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一號監獄(9)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冬芒看到了走廊上包括他的六位玩家。

二號、三號、四號這三位玩家都已經任務失敗彈出副本,七號玩家白俊豪情況不明,到現在還在三號囚犯的牢房裏。

十位玩家現在就只剩下他們六位了。

在冬芒看向其他玩家時, 看到九號玩家林晨星也朝他這邊看來,這就意味着林晨星此時也是閉眼的。

随後八號玩家宋海洋,十號玩家周宏也都朝他們這邊看來。

确切地說是朝林晨星的方向看, 因為給他們留信的是林晨星。

林晨星也不浪費時間, 朝冬芒招了招手,又朝宋海洋,周宏兩人招手,示意他們都過來。

宋海洋和周宏兩人互相看了看, 在閉着眼睛的狀态下,他們顯露了最真實的狀态:一樣的臉色蒼白,一樣的唇色灰撲撲,一樣的精神萎靡, 臉頰消瘦。

兩人互相看着對方,頓時有種惺惺相惜,眼淚汪汪的感覺:我們好虛。

他們兩這一看就是不久于人世的狀态。

兩人走到一塊,互相慘扶着朝林晨星那邊走去, 宋海洋問:“你覺得林晨星可信嗎?”

周宏搖頭:“我不知道, 多多少少有點懷疑吧, 畢竟他看起來挺健康的。”

“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兩人一邊走一邊說道。

在經過一號玩家李學軍、四號玩家張寬時, 兩人同時側目看了過去,那張紙條上說這兩人和六號陳非已經跟某些人做了交易,是他們吸了他們兩人身上的血。

是不是真的還有待考察。

不過有一點可以相信, 閉眼睛後他們能看見所有人, 但如果沒有閉眼睛的就無法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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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陳非呢?怎麽不見陳非?

兩人帶着這個疑問走到了林晨星身邊。

與此同時,他們還看到那個五號玩家冬芒也過來了。

四人互相看着對方,宋海洋和周宏知道,林晨星不止叫了他們兩,還把冬芒也叫了過來。

所以,他們四人聯手?

林晨星見人都到齊了,才看向宋海洋,周宏兩人開口:“你們剛剛是不是恢複了一點?”

兩人同時一愣,宋海洋問:“你怎麽知道?”

林晨星把冬芒拉過來說:“他殺了陳非,陳非死後化作血霧被你們吸收,所以你們身上的血恢複了些。”

“陳非居然死了!?”宋海洋驚訝,這才明白為什麽沒有看到陳非了。

“你怎麽做到的?”周宏看向冬芒問。

冬芒本想說他拽了陳非腰間像腰帶的血管,但系統說其他人是看不見的,他說了也沒用,只能改口:“今早任務開始,我本想往我負責的牢房走去,二號囚犯突然出現,把我吓到,然後陳非也出現了,抓着我就跑,幫我擺脫了二號囚犯,但我覺得他出現的非常異常,就提出質疑,他才表露出可怕的一面,我們就打了起來,他打不過我就死在我手裏。”

“等等,你說陳非出現在你面前?他是怎麽出現的?”宋海洋問:“也是閉眼睛?”

冬芒搖頭:“他跟我們出現的方式是不一樣的,我們是需要都閉眼睛才能互相看到對方,但他出現的時候我沒有閉眼睛。”

“一號,四號,六號跟惡魔做了交易,他們有他們特定的現身方式。”林晨星解釋道:“不過每天只有一次機會,六號陳非竟然在那個時候用掉了這個機會,目的不純。”

“他要把我當做他的移動血袋。”冬芒說道。

宋海洋和周宏兩人震驚,因為他們才剛剛從林晨星給他們的紙條中得知,他們兩現在就是一號,四號和六號三位玩家,還有那些囚犯的共用血袋。

“他們為什麽一開始沒盯上你和林晨星?為什麽只盯上我跟十號?”宋海洋不理解,難道他們的血更好喝?

林晨星看向宋海洋,那深邃的目光将宋海洋一眼看穿,“你懷疑我們?”

“這不能怪我們吧,畢竟現在只有你們兩沒事。”宋海洋說道。

林晨星似乎也理解,他說:“确實,你說得有道理……”

“我們不是沒事。”冬芒打斷了林晨星的話:“他們在養我們。”

三人同時頭頂問號看向冬芒,不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

冬芒繼續道:“昨晚上一號,四號和六號三人說要把我跟林晨星的血再養養,說會更好喝。”

三人:……

冬芒:“還說林晨星就給一號和四號,我給六號,今天六號突然出現就是想對我先下手,很快就會輪到林晨星。”

冬芒說完後,林晨星輕咳一聲,說:“他說得沒錯,就比如總要有個人開始,就像第一個開始的是三號,他是當天晚上被好幾個囚犯圍着吸,一個晚上就吸幹了,還有二號也一樣,他就是被他照看的囚犯吸幹了,你們兩并不是最先受害的。”

宋海洋和周宏兩人一聽二號和三號被吸幹血,頓時毛骨悚然,再看看兩人現在的狀态,根本經不起下一次吸。

“七號也一樣?”周宏聲音開始有些顫抖了。

畢竟一想到自己是那些人的血袋,他就沒辦法淡定。

聽到兩人提及七號,冬芒正要回答七號還沒死,就被林晨星搶了先:“七號他情況不一樣。”

說這話時,林晨星臉上表情淡了幾分,語氣也生硬了些。

“我看到了。”

忽然,宋海洋突然開口道。

林晨星毫不意外地看向宋海洋,似乎知道宋海洋說他看到了什麽。

一旁的周宏好奇:“你看到什麽了?”

宋海洋看着林晨星,繼續道:“我看到你在廁所裏把七號打暈。”

周宏詫異地看向林晨星,林晨星從一開始出現在他們面前給他們的印象就是柔柔弱弱的,萬萬沒想到這樣柔弱的美人竟然會幹出把人打暈的行為來。

一旁的冬芒也很意外。

那晚上七號玩家白俊豪欺負他之後就離開了宿舍,他原本要尾随白俊豪,打算趁着沒人的時候揍白俊豪一頓,可他沒想到進去時人已經倒在地上了,害他只能踹幾腳洩憤。

那個時候他還說白俊豪就是個惹人嫌的,不然怎麽還會有人跟他一樣揍這個人。

“他是不是也摸了你的臉,想要親你!”冬芒看向林晨星問。

“咳咳咳……”林晨星被冬芒的話給嗆了一下,差點咳得背過氣去。

宋海洋和周宏則是詫異地看向冬芒,眼裏帶着詢問。

冬芒便把那晚上白俊豪躲在他的床上對他做的事一一說了出來,說完後他問林晨星:“他是不是也這樣對你了?”

林晨星輕咳一聲,說:“沒有,我是看到他欺負你才這麽做。”

周宏則是憤怒道:“那的确是他活該!”

宋海洋臉色就有點尴尬,事實上他對冬芒也有那麽點想要欺負的意思,不過他沒有像白俊豪那樣付諸行動罷了。

也幸虧他什麽也沒做,不然可能第二個被打暈在廁所的會是他了。

當他擡眼時,意外地跟林晨星那冰冷的像利刃般的目光撞到,當時他就感覺渾身猶如身處冰窟,冰寒刺骨。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不去看林晨星,這也讓他的心虛表露的更明顯。

但随後他還是鼓起勇氣問:“那你為什麽要把他拖到三號囚犯的牢房門前?”

這是他第一次起來巡視時看到的,那個時候他還沒完全睡醒,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然後就看到了林晨星拖着還昏迷的白俊豪一條腿往三號牢房門口丢。

當時他吓到了,連忙擦了擦眼睛想要看仔細點,可當他再看過去時,白俊豪已經不在了,只有林晨星在巡視。

那個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第二天晚上沒有見到白俊豪,他才知道自己頭天晚上沒有看錯。

但白俊豪去哪了,他就不知道了。

對于宋海洋的質問,林晨星倒是顯得淡定:“他們不是要吸血嗎?那種人渣正好送給他們吸。”

這話讓宋海洋更加膽寒,也更加慶幸自己沒有像白俊豪那樣,對冬芒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不然他現在也會生死不明。

冬芒則是疑惑地看着林晨星,忽然想到前兩晚自己每次巡視都是被人碰醒的,他把懷疑的對象放在了林晨星身上。

難道,這兩晚都是林晨星把他弄醒的?這人為什麽幫他?

一旁的周宏點了點頭:“那種人死有餘辜,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我覺得我沒多少血給他們吸了。”

說着,他扶着牆壁,讓自己稍微歇一歇。

太虛了……

林晨星收回看向宋海洋的視線,說:“自然是聯手,就看你們願不願意。”

“那還用說?你們看我這樣,我還有不聯手的理由嗎?”周宏指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虛弱模樣說道。

他又看向宋海洋,宋海洋點了點頭:“我贊同聯手。”

“那行,那就先說好,我們現在是四人同時閉眼,這樣不安全,咱們就先說到這,先各自回自己照看的牢房門口,等晚上十點鐘咱們再一起閉眼。”林晨星說道。

“還能閉眼一次!?”宋海洋詫異:“你不是說只能固定一點鐘,每天一次?”

林晨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我要不這麽寫,能在這個時間把你們全部喊過來?但凡你們誰抱有懷疑态度,不準時閉眼,我們四個人就沒辦法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商讨對策。”

宋海洋表情讪讪,如果知道不只有一次,他可能确實會像林晨星說的那樣。

“但也不是無限制的,每天只有四次,到現在我已經用了兩次,你們都是一次……”說到這林晨星停了停他看向冬芒問:“你現在第幾次?”

冬芒說:“第三次了,我只剩最後一次。”

林晨星點了點頭,一旁的周宏發問了:“其實,我的意思是,為什麽我們不趁着現在可以看到一號和四號,直接把他們給殺了?再直接去殺那些囚犯?”

林晨星看向他說:“是可以按照你說的那樣去做,但結果會變成,新的囚犯關進去,新的需要考核的囚犯送進來,你殺得完?我們會繼續被吸。”

林晨星的話讓他們都愣住,更是膽寒不已。

林晨星又對冬芒說:“你僅剩的那一次就留到晚上十點鐘用,到時我會說一下我的計劃。”

冬芒點頭應下。

随後林晨星率先睜開了眼睛,宋海洋和周宏兩人見狀也回到了他們照看的牢房門前睜開了眼睛。

冬芒是最後一個,不過他沒有立即睜眼,而是打開了三號牢房小窗口,對着裏面的三號囚犯說:“晚餐我沒辦法給你送,我閉眼的次數需要留着,跟你說一下。”

三號囚犯果然開始談條件了:“那你必須補償我。”

冬芒想了想說:“明天給你多加個雞腿。”說完就把小窗口關上了,免得對方又說其他條件。

三號囚犯來到門口,用手大力拍門,随後小窗口再次被打開,但這一次站在門外的是林晨星,林晨星一臉怒色道:“敲什麽敲,很吵!”

三號囚犯質問:“是你不讓冬冬來看我的是不是!?”

林晨星諷笑道:“是又怎樣,你能拿我怎樣?”

“卑鄙無恥!”

“我是卑鄙無恥。”林晨星不怒反笑。

三號囚犯氣得鼻孔冒煙,想繼續罵最後又什麽也沒說直接回到床邊坐下。

下午的學習時間,冬芒又打開小窗口問:“一號,該去學習了。”

“嗯。”這一次一號囚犯依舊非常配合,在冬芒開門後,人就已經站在門口等了。

冬芒照例給他戴上手铐腳铐,然後把他送去學習室。

去的路上,冬芒想起一號囚犯給他的信息,讓他零點整看窗外的月亮,還要倒過來。

他打算今晚就試試,看看能看到什麽東西。

來到學習室,冬芒照例站在門外,看着一號囚犯踏入了這個不是很大的學習室。

在帶七號和十號囚犯來學習室時,他還不好奇他們在裏面學習什麽,可看着一號囚犯進去,他卻想跟着進去看看。

冬芒對門口負責的工作人員說:“我進去陪着,免得他不聽話。”

沒想到竟然被允許了。

冬芒心想難道是因為一號囚犯不受控,所以也确實需要人盯着的緣故嗎?

他從外面走了進去,進去後才明白,原來學習的地方竟然還隔了一層玻璃,玻璃另一邊他就沒辦法進去了。

他只能站在玻璃外面,看着一號囚犯被安置在一把安裝了許多高科技設備的椅子上,頭戴一個頭盔,面前放置了一個屏幕,屏幕上在播放什麽,冬芒是看不見。

此時學習應該還沒開始,當冬芒出現在玻璃這邊時,一號囚犯視線跟了過來,他看着外面站着的冬芒,看着冬芒好奇的目光,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冬芒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終于從一號囚犯臉上印着的光看出屏幕上應該是開始顯示東西了,可他沒想到一號囚犯臉上的表情也是從這一刻開始看起來很不一樣,神情似乎有些痛苦,整個人像是在受煎熬。

冬芒心裏邊怔愣,問一旁的人:“他這是怎麽了?”

“正常,不用理會。”一旁的人顯得很淡定,就像見慣了似得,但也沒有給冬芒想要的答案。

冬芒心裏很急,如果知道是這種情況,他肯定不會讓一號囚犯從牢房裏出來,他不願來就不願來。

可現在說什麽都遲了,看到一號囚犯痛苦的表情,冬芒除了後悔什麽也做不了。

他在想,一號囚犯肯定是知道學習是如此痛苦的事情,怪不得前兩天他沒有出來,可為什麽今天要出來呢?

會不會跟他有關?

冬芒盯着一號囚犯那張臉,恍惚間那張臉似乎變得越來越熟悉,等他再仔細看時又變得不熟悉,只剩下那條熟悉的疤痕。

他不知道自己剛剛怎麽了,好像忘記過什麽,可怎麽也想不起來。

事實上,自從進入副本後他就時常會産生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自己曾經在什麽地方看過,可那個地方他又總是想不起。

就像一些吃的,他非常肯定是沒有吃過,可腦子裏卻總會有這些食物的形态,而且他還會知道這些食物的名字。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或許……他真的忘記過什麽。

就比如,他明明記得自己有個未婚夫,可他卻不記得未婚夫的長相。

腦子裏胡亂想了一會兒後,耳邊傳來‘咔嚓’聲,一號囚犯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虛弱的扶着玻璃壁慢慢走出來。

看到虛弱的一號囚犯,冬芒疑惑了。

他前兩次帶七號囚犯,十號囚犯過來,每次這兩人出來都很正常,并沒有半點虛弱的樣子,怎麽一號學習後反倒變虛弱了呢?

可奇怪的一幕發生了,當一號囚犯從玻璃那邊跨出來的瞬間,原本明明看着很虛弱的一號囚犯卻瞬間站直了身,看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

冬芒看懵了。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七號和十號兩位囚犯出來時看起來很正常的原因?

是不是如果他現在閉眼睛,就會看到一切的真相?

只可惜,他只剩下一次閉眼的機會了。

而且,這裏有很多工作人員,他要是這個時候閉眼,會被這些人發現。

工作人員把一號囚犯送到他面前說:“可以帶回去了。”

冬芒便帶着一號囚犯離開了學習室,朝牢房方向走去。

路上,他好幾次想要問一號囚犯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麽,但一號囚犯只是低着頭,根本不理他,讓他沒辦法問出口。

一直到牢房門前,在冬芒打開門把一號囚犯推進牢房,又去解開一號囚犯的手铐腳铐時,他聽到一號囚犯用很微弱的聲音說:“我沒事,記住晚上十二點。”

冬芒微微一怔,随後拿着手铐和腳铐起身往後退,兩人一個在外一個在裏,互相看着對方,然後他把門用力一關,隔絕了兩人對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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