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最讨厭笨蛋了

可以說,京中沒有女子不想成為廣陵王妃,但與天子相比,到底是差了些……

世間天潢貴胄衆多,天子卻只有一個。

難怪就連那位都移情別戀,人總是更加青睐那些遙遠的事物,挂在天上的月亮比起觸手可及的光,永遠是前者更讓人追逐。

話說回來,也不知這次這位小宮女能夠堅持多久。

姜黃心血來潮,跑去跟羅赤說了這事。

羅赤是官家的貼身侍衛,他倆素日裏交情最好。

宮裏當差,窮極無聊,他們索性開了個賭局。

“這一回,廣陵王又看上哪個小宮女了?”

殿下喜好獵豔之事,并不稀奇。

關于廣陵王殿下的豔事都不知傳了幾個版本,只是太後溺愛,官家縱容,又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大家也就看個樂子,誰也沒資格管。

他廣陵王是風月場上的常客,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可憐那些嬌滴滴的女孩子們,都是心碎離場。

“殿下這般行事,他心尖尖上那位就沒出來說過什麽?”

“害,”姜黃的臉色頓時變得暧昧不已,“這事就要牽扯到官家了,放在尋常,你我是決計不敢議論的。今兒都是自己人,就跟大家透個底,那位的眼界可高着呢。區區一個王妃的位子,哪裏滿足得了胃口。”

從古至今,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永遠是這些皇室秘聞,若是再夾雜一些豔.情.色彩,更是引人側目。

衆人啧啧稱嘆,“不愧是太後身邊的人,好手段啊,就不知最後是誰抱得美人歸了。”

“話又說回來,殿下新看上的那個小宮女,你們覺得有幾成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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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算了吧,我賭三個月,殿下就膩煩了。”

“沒那麽久,我賭一個月。”

“畢竟正主還在那兒呢,能過火到哪裏去。”

除了那一位,其他人在自家主子眼裏,不過是個樂子,姜黃看得明白,只可憐那個小宮女,一顆芳心再淪陷下去,怕是要與之前幾位一樣,落得個凄涼下場。

話說參與了這場賭局的,亦有一名宮女,那宮女上了年紀,嘴碎起來沒完沒了,一傳十十傳百。

幾乎半個宮廷都知道了,廣陵王殿下最近看上了新的獵物。

宮女們聚在一起時最喜歡談論的也是廣陵王。

遲遲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反正這話題裏的主角對她來說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跟看話本子也沒什麽區別。

這場八卦總結下來,共有三點。

第一,廣陵王長了一張讓女人走不動道的臉。

對此遲遲嗤之以鼻。

好看,有多好看?能有她的侍衛朋友好看嗎?

要是她們見過那個小侍衛,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第二,廣陵王喜好獵豔。

年紀小的宮女們都有一些懷春的幻想。

好幾個紛紛聽得臉紅,搞得遲遲一頭霧水。

都說廣陵王年逾十七,還未迎娶正妻,有傳他早就心有所屬,非那人不娶。

也有傳他花心濫情,至今未有王妃,不過是還沒遇到能夠讓他停下腳步的人。

不過流傳最多的版本,是他愛慕一人而不得,是以滿世界地尋找替代品,除了那人,其他任何女子在他眼中都只是将就。

但能夠與廣陵王春風一度,仍舊是大多數宮女們的願望,說不準就能憑此一躍飛上枝頭。

是以自然有那大膽的投懷送抱的女子,但據說全都被殿下拒絕了,原因是他并不喜歡送上門的女子。

至于廣陵王殿下喜好的類型……

溫婉堅韌,聰慧伶俐。

與這八個字相反的,就是他最最最讨厭的類型。

廣陵王他啊,最讨厭的就是笨蛋,還有動不動就哭的女孩子了。

第三就是,廣陵王擇日就要挑選初禮宮人。

雖然初禮這兩個字……有待商榷。

好朋友之間當然要分享八卦,對此遲遲深以為然。

于是趁着天氣好,她跟她的侍衛朋友說起了悄悄話:

“見青小哥哥,你知不知道廣陵王殿下?”

施見青愣了一下,眼眸逐漸變深。

“知道啊。怎麽了。”

遲遲捏緊拳頭:“把別人當成替代什麽的,真是太惡劣了。”

她撅起嘴唇,粉撲撲的小臉上滿是憤恨,“大家說他喜歡聰明人。怎麽,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他還能從一張臉看見人家的腦子構造嗎?”

施見青額角的青筋歡快地跳了一跳。

“噓。”

他垂眸,修長的食指抵在少女唇上,阻止那張小嘴的喋喋不休。

“妄議皇族,”

“治大不敬之罪。”

他臉上的笑容涼飕飕的,怎麽都透着一股威脅的意味,遲遲身子一抖。

施見青定定地看着她。

是的。

那些關于他的種種謠傳之中,有一條倒是說的沒錯,他最讨厭的就是笨蛋,尤其是年遲遲這種,幾乎全部踩中了他的雷區。

大不敬要挨打,遲遲識趣地住了口。她抓住抵在唇上的手指,左右分開放了下來,然後擡起袖角擦了擦嘴唇。

“……”

施見青無語地看着她。

“這些人都太金貴,說不得,”她嘆氣,“可是被他看上的女孩子也太可憐了。”

她自顧自地說,沒注意到少年的臉色微變。

施見青又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聲音都溫柔了幾分,“怎麽人人都想攀附,就你不想呢?”

遲遲沒聽出他的陰陽怪氣,反倒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娘親教我,做人要坦坦蕩蕩,要無愧于心。或許世人眼中,廣陵王殿下有千萬好,可在我看來,他縱有千好萬好,都與我無關。”

“我若是喜歡一人,就不會去尋相似的來替他。倘若看着他的時候,我心中懷念的是另外一個人,那我就對他不起,也對那個我真心喜歡的人不起。”

“我雖然沒有喜歡過別人,但這些道理我是明白的,”

遲遲認真無比,甚至認真到有點執拗的地步,“我若是認定了一個人,那不論什麽情況我都會選擇他。”

“廣陵王……若真是傳聞中的這般做派,只會讓我瞧他不起。”

說着,她偷偷瞧了小侍衛一眼,“要我說,他還不如見青你呢。”

少年卻面無表情的,似乎被觸碰到了某個禁忌。

就在遲遲懷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他的睫毛忽地顫了一下。

“不論什麽情況,都堅定地選擇他嗎?”

他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遲遲剛想點頭。

他又冷笑起來,“你們女子慣會騙人,你說的這些怕是一個字都做不到。”

“我可以。”

遲遲盯着他,很不服輸地說,“我可以做到。”

他轉過臉頰,漆黑的眼瞳中倒映出少女小小的臉,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唇,一雙眼眸卻又大又亮,宛若不會熄滅的星辰。

“那就,證明吧。”

他呢喃。

遲遲卡了一下,“怎麽證明?”

“嗯……”少年歪了下腦袋,露齒一笑,有點邪氣的樣子,“要不試着喜歡一下我?”

他眼珠很黑,那是吞噬掉一切的色彩,宛若兩個不會折射出光線的漩渦,将人吸進其中,永遠吞沒。

他的語氣裏,仿佛含着某種渴望。

又仿佛只是接着她的話開了個玩笑。

“你說什麽?”遲遲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卻忽然冷淡下來。

“沒什麽。”

“哦。”

遲遲鎮定自若,撓了撓鬓發,耳尖卻是紅了。

其實她聽到了他說的那句話,只是下意識地裝作沒有聽清。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之後他就表現得一切如常,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要是自己再揪着問就顯得很……她也不知道怎麽形容。

遲遲漸漸琢磨過來,難道自己對這個唯一的朋友,起了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

她震驚了,這要不得的,怎麽可以讓那種念頭玷污了他們之間純潔的友誼。

臨分別前,遲遲忽然被他叫住。

“喂。”

“我說的,你可以考慮一下。”

考慮……什麽?

遲遲的臉瞬間紅透,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逃也似的地跑了。

就算回到住所,合衣躺下之後,臉上的熱度也沒有降下來——

要不試着喜歡一下我。

少年說這句話的語氣和神情在腦海中反複回放,又正經又不正經的,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遲遲摸着耳垂給自己降溫,怎麽說呢,小侍衛有錢,長得又好看,最重要的是他會做好吃的小籠包,喜歡一下好像也不吃虧。

但是她又想到白女史說的,宮裏這種地方,不要輕易把真心給出去。

遲遲糾結了半天,最終決定有事問娘親——她無所不能的娘親。

虔誠地合起手掌,躺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詞。

“娘親娘親,您若在天有靈,就托個夢,告訴女兒該怎麽辦吧……”

懷着這個念頭,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夢裏不知怎麽回事,身邊出現了兩個小侍衛,他們長得一模一樣,一人拽着她一邊胳膊,誰也不肯讓着誰。

然後咔嚓一下把她扯成了兩半,遲遲就這樣被生生吓醒了。

雖然不痛,但那種驚悚感還在,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還好沒斷。

坐起來卻發現天全黑了,自己的東西也被人翻的亂七八糟。

有人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冬兒一張帶着傷痕的臉出現在眼前,她手裏死死抓着什麽,瞪着遲遲冷笑出聲。

“你與人有染!這就是證據!”

“今天就算是白女史來了也保不住你!”

作者有話說:

弟弟:最讨厭笨蛋了

後來就是一個真香的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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