一個規律。
每天早上來查房送早飯的兩個人,穿着菲力塔的員工服,看上去是普通的菲力塔內部成員。
他們會詢問他的生活情況,并且暗示紀禾“我們在外面也能看見你”。
由此紀禾就判斷出,這兩個家夥就是監視器那頭的眼睛。
而中午來送飯的兩個人,都穿着琥珀塔武裝部的制服,來時将東西往紀禾桌上一放,就走了出去,并不多話。
武裝部的人和普通員工,武力值孰高孰低,自不必多說。
于是,他決定挑軟柿子下手。
縮在監控死角,紀禾死死盯着門口,他覺得人實在是來得太晚了。
之前他上廁所超過十分鐘,都要派人來問一下,但今天卻……
當是時,門卻開了。
來者步伐匆忙,将門關上後就直沖紀禾床鋪的方向,沒有注意到縮在監控死角的紀禾。
紀禾心中泛起一絲不安——今天怎麽是一個人?難道另一個仍在監控室監控?
那這就不好辦了,萬一另一個家夥看到了即将發生的一切,直接按下了警報裝置……
但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員工掀開被褥,空空如也的床鋪讓他冷汗直冒,他攥緊了手中的警報器,正欲按下中心那紅色按鈕——
好險好險,紀禾一手接下那被自己擊倒的中年男人,一手奪過他手中的報警器,要是真讓這玩意響了,守在外面的那倆武裝部的家夥可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換上這男人的制服,又将他拖入自己的被窩中,紀禾心跳得很快。
居然沒人來,這着實讓紀禾意外,看來監控室裏沒有人。
看來另外的那個家夥今天有事走了?真是天助我也,壓低帽檐,理了理自己的菲力塔制服,紀禾勾起唇角,笑得純粹。
他本已經做好不管不顧直接沖出菲力塔的準備。
用被他從那中年員工口袋中摸出的通行證出門的時候,站在門兩旁的武裝部人員并沒有察覺到異樣,他們目視前方,神情莊重肅穆,約摸用餘光确認了是工作服,所以并未引起警惕。
還好,自己跟如今躺在床上的那家夥身量相差無幾。
不得不說,真是幸運到家了。
坐上電梯,紀禾只覺得,這順利得實在是太出乎他預料了。
穿着菲力塔的制服,自由出入并不困難,紀禾在心中搖頭嘆息,赫萊澤爾這裏終究不是真正的監獄,自然不會真像監獄裏那樣管制嚴格。
出了菲力塔,紀禾攔了輛出租車,雖然時間不多,但最終他還是打算回家一趟。
他得戴上武器。
打開手機,紀禾看見博德這兩天內發來的訊息——
“怎麽不接電話?”
“你可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出什麽幺蛾子。”
“收到回複,紀禾。”
雖然沒用什麽過激的詞彙,但隔着屏幕,紀禾還是感受到了博德的滿腔怒火。
紀禾默然無聲地将手機揣回口袋,雙手合十。
都這種時候了,他再沒了跟博德虛與委蛇的興致,到此為止吧,老家夥。
近乎殘酷地,紀禾勾起唇角。
回到家,翻開儲物櫃,最上方的金屬制盒內,躺着紀禾作為任務執行者時的“老朋友”。
手指輕輕撫摸着這把手槍,紀禾眯起的眼眸內藏着戲谑的笑意。
……
可惜,出租車是不被允許檢查局內的。
跟熱心的出租車司機道了別,紀禾關上車門,手揣衣兜,望向那邊的大門。
檢查局門外也有菲力塔專程調遣的保衛人員持槍站立,并不好弄。
現在已經過了九點半了。
要怎麽進去呢?
要是擁有博德的關系,行動就會很順利。
可惜,臨近任務日的失聯,足以讓他在博德心裏被判死刑,先前博德為他準備的通行證恐怕此刻已經無法使用了。
紀禾嘆了口氣,看來這次的行動,難度不小。
話說回來,紀禾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從菲力塔工作人員身上順的制服,還沒來得及換呢。
“先生,請出示入局許可。”
“抱歉,我是菲力塔內部人員,我有一份緊急文件要送給黃先生。”紀禾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
“……抱歉先生我們一定要許可。”
紀禾靜默片刻,忽地擰起眉頭,“這是很重要的文件,今早上走得太匆忙我才忘拿入局許可,我沒空跟你解釋太多,事情很重要,有了閃失我怕你擔待不起。”
眼前的攔截者不為所動。
紀禾站在原地醞釀一會兒,最終壓低聲音,神秘道:“今早上,加西亞領主手下的一個東西會被送來檢查,這你應該是知道的。”
對方沉默了。
“我這裏有一份秘密文件,黃先生沒有跟你們說過嗎?”這是先前跟博德的對話中紀禾知曉的情報,沒想到此刻居然用上了。
“你看清楚,我穿的,是菲力塔內部人員的服飾,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我的身份嗎?”
終于,在長達數十分鐘的交涉後,紀禾虛假的威嚴騙過了門口的攔截者。
進到內裏後不久,紀禾終于繃不住笑出聲來,看來他演技是真的不錯。
紀禾很容易便找到了局內的地圖,根據孫星洛華的資料,紀禾飛速推算出了目标車輛的必經之路。
不過,注意到周圍人的若有若無的打量,紀禾知道,自己這身專屬于菲力塔的服飾,終歸是太顯眼了。
……
“說實在的,我不明白,領主不就是拍賣了一樣東西嗎?上面的人也太不給面子了。”司機掌着方向盤,嘴裏叼了根煙,撅起嘴巴對副駕駛的人嘀咕道。
“噓,”副駕駛的人用眼神警示,“人就在後面吶,你說話不過腦子啊!”
“啧,麻煩。”那叼煙的司機努嘴,不以為意,“這些媒體也是夠煩的,他們到底指望拍出個啥?整天舉着個攝像頭瞎霍霍,啥事都要盯着我們領主,非要把人整垮才心安似的。”
“你少說兩句!”副駕駛的人擔驚受怕,再次瞄向後座,“小心點兒,我看這次不是鬧着玩的。”
叼煙司機瞥了副駕駛一眼,最終轉移話題道:“我們局裏這樹,真是越長越好了,得有一百年了吧。”
副駕駛眯眼,不遠處那顆老樹的确是琥珀東區檢查局的一個标志,“是啊,這枝幹茂盛得……”
車輛恰好經過樹下,枝葉投下的陰影瞬間覆蓋了整輛押運車。
不甚明顯的哐啷一聲,副駕駛一愣,“什麽聲音?”
叼煙司機不以為意一笑:“樹上結的果子,有的時候剛好掉車腦袋上,一點風吹草動就吓成這個樣子,德行。”
這棵樹簡直就是為了他這次行動而專門準備的,趴在車頂,剛從樹上縱身跳下的紀禾腿部被震得有些發麻。
任由風吹刮着自己的頭發,紀禾勾起嘴角,為自己的幸運由衷感到高興。
作者有話說:
約摸要走三章劇情,說實話這三章寫得不是很自信(捂臉逃),七十一七十二章可能看得會有點迷惑,七十三章就揭曉答案了,本來想一次性放完的,但考慮到更新頻率問題就還是一章章發了。
然後就是,感情線問題,其實這個時候紀禾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掉馬了,但他不敢挑明,而赫萊澤爾也不明說,所以就……需要一個契機……咳,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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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