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混戰結束後
第七十四章混戰結束後
客廳中的身影讓紀禾愣在原地,像上課看漫畫的小孩一般,他下意識地背手,将小箱子藏在身後。
這算不算是非法入侵?紀禾差點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也對,這房子是赫萊澤爾給他的,就他倆這相當于包養的關系,這地方,赫萊澤爾自是想來就來。
赫萊澤爾漸近的腳步聲讓紀禾汗毛倒豎,因為夜色,紀禾的眼睛只能模糊地描摹出他的輪廓,赫萊澤爾會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呢?紀禾微微擡頭,他看着赫萊澤爾的臉,像被石化一般動彈不得。
赫萊澤爾漆黑的眼瞳似是融進了夜色中,連同他身上的香味,将紀禾裹挾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內。
被赫萊澤爾緊緊摟住的時候,紀禾呼吸都是艱難的。
看來赫萊澤爾沒事,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可是我身上很髒,頭也兩天沒洗了,會不會蹭髒了赫萊澤爾的衣服?這是他的第二個想法。
還有,赫萊澤爾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聞。
因為緊張,紀禾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差點連小箱子都沒拿穩。
“你沒事就好。”赫萊澤爾的手輕輕拖住紀禾的後頸,一個淺淺的吻印在紀禾的額頭上。
他聲音比平時沙啞太多。
“不是叫你不要亂跑?”赫萊澤爾輕輕擡起紀禾的下巴,聲音輕而啞,“不過這次,你做得很好。”
被赫萊澤爾吻住時,紀禾的思緒是無比清晰的,他并沒有将赫萊澤爾推開,他感受着這個極為純情、沒有一絲雜質的吻,忽然想——
赫萊澤爾是不是早就把他認出來了?
或者說,潛意識裏,他希望赫萊澤爾已經将他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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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經這個時候了,忽然表明身份,會不會尴尬?
還有,今晚上他走得了嗎?
室內,二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以不遠不近的距離,對視着。
“現在,我跟肯碧已經沒有關系了。”心情複雜地打着字,紀禾勉強抿嘴,扯出一抹微笑。
“別擔心,肯碧很快就會消失。”赫萊澤爾一眼看出了紀禾眼底的憂慮,他說着,語氣雖溫和,表情卻是極為冷冽的。
“只要你不自己去找博德,他就動不了你。”
紀禾點頭,他盯着自己的膝蓋,做出羞怯的模樣。
赫萊澤爾說完,室內就陷入了持久的靜默,說實在的,有些尴尬,讓此時的他們進行交流好像十分困難。
“好的,謝謝boss。”這是紀禾唯一能說的。
其實對赫萊澤爾,他有很多話想說,但并不是以現在的身份。
赫萊澤爾的目光像是緊縛在紀禾身上的一道枷鎖,搞得紀禾直想落荒而逃,他感到懊惱,原本自己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的人。
半晌,紀禾終于聽見了赫萊澤爾的一聲嘆息,他遲遲地望向他,正見赫萊澤爾手中的信封,“給紀禾。”他定定地看着紀禾,說。
“明天照常到塔裏來,有新工作給你。”說完,赫萊澤爾站起身。
從頭至尾,他都沒提起那個小箱子,哪怕它就那麽無可避免且明目張膽地放在二人視線可及的沙發上。
紀禾連忙也站起身,看來赫萊澤爾是要走了,潛意識裏,他知道他得送他,起碼要送到家門口。
門外,赫萊澤爾轉過身,紀禾這才注意到他眼底疲累的青色,他們對視着,好一會兒,赫萊澤爾笑了。
紀禾幾乎看呆了,記憶中,赫萊澤爾很少像這樣笑。
“像是送丈夫出門的妻子一樣。”赫萊澤爾的手掌輕輕拍到了紀禾的頭頂,惹得紀禾一陣臉熱。
關門的力道都比往常要重了許多。
紀禾覺得自己仿佛是第一天遇上赫萊澤爾,靠在門上,極力壓制住自己失控的心跳,紀禾咬牙,強迫自己清醒一點。
印象中,赫萊澤爾并不是這種開渾玩笑的人。
走向窗邊的時候,紀禾腳步虛浮,實際上他已經很累了,他想将窗簾拉上,免得光透進來。
攥住窗簾的布料,樓下,紀禾望見了赫萊澤爾的身影。
怎麽說呢?他本以為赫萊澤爾是會在這裏休息的。
想着,赫萊澤爾已經轉過身。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紀禾咬牙,負氣般狠狠将窗簾拉上,而後木樁似地倒在沙發上,憤恨地死盯着天花板。
明明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明明這麽多年都控制住了,明明這麽多年都保持着平常心,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重蹈覆轍。
紀禾強迫自己去想點兒別的,比如說……這次行動背後的真相。
無疑,剛開始,孫星和洛華的确都是效忠于伽紮的,也因為伽紮,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有被趕出赫萊澤爾的“後宮”。
但伽紮是絕不可能用埋炸彈這種方式陷害赫萊澤爾的,根據那日伽紮所言“後宮中有個不老實的人”,排除艾瑞爾後,懷疑對象只剩下了孫星和洛華。
剛開始紀禾以為是孫星,畢竟那天孫星與張瑞新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但看了資料紀禾才知道,原來張瑞新跟孫星很早以前便認識。
而且根據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可以知道,孫星其實并沒有真正打算參與張瑞新的“轟炸”計劃,他只是在赫萊澤爾身邊安插了人手,執行着伽紮所要求的,“監視任務”。
真正的“背叛者”,是洛華。
他甚至背地裏與坎貝爾家族聯手,作為一個線人,使坎貝爾家族與張瑞新建立聯系,并且從坎貝爾家族口中知道了赫萊澤爾與保險箱的事情,最終設計了這個“轟炸計劃”。
看着資料中的賬單,紀禾暗暗心驚,這次行動中的炸彈,竟有一大半都是由坎貝爾家族出資。
如果說坎貝爾家族的目的是鏟除加西亞家族正蓬勃發展的勢力;張瑞新的目的是避免赫萊澤爾壯大後自己翡翠區的領地受到威脅;那麽洛華的目的是什麽呢?
這一點,是紀禾如何都想不通的。
并且,既然他們的資料一早就在鑽石區總部的資料庫中,而伽紮身為赫萊澤爾的哥哥,這麽危險的事情,他怎麽會全然處于全然旁觀的狀态?
看來鑽石區總部內并非世人想像的那般純粹。
紀禾地調節着呼吸,漸漸地,疲累的身軀終于戰勝了紛亂的思緒,他的意識逐漸混沌起來。
手機鈴聲響的時候,紀禾以為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但看一眼時間,卻才過了三十分鐘不到。
來電的是簡奕霖。
沒有過多思考,幾乎是下意識地,紀禾按下了接聽鍵。
簡奕霖的聲音壓得很低,“紀禾?”紀禾接了電話,他似乎十分欣喜,“檢查局那邊的事情……你沒事吧?”最終他還是沒有鋪墊地問了出來。
“我好得很。”紀禾的聲音略顯疲累,“多謝關心啊,簡領主。”
“紀禾我……”
“你老婆最近怎麽樣?這麽晚了,你居然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簡奕霖那邊停頓一陣,“紀禾,我沒有別的意思,我覺得以我們的關系,我關心你一下不是不可以的吧。”
“哦……”紀禾幾乎笑出聲,他打從心底為簡奕霖的老婆感到悲哀,“所以呢?還有別的事嗎?”
“……我想跟你見一面。”簡奕霖的話讓紀禾差點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我沒那麽多時間。”此時,紀禾連理由都懶得想了。
“先別挂!”從簡奕霖口中,這種近乎祈求的小心翼翼,紀禾還是第一次聽見,“我可能不會跟安娜在一起了。”
“現在跟你解釋不清楚,到時候見了面再說。”
這家夥自說自話的本事倒是一流,紀禾扯起一邊嘴角,“抱歉啊簡奕霖,最近我真的忙,而且,以你現在的身份,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沒等簡奕霖回話,紀禾便自行結束了通話,而後毫無留戀地閉上眼睛,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紀禾收到了來自于博德的短信。
紀禾挑眉,他本以為博德不會再與他聯系了。
——“紀禾,這事沒完。”
果不其然,就算聯系了,說得也不是什麽好話。
博德八成會找人來把他給幹掉,這一點,紀禾毫不懷疑。
将博德的號碼拉黑後,紀禾迅速洗臉刷牙,因為上班時間馬上要到了,此時的他似乎已經将昨晚上離開琥珀區的念頭給抛到了九霄雲外。
其實是因為赫萊澤爾昨晚上給他的那封信。
信上說,母親所管轄的格諾區最近被更上級的管理層給嚴密監視着,為的就是徹底清繳當年發動邊境區平權運動的餘孽,就連他們的後代,都不能被放過。
所以,紀禾現在還不能回去,因為他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而當年他的“死”,也跟“邊境區平權運動”有關。
雖然紀禾本人對這個詞彙毫無印象就是了。
将小箱子找了個地方小心藏好,紀禾理了理領口,走出門去。
所以現在,還是呆在琥珀區比較安全,現在的他,的确需要一個保護傘。
不知道赫萊澤爾會給他安排什麽工作。
揣着褲兜,以慣常的吊兒郎當姿态下樓,剛拐過彎兒,看見一輛車,紀禾心中一笑,這車怎麽跟赫萊澤爾那輛一模一樣。
再定睛一看,喲,連車牌號都差不太多。
往車窗一瞧,赫萊澤爾正撐着下巴以一副觀賞的姿态悠悠然地看過來。
紀禾慢吞吞地将手從褲兜裏拿出來,乖巧地放在褲縫兩側,勉強擠出笑意,邁着小碎步,往赫萊澤爾的方向走去。
坐在車上,紀禾仍覺得不甚現實,赫萊澤爾來接他上班?這是何等的殊榮?
“過段時間就要離開這裏了,”前排,赫萊澤爾忽道,“給你安排了位置。”
換地方?難道不再在菲力塔了嗎?紀禾很快反應過來,可能,赫萊澤爾要升任為塔主了。
謝了,boss。此時,道謝的話紀禾也只能在心裏說。
可紀禾也有些良心難安,因為不知不覺間,他好像已經欠下了赫萊澤爾太多,多到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償還了。
抵達菲力塔的時候,紀禾看見的景象,是前所未有的朝氣蓬勃。
好像昨天的“大勝利”,将整個菲力塔從頭到腳浸洗了一遍。
接受着塔內員工的注目禮,紀禾耷拉着腦袋跟着赫萊澤爾一同走入了領主專用電梯。
“怎麽?”本望着層數上升的紀禾被赫萊澤爾的詢問拉回神,赫萊澤爾此時距他極近,“心情不好?”說着,赫萊澤爾的手掌輕輕撫到了紀禾的頭發上。
僅僅六個字,就讓當下的氛圍變得極度暧昧,狹小的電梯內,紀禾覺得每個角落都充斥滿了赫萊澤爾的味道。
“沒有……”紀禾慢吞吞地打着字,還沒說完,叮的一聲,電梯便到了目标樓層。
“好好工作。”赫萊澤爾的聲音低低地回響在紀禾耳邊,紀禾點頭,暈乎乎地往走出電梯,心中還在想,說話就說話,離那麽近幹什麽?不知道你吹出的氣很熱啊?
把他耳朵都給熱紅了。
“嗨……小……小淮?”艾瑞爾的聲音略顯遲疑,乍一響起的時候,紀禾一驚。
迎着艾瑞爾那暧昧的眼神,紀禾知道,方才他和赫萊澤爾的互動,已經全被這家夥收入眼底。
作者有話說:
抱歉,深覺尴尬的小紀禾決定再當一段時間的鴕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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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